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撞邪，兼职网红(孟凡双)

窗外落雪，布满了人行道。
夏怀礼刚结束一场直播，盘点着14719的总收益，思考是存下来还是花出去。
“——滋滋滋。”
电视机突然亮起，嗡嗡的雪花屏开始闪烁。
“又坏了？”夏怀礼嘀咕。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I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I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定档！”
电视屏幕里先是冒出了三颗圣诞树，然后穿着中式绸缎服装的旺仔手捧一个红色礼盒冒出来：“双喜临门啊小夏，不能家里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把我打入冷宫了！”
这几天，旺仔没少和白素贞争宠吵吵。
今天是12月22日，昨天立冬吃饺子，白素贞吃了108个，旺仔吃了117个，让夏怀礼瞬间觉得家里养不起两个娃了，不知道旺仔今天又想到了什么新花样。
“你不会来要新年礼物的吧？”夏怀礼懒洋洋问。
“哪能啊，我来见圣诞老人的。”旺仔的手伸出电视屏幕，将空空的礼盒放在电视柜上。
“陆泓？”夏怀礼挑眉。
“那也不一定。谁喂我饭吃谁就是金主爸爸、圣诞老人！”旺仔比了个心，“我过年想要收到的礼物清单都发给在盒子里了，要10个亿不过分吧。”
“我给你烧，你叫我爷爷！”白素贞绝不放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旺仔无所谓：“反正我拿到礼物就行，这新年就要新气象，新年礼物和圣诞礼物我都要，我想要点小洋酒去请女鬼姐姐喝，顺便给你再套俩鬼故事怎么样？”
夏怀礼反正有钱，没过脑子随口答应，过了两秒，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从沙发上坐起来，瞪着旺仔看。
“怎么了？”
“我好像还没给陆泓准备礼物！”
白素贞默默摇头：“老实人啊……可怜啊……”
夏怀礼看向白素贞：“去年我送了西装领带，前年我送了一件超级超级好看的白衬衫，大前年是旅行箱还有蓝牙耳机！你说我今年送什么？”
“送自己。”
“送自己。”
旺仔和白素贞异口同声。
“什么？”
“没、没什么啊！”
白素贞和旺仔又看向其他地方。
旺仔示意了一下白素贞，白素贞心领神会，戳了戳夏怀礼：“诶，你可以算算啊！”
“对哦，但这怎么算啊？”夏怀礼没听说算命还能当填空题做的。
“谁让你看卦象了，让你看签文。”白素贞将签筒递给他，“你算我算？”
“你算吧。”
旺仔没见过算命，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蹲在地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木签。夏怀礼摇出来一副“水过石桥”卦，解签意为“缘分已定，因果已成，无需多此一举，自然得到成仙”，也就是顺风顺水，不需要多想的意思。
夏怀礼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什么都不用送！”
“美得你！”旺仔敲了一下夏怀礼的脑袋，“陆哥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夏怀礼说，“平日里他想要的我都给了啊。”
旺仔和白素贞再次露出同款不屑，脖子向着相同角度一昂：“切。”
白素贞接过木签看了看，语重心长说：“你这果然还不到火候，我来看看啊、嗯嗯、我估计是应该是酒。”
“酒，你怎么看出来的？”夏怀礼怀疑白素贞在骗人，“陆泓很少喝酒。”
“水过石桥，阡陌酒香，这是上下两句，你爱信不信。”白素贞翻了个白眼，“而且是要度数高的酒，你可别买勾兑酒，喝得跟糖水似的。后天平安夜，你就送红酒吧，准没有错。”
“可以再做一桌子菜，点俩蜡烛！”
夏怀礼听劝，而且既然算卦算出来是酒，那当然要买几瓶。
他特意选了年份酒，度数不低，包装精美的，顺便找好了菜谱，准备给陆泓做一只苹果奶油烤鸡。白素贞在旁边叉着腰指导，一副不厌其烦地样子。
平安夜。
“你这火候差不多了啊，再来一个小时就可以了。”白素贞隔着烤箱玻璃嗅了嗅，又看向窗外已经逐渐深沉的夜色。
“一会儿上桌你可不许先吃完了。”夏怀礼嘱咐。
白素贞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神情瞥了一眼夏怀礼说道：“小乖乖，我出门了，明天回来，你懂的吧？”
“欸欸欸，那你不吃饭啊？我白做这么多！”夏怀礼终于理解小时候自己临时说出去玩，刚做完饭的母亲暴跳如雷的心理状态了。
“我吃屁，赶紧准备去！”白素贞见夏怀礼现在还一头雾水的样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找旺仔玩，今天我们俩都不蹭饭。”
“哎哟，长大了居然知道心疼爸爸啦。”夏怀礼笑了，这也挺好，终于没有人和自己抢鸡腿了。
晚上，陆泓一开门就闻到浓郁的黄油蒜香。
白色大理石岩板餐桌上摆放了一个镂空鸟笼形的小烛台，蜡烛徐徐燃烧形成暖黄色的光晕。夏怀礼今天给他发微信说不用准备饭菜，自己要露一手。想到上一次夏怀礼炖的排骨，陆泓还觉得今天又要出去吃了，但闻到烤鸡香的他，挑了挑眉。
夏怀礼系着白色围裙，白色腰间带子在后腰打了个蝴蝶结，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端着烤鸡走出来：“怎么样，今天平安夜本大厨露一手，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哦？”陆泓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往年夏怀礼都会缠着他问应当送什么，今天却信心满满。
烤鸡上桌。
夏怀礼拿出红丝绒包装的葡萄酒套装礼盒：“特意挑选的，Chateau Haut-Brion，法国八大酒庄之一，尝尝吗？烤鸡、牛排配红酒。”
陆泓平常不爱喝酒，今日饶有兴致。烛光勾勒着他的完美的下颔线条，他嘴角意味深长的勾起，像是在欣赏一场瑰丽的美梦。
葡萄酒倒入醒酒器，深红色的液体如同绽放在玻璃瓶中的玫瑰汤汁。
夏怀礼坐在桌前，品尝着浸透了奶油香气的烤土豆。两人一口又一口的葡萄酒下肚，确实和店家推荐的一样，口感细腻润滑，还可以闻得到果香，在口腔里也没有酸涩感。
他从小到大喝得最多是Rio，还没正经喝过葡萄酒，两杯下肚酒头脑昏昏沉沉，而且浑身发烫，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夏怀礼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盈着生理泪水，直视陆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虽然你平时不喝酒，但我猜你应该挺开心的喔……”
陆泓酒量不错，扶了一下快要从桌子滑下去的夏怀礼。
两人肌肤相接，夏怀礼被烫得浑身一颤，像只被拍了屁股的小兔子。
“怎么了？”陆泓笑道，“做了一天饭就累了？”
“我简直就像小媳妇一样，腰酸背痛，花了我一天时间！来，给我捏捏！”他伸出胳膊在陆泓面前晃了晃。陆泓凝视着夏怀礼此刻的模样，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润，嘴唇也是艳丽的颜色，眼神迷离，声音绵软，就连脖颈也染上了一片通红，有些可爱得过分了。
喝多了酒，夏怀礼的思维也开始混沌，脑子像是劈里啪啦炸开了烟花。
陆泓站起身，走到他旁边：“还吃吗？”
“不吃了，我腰疼……对，就是你上次打得那里疼，我给你五十块钱，你可得好好揉揉。”夏怀礼伸胳膊揽住陆泓，陆泓顺势拖着他的腰轻松公主抱起，就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
夏怀礼双脚腾空的那一瞬间，心脏狂跳不止，陆泓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近在眼前，太近了，这个距离太近了！
一瞬间，他有些失神，好像周围的时间停止了。夏怀礼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羞怯，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念头让他肌肉紧绷——突然特别想靠近陆泓，贴在他身上。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控制不住。心中像是被滋养了粉色的病毒，迅速蔓延至每个细胞。
“怎么了？”
下一秒，夏怀礼真的那样去做了。
他揽住了陆泓的脖颈，生涩的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深呼吸着。
陆泓身子陡然一紧，喊了两句名字，但没有应答。他小心翼翼地将夏怀礼放到床上，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但手却一直不松开，像只抱着桉树的考拉。
“既然困了就好好睡觉。”
“唔。”夏怀礼喉咙间溢出不满又甜腻的声音，下意识拽了拽陆泓的衣角，翻身给陆泓留了位置，就像两人在桐花乡酒店时共睡一张床的样子。
陆泓叹了口气，眉目温柔的坐在夏怀礼身旁，把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夏怀礼醉的一塌糊涂，陆泓却觉得自己也醉了。他看了熟睡的夏怀礼好一会儿，偷偷在他额头上轻轻亲吻了片刻。
屋外隔壁商业区响起欢快的圣诞歌曲，红绿相间的灯光闪烁不停。灯光从落地窗洒入，落在夏怀礼沉静的脸颊上，他又往温暖的怀抱中拱了拱，进入梦乡。
翌日早晨。
夏怀礼睡得神清气爽，陆泓准备好早餐，仿佛一切也没发生。夏怀礼揉了揉太阳穴：“卧槽，我昨晚不会是睡着了吧，我还准备和你谈谈心，畅想一下未来的光辉前景呢！那我这烤鸡烛光晚餐不是白准备了？”
陆泓笑得十分愉悦：“谈了，就是你忘了。”
“我说什么了？”夏怀礼好奇。
“秘密。”
窗外，默默观察这一切的旺仔和白素贞一脸凄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了。
白素贞一言难尽：“平安夜加喝醉，这在偶像剧里不都是王炸吗？我特意违背了白仙算命法则，胡乱解签，看来我确实能力不到火候啊。”
旺仔皱眉：“我就说不能选度数太高的吧！人都睡着了！就算没睡着人也不行了，你看陆哥，大小伙子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怪就怪喝了酒就不行了。算了算了，好歹也是抱了。小夏那脑回路，要是能被你点透，早在一起了。”
白素贞苦思冥想：“那看来春节礼物需要暗示得更明显一些了。”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圣诞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个单元剧，开始！
office有鬼

又在加班写代码。
窗外写字楼顶层的霓虹灯光被雨夜所扭曲, 以一副张牙舞爪的姿态洒入落地窗。偌大安静的办公室内，所有人还在工作，如同劳作的工蚁得不到任何喘息。
“——滴滴！”
会议提醒。
【00：41分, 运营组对接会议】
会议……
不想再工作了，不想再开会了！
张子俊打字的声音越来越大, 在空格键上发泄着他的不满。电脑屏幕上的字符密密麻麻, 像是无数个小黑点，扎入他的瞳孔中。
好想回家啊, 为什么大半夜还在工作。
能不能明天再核查数据？
不能, 项目组要求今天必须出结果, DDL是凌晨一点！
项目流程已经跑通了，就差他搭建的底层了。
张子俊几乎将眼睛贴到了屏幕上，他头晕脑胀，冷汗顺着额头一点点滴落。
程序出现了bug！
明明之前没有问题的！究竟是哪一步写错了？
几百行代码，这不是一晚上能解决的问题，他必须要通宵了！不，不想熬夜！
张子俊崩溃地抓挠着头发，用额头撞击着桌面。不想上班想回家睡觉不想上班想回家睡觉不想上班想回家睡觉！
张子俊眼前一片漆黑。
他刚才做了一个正在工作的噩梦。
吓死个人。
张子俊长舒一口气, 揉揉眼睛，果然梦就是梦, 他应该已经如愿以偿回家睡着了。然而，当他从桌子上爬起来, 发现居然还是办公室！
他在办公室做了这个正在工作的梦！
电脑屏幕显示着两分钟前的对话框，他在和总公司员工探讨数据赋能业务的问题以及下次拉齐会的时间。
不行, 必须回家了！
他真的耗不下去了。
张子俊迅速起身,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诡异的办公室里多呆, 太难受了, 似乎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恐惧这张电脑桌。张子俊跌跌撞撞推开门，走在漆黑一片的楼道内，从前面的拐角向右转就可以到达电梯间。
然而，当他转向的时候，哪里还有电梯间？
居然又是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内依然坐着他忙碌的同事，他们的瞳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蒙版，一切变得模糊又诡异。同事如同恐怖片里只会拍手的猴子玩具，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表情，他们热火朝天激动的参与着产品需求的评审会。
他必须离开这里，不对劲！
张子俊掉头就跑！
依旧是走廊、电梯间、推门、怎么还是会议室？
跑、必须跑！
反反复复，无论他怎么跑，离开写字楼的出口消失了，推开门。
同事们在开会、在讨论、在沟通……
推开每一扇门，背后的人都在马不停蹄的工作。
没有出口，没有出路！
“——啊啊啊啊啊！”
张子俊尖叫，倏然，又惊醒了。
映入眼帘是三张同事的脸，他们挤凑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质问他：“为什么上班的时候要睡觉，不是说要高效工作吗，为什么会睡觉？大家都没有休息，都在等着你说话，你却要睡觉，你是吃不了苦吗？你知道要耽误多少事吗！”
一声声质问让寒意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他的中枢神经向上爬。
张子俊疯狂地摇头：“不不不，我效率很高的，我高效工作……不苦不累事业卓越……事业卓越！”
心悸、疼痛、再次惊醒。
没有会议、没有需要核对的原始数据、没有质问和折磨。
这是彻底醒了吗？
张子俊缓缓从办公桌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看向公司大门，门是半开的，正在请他出去。他拿起外套往外走，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好的好的，我会再核对一遍数据，凌晨三点给您怎么样，你放心，我工作一直很高效的，没有问题。”
谁在说话？
张子俊回头。
那个工位上，坐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在边核对数据边接听电话。
“喂！”张子俊喊了一声，那人缓缓回头，冲他咧开冰冷而苍白的笑容：“没有问题哦，所有工作我都可以完成。”
自从圣诞节过后，夏怀礼觉得陆泓有点变了，比如，明明是四人座的沙发，但看电视会挤在自己身边。说话也柔和了，最主要的是爱笑了。
难道真的是红酒的作用，送礼物送到人心坎上了？
夏怀礼在8ch的流量越来越高，连带着自己几个平台的粉丝量也增加，真的感受到了网红的魅力。之前辱骂他，p图遗照的粉丝也纷纷发来了道歉长信，希望看在自己年少无知上进行谅解。
从桐花乡回来后，生活变得一帆风顺。
周末，陆泓的朋友张德富张总请两人吃饭，上次《新鲜出师百分百》的票就是张总给的。男人都不爱点菜，索性三人约见在四季酒店的自助餐厅，爱吃什么拿什么。
张总带来了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宝贝儿子——张承呈。张承呈大学刚毕业，穿了一件花里胡哨，彩色斑斓的帽衫，打招呼的时候，手腕上的两串木珠子窣窣响动：“夏哥好，陆哥好！”
他看见夏怀礼的时候眼睛都亮起来：“夏哥，我可是你忠实粉丝，上次有人骂你我还帮忙怼回去了！你算命真的太强了，怎么做到的，是天赋吗？”
夏怀礼刚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差点噎得说不出话。第一次在现实生活见到粉丝，而且这粉丝也太激动了，“你要试试吗？”
“可以吗，看掌纹还是报生辰八字？”
“抽签吧。”夏怀礼拿出手机的算命软件。
“啊？”张承呈疑惑，“我以为这是骗人网站呢！”
陆泓笑着解释，“抽签容易解签难，你就当玩了。”
陆泓和张德富倒像是这餐桌上的两个大人，而夏怀礼和张承呈凑在手机面前玩得不亦乐乎。夏怀礼看眼签文，说道：“你最近身体会不太好，可能会压力大，要多注意休息，晚上睡觉没有问题吧？”
“没有啊，好着呢！”张承呈笑眯眯回答。
然而，张德富却身子一抖，看向夏怀礼。
张承呈问：“爸，怎么了？”
张德富有些难为情：“本来和小陆吃个饭也是想说这件事，其实啊，你这两天状态不对。前天晚上大概半夜一两点，你大叫了一声，嘴里嘟囔我们听不懂的话。孩子嘛，白天累了，晚上说梦话正常。但昨天晚上，你妈起来上厕所，发现你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灯。你弟弟张耀耀迷迷糊糊起来找你，当时差点吓晕了。”
张德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张承呈，小儿子张耀耀。
张承呈大惊失色：“爸，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说，我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