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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职撞邪,兼职网红(孟凡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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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邪风吹开, 呼啦啦地撞击着墙壁,烦闷的噪音让现场的气氛更加骇人。
虽然之前出过这事儿,但怎么可能贺大师在这里还会闹鬼?
难道是他们招惹到什么了?
剧组陷入一片恐慌。
贺章又回看了监视器中的黑影, 静默了两秒,拿出自己的罗盘说:“我去看看。”
鬼影是一种常见的现象。从科学的角度分析, 鬼是一种磁场, 这屋内的设备也是,所以在阴气重的情况下很容易录下不干净的东西。
鬼影他可见得多了, 要是有阴阳眼, 估计满大街都能见到飘着的阴魂。贺章并没有当作一会儿事, 心想如果真的是厉鬼,这视频里应该显现得更加清晰才是,比如穿着红裙子、绣花鞋、披头散发的女鬼姐姐。
导演见贺章如此淡定,也松口气。
“没事,你们继续拍摄。”贺章镇定观察罗盘上的骰子,往外走,“她不会再来找你的。”
这温家老宅之开辟了前半部的宅院分用于电影拍摄,后半部分被相关部门保护起来, 不过平日也没人居住。
后院的花园中摆放着很多横七竖八的木头,看样子应该是剧组堆放杂物道具的地方。推开小门, 贺章看见一个女孩背对着自己忙忙叨叨着什么。
贺章双手背后,微微弯腰站在女孩身后:“做什么呢?”
女孩缓缓扭头, 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像是被绣在这张白皙的脸上般,有一种僵硬的寒气, 但笑起来却甜甜可爱的, 应该是个努力隐藏自己怯懦的社恐小姑娘。
她咧嘴一笑说:“打不开了。”
“什么打不开了?”贺章问。
“棺材, 棺材打不开了。”女孩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 “你能帮帮我吗?有急用的,我千万得打开,有东西锁在里面了!”
“好啊。”贺章看着这棺材,朱漆大红色,上面洒满了金箔碎纸,棺身雕以鸳鸯戏水纹路,只不过不似平常的鸳鸯成双,而是鸳鸯游于水下,这是典型的冥婚棺材。贺章当然知道这电影情节有一段冥婚,他也没多在意,撸起袖子帮那女孩抬了一把,只不过这棺材很重,里面像是塞了一个人的重量。
“你可真是个好人,帮帮忙!我再去叫人!”女孩说。
“行。”贺章心里暗想这道具组让一个小姑娘拿这么多东西是不太人道。他研究了一下棺材结构,发现并没有上棺材钉,但用手推了推棺材盖子,也没有动静。于是他站起身,围着棺材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呲。”
“——呲。”
棺材内发出微弱的响动,如同有一只老鼠被关在了里面,疯狂地抓挠棺材板。紧接着,里面传出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贺章皱眉,猛得用力将棺材板一抬。
“哐当!”
棺材板被挪到一旁,砸落地上,阴风一吹,棺材板上贴满的密密麻麻的黄红相见的朱砂镇鬼符沙沙作响!
贺章登时打了个寒颤,他罗盘上的十八面骰子抖动着,发出砰砰当当的声响。
满满一棺材的猩红色血水从木材缝隙中溢出来,如同蜿蜒的蛇环绕在贺章脚边。棺材漏水,水位下沉,逐渐浮现出一张清秀白皙的女人。她穿着大红色嫁衣,华丽的金丝银线上挂着浓稠的暗红色液体。女人的眼睛上裹着一层红色纱布,纱布用黑狗血写满了经文。
女人手腕上的红色麻绳已经被磨断,指甲缝里塞满了木屑。
这是活着的时候被放入了棺材,为了不让女子死后化为厉鬼追寻索命入殓抬棺之人,所以在眼睛上蒙上一层咒布。
“陷阱啊。”贺章吓得后退两步,晃动罗盘,嘴里念叨,“鬼享四,四在巽,四是方,东南角!”
他转头就要跑,忽然一只手从棺材里伸出赫然抓住他的脚踝!
贺章惊悚的回头,发现这新娘子和那道具组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新娘子从血水中缓缓坐起,缓慢爬出,她两手两脚着地,黑色长发坠地,骨节发出嘎达嘎达的清脆声响。
骤然,她的头扭转了180度,狞笑着紧盯贺章!
“——啊啊啊!女鬼姐姐你不要来啊!”贺章拔脚向着东南方向就跑,但同时心里疯狂祈祷,希望这温家做个人,千万别是四四生阴的格局!
普通的鬼打墙他能轻松的靠罗盘离开,但四四生阴会让阴气如同龙卷风般不断环绕,出口的位置是一直变化的,而罗盘很容易失灵。
早就觉得温家邪性,建议他们适可而止!
贺章一直被导演拽着拍戏,还没有看情这温家的真正风水布局,眼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了!
西南方位是一处低矮的房屋,贺章头也不回冲进去!
“——碰!”
身后木门一关,掀起一片烟尘。
贺章咬紧牙关,看着屋内两个朱漆棺材。
这又是进了哪里?
棺材中央有一细腿高桌,桌上各摆两个大红色鸳鸯瓷瓶,谓之魂瓶,又称“谷仓罐”。从西汉时期的便已经有魂瓶的风俗,是墓葬中的重要冥器。魂瓶旁摆了花生枣仁等物,红彤彤的让人看了扎眼。
“人都死了,真不要脸。”贺章骂了一句,这冥婚也就算了,还期望着多子多福!
屋内两个棺材,还有左右两扇门,两扇门倒是平常的木门,甚至连封条都没有贴。但贺章不敢走了。果然是四四生阴的风水格局,阴气丛生,所以早已不是简单的鬼打墙,而是迷宫般的鬼域。
鬼域中有自己的规则,这些规则是根据鬼域域主,也就是厉鬼的记忆和怨念形成。想要逃离鬼域,一是要遵守规则,二是找到生路。如果他那个师弟在的话,估计早已施符杀出一条血路了,但他不会那些打打杀杀,只能借用罗盘找寻死气之中的“生气”。
如果走错一条路,轻则沾染疾病卧床半年,重则丧失性命。
四个门,四条路,三个是死,一个是生。
贺章深呼吸,摇晃着罗盘,骰子叮叮当当开始晃动不停。
他低头念叨:“止而不止,蓄为不蓄。艮卦第二十六卦,大畜卦。九二,舆说輹。分立八方,东北!”
自言自语间,棺材开始嗡嗡震动,大门外也隐约出现扑朔迷离的鬼影,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外有女孩哼唱着:“排排坐,吃果果。新娘子,掀盖头。白脸脸,黑眼眼。咦,新娘子怎么不笑呀!看官这么一瞧啊,奇怪这新娘什么时候咽了气了呀!”
东北方没有门,只有一个正在发出声响的棺材。
贺章看着罗盘咬牙跺脚:“你可别骗我,要不然连你一块都到厉鬼肚子里去!”
他直接翻开那晃动不止的棺材板,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翻身跳入棺材内,但棺材内似乎是一个狭长黑暗地下坠通道,他的身体在阴气的裹挟下,不受控制的往下跌落,似乎进入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恍然一片红光,贺章被刺得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竟然出现在一处偏僻的道具屋内。
屋内摆放着剧组的灯箱设备。
贺章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要出来了。他再次打开门,但眼前仍然没有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浓浓的紫褐色瘴气扑面而来,枯藤古树上挂着若隐若现的人。
在贺章看向他们的一刹那,人影纷纷如落水的石头扑通扑通掉到地上,又歪歪扭扭的站起,向他走来。这群人嘴里不停念叨:“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
“诶哟,我们的新娘子在这里呢!”
“是呀是呀!找了好久的新娘子呢!”
贺章左右两侧突然冒出两个唇红齿白,笑咯咯的喜婆。她们紧紧抓住贺章的胳膊,又将一大红盖头扑在他的头顶,嗓音尖锐得像唱戏般说道:“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和大少爷拜堂成亲了哦!”
大少爷?
大少爷就是在《桐花乡》的剧中,冥婚的那个?
风吹起盖头,他看见庭院中赫然出现一口棺材,那刚才看到的棺材一模一样,旁边还摆着红色的麻绳、咒布、以及和婴儿小臂一样粗的棺材钉!棺材旁站着刚才的吊死鬼,和一片白花花的送葬纸人!
——他要被钉死在里面了!
贺章吓得脸色惨白,他奋力挣脱双手,咬破手指,冲着两名喜婆画上一符!
喜婆的脑门上登时出现一个烧焦的大洞,疼痛地捂着挠门呲牙咧嘴的乱叫。
贺章侧身出溜,冲着外院的侧门跑路。余光瞥见身后那纸人手举尖刀,齐刷刷向他冲来!贺章不管不顾,直接甩出身上三张保命符箓!
符箓虽然生效,但架不住这前后左右都是纸人。贺章脑子里冒出“弹尽粮绝”四个字,头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突破这鬼域的方法。
突然,一道金灿灿的光束从东北方掠来,如同刚融化的铁水向纸人泼去!纸人还未靠近那光芒,就被烫成一片焦黑尘土。
贺章惊喜望去,只见两人从雾气中款步走来。
“师弟!!!”
三人周围被一片璀璨的光芒包裹,光芒撕裂了紫褐色雾气,纸人的冥婚鬼影倏然烟消云散。
贺章激动的说不出话,瞪大眼睛问:“你们怎么来的!”
夏怀礼无奈的耸耸肩:“唉,我们这一路可是杀了不少纸人,从头杀到尾,吃鸡都没有这么刺激。”他举起被划破的右手手指,“而且,我还为了你浪费了几滴血。”

◎白素贞:????◎
夏怀礼八字阴, 容易见鬼。陆泓用了他的血,做了仪式,两人才进入鬼域。
鬼域由鬼的戾气所生。
一般鬼域的形成都在晚上, 但和贺章猜想得一样,这温宅后院就是四四生阴的格局, 估计是当时为了大公子操办冥婚的时候特意改的, 把阳宅改成了一间阴宅,这样大公子和他“媳妇”就可以和一家人继续住在一起, 真是有够变态的!
“你们怎么也在桐花乡呢?”贺章问。
陆泓淡淡道:“不是来抢你生意的。”
“胡闹!我生意就是你生意, 我赚的钱也会分给你的。”贺章拍拍胸脯, “我这就是当师哥的格局和胸怀。”
夏怀礼笑嘻嘻道:“你是自己处理不了吧!”
他和陆泓回到酒店刚放下白素贞休息,就听见江瑶吐槽剧组闹鬼的事情。赶到时,导演解释不知道贺章去哪里了,不过也提到自从贺章说去看看后,这片场就也不闹鬼了。
所以鬼呢?
去找贺章1v1单挑了!
贺章一言难尽的看着陆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陆泓冷哼。
贺章气哼哼,不理陆泓,架起夏怀礼的手臂:“那我就一天24小时和小夏在一起,反正以他这个体质, 和我这个招鬼恨的体质,估计一会儿又能被找上门来!到时候看你帮不帮!”
陆泓看了贺章两秒, 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了贺章的脑门上。
贺章:?
“什么东西!”
“引鬼的,让它们先打你。”陆泓无所谓的耸耸肩, 一把拉过夏怀礼。夏怀礼像个娃娃,被俩人东拉西扯的。
贺章默默撕下符咒, 叹了口气, “我的小师弟呀, 你这样子简直太粗暴啦, 没有人会喜欢的哦。”他冲夏怀礼眨眨眼,又阴阳怪气说道,“我和小师弟会的可不一样哦……他那可是粗暴的野路子,女鬼们会不喜欢的。”
陆泓罕见的发出“嗤——”的不屑声,充满了鄙夷,但对于贺章的挑衅无可奈何。
贺章和陆泓准备彻底将这温宅走一遍,再商量对策。夏怀礼买了两杯奶茶,回酒店探望刚才受伤的白素贞。他特意选的是芝芝葡萄,正好犒劳一下这几天救了他两次的小刺猬。
回酒店,上电梯。
他们住在五楼,而电梯在三楼停了一下,电梯门“叮咚”打开,除了深红色的地毯外空无一物。
夏怀礼拎着奶茶探了探头,问了句:“有人吗?”
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从两人面前闪过,掀起一阵寒凉的风。夏怀礼微微皱眉,早知道酒店闹鬼,但最近是开party吗,怎么这么多鬼影。他隐约听见视觉死角的墙壁后,传来一声小孩子的玩闹。
估计阴气重把阴魂引来了。
夏怀礼没在意,上楼回房。敲敲门,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哄小孩子般:“白素贞我回来喽,给你带了奶茶哦!”
开门,屋内安安静静,也没有传来白素贞啃西瓜的咔咔声。
“……白素贞?”夏怀礼叫了两声。
“……呜。”
白素贞伸了个小胳膊,从被子里爬出来。刚才在森林,白素贞为了救自己化为人形,又受了伤,现在眼皮耷拉着,白玉般的刺也萎靡隐隐发青。
“怎么了?”夏怀礼发现白素贞好像在躲着自己。
“要死了。”白素贞嘟囔道,“你不许看我,我不好看了!”
“怎么不好看了?”夏怀礼坐在白素贞边上,耐心的掀开被子把小家伙捧出来,发现白素贞的伤口简直越来越严重了,脸上的伤口溃烂了,眼睛下面乌青乌青的:“不是说没什么事?”
“谁说没有!”
白仙的看家本领就是治病和卜卦,如果连自己都治不好,那确实伤得太重了。夏怀礼联想起那掉着腐肉的尸骨,心里生出一阵恶寒。
“那我找陆泓看看?”
白素贞身体虚弱,哭丧着小脸委屈说道:“他治不好的,人怎么能只好仙的病呢?我估计自己快要死了,我父亲说我这命中有一劫,估摸着大限到了。上次我就差点被黄皮子杀死,这次是难逃了呜呜……”
夏怀礼揪心:“别瞎说!要不我带你去庙了看看?”
“没有用……我救了你,也算是有功德了,希望来世投胎为人再修炼吧。”白素贞颓然丧气说道,“那厉鬼修炼成煞,煞气入体,而我原本就身受重伤,中午为了救你也算是废了大部分修为,你就让我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它边说,双脚还在夏怀礼的掌心蹬着。
白素贞溜圆的眼睛溢满了泪水,汪汪的看着夏怀礼。夏怀礼心疼得要死,也没细想白素贞刚才的一番话有多么的不靠谱和漏洞百出。
他把白素贞小心翼翼捧在掌心,低声问:“你肯定会没事的,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白素贞难为情地说:“有是有,但我觉得你会不答应……”
夏怀礼笃定说:“我没什么不答应的,你说吧。”他顿了顿又说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之类的。”
白素贞从夏怀礼的手掌爬到手腕,顺着他的胳膊往上蹬,小脚踩出一顺的黑印子。他爬到夏怀礼肩头,神情充满了哀求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哽咽,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夏怀礼的肩膀:“那你答应了我,不许反悔呜呜……”
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夏怀礼更不忍心了,心都化了。
“好吧,以身相许也可以……”夏怀礼说动自己,“只要你能痊愈,我做什么都行,这条命毕竟是你救的。”
在夏怀礼看不见的地方,白素贞勾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两只手抱住夏怀里的脖子,仍然假装病怏怏说道:“我需要你成为我的香差……这样我就能活过来,伤也能好……”
在萨满文化中,这应该是“顶仙”的一种说法,又叫做“出马”。在东北村庄比较常见。经常有神婆说自己是“三太奶奶”或者是“黄三爷”等仙家的出马弟子,他们接着自己侍奉仙家的治病算卦,也算是为仙家记得行善,早日修成正果。
“成为香差……”夏怀礼嘀咕了一嘴,好像自己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白素贞以为夏怀礼不愿意,急急忙忙说:“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别,我愿意,你告诉我怎么做?”夏怀礼把白素贞从自己肩头拿下来,却发现白素贞一直在抖,好像身体已经濒临大限一样,他吓得浑身发凉,若白素贞真的因救自己而死,他无论如何也还不起啊,“就现在吧!”
白素贞一听,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痉挛一般,每根刺都在颤抖。它将头埋在刺堆下面,嘴里发出呜呜吱吱的声音。
夏怀礼不知道,白素贞这是志得意满的憋笑。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想不到竟如此容易了,幸好陆泓不在,要不然被那个男人戳穿心思,自己可就要被收拾一番了。
它努力遏制自己的笑容,抬起头,双手捧起一根刺,那白亮亮的刺如同一根久经打磨的剑,折射着寒冷的光芒。白素贞举着刺,在夏怀礼右手无名指上一扎,鲜血从伤口滴滴流出。白素贞一扬手,血珠如同透亮的红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齐刷刷掉入旁边的杯子里,融化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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