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飞机,直接奔西华市。
西华市的平均气温在十二度,并不算现代化都市,反而是慢生活节奏的疗养地区,空气中氧元素含量丰富,从飞机上便能看见一片又一片绿色山野,心旷神怡。
东北五仙几乎不会在南方立堂口,所以在信徒中一打听白二太爷的名声,便都知道立于哪处宫庙。
走街串巷,来到一处类似于祠堂的独栋花园式建筑,红墙琉璃瓦显得分外华贵。阳光给宫庙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如同熠熠发光镶嵌在如茵绿草的宝珠。还未进入,萦绕的袅袅白烟在空气中溃散,弥漫着一股香烛的味道,善男信女进进出出,拎着大包小包的新年礼物前前后后的摆在正堂。
白素贞睁大眼睛:“嚯,我还以为自己那个窝不错呢,我也想要个花园大别野。”
夏怀礼:“……咱们房价比他们贵,不信你查查,就咱们陆大少爷的那套公寓多少钱?这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现在换算一下,你那个屋怎么也得八百十万吧!”
“也是哦。”白素贞一下子得了安慰,又扬眉吐气了。
两只趴在假山上晒太阳的白刺猬睁大眼睛说:“欸,我们白四带着他的小弟马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它找不到顶仙的呢。”
“快去告诉父亲,那小儿子回来了啊。”
作者有话说:
白素贞:老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众人口中的白二太爷就是白素贞的父亲。
此时它正端坐在一红色丝绒绸缎的软凳上, 旁边摆着瓜果草莓的贡品,以及一排黄色檀香小蜡烛。
在白素贞的印象里,这里原来就是一处破破烂烂的小祠堂, 在南方它们总是争不过三太子、济公、妈祖等神明的供奉。
虽然它们和蔼可亲又容易显灵。
白二太爷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白素贞:“白四啊,你说你找不到弟马就不回来, 现在果真是你也长大了啊。”
白三姑和白二姐化成人形, 把门一关,捂着嘴笑:“当初我们还觉得你修不成正果呢, 怎么样, 你是折腾了多久才让这位香客顶了仙啊?”两只刺猬打量着夏怀礼和陆泓, 又觉得这两人颇为不凡,不太像会任人宰割的。
然而,它们选弟马的常见流程都会先把人折腾一遍,什么患病、出事故、感情不顺……
这样的弟马才够纯正,这算是东北大仙的传统了。
不过这名叫陆泓的男人,态度凛然。而旁边的夏怀礼虽然看起来白白软软的,但身上功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哪里来的两个极品?
白素贞昂起脖子,自豪说道:“都是我的弟马,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用人格征服的。”
“哦。”白二太爷俨然一副严父口吻, 又打量了一番陆泓和夏怀礼。
白三姑眼睛一转:“那这番回来是在香册上加名的吧,你可别像胡三姐它们家, 找不到顶仙的,就骗自家太爷说有了弟马有了堂口, 被查出来可要被笑话百年的!”
“我没有!”白素贞生气, 头发像被静电挫了一样乍起来。
在白家, 它一直是开悟最晚的那个, 学说人话最晚,修成人形也最晚,法力也不算最高。堂哥堂姐都找到了弟马,立了堂口,积累了功德,但它却刚刚死里逃生,还靠着骗人让夏怀礼顶了仙。
夏怀礼和陆泓窃窃私语:“加名是什么意思啊?”
陆泓在来之前查过资料,无论是黄白胡柳,在部分民间传说中,他们只有找到了弟马,也就是顶仙之人,才算真真正正有所成就,才能榜上有名。否则无论出于哪家门脉,只能算是个野仙。
区别在于,将名字加在香册上就相当于得到了祖师爷的认可,法力也会随之上涨,脸上也有光。
夏怀礼以为白素贞是回来走亲戚的,谁知道是来“耀武扬威”的啊,这回可不能给小刺猬丢人。
——眼前这个镜像,有一种孤单的小女儿,凭借自己能力终于闯出一番天地,结果回到封建大家庭还是被人瞧不起的既视感。
白二太爷说:“当初你不学无术,说不顶仙照样可以积功累德,光宗耀祖,怎么又改了性子?”
白素贞委屈,当初它那是气话,谁愿意天天被人指指点点的,他就是成器晚了些,所以没有得到父亲重视。而且自己的姑姑姐姐有很出色,他这个最小的反而不受宠。
夏怀礼于心不忍:“我怎么帮他扳回一城?”
陆泓覆在夏怀礼的耳边,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黄鼠狼。”
白仙虽然是五仙之一,但战斗力一直垫底,住治病救人,卜卦问事。
夏怀礼心领神会,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别不信,我们那片上京市都听过白四爷的大名,治病救人样样在行。我是求着白四爷顶仙的,这机会给我简直就是光宗耀祖,我一直都很崇拜白四爷!”
“而且白四爷当真是实力不凡,你们可不知道那天夜黑风高,有一只黄大仙率领着一群乌鸦和野猫围住了我。当时我和陆泓在森林里,漆黑不见五指,只有明晃晃的眼睛在近处包围着我们……那空气里一股恶臭,还有不明生物的呼噜声……”
白三姑被故事吸引了,眼睛发亮:“然后呢?”
正在忙着还没有便化成人形的其他小刺猬动动鼻子凑过来。
“当时阴风四作,我觉得自己都要死了!野猫就往我身上扑啊,血盆大口就要咬我的喉咙!突然白光乍现,白四爷挺身而出,挡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就在想,哪里来的天神救我性命!”
“白四爷一眼就看穿黄皮子的障眼法,冲破包围圈,直接跳到巨石背后。那黄鼠狼忽见不好,嗷呜一声向深处逃窜!简直就是屁滚尿流,拖着尾巴往石头缝隙里钻,那样子别提有多丢人了!白四爷又仗义,而且道法深厚,挺身而出,实在是让人佩服!”
小刺猬听了这一波大戏,也啧啧称奇。
白二太爷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能打败黄鼠狼,要知道成了精还能养傀儡的黄皮子最难对付,它们都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它看白素贞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欣赏:“果然长大了就是不一样,还是你最像你爹我,有年轻时候的风范啊,不愧是我白家人。”
“小四真是出息了啊,居然敢打黄大仙。”
“我的妈呀,听着就害怕。”
“咱们到南方也有很多年没见过那些了吧。”
白素贞感激的看着夏怀礼,就差哭出来了。
夏怀礼和陆泓坐在旁边的木头板凳上,白二姑又让人倒上了两杯茶,外面香客吵吵嚷嚷,里面却宁静祥和,别有一番韵味。
夏怀礼看着白二太爷,好奇的问:“当年?”
“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南方?”白二太爷捋了捋身上的刺,这看起来竟然有种道骨仙风的潇洒。
夏怀礼问:“因为风水好?”
——因为物以稀为贵?
换了个新赛道?
因为没有黄鼠狼?
白二太爷摇摇头:“大约是五十年前,我来南方处理一档子邪事。这人有好坏,神亦有好坏,路过了如今西华市南边的群山峻岭,当时有个寨子中的一家子说是受到了一个诅咒,家里人接连惨死,坠河的、采药掉下悬崖的、还有迷迷糊糊跌倒稻田里不醒人事的,那股子邪气简直遮天蔽日,让整个寨子都不得安生啊。”
“我去了之后发现,这一切全部和一个赌徒有关。”
“那是寨主家的小儿子,就喜欢赌博开花子,谁劝都不听,突然有一次发了大财。别人还以为他是时来运转,谁知道他是以全家人的性命作为交易,一个个献祭给后山的神明换取钱财,准确的说,不是神明,而是邪神。”
“这邪神啊,就喜欢居于山野荒庙,顶个泥塑神像的头就开始作威作福,让人们都变成它的信众。”
“后来我知晓了,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众仙家一起将其元神打散,这才了结了此事,也再也没有听过它犯上作乱。”
“因为那事我的信众变得多了,我就留在了这里。”
白二太爷讲完,长长抒了一口气:“拜神请仙的多了,什么牛鬼神蛇就都出来了。”
夏怀礼未曾听过还有这档子事,不过想来这邪神和邪术、炼鬼都差不多是一回事。
“既然来了,就让白四把名字加上,昭告先祖,后继有人。”白二太爷说道,“每年的正月十三,正是时候,今晚白四就留宿此处吧。”
“好。”
头顶的琉璃宝灯和七彩祥云绘制的图案被檀香烟雾所笼罩,小刺猬们开始着手香册加名的仪式,虽然年年都有好时日,但最少十年二十年才能加一个名字,于是后堂又开始忙碌。
虽然是白素贞的自家事,但夏怀礼也受参加。
寂静的夜晚,珠光宝气。
各位白仙的弟马守候在前厅,白二太爷幻化成人形,端坐于一珍珠软垫之上,屋内萦绕着数百只莲话琉璃蜡烛灯,叠叠层层的烛火如同璀璨的银河,环绕一圈。
气氛宁静神圣,白家三姑六婆众弟子跪在神像前,低声默念着咒语,昳丽的光芒披散于屋内。
白素贞身穿红袍,恭敬地跪在地上。
白二太爷身着紫色长袍,右手提笔朱砂,在白素贞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留下一抹红色印记。接着,它翻开用鎏金绸缎包裹的香册,上面是白家历代宗亲,其中不乏已经成仙的先祖们。
它在自己名字的分页上郑重签下“白道之子白四,白素贞”一行大字。
那朱砂颜料似乎染了金粉,如同火焰般徐徐燃烧。
刚写完的字,似乎都要烧到天上去。
蜡烛忽明忽灭,火焰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白素贞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礼成结束之时,忽感觉一暖暖流从刚才点入眉心的朱砂开始荡漾,成燎原之势迅速扩散了全身,在静谧的烛光下,它的血液逐渐沸腾、燃烧,像是有一股神力在清洗、净化。
十五分钟后,暖流褪去,白素贞的名字也印上了香册。
它是真真正正白家人了。
夏怀礼瞠目结舌,一句话也没说,激动的一直攥着陆泓的衣角:“咱们好像真的攀上大神仙了。”
陆泓笑了笑,没说话。
白家庙没有住的地方,仪式结束后三人拜别了白二太爷,迈出门的刹那间,白素贞挺直了腰背,感觉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了。
白二姑笑盈盈的给白素贞装了三个供果:“你也别太累,这里永远都是你的还有,你爹让我给你带句话给你的弟马,双鱼戏水,水月镜花,万事多加小心。”
夏怀礼听得蒙蒙的,陆泓却说:“多谢了。”
白二姑摊开掌心,又说道:“这也是白二太爷赏得铜钱串,看到白四有今天的成果,我们也打心眼里高兴。”
它们都是成精这么多年的,夏怀礼那番捉拿黄鼠狼的故事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半真半假,估摸着白四可能是被夏怀礼旁边的男人救了,根本不是他自己本事高超,不过这样的弟马也是第一次见,有缘既然要相助。
白二姑将铜钱串放在夏怀礼手心上:“回见。”
“谢、谢谢。”
出门,夏怀礼问:“双鱼戏水,水月镜花是什么意思?”
“有危险,危险不在眼前。不足为惧,我会保护你。”陆泓说。
作者有话说:
白素贞:我功德圆满了。
夏怀礼:你看我做什么?
白素贞:你功德圆满了吗?
夏怀礼:?????
陆泓:……
雨夜荒山, 雾气弥漫。
一名男人拿着手电筒,在森林中寻找着神秘的目的地。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他黑色橡胶雨衣上,发出哗啦啦清脆的声响。
他脚踩泥泞, 缓慢前行。
唯一的手电筒光源扫过森林狰狞扭曲的树木,眼下的场景和恐怖游戏无异。弯曲的枝干如同一双双手, 勾着男人的衣服, 呼啸的风声如同女鬼的嘲笑。山林中没有踏平的小路,男人用登山杖劈开了一条路。
大雨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这个鬼天气。
差不多就快到了。
“——咔哒。”
白色闪电破空。
男人吓得一抖, 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下意识用手电筒一晃,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人脸!
“——操!什么玩意!”
男人吓得后退两步,背部忽然撞上一节残垣断壁的石墙,墙壁上长满了一层黏黏糊糊的青苔。再定睛一看,那落地的人头只不过是一个已经被雨水风霜侵蚀的雕像,五官早已经模糊得看不见样子。
婆娑的雨雾中,山谷内挺立着孤寂荒凉的房屋,房外杂草丛生,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居住。墙壁上绘着已经掉色的彩色装饰图案, 斑驳的墙壁被手电筒灯光一照,映出一节节的影子, 像是一个个正在跳舞的小人。
就是这里了,第二次来总比第一次要顺利。
虽然这片村庄寂静无人, 让人害怕,但他必须来。
因为他的愿望成真了。
这片荒地的最中间是一座残破的庙宇, 它与黑暗融为一体, 孤寂的矗立在湿哒哒的泥土中。从建筑形态来看, 这是一处祠堂或者小庙。屋顶早已经破损不堪, 摇摇晃晃的墙壁时刻有倒塌的危险。
小庙的牌匾早已经不知所终,破破烂烂的大门敞开,在风雨中忽闪忽闪的请男人进入。
男人恭恭敬敬在庙门口鞠了一躬。
庙内,雨水噼噼啪啪从头顶的裂缝中落下,打在石头香案上。庙中原本泥塑的神像不见踪迹,或者被人偷走了,香案上空空如也。
据说,神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笑起来像年画中的大胖小子,黑漆漆的眼睛,红红的嘴唇。
虽然神像不见了,但墙壁上的壁画隐约还可以看出娃娃的轮廓和笑脸,它眉眼弯弯,好似正在迎接远道而来的信众。壁画上的莲花和祥云暗纹几乎掉色,让娃娃壁画更加突兀,如同刚刚画上去的。
男人被从背包内拿出一叠钞票,五根金条,还有一张红纸。
红纸上写着男人的生成八字以及姓名。
他背对着门,跪在香案面前,双手合十。
“谢谢您,我是来还愿的,彩票中了五百万,把所有债务都还清了!我会按照约定,给您重新修这座庙的,这是三万块钱还有金条。”
男人激动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能拥有现在的一切,都是这个小庙的功劳。
寨子里的老人说过,这个神是最灵验的了。
男人念着自己的姓名和愿望:“谢谢您,但是我还想再求……”他语速变快,掩饰着自己的激动,“我还希望自己能挣大钱、能发财,我想买江景别墅,您放心我赚的钱也会回馈您的,我绝对不会白拿钱的……求求您再眷顾我一次吧……”
“咔哒。”
“咔哒。”
荒庙内传来清脆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墙皮上落下来了。
“谁?”男人吓得一哆嗦,“谁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继续,在雨中听得格外明显。男人一下子站起来,后退两步,趁着手电筒的灯光,眯起眼睛左右察看。
“咔哒。”
又是清脆的声响。
男人看向香案,声音好像是从香案发出来的。
难道是老鼠,还是真的神明显灵了?
“是您吗,是您听见我的祈祷了吗?”男人睁大眼睛悄声问道。
“咔哒。”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人在扭动脖子发出的关节声,那种僵硬的、寒冷的、如同木头桩子一样的声音!
男人背后的天空突然一片煞白!
白惨惨的闪电再一次划过天空,光亮从头顶的屋檐缝隙中洒落,白花花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还是小娃娃的壁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如同烧焦般的黑影,脖子缓慢的扭动着,两个黑窟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我要的不是这些……”
它指了指男人的胸口。
男人吓得心脏骤停,双腿僵直,一步都迈不出去,眼看这东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五百万,我要你一条腿、一颗肝……”
“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也都可以帮你实现……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还可以再给你五百万……”
“所有的愿望都要付出代价的……”
西华市。
夏怀礼和陆泓去了小吃街、博物馆、风情园。白素贞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心情好得不像话。
“你这个好可爱啊,多少钱。”夏怀礼指了指陆泓给自己买的小兔子糯米丸子,他在这条小吃街看到了好几家售卖丸子,但总觉得有点贵,而且不想上当受骗所以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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