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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板栗丸子)


他看着郗安的小手在果子里挑挑拣拣,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放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欠着身子递到了林倾白的嘴边,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
果子还是有些脏。
林倾白却张开了嘴巴,仍由郗安将那个不太干净的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山莓酸酸甜甜的,轻轻一咬就爆出了清甜的汁水,正好中和嘴里苦涩的药味。
“好吃吗,师父?”
郗安满眼期待的望着林倾白,林倾白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郗安立刻笑了。
他的一双大眼睛笑的弯弯的,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林倾白垂眸望着那些山莓,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你
今天跑出去做什么了?”
“我去摘山莓了啊。”郗安道。
“摘这些做什么?”
“师父不是爱吃吗?”
郗安回答的理所当然,林倾白的手却在案几下抓住了衣袍。
“你怎么知道。”
郗安笑着说:“上次府里的小青子从老家回来不是带了一袋野果子,我看师父在那堆果子里只挑着山莓吃,就知道师父喜欢,我还特意去问过凉大夫了,她说吃山莓对师父的身体有好处我才去摘的,师父,你喜欢不喜欢啊?”
山莓一般多长在陡峭的山上,数量稀少,采摘困难,所以在集市上也鲜少能够买到。
林倾白甚至不愿去细想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爬到山上给他摘果子。
林倾白看着郗安脏的像小花猫的脸,还有沾满泥水的衣服。
方才还未消散的怒气,此时全部散了,只留下了心疼和内疚。
林倾白只觉得喉咙干涩,半响才低声说:“喜欢.......”
郗安一下就笑了,他眉飞色舞的指了指殿外说:“外面还有一大篮子呢师父,等到过两天出太阳了我就把果子晒成果脯,师父以后喝药的时候吃,这样师父就不怕苦了。”
林倾白哑声的嗯了一声。
郗安一看师父开始回应他了,立刻凑到了林倾白的身前,得寸进尺的卖乖:“那师父,你还生不生我的气啊?”
郗安一向最会招人疼,每当他犯错的时候,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着林倾白时,总是能让林倾白怎么都气不起来。
林倾白顿了顿,闭上眼睛沉声道:“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会罚你。”
林倾白原谅他了,郗安刚开心的嘿嘿笑了两声,就看见师父皱紧了眉头,手扶到腰上,微微弯了腰。
郗安立刻向前爬了爬凑上去,小声问了一句:“师父,你坐了那么久腰是不是痛了?”
林倾白的这副身子不能久坐,但凡坐了一会就会腰部酸胀,像是揣了一个大冰块一样,阵阵的刺痛。
而他的手比腰还要凉,怎么揉都没有用。
林倾白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郗安的小手就抚了上来。
孩子的手很暖和,就像个小火炉一样暖在林倾白的腰间。
郗安已经不是第一次替林倾白按揉了。
奇怪的是,林倾白虽然身体不好,却很少表示出自己的不适,可是郗安却总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
更奇怪的是,林倾白一向抗拒与他人接触,就连大夫给他把脉的时候,他都要在手腕处垫上一个手帕,可是唯独对郗安这个小孩子没有一点的抗拒。
或许是因为郗安还小吧。
林倾白这样想着,渐渐回过神来才感觉到郗安手上已经没有了力道。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郗安睡的很香,嘴巴张着,凑近了些还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夜已经深了,林倾白身体虚弱,只能就近将郗安抱到了自己的床上。
而后他又打了一盆清水,将郗安脸上的脏泥巴都擦干净了。
林倾白的动作很轻柔,弯着腰擦了很久才将郗安脸上干了的泥巴都擦完。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林倾白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这个孩子。
林倾白其实不止郗安一个徒弟。
换言之,他其实有很多很多的徒弟,甚至有些徒弟他都叫不上名字。
他在仙界的时候,几乎无人不想要拜入他的门下,认他做师尊。
那些孩子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转身可唤风云,抬手可拨苍龙,却又对林倾白很是谦卑,只要是远远看见林倾白都会鞠躬,毕恭
毕敬的叫一声:“师尊。”
仿佛靠近了林倾白一些,都是对林倾白的大不敬。
那些孩子于郗安这种出身卑微的普通凡人相较,乃是云泥之别。
只是在仙界也从未有人会记得林倾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更没有人敢靠近林倾白安抚他的痛处。
这时,郗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嘟嘟囔囔的翻了个身,成一个大字躺在了林倾白的床上,一张小脸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这张脸生的那么的明媚,像是一朵向阳花,永远都不会有烦恼。
林倾白望着床上的孩子,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颊。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只要好好教一教,总归是会听话的。
这样想着,林倾白将他额间的碎发抚在一旁,眼里早已不见方才的冷淡,而满是柔光。
“你啊,要是乖一点就好了.......”

郗安这个孩子,虽说是个乡间的野孩子,性子野,顽皮的就像一只才捡回家的小野狗。
小狗总是时不时的想要溜出家门出去玩,向往外面的自由。
但是你只要摸一摸他的小脑袋,他就会立刻乖乖的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晃着小尾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几日清阳城有集市,五湖四海的商人都会聚集在这里,有许多稀奇玩意儿卖,是个好去处。
林倾白心疼他的小徒弟,想带着去逛一逛。
可是等到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凉瑶楚的时候,却遭到了凉瑶楚的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凉瑶楚左手在篮子里挑拣着草药,头也不抬的说道。
“清阳城很近。”林倾白道。
“那也不行。”
如今府里唯一敢和林倾白叫板的人就是凉瑶楚。
凉瑶楚师承神医,性格泼辣,是江湖上千金难求的名医。
正因为此她在府里一直是为所欲为,甚至连下人们看见她都绕道走,比躲林倾白还躲的勤快。
毕竟王爷的命都捏在她手里,谁敢惹?
林倾白听见凉瑶楚的反驳,也没有生气。
他穿着一身广袖青衫,背手立于药田外,问:“为何不行?”
凉瑶楚将手里的草药一砸,怒道:“你说为什么不行?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不清楚?你能受得了马车的颠簸?你能吃得惯清阳城的饭菜?你去那里图什么?就是为了带那个小废物出去玩,哄他开心?”
林倾白听见凉瑶楚叫郗安小废物,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那你便不去吧。”
话毕,林倾白也不管凉瑶楚在他身后气成了什么样子,翩翩然的就走了。
四日后,等到出游的那日凉瑶楚还是极为不情愿的跟着一起去了。
林倾白此次出游很是低调,对外称作出京的商户,并未惊动任何人,只跟上了几辆马车,还有一行随行的侍卫。
林倾白站在马车前,回身望了一圈,瞧见凉瑶楚依旧臭着一张脸。
林倾白对着凉瑶楚说:“这辆马车宽大舒适,凉大夫可一并乘坐。”
凉瑶楚神色缓和了些,冷哼了一声:“不敢当。”
瞧着凉瑶楚可以坐大马车,郗安站在林倾白身边,眯了眯眼,抬手拽了拽他师父的手。
林倾白低下头望他。
郗安的身高刚到林倾白的大腿,他仰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望着林倾白:“师父,我呢?”
林倾白摸了摸郗安的头,说:“好,你也随我一同坐这辆马车。”
马车里的配置很齐全,软塌脚垫,云绸棉枕椅,就连脚下踩的都是貂绒地毯,软绵绵的似踩在棉花上。
郗安一上车就率先跑到了林倾白的坐塌上,开始拍拍打打。
他先把师父垫腰的垫子放好,又将师父的脚踏调一调,最后再将帘帐全部放下来。
林倾白便也不急着坐下去,背手站在入口处,看着自己小徒弟来来回回的为他忙活,
凉瑶楚从林倾白身后挤了进来,冷不丁来了一句:“还挺贴心。”
说完就她大摇大摆的坐在左侧的位置上,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初春,外面依旧泛着寒意。
林倾白畏寒,郗安替师父塞好了软毯,又端来了金丝暖炉放在了林倾白的掌心。
手脚都暖烘烘的,林倾白被伺候的舒服了,偎在软塌上阖着眼休息。
而郗安就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守着他的师父。
林倾白身子骨脆生的很,很少出远门,更受不了马车的颠簸。
曾经有一次他和郗安一起出门,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晕的昏天黑地
,又吐又咳,那次可把孩子给吓着了。
自此林倾白一要坐马车,那孩子比林倾白还要紧张。
上午走的路是出城的路,道路平坦,马车平稳,可是走了一段时间林倾白还是不舒服了。
腰部冷胀酸疼,胃也跟着马车的颠簸晃晃悠悠的,引得他阵阵头晕恶心,张口欲呕。
林倾白紧抿着薄唇,脸色煞白,手指在软毯下按着胃腹,指节用力的泛白。
“师父。”郗安一瞧见他师父脸色不对劲,就立刻凑了过来,趴在林倾白耳边,小声的问:“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
林倾白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他实在是晕的有些厉害,还未等看清人,喉头就猛地滚动了一下,抬手捂住了嘴。
郗安连忙拿过一旁的唾壶,放在林倾白身下,林倾白俯着身子,干呕了两声就吐了出来。
郗安立刻开始叫凉瑶楚:“凉大夫,你快过来看看。”
凉瑶楚单手撑在窗边,半闭着眼睛,听见郗安的声音才将拍了拍腿,站起来走到了林倾白身前,抬手就要去掀开林倾白的毯子,却被郗安反手一把给按住了。
“你要做什么?”郗安皱着眉头,问她。
“我能做什么?”凉瑶楚嗤笑了一声:“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他按一按穴位就好了。”
凉瑶楚说着,倾下身子又要掀毯子。
郗安的手却更用力地握住了凉瑶楚的手腕:“我师父不喜欢别人碰,我来给他按。”
凉瑶楚被噎了一下,反驳道:“别人?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别人?”
林倾白被两个人的声音吵的直皱眉头。
他晕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得艰难的摸索到郗安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算作制止。
林倾白的手就跟个冰块一样,凉的彻骨。
郗安立刻转过身抓住了林倾白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不说话了。
林倾白有气无力的说:“就让安儿给我按吧。”
凉瑶楚心中憋气,冷着一张脸,语气生硬的告诉郗安应该按揉哪个位置,怎么按揉。
林倾白的这种情况最适合按的穴位就是鸠尾穴。
这个穴位在胸口下方,上腹的位置。
凉瑶楚刚一讲解完,郗安的手探入林倾白的毯子里,抚上了林倾白的胃腹处。
郗安手下的力道小心,他生怕弄痛了他的师父,一边揉着,还一边俯下身子小声的询问着林倾白的感受。
凉瑶楚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二人低语的模样,更是觉得窝火又碍眼。
她冷哼了一声,直接走到了马车门口,抬脚跳下马车,跑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马车上只剩下郗安和林倾白两个人。
林倾白好受了一些,睁开眼望着俯身在他身前的小徒弟。
最先入眼的是郗安脑袋顶上扎的圆圆一坨的小啾啾。
郗安埋着脑袋,很认真的按着林倾白腹部的穴位,只要是林倾白身子动一下,郗安就立刻停下了动作,抬头望着林倾白。
他这个马马虎虎的孩子,在碰见林倾白生病的时候却变得小心翼翼。
林倾白望着他这个模样,心中温暖,身体也好受了许多,后半段的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午时,他们赶到了落脚的村落里,林倾白身体恢复了许多,便命人寻了一处干净的客栈落脚。
午膳刚吃到了一半,忽然客栈里响起了躁动声,其他的吃饭的农户们饭也不吃了,纷纷看向门外。
“来了来了。”
“是大唢呐来了吗?”
“我瞧见了,是他!”
“今日可真的是好运气,我之前听说大唢呐生了一场大病,
都好几个月没来了。”
“是啊,没了他的说书,我每天的午饭可是食之无味啊!哈哈哈哈。”
.......
一听是说书,郗安的饭也吃不下去了,他手拿着个大馒头,翘着脑袋东张西望的四处看。
说话间,一位大白胡子的老人被人扶了进来,走到了客栈最前面的桌子站定。
“今日大伙儿想听点什么?要不接着上回书说?”
大唢呐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从袖袍里掏出来惊堂木。
“大唢呐你都几个月没有出来,这谁还记得你上回书说了什么,你今天给我们说点新鲜刺激的!”台下一个壮汉吆喝着说。
“是啊,我们下午还要去干活,你给我们说点刺激的,让我们下午抡锄头也更有干劲,对不对啊兄弟们?!”
“对啊!”
大唢呐举起惊堂木狠狠的一拍!
一声脆响响彻了整个客栈,嘈杂声戛然而止。
“好!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新鲜的故事。”
大唢呐挥了挥手腕的长袖,倾身说:“你们可知在仙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战神,其人容貌之佳可谓是三界难寻,青衫白袍,随手一指即刻幻化出惊天雷电,翻云覆手间即可颠覆山河。”
听闻大唢呐将此人吹的如此厉害,下面的人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谁啊?这么厉害?”
“这个战神比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弥姆菩萨还厉害吗?”
大唢呐应道:“厉害,他自然是厉害,三界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正因有他在,千年之间三界竟然从未再发生过战乱!你们说他厉害不厉害!”
接着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大唢呐继而话风一转接着说:“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至尊至强的战神,却险些栽在了一个少年手里......”
“少年?”
“如此厉害之人,为何会栽在一个少年的手上?”
大唢呐晃晃悠悠的慢声说道:“要说这个少年可是有大来头,他乃是魔族的王上,魔皇!”
“历任的魔皇至少三千岁登位,而这个魔皇仅有一千五百岁就登上了皇位,若是按做我们凡间的年纪来看,仙界的一千五百岁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
“才十五岁?”
大唢呐挥手一指:“就是十五岁!在凡间十五岁的男孩连毛都没长齐,正是天真纯善之时,何知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然而这个少年魔皇可了不得,他生来法力高强,却无心!无情!无痛!仿佛就是天生的屠杀怪物!当年魔族内乱,正值皇位之争,他便弑父杀母!踩着爹娘的鲜血,拎着至亲的头颅登上了皇位!”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一个疯子登上皇位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更疯了,他以人为祭,鲜血饲养魔物,甚至劈开了魔族与外界的屏障,纵容魔物食人,上千万名仙人被魔物分尸而食!”
“一时间仙界这番安宁祥和之地,居然变得尸横遍野,乌云蔽日,血流成河!”
“恶魔存于世,战神自然是不能容他,他带领仙界各族对魔族进行了围剿.......”
.......
台下人听的尽兴,大唢呐讲的更是起劲,他将那所谓战神是如何与魔皇大战八百回合讲的栩栩如生,慷慨激昂,仿佛他就是那战神转世,亲临了战场一般。
最后大唢呐高高举起惊堂木,重重的敲在桌子。
“就这样,战神将魔皇击杀在了噬魂岭,恶魔将除,自此乌云散去,大道归一,三界太平!”
“好!”
“杀的好!太好了!”
“这种魔
头就应该死无全尸!若是我是战神,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对!他的头颅就应该挂在墙上示众,我要狠狠的啐他一口!”
......
这个故事实在是爽快人心,众人激动的满脸通红,叫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铜钱纷纷的砸向了大唢呐。
大唢呐笑眯眯的弯着腰捡桌子上的钱,忙不及的道谢。
凉瑶楚走到他身前,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大元宝,放到桌子上。
大唢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待他的手伸长了去拿时,凉瑶楚却一把将元宝拿开。
她半坐在桌子上,脚尖垂着抖了抖,笑着说:“说了那么久,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这个英勇神武的战神叫什么名字,这种大英雄我们可不能不知道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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