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抬手掩去嘴角得意的笑,朝二人谦虚地点了点头,“I know,Thank you!Thank you!”
告别这对情侣,备受鼓舞的江朔斗志满满,踩着滑雪板吭哧吭哧大步往前走。
按照地图,往东面走两百米左右是一条红色雪道的终点,尽管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但他还是打算去碰碰运气。
一开始,那坡稍稍朝上倾,除了费劲还算好走,江朔看了圈周围,学着那些人趴开脚走鸭子步,滑雪板虽然重,但他因为上镜需求这两年一直在坚持健身,爬起来倒也不算累,然而等到了坡顶,看着前方一段长长的四十五度高坡,江朔顿时傻眼了。
左右两边不断有滑雪者越过自己冲下坡,江朔杵在最中间,眼巴巴望着近在咫尺的终点欲哭无泪。
“我刚穿好的鞋啊——”
就在这时,他的身边刷刷溜下去一串小不点儿,一个个还不到他腰这儿这么高,江朔直愣愣看着那群小孩儿英勇无畏的背影,看他们滑到坡下面的平地上,停在那里叽叽喳喳和教练说话。
他眨眨眼睛。
可能是巨大的身高差给了他莫名的自信,他心说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厚?
又暗中观察了几波,他觉得自己已经融会贯通。
啪啪将滑雪板摆成两道平行的直线,江朔深吸一口气,一脸坚毅地戴上滑雪镜,咬着牙将滑雪板慢慢往前压。
滑雪板开始一点点往下滑,江朔伸展手臂保持平衡,到达某个节点,下滑的速度骤然加快,然后只听嗖的一声,他就这么直挺挺地把自己送了下去。
滑雪的时候,膝盖要自然往前顶,将身体的重量压在鞋面上,江朔这直挺挺的一下,整个人的重心瞬间跑到了背后,滑雪板吃不到重量,开始在雪地上打飘。
“啊啊啊啊——”
这和预料中的画面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江朔人在前头飘,魂在后头追,两条胳膊在空中抡出两片圆形虚影。
滑到坡底那些人纷纷停下回头张望,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人,一路在雪地上疯狂打飘,七歪八扭地朝着坡底冲了下来。
这坡居然不是平的!!!
江朔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咆哮。
那是一上午积下来的雪沫,滑到半道,江朔突然感到右脚踩着的滑雪板猛地一滑,随即陷入积雪被狠狠卡了一下,左右脚顿时变成了前后脚,左脚的滑雪板骤然横叉过来,眼看要滚下坡,江朔瞳孔一缩,用力将右脚拔出来,随之身体一个踉跄,竟又朝着右边那个六十度的坡冲了下去!
江朔崩溃地发出一声惨叫。
其实这时只要躺倒,滑雪板受压会自动脱落,但他今天实在是第一次碰这玩意,下意识只知道拼命维持平衡,偏偏他在这点上还有着惊人的天赋,一路惊险无比地冲下这个坡,他认出再往前平滑十米是另一条蓝色雪道的起点,和之前那条蓝色雪道有极小一段交汇,终点则是海拔一千米的另一个度假村。
他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可他妈没用啊,实力不允许,他又滑不到那里!
身后有好几只手同时伸过来,试图帮他一把,然而为时已晚,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另一条雪道稀里哗啦地冲了过去,脸上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陆邵坤原本打算中午睡一觉,下午随便找条雪道松弛一下,但心情被那个电话扰得有些烦乱,所以吃完饭,便带着滑雪板再次出了门。
这次他坐缆车上了一条始于勃朗峰山顶的蓝色雪道,滑得很猛,甚至有两次险些摔倒。
滚烫的血液在四肢百骸沸腾燃烧,激烈地冲撞耳膜,临近终点,前方出现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身侧扬起的雪沫喷洒向天空,陆邵坤高速过弯,旋即侧身压板,垂直冲下紧随其后的高坡,悍厉的身形如一只翱翔的飞鹰一路俯冲,紧绷的面容终于浮现一丝畅快的笑意。
终点前方就是一个度假村,他很少在那里停留,都是走另一条蓝色雪道直接下到海拔一千米,然后继续乘坐缆车上山,此时正值中午,大部分人都还在吃饭,度假村内人并不多,陆邵坤懒得减速,下了最后那个六十度的高坡,选择继续快速下冲。
蓝色雪道对他来说就跟散步一般轻松,陆邵坤转动脖子,又抻了抻后背,将紧绷的身体放松,踩着滑雪板侧身过弯道。
然而就在这时,一连串惨叫自他身后另一条雪道极速逼近,陆邵坤塞着耳机在听音乐,只注意到前面的人纷纷回头望向自己身后。
正纳闷,身后忽然袭来一片巨大的雪浪,兜头将他整个笼罩住,陆邵坤面露惊愕,下一秒,随即被一股大力撞击后背,整个人被猛地朝前掀翻过去!
脖子上一紧,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陆邵坤垂眸盯着胸前那只手,额角狠狠一跳。
平时再运筹帷幄的大脑也在这一刻宕了机,不等他想出任何应对措施,事实上也没有时间给他做出任何应对措施,他就已经被迫和拍在自己后背上这人纠缠在一起,照着脚下这条陡峭的斜坡,天翻地覆地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陆邵坤:我真的栓Q
是不是很刺激哈哈哈哈哈,下一章高能预警!!
《火力全开》即将更名为《焰色反应》不要迷路咯!
在某个瞬间,江朔真的以为自己这条小命,今天会交代在这异国他乡之中。
然而当他以一个失控的速度惊慌失措地冲下高坡,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正前方,那道高大挺拔,一看就十分坚实耐撞的背影的瞬间,江朔脑子里已经写好的密密麻麻的遗言随即被一只大手抹去,刷刷刷换成了三个字。
有救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当然也不能这么说,他基本上是别无选择地——朝着那人的后背闭眼撞了过去!
其实在撞上去的前一秒,江朔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张开嘴用英文声嘶力竭地喊了句对不起,可那人不知为何没有转身,如磐石般坚定不移,任由他如火星撞地球般砸到了自己背上。
撞击的瞬间,被冷风灌了一嘴的江朔发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咳嗽,然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动静这么大,对方竟然毫无防备,放松的身体被巨大的惯性朝前一带,竟和他一起朝前翻去。
江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看着脚下那片望不到尽头的坡,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然后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在危急关头下意识寻求身边最牢靠的物体,抬起手臂一把抱住那人,并且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
飞出去的瞬间,江朔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对方似乎比他好点,见他拉住自己,大概以为江朔是想拉着自己一起去死,很明显地用力挣扎了一下,但江朔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用尽全力的一抱哪是随便一挣就能挣脱的?
最后,两人以一个只有情人间才会出现的,十分亲昵的后背拥抱的姿势,在强大的撞击力下,齐刷刷飞出坡顶,凌空飞跃近七、八米,轰然砸进了雪地之中。
阿尔卑斯山脉的雪场雪质极佳,这一摔倒是不怎么疼,然而紧接着,巨大的惯性让他们在雪地上持续翻滚了将近十秒,江朔害怕地闭着眼睛,抱着这人的手臂不断收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一场惨剧终于戛然而止。
饶是从十五岁起就开始滑雪的陆邵坤,也被这一下给砸懵了。
背上压着个一米八的大活人,他趴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双眼犹如灵魂出窍般空茫,直到感觉周围刷刷刷停下许多人,才迅速回过神,愤怒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你他妈——”
陆邵坤深吸一口气。
他脾气再不好,也绝不会在公众场合大爆粗口。
滑雪者踩着滑雪板停在他们周围,低头关切询问。
脚上的滑雪板已经在坠落着力的瞬间自动脱落,掉在十几米远的高处,陆邵坤铁青着一张脸从雪地上坐起来,朝上面看了一眼,然后烦躁地摆摆手,拒绝了那些人的帮助。
站起身,陆邵坤低头整理了下衣服,转身往坡上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侧过脸,瞥向还躺在地上的男人。
大家脸上都戴着滑雪镜,除非彼此极为熟悉,否则谁也认不出谁,陆邵坤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人露出的半截脸上脏兮兮的,尤其是下巴和腮帮子,乌漆嘛黑,像是很多天没洗过澡,又像是在泥巴地里滚过。
想到刚才就是这人莫名其妙地撞到自己,又抱着自己在雪地里滚了这么远,陆邵坤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恶寒。
但这人从刚才起便悄无声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该不会,是摔出什么问题来了吧?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这人虽然莫名其妙地撞过来,但是坠落和翻滚的途中一直死死抱着自己,等于是将他完全护在了怀里,陆邵坤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样保护过,虽说都是这人该的,但内心还是涌起一阵不太自在的感觉,顿了顿,又绷着脸转回去,掏出手机关掉音乐,抬脚踢了踢对方的小腿。
这人一脸脏污,看不清是哪里人,他极不耐烦地用英语问道,“Hey,are you fine?”
江朔当然fine了,他现在可太fine了,就是心跳过速,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
谁能想到,茫茫人海,他居然一撞就撞到了陆邵坤身上!
那坨狗屎诚不欺我!
从听到那句带着申港口音的脏话开始,江朔的心跳就直线飙升,更有了强烈的预感,这人就是陆邵坤。
所以等对方起身后,他就一直在滑雪镜的遮掩下,盯着这人的脸猛看。
作为申港四大豪门之最,陆家唯一的继承人,陆邵坤从十几岁起便不断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花边新闻实在是多,这些年一直是媒体争相报道的头号八卦素材。
就问有哪个申港人不认识陆邵坤那张扑克脸!
是以当看清此人滑雪镜下露出的薄唇,以及线条锋利的下颌线时,江朔激动得听到了耳朵里血液倒灌上头的隆隆巨响。
陆凯,不是,陆邵坤,他真的找到陆邵坤了!
对方迟迟没动静,真就像是死了一样,陆邵坤一时间也吃不准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地方每年都会发生许多起滑雪事故,心想不会真就这么倒霉给他摊上了吧?
既然都回头了,也不能就这么丢着不管,陆邵坤啧一声,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蹲下掀起滑雪镜,摘下手套,本想拍拍这人的脸,但看着那幅不知多久没洗过的尊容实在是下不去手,便拿手套在他脸上胡乱挥了几下。
拍得挺用力,发出啪啪几声清脆的响。
尽管脸上被滑雪镜压出了些许痕迹,但陆邵坤这张脸是真没话说,曾经就有八卦杂志找某位大师算过,说他这张脸乃天生帝王相,属大富大贵之命,只不过天生一双桃花眼,又有着象征寡情寡义的薄唇,所以此生注定情路坎坷,必当结了离,离了结,结了又离,离了再结——
当时江朔看到这篇报道,笑得前俯后仰,现在眼前近距离杵着这张脸,又觉得那位大师说得似乎挺有道理。
陆邵坤掏出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
“嗯——”
就在这时,地上的人突然活了,并且发出一声娇柔的轻哼。
这声音引起了陆邵坤身体以及心理上的极度不适,攥着手机往后靠了些,警惕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为了成功傍上陆邵坤,这段时间江朔反复观摩了祁羽数不清的舞台、综艺还有电视剧,简直比祁羽的站姐们还要努力。他自认已经将祁羽的神情举止声线都研究了个透,此刻大脑飞速转动,翻出了祁羽曾经在某场综艺中受伤时的画面,并且立刻将他那楚楚可怜中含着一丝丝隐忍,隐忍中又处处透着做作的表情复制粘贴到了自己脸上。
“真的太母了。”当时江朔在电话里忍不住和许辉吐槽,不理解那些女友粉怎么能觉得他是直的。
陆邵坤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江朔捂住一只手腕,眉心轻蹙,咬住嘴唇轻哼,“痛,痛——”
陆邵坤额角狠狠一抽,扫了眼这人至少一米八的高大身量,那句迟到的粗口终究还是在心里爆了出来,飞快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反应?江朔愣了一下,随即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他还没摘滑雪镜。
他很有信心,等摘下滑雪镜,陆邵坤一定会被他楚楚动人的面庞以及眼中欲语还休的隐忍坚强所征服。
滑雪镜的系带很紧,有点难摘,陆邵坤一脸漠然地看着这人在雪地上来回蠕动,觉得他那手腕可能也不是那么痛,于是果断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没事就赶紧起来。”
他说完就走,江朔欸一声,一着急,险些露出原本的音色,又赶紧掐住喉咙,“你等等嘛。”
陆邵坤垂下眼睛冷冷地看过来。
江朔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逐渐抬起的滑雪镜像是舞台上缓缓升起的幕布,他自下而上,将眉心往上轻抬,瞪着圆滚滚的清澈双眼,看着陆邵坤,小声恳求,“可不可以扶人家一把?人家手腕好痛,起不来啦~”
陆邵坤有种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这他妈是哪个神经病跑到国外丢人现眼来了?
看着陆邵坤和之前那些人如出一辙的瞳孔地震,江朔内心迷茫。
他脸上那个纯野妆,离开了暖黄色的浴室灯光,在自然光中走的完全是阴间路线,惨白的脸颊上顶着两大坨又圆又亮的腮红,打的阴影就像是腮边长了一圈络腮胡,眼影黑黑的一坨糊在眼皮上,整体只能用惊悚灵异四个字来形容。
扶个屁。
对着这张脸,陆邵坤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想到刚才和这人靠得这么近,简直一脚把人踹飞的冲动都有了。
跟见了鬼似的,陆总黑着脸,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坡上走去。
“陆,不是,你,欸我去!”江朔着急忙慌地从雪里挣扎着爬起来,都忘了捏嗓子。
看着逐渐走远的陆邵坤,江朔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毫不犹豫拔腿追了上去。
然而陆邵坤在雪地里走得飞快,江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穿上滑雪板,重新戴上滑雪镜,目不斜视地从身边疾驰而过,扬起的雪沫将他呛得咳嗽连连。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
追是肯定追不上了,江朔眼巴巴望着陆邵坤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弯道尽头,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浑身酸痛。
扛着滑雪板步伐艰难地回到房间,江朔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果不其然,后背靠近左边肩胛骨的位置,红了一大片。
他当时真没多想,抱住陆邵坤完全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想到陆邵坤刚才的反应,江朔对着镜子唉声叹气,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刚才的事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开始。
没关系,古人有云,好事多磨,江朔拍着胸脯安慰自己。
那滑雪板和鞋都死沉,回来的路上出了不少汗,他抓了把刘海,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脸上的妆容,不禁在心里啧啧惊叹,许辉给的定妆喷雾效果真不错,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居然半点没花。
但他还是把眼线补了一下,又上了层腮红,打出又嘭又亮的苹果肌。
如今已经看到过人,江朔信心倍增,决定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尽快扭转自己在陆邵坤心中的形象。
去外面超市买了袋面包,三两口解决掉午餐,江朔扛着滑雪板,兴冲冲地再次出门。
他分析,陆邵坤刚才应该是从度假村东面那条红色雪道上下来,看样子,到了下面的度假村,很可能会乘坐缆车再上别的雪道,他拿出地图找到那个度假村的位置,发现一共有两条缆车,终点分别是勃朗峰峰顶以及另一座山的山顶,总共六条雪道,彼此间偶尔互相交汇。
那条红色雪道直接被江朔排除,他又看到了一条橙色雪道,至于那条黑色雪道则被他直接无视——陆家千亿资产继承人的小命,可不是被拿来这么玩的。
找到那条橙色雪道的终点,江朔发现要坐缆车才能抵达,于是又吭哧吭哧扛着滑雪板,去游客中心办了张这里的“交通卡”,两周将近六百欧,让他狠狠心疼了一把。
然而那一撞可能撞走了江朔今天全部的运气,接下去的大半天,他在那条橙色雪道终点等到望眼欲穿,直到缆车即将关闭,都没能再看到陆邵坤的身影。
瞪了一下午,两只眼睛都快瞪到脱窗,晚上九点,江朔洗完澡,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块热毛巾,仰着脑袋给自己热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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