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狙击(木南栀栀)

本来就是没结果的
季迟栩的一番话, 后面两个小时宁年脑子都是糊着的，不到十点，他第一次提出想要早点休息。
“我白天没睡, 困了。”宁年视线躲闪。
送人到房门口，季迟栩没进去，两人门内门外站着，到季迟栩开口说：“早点休息。”
宁年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 宁年门后站了好一阵，忽然伸手拉开房门, 门只小小的缝隙...对上门外同样没离开的人落下的虚焦眼神。
两人同时一怔。
“....”宁年忍下生理反应想甩上的门, 支吾着问：“你还不走吗？”
“走。”季迟栩定了定神, 像是吐出口气, “别熬夜, 闭着眼一会就睡着了。”
宁年仓促的点了点头，眼神飘忽着没敢和人对上，握着门把的手心都出了湿汗, “那我关门了？”
季迟栩往后退了步，“好。”
厚重的门板再次把光线阻拦在了外头, 宁年没开灯，把自己埋着砸进枕头里，心里乱作一团。季迟栩先前说的每个字他都听的懂，但连起来他又不太敢懂，哪能这么巧，上午他还琢磨着这事结果晚上就..这算是那个意思吗？
宁年反反复复咀嚼季迟栩话里意思，以及这几天来格外耐心的体贴温柔, 还有那花...
“花！”宁年惊坐起, 想起那花瓶还在楼下呢, 按照小金毛的作风，估计明早连个“全尸”都没了。
不行，宁年想着还是得拿上来，可到门后又踟蹰，怕季迟栩这会还在外头，那就太尴尬了，犹豫再三，他悄悄拉开条缝。
外头黑漆漆的，已经熄了灯。
宁年松口气，这才把门敞开，正要出去时余光瞥见脚下东西，低头时愣住。
门口地上放着本该在茶几上的花瓶，瓶身玻璃在黑暗中反着点亮光，淡淡的花香扑来，宁年扶着门框弯腰把花瓶抱了起来，探出头去左右看了两眼，才重新关上房门。
“汪。”小家伙被捂着嘴发出的声音很小，烫乎乎的舌头在季迟栩手心里舔了下，季迟栩松开手，小家伙摇摇尾巴抖抖耳朵，黑豆眼里满是委屈，鼻子呼吸好难受。
“去睡吧。”季迟栩拍了拍小家伙脑袋，压低声音道。
小家伙见没有安慰也没抱抱摸摸，只能低落拱拱身子扭着屁股回楼梯口的窝里去了。
宁年把花摆在床头，接到林洛打来的视频。
“我才到酒店，你下午找我什么事啊？”林洛那边看起来是在卫生间的样子，他脸整张怼在镜头里，短短几天晒黑不少。
“你这几天很忙吗？”宁年把手机搁在床头，自己趴着无精打采。
“废话，我整天在外面跟着主管跑。”林洛不想提这个，看着视频里头的人纳闷，“你又怎么了呀不是在我哥那很快乐吗？”
林洛出差这几天基本都在外头跑，顶着太阳暴晒，结果宁年又是给他发林姨做的好吃的，又是告诉他成天翘着脚吹空调玩游戏，差点林洛都想给人拉黑。
“挺快乐的呀。”宁年闷闷地道。
“你现在看着可不想是心情愉悦的样子。”林洛拆开一次性牙刷，“说说呗。”
宁年支着下巴，正想着从哪说起时，就看见林洛左腕上的手串，无语了，“那是衍哥送你的啊？”
林洛挤着牙膏瞧了眼，“是啊，你不是也有条嘛？”
宁年幽怨，“你为什么在公寓里不带。”
“我为什么要在公寓里带？”林洛反问，且纳闷，“而且也没见你戴过啊？”
宁年：“.....”
他是有原因的好吧，但他的原因是个笑话，宁年更悲伤了。
“不是，这和你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吗？“林洛不解。
“没有，就是我不知道衍哥也给你送了，我还以为衍哥对我有意思呢，闹了个乌龙，尴尬死了。”
林洛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把自己翻晕，三两下吐干净泡泡，“你想什么呢，衍哥女朋友都谈过好几个，你以为人人都是我哥，给你一掰就弯啊？”
而且他严重怀疑他哥本来不太直，毕竟宁年就算再好看...林洛又往镜头里看了眼，反正他不会喜欢上男的。
“你哥弯...弯什么啊？”宁年口吃了下，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声音大了些掩饰心慌，“林洛，你为什么老是觉得你哥哥对我有意思啊？”
“不是我觉得。”林洛纠正他，“是事实啊，每回你都不承认罢了。”
宁年确实是在林洛每回这么刚起个头就给人怼回去，但这会他自己都茫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哥哥如果真喜欢我，他喜欢我什么啊?”
后面那句是发自真心的疑惑。
“长得好，性格也挺可爱吧。”林洛说。
宁年觉得好敷衍，“那我有什么特殊的嘛，你哥哥身边又不缺长得好看的，性格可爱的也不少啊，而且我不算特别可爱，你哥哥经常觉得我烦。”
他是真不觉得自己性格讨喜，主要也没参照物，现实生活中除了林洛衍哥，他接触的只有林姨和季迟栩，大家好像是挺喜欢他。
难道他真的有人格魅力？
“你自力更生，坚强独立啊。”林洛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看你，那么小就经历那么多变故，但你都没有学坏还这么乐观积极，每天正能量满满，你说有几个人能做到，成年人都未必吧，那我哥可不心疼坏了，然后就觉得啊，小年可真坚强，可太不容易了，本来就挺喜欢你再这么一心疼，那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
林洛忘过脑子的话在宁年瞪大眼睛所有那双眼睛里头缓缓漫上幽怨时戛然而止。
“额，，那个。”
宁年全懂了，“你告诉你哥哥了是吧，你怎么添油加醋的！”
“我没添油加醋。”林洛委屈，“我就实话实说。”
有点心虚。
“那不是你都去我哥那住，他肯定要问的这些，早说晚说不都得说，我也是为你好，再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宁年当然知道林洛是为他好，也难怪季迟栩这几天竟然只字不提他成天光顾着玩，反而还愿意陪着他一块，宁年忽然想到，季迟栩态度的转变就是这几天的事，以前季迟栩还是挺凶的，没现在对他这么好，温柔又有耐心，还有刚才那番听着让人多想的话。
可是...可是，宁年又觉得哪里不对，本就慌的很这会更加困惑烦躁，他不知道季迟栩到底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完完全全的混乱起来。
情绪不佳加上缺觉，宁年趴在床上没一会就睡沉实，梦里干干净净什么没有，一觉到天亮。
微薄的晨光透进房间时，宁年趴着的身体动了动，意识缓缓清醒过来。
果然早睡能早起，六点的时间太阳都还没出来，窗外光线雾蒙蒙的，房间闷着好几天，宁年爬起来开窗透气，坐着发呆好一阵，到肚子咕噜咕噜开始叫，才打算去找点东西吃。
楼梯口小家伙听见动静惊醒，明显还懵，难得乖巧温顺，宁年扯了扯它耳朵，下楼去了，两秒身后小尾巴晃悠悠跟了下来。
小天使变小恶魔只需要几个哈欠的时间，小金毛清醒后叼着玩具在他面前舞狮了。
宁年看它大早上表演还算卖力的份上，从它的可移动零食库里找出个牛肉罐头，零食库是小家伙入住第二天得到的，堪比个宠物小卖部。
小金毛心满意足的啃着罐头，宁年才去解决自己的早饭，昨天林姨捏了桂花汤圆。
宁年拉开冰箱下边的冷冻层，弯腰一个个去翻，在他翻到最底层时，身后突然响起道声音，把他吓得够呛。
“你在干嘛？”
头顶的灯亮起，宁年转过身时季迟栩一身家居服难得脸上带了没清醒时困倦模样站在他身后。
“我饿了，林姨昨天做了汤圆我想弄点吃。”宁年解释说，被吓到的心跳缓缓平复下来，可在碰上季迟栩视线时又猛地一跳。
他飞快低下头，对着瓷砖花纹眼睫颤动。
安静了片刻，季迟栩往前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宁年也下意识地在他动作时往后退，明显的躲避姿态。
“....”季迟栩垂下的眸中晦暗，延迟两秒弯下腰，从底层翻出了那袋汤圆，“外面等着。”
这是要帮他煮的意思？宁年犹豫着说：“我自己来吧。”
季迟栩动手拆开了包装，从边上绕过去，自顾自洗锅接水，“抬着条腿来？”
宁年窘迫道：“我可以搬个椅子。”
燃气打出跳跃着的火光，季迟栩立在燃气炉前，背脊挺的笔直，宁年看着眼前泛酸，找借口搪塞，“我不是怕你不会嘛，你看着不像能做饭的样子。”
“我不至于手残到下汤圆都不会。”
“.....”
汤圆在锅里滚了圈浮起，圆乎乎白胖胖，季迟栩盛好端着碗出去时，宁年餐桌前坐着眼神放空，到碗磕在桌面清脆的的一声细响。
“你不吃吗？”宁年看着面前只有一碗筷的汤圆，愣了下。
季迟栩摇头，“你先吃。”
特地给他煮的，宁年心想。
他说完绕过餐桌出去，宁年看他穿过客厅到了楼梯口，以为是要上楼，结果季迟栩开了灯，回到沙发上，随手翻过桌上杂志。
宁年吃着碗里的汤圆，心思有点飘忽。
等他吃完后，把碗筷放进池子里，到沙发边上时季迟栩才放下杂志，回头看他一眼。
“要上楼？”语气平静问。
宁年犹豫了会，“嗯。”
季迟栩垂下眼思考了两秒，起身，“走吧。”
“...”
两人到了楼梯边上，季迟栩伸手去抱的动作在宁年往后退一步时止住，宁年右手拽紧了扶手，小声说：“我脚好多了，可以自己上去。”
一周时间，宁年脚早能落地了，上上下下自己来回不知道多少趟，只是每晚矫情的把季迟栩当免费劳动力，反正季迟栩在他不长腿也挺舒服的，但这会他不想了。
“好。”季迟栩收回手，应了声。
宁年自己扶着旁边把手一瘸一拐蹭上了楼，拐过弯楼梯间的缝隙里他没忍住往下看了眼，能看见季迟栩还站在原地，心里滋味涌上酸酸涩涩。

宁年，我是喜欢你
宁年上了楼自己进房, 闷闷地趴着玩小游戏，心里难受干什么提不起劲，不过十分钟就待不住, 磨蹭着爬起来下楼。
季迟栩还在客厅沙发上原先的位置坐着，宁年背后偷偷瞧过去的目光和边上趴着的小金毛眼睛撞上，小家伙早已经背叛了他，只要季迟栩在, 基本都不爱搭理他，果然这会也只是懒懒抬眼, 尾巴摇摇没半点起身的动作。
宁年反正也没心情管它, 这会下来茫然站着好一会, 季迟栩背对着没看见他, 手里杂志翻过一页, 纸张轻微的响动。
他杵在楼梯口一阵，才往餐厅的位置去，宁年倒了杯水喝完, 才一瘸一拐回了客厅，季迟栩像是听见动静, 偏过头抬眼。
“我喝水。”宁年支支吾吾出了声。
季迟栩眸光平静，看的宁年几分虚，找话题：“林姨今天怎么还没来？”
“她今天休假。”季迟栩答。
宁年“哦”了一声，视线交汇没了言语，“我上去了。”
季迟栩重新低头，手中杂志翻过一页，算是默认宁年的话。
宁年失落着独自上了楼, 楼梯口脚步停了停, 又往季迟栩背影看了眼, 心里挣扎又矛盾。
宁年心情烦躁，怎么都静不下来，时间一分一秒拉的太难熬，于是决定临时开个播，只是开播十分钟不到，弹幕刷起的全是有关季迟栩，
哪哪都逃不掉，宁年郁闷的不想再播，也没打招呼直接退了直播间，瘫倒在床上放空望天花板，到他觉得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抓起手机一看，显示五分钟。
日子没法过了，宁年顿时绝望。
到两分钟后，他才再次起身下楼。
季迟栩这回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宁年郁闷的端了盆水果，坐在餐桌上吃，望着客厅的方向，小金毛倒是见他有吃的，屈尊降贵的挪动到他脚边，小爪子搭上他腿，宁年喂了两颗草莓给它。
吃完水果他才又上楼，机械的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在别扭，可是不敢细细的想到底别扭什么。
这次宁年撑了二十分钟，他直奔沙发，因为他要去拿茶几上的充电器，房间里那个他不想用，宁年有了理由，人都精神不少，从季迟栩坐着的位置准备进去，因为他不想从另一边进去。
所以顺理成章的被挡住了路。
宁年清了清嗓子，“我拿东西，你能让一让吗？”
眼睛盯着沙发上低着头没动作的人。
没听见？宁年想难不成他声音太小了，于是提高音量再次开口，“季迟栩，我想拿一下...”
话只到一半，季迟栩有了反应。
宁年在他抬眼望过来时剩余的话自动消音，心里“咯噔”好几声，“算，算了，不..不拿了。”
他一句话磕磕巴巴，怎么这么吓人？这什么眼神啊，也就是拿个东西，宁年心里想法挺多，身体很实诚，认怂的就要跑，惹不起还躲不起？
只是脚步还没来的及迈开，季迟栩冷冷一声：“坐。”
“....”宁年觉得人不作真不会死。
宁年坐下了，隔着老远一段安全距离。
季迟栩在他磨蹭的全程都没说话，只等他屁股刚挨着沙发在遥远的另一端，抬手勾了勾，季迟栩手很漂亮，骨骼细长，宁年一直想着，有机会让季迟栩给他弹个钢琴，画面肯定很美。
于是身不由己被“勾”过去，好在还有理智隔着中间一人的位置停下，宁年正要坐，被扯着胳膊直接拽到了边上，大腿都挨着，完全零距离。
两人贴的很近，体温热乎乎的，宁年心跳加速的当下，抬起眼对上季迟栩视线，自上而下凌厉的扫视他。
季迟栩问他，声音很沉。
“你到底想干嘛？”
宁年发虚，“我没干嘛啊。就是拿东西。”
后头的声音弱了下去，显然自己也知道很拙劣的借口。
季迟栩的眼神很不友好，有几分逼问的意思，在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里，宁年觉得肯定不会这么被轻易放过，季迟栩忽然松了手。
宁年恍惚间不知道耳边的叹息是不是错觉，季迟栩已经往后退了些，隔出了他原先想要的安全距离。
季迟栩看着他，宁年却瞧不太懂那眼神，一时间沉默笼罩整个客厅，很快他无法承受季迟栩这样的目光，茫然地低下头抓过一旁抱枕，柔软的布料很快被揪出一片片皱纹。
到时间一分一秒划过，季迟栩起身的动作终于打破此刻诡异的安静。
“你去哪？”宁年说不清缘由，下意识几乎没有思考的拽住季迟栩的手。
宁年手心冰冰凉的，房间空调打的很低，一双眼睛明显的慌乱，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
“...林姨迟点会来。”季迟栩说：“我出门。”
“我也去。”宁年脱口而出，往常季迟栩出门他从没想着跟过，不提季迟栩没带他的义务，而且他也不敢赖着人，这会脑子忽然抽了似的，小声哀求，“我能不能去，我也去，你带上我吧。”
“.....”
“行吗，我换身衣服很快。”宁年要起来的动作，被季迟栩按着肩压回去了。
季迟栩眼睛很深，宁年一向在里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季迟栩觉得宁年什么情绪都好懂，一双眼睛毫无防备的剖开自己。
可他这会看着宁年的眼睛，却觉得他看不懂面前的人。
“不躲我了？”
季迟栩任由他拉着，只低声地问。
宁年瞳孔放大了些，眼睫颤抖着，“没躲啊。”
他今天说了太多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话，可季迟栩没拆穿他。
“其实我没怎么和你这个年纪的相处过，我对林洛关心也很少。”
宁年攥着他很紧，没松开，茫然接上，“你很忙。”
“..算是吧。”季迟栩说：“我不太知道怎么和你们相处..尤其是你。”
宁年：“....”
季迟栩停顿了好一会这回，才开口，“是因为我昨晚的话吧，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当作没听见也可以...如果礼物你觉得困扰，我也接受退回。”
宁年下意识缩了缩手，喃喃道：“你送我了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有意义的东西”季迟栩很轻的笑了声，“如果造成困扰的话，干嘛留着心烦呢。”
“有意义。”宁年眼神受伤，因为季迟栩随口的“无意义”，哑声道：“我喜欢就有意义，是你送我的。”
宁年觉得委屈，眼眶发酸，偏执的听不进去更多，可他的话也像砸在季迟栩心里，狠狠的颤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