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与沫)

这光芒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当白光消失的时候，一些救援人员惊讶地看到，原本还奄奄一息、筋断骨折的病人竟然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好像根本没受过伤似的,此刻正带着一脸梦游似的表情摸着自己之前受伤的地方。
这是何等强大的灵能？简直难以想象！
"诺亚,还能支撑吗？"容远轻声问道。
治疗已经结束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收回自己的灵念，因为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此刻精神也只是稍觉有些疲惫,在诺亚的协助下灵念更像是无穷无尽的一般。但是担心诺亚会感到吃力，所以容远还是停下来问了一句。
"放心吧,这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诺亚轻松地说,从它的语气中，的确听不出半点勉强来。
"那就好。"容远笑道，然后闭上了双眼。
远处的众人只看到，小镇里刚刚被治愈的人还正在茫然询问时，忽然被一股庞大到不能抵御的力量推得飞了出去,在惊叫声中，小镇居民轻飘飘地落到了镇子外面空荡荡的麦田里，连同里面的尸体也都被送了出来。
随后，浮在空中的砖瓦碎石仿佛听到了什么召唤一样，齐刷刷地落到了地面，并且自发地开始堆砌、组合、重建！
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十几秒后，几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的迈哈镇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随着最后一块石板当地一声落地，严丝合缝地与其它石板拼成了一条宽阔平坦的马路，无数人将眼睛揉了又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竟然是真正存在的！
好长一段时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这样震撼的场景下，连失去亲人的悲痛似乎都被减弱了几分。无数人如同雕塑一般仰望着眼前瞬息间复原的小镇，如同看到了真正的神迹！
众多灵师最先反应过来。
有人第一时间着了魔似的冲进小镇，想要找到刚才制造了这一幅奇景的人物，满心的激动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渴望能看到这样在灵念一道上站在最高处的先行者。
有人茫然失措地跌倒，心灵和信念都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能力不过如蚍蜉虫豸一般，可笑不自量！
也有人感叹，敬佩，更因此生出万丈熊心，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然而当众人冲进迈哈镇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小镇，不见半个人影。
城外，狄克目瞪口呆
刚刚那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容远吗？
刚刚赶来，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的帕特留斯也是一样的目瞪口呆
那个......好像是他的学生......但又好像不是......是......还是不是......
人群之中，还有一个花白胡子、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是之前曾经与狄克一起战斗过的瓦斯卡斯。当众人全都往迈哈镇中涌去的时候，他却反身走向瑟瓦肯城。
灵师......这就是御灵师......这样的强大的力量，应该是有办法找到那家伙的吧？
....................................
"本来把人救出来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我后来又想了想，这里有将近两万人，瑟瓦肯想要安置好这么多人，恐怕很不容易。而且......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里的掌权者大多都不太把底层的平民百姓放在心上，会不会想办法安置他们都是问题。相比之下，襄马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的了，可惜他又不掌权。"
离开的路上，容远跟诺亚和豌豆解释自己刚才的做法。
"换成平时也没关系。但冬天马上就要到了，按照狄克的说法，这里的冬天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相当寒冷而且恐怖的，如果没有一处庇护之所，今天救下的这些人恐怕一半以上都熬不过去。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开土动工也很困难。所以我想......至少要让他们有个家。否则恐怕是前脚刚刚救了人，转眼又要给他们收尸。"
"容远想的真周到。"豌豆喜滋滋地说："而且今天真的是大丰收！救人有功德，治疗有功德，修复房子同样有功德！让我来看看......容远，你现在积累的功德值已经突破五十万了！"
诺亚斜了豌豆一眼。想当初，最多的时候有百亿功德在手，这家伙也只是习以为常。如今因为区区五十万就高兴地跟从地上捡了元宝一样？
哼，丢灵！
容远倒是也挺高兴的。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花费到只剩一万多功德，又兑换一碗价值三千多的粥去救狄克时那种心疼的感觉，如今账户上有了五十多万功德，一下就觉得变成大富豪了一样。
至于刚刚才见到很多人死了，转眼间豌豆又因为功德收入而表现得兴高采烈，容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救人只是出于怜悯，出于内心的道德，以及用有力量以后那种自然而然担负起来的责任感。
但......
他人悲喜，与我何干？
逝者已逝，家人朋友，会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人而悲痛难过。但对于容远这样的陌生人来说，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去装作自己也很难过、悲伤到好像生活都没办法继续的模样。世界广袤无比，生老病死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人生在世，谁不是独自前行？
于是当许多人都在为他刚刚做的事震惊、钦佩、仰慕、疑惑的时候，容远已经将其连同之前的惨状一起忘到脑后，开始跟豌豆一起，真心实意地为这次的收获高兴了。
"别大意。"诺亚提醒道："这个世界的灵能上限比较低，你这次做的事恐怕会出乎很多人的想象，后续肯定还有别的麻烦。虽然我们结束以后就立刻离开了，但之前肯定有人看见过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人开始打听你的消息了！"
"嗯，我知道。尽管让他们来好了，谁有麻烦还不一定呢！"容远意气风发地道。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者怎样的力量，哪怕知道诺亚不会轻易出手，容远心中也充满了无穷的底气，对未来的麻烦和敌人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五十多万功德......很多东西应该都能换了吧......嗯，换什么好呢......"
容远就像是拿着一张不限额度的信用卡逛商场一样，很有一番大买特买的欲望，但盘点了一圈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缺少功德的时候想要功德，但是有了功德之后又不知道能用它来兑换什么。
毕竟他赚取功德的原动力是想要帮助帕特留斯恢复人形，但现在，帕特留斯已经恢复了......
而别的东西商城自然很多，但他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想了一阵后，容远转头问两个小家伙："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诺亚和豌豆都愣住了，确认道："我......我们吗？"
"当然了。"容远道："这次能有这么多功德，你们两个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尽管说好了！唔......不如这样，你们两个每人十五万功德，买什么我不管，只要你们自己喜欢，都行！"
两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恍惚。奇快妏敩
"那个......"豌豆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什么都行吗？"
容远愣了一下，皱了皱眉，问道："在你们心中，我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绝对不是！"豌豆急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容远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问道："难道是以前的我，对你们很......严厉？"
豌豆那难以置信、小心谨慎的态度让他本来想用"苛刻"这个词的，但记忆中那些虽然琐碎但温馨的画面，还有两小矢志不渝的忠诚，让他不愿意相信以前的自己会那样对待身边的朋友。
"从来没有！你一直对我们很好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豌豆急忙为过去的容远"正名"，然后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说："我就是......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十五万功德......真的可以兑换好多东西了呢！"
容远失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一句"戏精"梗在诺亚的喉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过去在容远面前，豌豆也是想要什么都能有什么，容远对它的宠爱和信任让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感到羡慕嫉妒。但豌豆却没办法想象那个容远会跟它说"这次功德你一半我一半，拿去吧，随便花！"之类的话。
因为，那个人不仅仅是它的朋友，是它永远的伙伴，还是它全然信奉、矢志追随之人！
例如豌豆、诺亚这样从功德商城中兑换出来的有灵之物，对契约者的忠诚是功德簿刻在它们骨子里的东西。但生而有灵，便也有智慧，有感情。如果契约者暴戾、残忍地对待它们，即便是身为兑换物，也依然有疏远、背离、甚至反噬其主的可能性。
它之所以拼了命地也要守护着容远，诺亚之所以时隔一千五百年仍然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容远身边，不是因为某种规则制约它们必须这样做，而是因为容远是它们真心认可之人，是它们想要用一生来追随的人！
不过这些话，豌豆并没有跟现在的容远多说。
包括过去的那些往事，它们两个也从没有细说过，更没有评价过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有什么不同。
对两小而言，过去的容远是容远，现在的容远也是容远。它们并不想给面前这个有些单纯的容远额外的压力，让他觉得不如曾经的自己，或者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影子或者替代品，无形地给自己添上枷锁。
它们一直以来在潜移默化中传达的是过去的你很好，现在的你也很好。
毕竟......这样的时光，过一天，就少一天。
豌豆看着容远神色轻松自在的模样，忽然又想起之前诺亚跟它说过的话
"没有反悔的余地！记忆一旦开始恢复，除非封印住灵识之海，否则是无法停止的！即便......有些过去、有些记忆可能会短暂地成为阻碍，但最多三个月，他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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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两个方案。"
第三层的阁楼里,诺亚对面前的豌豆和被豌豆捧在怀里、对它来说跟锅盖一样大的光脑说："第一，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大部分材料从这个世界搜集我之前从那个襄马家的库房里已经顺来了不少,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材料则是从功德簿中兑换，今后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搜集材料来替换。这样的好处是你不会和功德簿有太大的牵连,但缺点是性能肯定要差很多,毕竟这个世界的灵能对传统科技是有压制的。"
"第二种方案，我和豌豆现在一共有三十万功德的额度......"
诺亚看了一眼豌豆,小不点急忙点点头，表示容远给自己的功德可以全部给阿尔法贡献出来。
诺亚继续道："足够给你兑换一个非常好的身体了。这个方案的缺点是会与功德簿深度绑定,但有了功德簿规则的保护,即便在这个世界，你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光脑上的光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上面出现了一行字：我选择第二个方案。
诺亚微微一笑，问道："确定了吗？"
是的。光屏上的文字跳跃着闪烁：即使是为了豌豆,主人也不会放弃功德簿,与它绑定为一体对我来说并非坏事。退一万步说，即便有一天因此而被抹杀，只要我之前的存在是有价值的,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透过这些文字，诺亚仿佛能看到阿尔法那家伙平静又坚决的脸。
尽管它其实并没有见过阿尔法获得身体以后的模样。
弯弯的爪子戳了戳光屏,诺亚咧嘴笑道："那就好,这样就简单了！早点出来了，记得要给我还债啊！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二号！"
两秒后，光屏又暗了下去。
豌豆歪着头看了看光屏，它也不知道阿尔法是真的为了避开诺亚的欺负而关机了，还是默默躲在后面窥屏。最近这两次,只要诺亚在，阿尔法就从不出声，只用文字交流，也不知道等它真的拥有身体了还能怎么躲开。
....................................
容远正在冥想，忽然察觉到别墅的门打开了，又关上了......打开了，又关上了......又打开，又关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搞什么？
容远睁开眼睛，灵念扩散，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兰桃站在别墅门外，一脸纠结，徘徊不去。
他不知道别人的灵念是不是这样，但是在某一天冥想结束以后，容远忽然发现自己的灵念可以像辐射的水波一样扩散出去，最远能扩散到十里之外，并且这个距离每天都在增加。这微弱的灵念没什么杀伤力，也不容易被人察觉，但却像是另一双眼睛一样，可以让他感知到扩散范围内的任何物体。
反正挺神奇的。
容远在襄马家的时候看了很多关于灵念的书，也看到在灵师当中存在着一种感知型的御灵师，但是跟他的这种似乎又有些不同。
感知系御灵师，基本上都是可以感知与灵念相关的人和物，比如可以感知到某个方向有没有灵器、灵师的强大与否等等；也有的能力特殊一些，可以感知到生命，感知到情绪，有的还能感知到死亡。
而他的这个......难道应该叫感知雷达吗？
脑子里冒出这些乱七八糟地想法的同时，容远也结束了冥想，走到门外，问道："怎么不进来？"
"啊，啊！容先生！"兰桃手忙脚乱地鞠躬行礼。看到容远，她松了口气，依然似乎有些疑惑地说："我......我记得我昨天来打扫的时候，里面还不是这样的......刚刚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所以不敢进门。"
最奇怪的是，她们家就住在隔壁，昨天一整天也并没有听到什么搬家具的动静啊！
少女心中的话似乎就写在脸上，看着她纠结成一副苦瓜的模样，容远笑道："哦，其实我是一个灵师，有一件能储物的灵器，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昨天你离开以后，就和狄克一起布置了一下。"
话音刚落，他心中忽然触动了一下。
容远隐约知道，自己新到手的功德应该怎么花了。
另一边，兰桃听到容远的解释，也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怪奇事件就好。随后羡慕地道："原来容远先生是灵师大人啊，之前真是失礼了。"
容远摇摇头说："灵师也是人，没什么特别的，你跟之前一样就行了。"他拿起水壶，摸了一下，见还是热的，便道："喝点茶吧？"
说着，也不等兰桃回答，便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兰桃抿嘴笑道，又问："狄克先生不在吗？"
她的态度跟一般人比起来算得上是不卑不亢，毕竟是高等学府的学生，学院里的学生也有灵师或者灵师学徒，就算没有交集，平时也经常能见到，所以并不像一般人那样觉得灵师高不可攀，或者是需要敬而远之的怪异之人。
"他去迈哈镇帮忙了，大概要晚点才能回来。"容远道。
虽然兰桃的父亲或许也去参与了救援，但一直待在家里的女孩并不知道迈哈镇发生的惨剧，闻言只以为是普通的出门。她将提在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把里面冒着热气的饭菜拿了出来，说："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做了海鲜清酱面条，炒西芹和烩土豆，另外还有一份鱼汤。这个乳酪蛋糕是到澳麦德街的蛋糕店买的，是饭后的甜点。"
容远凑过去看了看，道："闻起来很好吃啊！你的厨艺真不错。"
"您能喜欢就太好了。"兰桃开心地说："您先吃，我去打扫房子了。"
"哦，好。"容远随口应道，先把狄克的那一份饭菜盖起来，用叉子叉了几根面条绕圈，抬眼见兰桃系上自己带来的围裙，头上绑了一块蓝色头巾，拿着各种工具，像个出征的战士一样清扫去了。
饭后，容远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功德簿。
规则六：契约者可利用功德值开启功德簿储物空间，空间中的物品永久存留，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原因而遗失；物品的存取可由意念控制，无须以功德簿为媒介。
容远很早之前就看到这条规则了，不过手里的功德一直紧巴巴的，又因为帕特留斯的事情不敢随便动用，所以一直没有开启过这个所谓的储物空间。不过现在，正好功德值有闲余，而且他一直让别人以为功德簿是储物灵器，开启了这个储物空间，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并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