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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蓝鲸不流泪)


枢密院负责国朝军事,“同知枢密院事”便相当于枢密副使,地位与副相平齐。
许琛自然知道陈丘此人,但却依旧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他说道:“若陈阔真有受贿行为,自然该查该办,虽是亲戚,陈枢副也不能徇私,理应交由吏部调查审理。”
定远侯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这一次牵扯出来的更多。谏议院参了枢密院副承旨陈阔,御史台参了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最关键的是,赤霄院也上了札子,此次兵部派去北疆的官员,从上到下全都不干净。所以天家震怒,要求彻查。”
许琛有些吃惊,光是台谏同时上奏就已经很严重了,这次竟然连赤霄院都惊动了。
许琛曾在书房中看到过一本兵器谱,看过之后他才知道侯府众多下人的名字都是兵器名,他身边的归平、凝冰都是盾的名字,素缨是枪,义父身边常跟着的落华和流华则都是利刃。而赤霄这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赤霄是一把帝道之剑。
这一年来,许琛渐渐了解一些朝堂之事,以帝道之剑命名的赤霄院是个神秘的机构。外人很难知其内部构架,只知道赤霄院只向天家负责,只听天家调配,简单来说就是天家的私人机构。
“……”许琛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那义母?”
“你义母酒席未过半就离开了,而且,给长主行贿不就等于直接向天家行贿吗?岂不是太蠢了些?”定远侯笑着摸了摸许琛的头。
许琛想了半晌,终究是没有搭上那条若有似无的线,只好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义父讲清楚些罢。”
定远侯道:“陈阔只是个引子,许多人都是通过他给陈丘送钱。这事陈阔做得并不隐蔽,就连我都知道,所以一旦陈阔被查,那些银钱流向最后是否会不会指向陈丘,要看陈丘够不够聪明了,这是其一。”
许琛点头表示明白。
“其二,我朝百姓若想入长羽军,有两种方式,一是通过募兵处,一是通过武选。由募兵处从军的,都是自小兵做起,在不打仗时,许多士兵终其一生也只能当个队正,虽有俸禄,却不入官流,地位也只比白身稍高一些。而武选不仅要看出身,测骑射武艺,更要考文略兵法,武选与科举一样,同样会选出状元榜眼探花,也同样会有武进士和武举人出身。这些通过武选出来的都是未来将官武臣储材,将官选拔和考核的权力在兵部武选司,兵部武选等同礼部文举,考核徇私,便是科举作弊,是大事。这次武选司员外郎被参,御史台说的是徇私,但徇私大多跟随舞弊,舞弊又多有贿赂。这其中有没有涉及银钱往来,又涉及了多少,还都是未知。”
许琛问道:“这次赤霄院说受降仪式中的受贿,便是指向职方司的一众官员?”
定远侯说:“不错,据我所知,赤霄院的密探比钦差一行早三日回城,却一直按住没有发,直到今日台谏同时出手,天家才一并发作。”
“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许琛小心地问。
定远侯朗声大笑:“什么巧合?这就是约好了。天家要动兵部了。”
许琛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义父为何把此事说的如此轻巧。
定远侯道:“不用怕,这事我早就知道,天家也酝酿了很久,过段时日就明白了。只是没想到今日最先发作的竟然是资善堂。”
“对啊,这事与温国公又有何关系?”许琛骤然接收了如此复杂的信息,一时间竟忘记了最开始的根源。
“容贵妃那位兄长崔一昂的续弦妻是陈丘的庶女。”定远侯这一句话点透了所有关节,许琛此时如醍醐灌顶。
定远侯又补充道:“但是我没想到,前朝刚有动静,温国公就收到了消息,还那么冲动地去找了穆学士。”
许琛:“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温国公一直没有对我们品墨斋做出什么。而且他不是冲动之人,这次突然发难,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定远侯摆摆手:“罢了,此事本就跟你们这些孩子无关。不要多想,温国公无非是觉得这次对兵部和枢密院同时发难,三衙会有获利,又或许是觉得这事根本就是我弄出来的。等过段时日此事尘埃落定就好了,不用担心。”
许琛点点头:“义父说得是,儿子心中也并不惧怕。”
父子二人在书房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
兵制这里我做了些私设,并不是全部照搬历史。
枢密院老大、三衙老二、兵部最弱。三衙之中各衙又都有直属军队,全听皇帝调配。枢密院掌兵、三衙练兵,已经将军权分置,三衙之中再次分置。许侯领着殿前司最高官和兵马司最高官,但殿前司衙所有长官全部直接跟皇帝对话,兵马司衙名义上有百万大军,可是实际上这百万大军散在各地,要听各军区的话,各军区的直接领导在军监司,“恰好”不归许侯管。
京城直隶的统领也全都直接向皇帝报告,所以许侯在京城里几乎就是个吉祥物,长公主也差不多。

第19章 十九 风起
这一夜,天家宿在了慈元殿中,今日资善堂之事天家自然知晓,他虽未多说,但眉间一闪而过的厌烦之色却被皇后捕捉到了。
“衍儿毕竟还是孩子,不要太苛责了。”皇后伺候着天家更衣,边宽慰道。
“我十四岁时,可不会一听挑拨就跑去找人对峙。”
皇后只温和说道:“既知是挑拨,又怎能怪孩子?”
“若他看不出这是挑拨,那这几年的书算是白读了。若他知道是挑拨还去找穆飏对峙,那只能说他性情太过不稳。无论是哪样都难堪大任。”天家轻轻摇头,转身握住皇后的手,“如嫣,你再给我生个儿子罢,如今这几个孩子,我看着都不甚满意。”
皇后垂首嗔道:“说衍儿呢,怎的又说到我身上了?我如今年岁大了,想要再得并不容易,主上行行好,放过我罢。”
慈元殿中一片温馨,而承庆宫此刻却冷得几乎失去了温度。
主室之中,容贵妃端坐主位,大皇子站在堂下,外间伺候的宫人则全部被打发到远处去。
容贵妃怒急,对着大皇子道:“谁让你去找穆学士对峙的?你又从何处知道了消息?就算今日天家真的处置了陈枢副,又与你何干?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大皇子依旧认为自己无错,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容贵妃面前。那张纸上详细记录着今日参陈阔的那位昭文阁学士谢承汶的“污点”,其间还隐隐暗示穆飏知情不报。
容贵妃看完之后起身走到室内一侧,将那张纸靠近蜡烛,烧了个一干二净。
“阿姨!这是证据!”大皇子欲上前拦住容贵妃。
“年前闹那一出,皇后娘娘和长主一同压下,你那些弟弟妹妹也没有说什么,天家从未提及,你是不是便以为天家什么都不知道?”容贵妃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诚然,当时确实玉佩不在你身上,后来又确实在品墨斋外的走廊上找到了玉佩,但是你以为你这些小伎俩能瞒得过谁?你连你那几个弟弟妹妹都瞒不过,你还指望能瞒得过皇后和长主,瞒得过天家?他们不提,只是为着顾全颜面,不欲让你这个皇长子在外臣面前过多丢脸。你这次竟然直接去与穆学士对峙?是不是这‘台谏’合称久了,让你忘了谏院的本职是谏议天家的?你身为皇子,言行若有疏漏,谏院上疏才是真正的合乎礼法!这次又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我都是傍晚时分才接到了消息,你怎的散学之前就能拿到了这些东西?”
容贵妃一连串的责问让大皇子面色十分难看,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我问你,这张纸你给谁看过?”容贵妃强压怒火。
“只有阿姨和儿看过。”大皇子回话。
“谁是撰写之人?”容贵妃又问。
“儿不知。”
“好,此事先搁下,既然穆学士没看到便还好说。”容贵妃稍微松了一口气,又问,“是谁给你的这东西?”
大皇子:“是于海,他中午时交给儿一封信,说是舅舅写的,让儿立刻打开看……”
“谁是你舅舅?!”容贵妃厉声道,“慈元殿娘娘的兄弟才是你舅舅,皇后既没有母家兄弟,你便没有舅舅。读了这些年的书,你的礼仪尊卑竟是还不如以前了!”
大皇子低头道:“儿说错了。”
“你接着说,于海交给你的信是什么?”
大皇子道:“儿拆开看了,确实是崔朝奉的字迹,信上说爹爹今日下令彻查兵部,崔家主母陈氏的父亲恐被牵连,陈氏十分心急,让儿想想办法。随信附了刚才儿给阿姨看过的那张纸,那纸上的字迹不是崔朝奉的,想来应该是他手下人写的。”
“信呢?”
“儿将信毁了。”
容贵妃狠狠地说:“于海不能留了。”
大皇子立刻俯身道:“还请阿姨开恩,此事就算是于海跟宫外私下联系,但也罪不至死。”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你糊涂啊!”容贵妃说,“陈枢副是何等人物?他如今是两府宰执,还有一个伯爵在身,他就算要疏通关系,会找上你吗?他嫡出的女儿是魏相公的儿媳,他嫡长子虽然外放,但也是个实权知府,还有两个儿子在京内当官,更何况他亲侄女是鹤仪阁的敬妃。他用得着你一个未出阁入朝的皇子来替他说好话?”
容贵妃这一番话说的大皇子脸色惨白,一时间手脚冰凉,踉跄了几步。
容贵妃继续说道:“再有,若我兄长真得了那谢学士的错处,他是递交御史台也好,转交吏部也罢,怎会递给你?他又什么时候消息如此灵通,坐在礼部能知道昭文阁学士的事情了?这信必然是假的!你到底是听了什么挑拨才如此冲动!”
容贵妃话说得急了,此刻竟微微有些喘,想来是动了真怒。大皇子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耳边只回荡着白天于海的话————
“主子要想通此间关节,今日齐齐指向兵部,便是要将兵部搅乱。若此时帮助了陈枢副,借着贵妃的位置和崔朝奉的关系,总能在陈枢副面前博个好。陈枢副位高权重,又有爵位在身,经此一事后若能站在主子的身后,未来便是多了一大助力。”
“儿知错了,如今该如何做,全听阿姨教诲!”大皇子躬身一拜,是诚心知错了。
容贵妃看着眼前的儿子,怒其不争但又十分心疼,她叹了口气,说:“幸好那封信并未被他人所见,你明日择个时机去向穆学士道歉,一定要诚恳,就说是受了挑拨,请他原谅。不要提书信也不要提所谓证据,他说什么你都得听着。记住了么?”
“儿记住了。”
“来人!”容贵妃刚才让一众下人都退到了远处,此刻便只好高声唤人前来。
内人锦瑟小跑着进了屋内,容贵妃便吩咐道:“去把于海带来,让所有人都到前院来。”
锦瑟领命退下,容贵妃拉着大皇子往外走去,说:“跟我出来,今日便要你牢牢记住谨言慎行四个字。”
大皇子跟在容贵妃身后走到廊下,一众下人已经站在院中听命。
“内侍高班于海,暗中勾结外臣,诱骗教唆皇子,罚二十棍,刑毕交付内侍省。”容贵妃对院中站着的一群内侍宫人们说,“你们都仔细看清楚,在我承庆宫,吃里扒外是何种后果!”
言毕,早有内侍押着于海趴在长凳之上,并将其嘴塞住不让喊叫之声传到其他宫中。
院中回荡着木棍砸向皮|肉的闷响,片刻有内侍上前回话,说于海受不住刑,已经咽了气。
容贵妃一挥手,便有内侍拉着于海的尸体出了小门。容贵妃道:“以后若再有心存不轨的,便是如此下场。”
一众宫人内侍被吓得直不起腰来,容贵妃虽然平日里有些挑剔,但从未用过如此重刑,今日一番着实让他们胆寒不已,日后行事定然更加小心。
大皇子看着跟了自己近十年的宫人死在眼前,早已面无血色。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血,第一次眼看着生命的消失,他也终于知道了前朝后宫那些隐藏在权势之下的流血和人命,之后也终于懂得了小心谨慎。
另一边,浣榕阁暗室内。
“此事不要再提了。”泽兰说的正是今日资善堂之事。
“我明白,这事终究是与我无关。”夏翊清点头。
泽兰继续说:“今日之事倒是个警醒,天家最不喜的便是皇子们和前朝关系过密。”
夏翊清笑了一下:“这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我这样的身世,自然无人来扰。”
泽兰听言立刻说:“浔阳公莫要自轻,你与其他皇子并无区别。”
同与不同,夏翊清心中有数,他知道泽兰的心意,便不再说这丧气话,转而向泽兰请教起了医术。若论起来,夏翊清在医术上的天赋竟远超其他方面,而他也似乎对医理十分感兴趣,读起医书来浑然不觉晦涩无趣,天赋一物,确实不能以常理论之。
从暗室回到床榻之上,夏翊清闭眼凝神,通过刚才泽兰在密室之中的只言片语,他渐渐将白天的事情连成了线,思忖片刻,知此事无论如何不会牵连到自己,也不会牵连到许琛,便也安心睡去了。
第二日,大皇子照例是第一个到达执笔斋,他虽手中拿着书,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向穆飏道歉。不一会儿,二皇子款步进来。
二皇子坐到书桌前道:“我今儿早来一刻,没想到大哥竟还是早了我一刻。”
“昨晚睡得不太安稳,醒得早了,左右无事可做,就提前来了。二哥怎的也提前了?”
“我夏日里一向少眠,昨儿常用的安神香用完了,所以起得早了。”二皇子一边落座,一边随意地问道,“大哥怎的只有一个内侍跟着了?”
大皇子脸色微变:“于海去办别的差事了。”
他自然不想将此事闹大,更不想去回想于海昨日的死状,便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二皇子也没再多问,径自看起书来。
这一日书房格外安静和谐。郑英虽然早已知晓昨日事情,但却并未表态;二皇子一直就不多话,永嘉公主根本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剩下夏翊清和许琛,一个是谨慎小心,一个是碍于身份,都不会主动提及此事。
昨日一番折腾,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和算计,也都安静地等着事情的后续发展。没有更多的争执,没有欲盖弥彰的掩饰,大皇子道了歉,穆飏接受了道歉,此事在资善堂中便到此为止。毕竟都是少年心性,过些时日也就都忘却了。
后宫安静,前朝却一直乌云压顶。国朝近些年尚武,枢密院已与中书门下平齐,兵部在六部之中亦隐隐有略高一寸的感觉,如今三箭齐发直指兵部,朝堂上各派官员争执不休。有早年对陈丘不满的,借机落井下石;有和陈丘姻亲族亲牵扯不清的力保陈丘;有仗义执言大公无私的;也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总之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操作之下,兵部这潭水彻底被搅混了。
最开始被参的陈阔已然停职查办,多年来受贿证据确凿,辩无可辩,案卷移交吏部只待最后尘埃落定。
御史台所参的那名武选司员外郎,在招考之中手脚不干净,证据已封存,所有涉事人员一概停训停职留待后续。
如今兵部混乱的主要原因,还是赤霄院的札子。
之前派往北疆晏城参与受降仪式的兵部大小官员一共二十八人,按赤霄院所查,其中二十七人全部收受了扎达兰部和晏城当地官员的贿赂。
唯一例外的,便是兵部左侍郎,此次的招抚使冯墨儒,而众人并没有对冯墨儒表示过多的质疑,因为冯墨儒从未在晏城留宿过。
据赤霄院的线报,二十七位官员留宿晏城驿站期间,共花费钱万余缗,每夜都有娼妓数十人进入驿站,还有夜宿青楼的官员共计十七人次,带回扎达兰特产和奇珍异宝十余箱。而这些还不包括回城之后送入陈丘府上的金银财宝。
这些久居临越的官员们,并不觉得自己如此算是奢靡。在临越城中如此消费,虽然也算得上是奢侈,但终归有人消费得起。所以在被上门调查之时,纵使畏于赤霄院的权势,却还在嘴硬争辩。
可晏城不是临越,那是刚刚经历过扎达兰洗劫的边塞,是长公主和定远侯从扎达兰手中抢救回来的城池。在未被扎达兰入侵之前,晏城每年的税钱也不过千余缗,就算加上柳城和云城的税收,一年也才勉强达到万缗。兵部一行人,十余天便花费了晏城近十年的税收。天家震怒,命令赤霄院将涉事的二十七人全部捉拿至密牢,务必将所有银钱来往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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