刘妈妈早上哄齐少扉戴帽子说娶媳妇,后想起岑越是哥儿改口夫郎,结果被齐少扉都记下了,如今糊涂。
“……”岑越算是明白,齐少扉之前一口一个媳妇儿,全是把媳妇儿当玩伴,以为是他名字,“我就是你夫郎,也算媳妇儿吧。”
一言两语说不清媳妇儿和夫郎区别。
岑越等着睡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做纠正,回归正题,说:“阿娘没告诉你,阿扉娶了越越,这解裤腰带解衣裳,夫郎也能给你做的。”
齐少扉一脸‘真的吗’的单纯。
“你信不信我?”
齐少扉立即一脸‘是真的’表情。
“越越解,阿扉不动了。”齐少扉站的笔直乖乖的力求表现。
岑越夸好阿扉,手下有点费力,齐少扉刚把活结拉成死的了,等解完了,脱了裤子,可算是能上床了。
“睡觉!”
“好诶~”齐少扉跑去床上,乖乖上床。
岑越也到了床边,齐少扉不可置信睁大了眼,叫越越。
“结婚娶妻了,以后要一道睡。”岑越怕齐少扉不习惯,想着不行他对付睡软榻算了,就看齐少扉高兴的往床里头滚,还揭开被子,一副‘快来啊’的力邀。
岑越好笑上床,刚躺下,就听里头小孩声说:“娶媳妇儿真好。”
“……”岑越扭头过去,齐少扉单纯的眼,高兴的拍拍自己棉被,说:“越越,阿扉不害怕了。”
“夜里没有鬼来捉阿扉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今日洞房,不用熄灭蜡烛,岑越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没有鬼的。”
“有的,杜舅舅说有鬼要来吃阿扉。”
岑越伸出胳膊拍拍齐少扉胸膛,又是这个杜舅舅,呵呵呵呵。
“我给你看着,不怕,睡吧。”
里头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岑越都迷糊睡着了,听到里头细细碎碎声,“阿扉睡、睡外头,给越越挡鬼,鬼先吃阿扉,越越好好。”
岑越:……这个小傻子。
胳膊一伸,被窝里,岑越把小傻子拉近怀里,还挺大一只,手掌拍了拍齐少扉的背,拉着被子盖好,岑越是眼睛都没张开,含糊说:“越越是夜叉,一个打八个。”
“睡!”
这下再没动静了。
齐少扉睡了个香香甜甜的好觉,是紧紧贴在他家夫郎怀里睡的,睡前那一秒,还想娶媳妇儿真好啊,比刘妈妈说的还要好好。
阿扉也要对越越好。
龙凤蜡烛燃着亮,门外听墙角的刘妈妈露出满意神色,嘴里满足喟叹说:“可算是好了,夫郎疼三少爷。”
梅香未出嫁,不知刘妈妈为何这么说,神色还是觉得新夫郎配不上三少爷,新夫郎就是个乡下哥儿,还是克夫的。
“你小丫头不懂。”刘妈妈听着里头没动静,拉着梅香去远处坐着,说:“原先我也觉得,娶个哥儿怕耽误三少爷子嗣,现如今看,正正好,新夫郎护着三少爷,脾性也软和,耐着心呢。”
梅香咕哝:“要人伺候,我和小菊都在。”
“三少爷成年了,夫妻之间的事,总有我们做下人的伺候不到的。”刘妈妈看梅香,早上敲打如今是问直白了,“你是不是心气高了,想别处去?”
梅香先说她就留在三少爷院子哪也不去。后来看刘妈妈神色,并不是说这个,略略一思考,当即是明白过来,闹得大脸红,是又气又羞,可对面是刘妈妈,但凡旁人她能骂回去。
刘妈妈掏心窝子给好话,“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这是为你好,如今新夫郎进了门,三少爷样样好可到底不是——齐家又是这么个地儿,老爷身子不利索,全家由着大奶奶把持,后院那两位姨娘下场,你且等着看吧。”
没个子嗣傍身,仰人鼻息,全靠大奶奶赏饭吃了。
“平头老百姓夫妻,日子苦一些,可到底是正经日子。”
梅香含泪,听出刘妈妈好心来,就说:“我没旁的心。”其实也有点,“之前去大院子领东西,大奶奶身边妈妈叫住我,问我年岁,还夸我样貌,又说三少爷身边没个暖床的。”
“呸个老东西,那是拿这话唬你,想叫你吃里扒外生二心,跟着大奶奶一道钻去。”刘妈妈一听就明白,当即骂出声,又横眉看梅香。
梅香当即说:“我没,咱们院子事,我不往外说的。”
“夫人对我有恩,梅香记着。”
刘妈妈才收回锐利眼神,说:“妈妈信你,咱们新郎君瞧着也好,是和善人,要是哪一日,郎君带着三少爷关着门过自己日子也好,大奶奶那边跟咱们不搭噶。”
那就老爷去了,两兄弟分家了。梅香心想。以大奶奶那副性情,真分家,背地里可捣鼓的多了去,三少爷定要吃亏,新郎君脾气软和一看也要被欺负,她得帮新郎君。
梅香三两下心态就转过了弯。
第二日大早。
岑越睁开眼,他是热醒的,被齐少扉箍在怀里,齐少扉手长腿长的,跟个大狗熊一样,把他抱着,脑袋还搁在他脑袋上。
“……”
昨晚分明是他搂齐少扉入怀的。
岑越也不明白,一觉睡醒颠倒过来。
齐少扉心智是小孩,但他身体是十九岁成年大小伙子啊,还是那种一米八多营养看着跟得上的男生,火气足,还用腿夹着他的腿。
两人就差拧成麻花。
岑越:“齐少扉醒来。”捏对方脸。
齐少扉唔唔两声,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一瞬间有种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清醒,岑越眉头跳了下,紧跟着下一秒这双眼充满了小孩子的清澈愚蠢。
什么清醒什么荷尔蒙,岑越觉得自己没睡醒。
“越越早。”齐少扉睡眼惺忪揉眼睛打招呼。
岑越:“早,你先松开我。”
齐少扉低头,发现他抱着越越,高高兴兴,然后跟自己四肢说话似得,挨个慢吞吞的分开,还傻笑。
“分开啦。”
岑越摸齐少扉头。
屋外门口,梅香声:“三少爷、郎君,要起了吗?”
“起吧。”岑越喊。
床上齐少扉抱着被子想赖床,但看越越起来了,挣扎着也爬起来,岑越先给齐少扉系里衣带子,昨晚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家伙的里衣散开了,露出一片胸膛。
还挺白。
齐少扉比他白。
这也正常,岑越要下地要干农活的,齐少扉是三少爷,有人伺候的。岑越给齐少扉穿衣的时候,齐少扉就很乖,仰着脖子由越越给他系带子。
岑越:真是养儿子了。
“郎君,今早要去前院给老爷大奶奶敬茶。”刘妈妈说。
新媳妇儿第一天要敬媳妇茶的。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娶媳妇真好,越越对阿扉真好【小傻子笑
第7章 青牛镇7
齐家宅子不算大,盖的也不端正,由二进院为中,左右后方又加盖了两个小院,后头是马厩、倒座房下人住的。齐老爷住的两进院,两个小院远一些的是齐少扉住处,离得近的是齐老爷后宅两个姨娘住的,靠角落还有个小香楼。
早前齐老太爷还在时,只有两进院,并着一处紧挨的小院。
“夫人在时,挨着正院的院子还没有姨娘。”
刘妈妈口里的夫人自然是齐少扉亲娘。
岑越和齐少扉刚给齐少扉亲娘上过香,牌位上写着:正妻齐许氏之位。
上香时,齐少扉懵懵的显然不明白干什么,刘妈妈照常含糊过去。
出了香楼,刘妈妈眼眶泛红,陪着两人往正院去,一路上话也多了,三言两语说起齐老爷和夫人的过往,还有齐家怎么发家的。
齐家最早是富农,家里良田多,靠租赁良田收租过日子,后来齐少扉爷爷胆子大,闯荡要经商,家里良田一半种药草,成了小小的药材商。
买下了青牛镇两进的宅院。
老太爷有胆识,干了几年药材商,觉得不成,齐家如此下去就是个商贾之家,还得要有学识的,要提高地位。因此齐老太爷资助了几个读书人。
几年下来,真有一位中了举人,就是齐少扉的外公。
“许老爷中举时年四十二,未得进士,后来老太爷花了银子打点,谋了个九品的主簿,为还齐家扶持情谊,许老爷将小女儿嫁给老太爷的小儿子,就是齐老爷。”
岑越:“少扉还有伯伯?”
“是啊,有两位伯伯,当时夫人十七,适婚年龄,三少爷两位伯伯都已娶妻,不合适,就轮到了幼子。再后来有了三少爷,三少年聪颖,九岁中秀才时,老太爷高兴宴请全镇商行,更别提后来中举,老太爷说齐家有望改换门第,可没想到三少爷赴京一去回来就——”刘妈妈叹了口气。
“阿扉乖乖,刘妈妈不要叹气。”齐少扉说。
刘妈妈笑,说不叹气,三少爷乖。又跟郎君道:“老太爷去前分了家,齐家两位大爷分了老家的祖产地,镇上的宅子连着两间药材铺留给了齐老爷。”
“昨日没怎么见两位伯伯来。”岑越道。要是跟齐老爷同辈的长辈,他也要见人的。
刘妈妈抿了下唇,“生分了,桃源乡跟青牛镇齐家不怎么走动了。”
还是分家闹的。
齐少扉十三中举,尽管傻了,齐老太爷怕是心里不甘,还留有希望觉得孙子会好起来,带领齐家改换门第,因此把镇上大头留给了齐老爷,老家的田地留给大儿子二儿子。
三兄弟生分了。
两位伯伯觉得弟弟命好,娶了举人之女,生个儿子伶俐,爹也将镇上赚钱产业给弟弟,就是弟弟儿子傻了,还不死心。
这也是齐少扉傻了六年,继母把持齐家却不敢对齐少扉下手,背地里搞阴司的关键——齐少扉有个当官的外公,尽管就是个九品。
但沾了个‘官’字,那就和老百姓不一样了。
“到了,郎君。”刘妈妈带到前头院子。
小门外有上了年岁的婆子接待,请三少爷和郎君进,又亲亲热热喊刘妈妈,叫刘妈妈去歇会说会话。
“我们小院配不上你这大院子,说不到一处去。”刘妈妈给了个话钉子,“我就在这儿等,三少爷郎君去吧。”
就是两句话,岑越愣是听出话里苗头,大院的婆子在他跟前和刘妈妈表现亲热,表演给他看。
两个院子关系好不好,齐家人知道,但他这个新来的不知道。
看是表现继母大度慈善,或是小院刘妈妈脾气刁钻古怪。
正堂屋。
“扉儿来了?今日来得早,可见是娶了媳妇儿懂事了。”齐大奶奶笑说。
齐少扉叫母亲,又点点头实话实说:“阿扉今日没睡懒觉,越越早早起的。”
“可早起了。”又重重补充。
齐少扉还以为继母夸他,想把这功劳给越越,让越越表现。
岑越笑笑没说话,因为齐老爷出来了。齐少扉怕齐老爷,懵懵了半会喊爹,齐老爷重重嗯了声坐下,大奶奶在旁给老爷端热茶,一边笑把齐少扉岑越早起这事说了,末了说:“……想必是住的远,这会才过来。”
意思说起得早,不也这会才来,是不是有些慢待。
岑越:……宅斗真是见识了。
“爹,我和阿扉绕了下,先去香楼给阿娘上了香。”岑越开口,笑说:“我听刘妈妈说今个敬媳妇儿茶的,就想着先去一趟香楼,也不知道对没对。”
继母本是笑的和善,闻言脸垮了下来。
“对着,是该先去看看你们阿娘。”齐老爷点了点头。
之后就是敬茶,没什么岔子。喝完茶,齐老爷思索了下,跟杜氏说:“少扉娶了妻,他小院的事就由着岑越管,你放一放手。”
“诶好。”杜氏笑着应了句,又说:“先前就是刘妈妈操持,我哪里敢管扉儿院子的事,平日里还怕落下什么,样样件件,就是少修没有也得先紧着扉儿……”
杜氏想在齐老爷跟前显慈善,可齐老爷是懒得听,应承都没有,抬脚就出去了。
齐老爷背影瞧不见了,杜氏脸上笑也淡了,端着大奶奶排场,跟岑越说:“你也听见了,老爷看重你,扉儿这么个情况,你是他娶进门的,花了五十两银子,他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是再心善也饶不了你。”
杜氏懒得在岑越跟前装,一个乡下哥儿,背后没有依靠,再说她这话传出去,也是心疼齐少扉,老爷听了也不会说她。
“母亲真心善。”岑越刚说完,齐少扉挡他前头,说:“母亲不要凶越越,越越最好了!”
岑越被齐少扉高大身形遮盖住大半,闻言心里软软的。
“好好,母亲没凶,你这孩子……”杜氏敷衍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出了门,刘妈妈候着,等离正院远了,岑越才问:“父亲说,以后由着我打理咱们小院,我之前也没管过家,不懂这些。”
“这事简单,郎君不懂慢慢学。”刘妈妈开口,“咱们院子每个月月银二两,衣服布料这些一年年底做一回,都是正院给送过来,三少爷的药,也是正院送。”
岑越听到这儿,没忍住,“阿扉还喝药?”
“阿扉不喝药。”齐少扉贴着岑越,哼哼唧唧撒娇,“越越,阿扉不喝药,药苦。”
脸都能皱成小苦瓜。
岑越说:“等请了大夫,我再问问。”
“阿扉听越越的。”齐少扉不闹了。
岑越一笑,抬手摸摸齐少扉脑袋,齐少扉乖乖的站着,伸手拉着越越胳膊,高高兴兴。旁边刘妈妈听出郎君话里意思,迟疑了下,没多说话,改口继续说小院事宜。
“先前院子伺候就我和梅香,每月四百文钱,去年冬,我摔了跤起不来,人手不够,又买了个丫头小菊,人小才十四岁,花了三两银子。”
“每月正院送粮食过来,一斗米一斗面两斗杂粮,倒是够吃,旁的鸡鸭鱼肉菜什么的,就得自己买了,还有三少爷要用的饴糖、点心这类,七七八八算下来有个五百文,能攒下半两银子。”
刘妈妈不敢乱花,她老怕老爷要是出了啥事,到时候三少爷要用钱,正院使绊子。
说话间就回到了小院。
齐家没什么景致,屋院距离不远,小巧局促,就是地地道道的小地主家庭,岑越听刘妈妈学说,因为下人月银从小院出,杜氏就多给了一两银子,像是齐老爷的两位姨娘,下人月银从大院账房走,买菜吃肉,一位姨娘一两银子份额。
“大奶奶也曾说从大院账房出月银,我没要,夫人在时立下的规矩,我哪里敢改,小院和大院牵扯还是别太深。”刘妈妈意有所指说。
岑越点点头,“刘妈妈说的是。”
“我嫁给了阿扉,和阿扉夫妻一体,自然是向着阿扉好。”
齐少扉本来溜神,听到越越喊他名字,听到后半句话,高兴的说:“阿扉也和越越好。”
回去就吃早饭,堂屋桌上摆着粥、小菜,还有包子。
“包包、包包,阿扉爱吃包包。”齐少扉看到包子就要伸手拿。
岑越一把捉住,“先洗手,等会吃。”
“阿扉听越越的。”齐少扉嘴上这么说,可馋着包包,双眼那是巴巴的望着桌上包子,都不带转的。
岑越一笑,拉着人去洗手。
洗完手坐下,齐少扉没动手,先巴巴看越越。岑越:?
“开动?”
“好耶好耶!”齐少扉可高兴了,等越越发了命令,立即去拿包子,第一个先给越越,“越越吃。”
岑越笑着接过,“谢谢阿扉帮我挑包包。”他咬了一口,是豆沙馅的,软绵绵的带着红豆香甜,不是很腻。
“好吃。”他点点头跟齐少扉说。
齐少扉高兴的不得了,挺着胸脯,他挑的包子最好吃了。
豆沙包是齐少扉的最爱,齐少扉能吃四个,就是吃到最后明显有点慢吞吞,岑越看,说:“一会少喝些粥,吃饱了先别出去玩,坐一会稳稳食。”
“好。”齐少扉乖乖点头,他都听越越的。
岑越把齐少扉碗里的粥倒在他碗里大半,是喝了个肚饱,没浪费粮食。
梅香进来收拾碗筷,一看盘子还剩俩包子,再看郎君。
“我不怎么喜欢太甜口,要是以后包子了,我想吃个豆腐粉条包,放点辣椒油进去。”岑越说到这儿,想起雪菜包也好吃,还有地软粉条,荤的就是大葱肉的。
他要流口水了。
“回头我来做。”岑越想他怎么说也是农家乐饭馆的小老板,那手艺不是他吹,真的好吃!
吃过早饭,往日院子里几人干杂活,收拾屋院、洗衣打扫,还要上街买菜。对于齐少扉,多数是刘妈妈给塞点甜点哄三少爷乖乖坐着晒太阳,或是自己去玩。
可院子就巴掌大一点——正屋三间,左右两侧屋各两大间,做灶屋,刘妈妈、梅香、小菊睡觉的通炕屋子,左边两大间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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