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出真面目,这几个城卫兵还不算什么,但城里的灵师管理协会肯定会立刻派人来"剿灭灵怪"!
转头逃走?
不,不行!城卫兵有蓝冠飞鹰,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
容远才刚刚学会灵念,维诺和维德兄弟还小,万一连累了他们......
帕特留斯心念急转,急得满头大汗,迟迟没有摘下头盔。见此状况,经验丰富的城卫兵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无须命令,就已经手按武器,隐隐将几人包围起来。
城卫兵队长却显得迟钝几分,呵斥道:"我让你把头盔摘了!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再不听命,我就把你们统统抓起来,关进监狱!"
他直接伸手就去抓帕特留斯的头盔,冷不防却被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容远将他的胳膊压了下去,神态轻松至极。城卫兵队长已经使出了浑身力气去对抗,却还是被容远随手推开。
挡在帕特留斯前面,容远笑嘻嘻地说:"队长先生,执法之人应该公平公正才对。如果你能让所有进城的人都露出真容来给你检查,那我老师也可以摘下头盔让你看看......"
他这么说着,顺便旁边扫了一眼,城卫兵队长不由自主地随之看过去。
在道路中间专门为有身份的人服务的特殊通道前面,正好有个贵族要进城。他带的大多数人都是穿着全身铠甲的护卫,贵族本人及其家眷侍女也都坐在马车里,只有一个神态高傲的管家出面跟城卫兵交涉了几句,一行二三十个人就顺顺利利地进了城。
检查什么的,也只是城卫兵们用目光扫了一圈。护卫们没有摘下头盔,车里的人更是连帘子都没有掀开看一眼。
容远继续说:"但如果你只针对我们才有这样的要求--那可不行。"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既缓且柔,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像是在跟朋友说笑一样,但那双眼睛中的冷意却让本打算趁机捞一笔的城卫兵队长遍体生寒。
那里面......是货真价实、锋锐如刀的杀意!
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继续刁难,面前这个看上去漂亮得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青年......是真的会毫无顾忌地杀人的!
--此刻的容远,哪还有半点在帕特留斯面前或乖巧或委屈的模样?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或者城卫兵队长还可以欺骗自己说这是小地方的人不懂事,只要他一声令下,麾下的士兵就能面前的这个人砍成肉酱,但随即铺天盖地涌来的压迫感却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宛如置身寒冬!
宛如被压进海底!
空气似乎都变成了实质,束缚着他,却不让他呼吸到一丝一毫!
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身体,看到虚空中游荡着的半透明生灵,但飞向天国的过程并不是愉悦的,反而充满了痛苦,宛如有人正在将他全身的皮肤都活生生剥离一样的痛苦!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死去,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变得模糊,一切都在远离,只有那个看似纯净灿烂的笑容、那双杀意凛然眼睛--清晰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空气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变得无形而无害,城卫兵队长大口喘息着,骇然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容远抓在手里。
一瞬间,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城卫兵队长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明明那只手上此刻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他却完全不敢挣脱,只能绝望而无助地看向眼前的人。
"怎么了?你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容远放开手笑道:"是我抓疼你了吗?可我没怎么用力呀!"
城卫兵队长嘴唇微微哆嗦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只见他们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一脸警惕地瞪着容远几人,等待着自己的命令。
城卫兵队长再看看容远,他的笑容那么温和,那么可爱,还带着一点担忧,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他的身体。
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有些少女妇人痴迷地盯着他面前的这个青年,有些人甚至用嫉妒的眼神瞪着他,似乎在埋怨他跟这个青年离得太近了。
他们不知道!
城卫兵队长绝望地在心中呐喊。
这些......这些无知的蠢货,他们根本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是个......
他想要尖叫,想要求救,却根本连一个字都不敢说,甚至连想也不敢想!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连手指都不用抬,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负责收钱的城卫兵见自己的上司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发呆,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走过来轻声问道,顺便还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盯了容远一眼。
容远摊摊手,笑了一下,后退两步。
只见城卫兵队长浑身打了个激灵,仿佛突然间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一样。他嗫嚅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地说:"我、我没事!不,我有事,我要......我要回去休息一下。"
"那这边......"
"让他们走!几个穷酸......让、让他们走吧!"城卫兵队长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说,转身像逃命一样离开了。
"呃......"
收钱的城卫兵迟疑地看着自己队长踉跄仓惶的背影,又看看容远和他身后那个矮胖的"帕特鲁沙尔"。
他知道后面那个不敢露出脸的人很可能是有问题的,但是......
还是那句话--
何必多事呢?
城卫兵坐回桌子后面,摆摆手说:"你们可以走了。下一个!"
容远回头,粲然一笑:"老师,我们走吧!"
进城之后很久,帕特留斯都沉默不语。
容远用眼角的余光看一眼,隔一会儿再看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都已经走到负山晰托管处了,帕特留斯忽然长叹一声。
容远心道:来了!
在被敲头之前,容远急忙抢先说:"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不应该那么做!"
"啊?"帕特留斯茫然道。
看他的反应,容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什么......我......我刚才用灵念威压吓唬那个人来着......老师不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吗?"容远小声问。
他的灵念非常集中,绝大部分都冲着那个城卫兵队长去了,即便是就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其他士兵也都发现不了,但肯定是瞒不过帕特留斯的。
"当然不是。"帕特留斯摇摇头说:"在那种情况下,你已经采取了最好的措施,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做得非常好。"
说完后,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陷入了沉思。
不过容远已经开心起来了,他嘴角翘了翘,又用力压了下去。
将负山晰托管,几人这才知道负山晰不光进城贵,在托管处更是花费不菲,每天寄存三十贝,清理清洗和保养鳞片十贝,草料喂养十五贝,垃圾清理五贝,每天光托管一只负山晰就需要六十贝,这还是因为他们带的是一只体型偏小的负山晰,如果是成年的大家伙,托管费高达一百多贝一天。
容远对这种货币的购买力毫无概念,他的钱又来得容易,因此交的很是痛快。而帕特留斯见此,则是将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是清楚的,几个月前的托管费,最多只有现在的五分之一。
不止是如此,一路走来,帕特留斯发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涨价了--针线布匹,菜蔬米面,车马住宿,价格比起之前都翻了几倍,而路人都行色匆匆,脸色绷得很紧,几乎看不到多少笑容。即便是那些看上去应该赚了不少的店铺老板,也没几个有喜色的。
所有店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一起涨价,最近也没什么大的天灾人祸发生,所以涨价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城主府提高了税收。
帕特留斯一路仔细观察,认真倾听,从路人的抱怨和闲谈中也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究竟是怎么了?
在他离开瑟瓦肯的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收钱收成这样......城主府的那些家伙,难道穷疯了吗?
他不顾暴露的危险也要进入瑟瓦肯,原本是想要了解灵师管理协会最近提高除灵费的原因。要知道,过去灵师铲除灵怪虽然也会收取费用,但定的基数很低,一般的村子也能付得起,有时候人们会出于自愿而提高金额,但不是强制的。有些村子实在太穷,协会也会同意赊欠或者减免一部分费用。
而且,协会的灵师除灵,一向并不是先交钱再出动,而是收到消息就要立刻出发,在灵怪制造大规模伤亡之前就要将问题彻底解决,绝不会放任灵怪毁灭村庄也无动于衷。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他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会堕落至此?
..........................................
到了客栈住下,吃饭,喝水,再要了热水洗漱,容远的钱袋基本上都已经空了。
帕特留斯说要去调查一些事情,连晚饭也没有吃就匆匆离开。维德洗了澡以后睡着了,维诺一直在旁边陪着他。容远待得无聊,便出去逛街。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瑟瓦肯还是很热闹,依然有络绎不绝地人流从城外进来,然后涌向城市的各个角落。街道两边有卖各种吃食的小摊贩,蒸腾的热气和火光让人们的脸都显得朦胧起来。
容远等人住的地方靠近城门,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个负责收钱的城卫兵。
那人坐在城门边桌子后面的时候看着冷淡而严肃,但此刻神色纠结复杂,像是犹豫着,挣扎着,既痛恨,又不忍。
容远顿生好奇,他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脸上有这么复杂的表情,更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有这种复杂到可能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境。走到那人身边不远处,容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愣。
那人也有些眼熟。
一个衣衫褴褛、看着十分落魄的男人半倚着躺在树下,长发凌乱,胡子拉碴,手里提着一壶劣酒,咕咚灌了一大口,也不管有一半都浇到了自己身上。
容远略一回忆,就想起来了。
之前他到城门口观察情况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个人。他背了一大捆柴火想要进城去卖,却因为交不起进城费而被拦下来。容远到的时候,看见他的柴火洒了一地,这人正蹲在地上收拾。
收钱的城卫兵根本没有看到容远。他盯着那个人,眼神复杂地看了许久,几度抬腿想要走过去,最终却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树下的那人像是已经睡着了,还没有喝完的酒壶就倒在身上,有些浑浊的酒水汩汩流出,顺着他脏兮兮的胸膛往下淌。
干瘦的胸膛,起伏十分微弱。
容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打开另一重视界,顿时看到一个灰色的人影就在那人身边,用几乎与他一样的姿势躺在地上,只是没有睡着,而是仰面望着天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灰暗绝望之感。
人影的五官模糊不清,但身形与地上的那人十分相似。
巨大的橙红色指针,笔直地指向地上的那个人。
在这一重视界中,喧闹的城市也变得更加光怪陆离,墙角边、屋檐下、街道上......到处都飘荡着身形虚幻的奇异生灵。有的被人从身体中穿过,无形的身体如同水波一样动荡;有的就在趴在路人的身上,跟着他们走一段路,再悄然离开。
这些生灵就生活在人群之中,但它们的存在似乎没有给人类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除了容远,也并没有人能看到它们。
一些生灵似乎注意到了容远的注视,试探着凑近他身边,一只毛线球一样的小家伙咕噜噜滚到他脚下,然后伸出细细的触须,想要搭到他的脚上。
容远展开灵念,无形的压力向周围扩散,这样微弱的灵念即便是灵师都难以察觉,但却似乎给这些生灵造成了巨大的惊吓,它们迅速散开,不再聚集到容远身边。
他走到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蹲下来看看他,发现他并没有真的睡着,眼睛还微微眯着,只是暗红色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潭死水,连光似乎都映不进去。
仔细看看,这人长得还挺好。
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魁梧,只是现在脸上多了一道斜长的巨大伤疤,且饿得瘦骨嶙峋,如同骷髅,模样看着有些可怖。
他握着酒壶的手指动了动,手上也是遍布伤痕。但他是如此虚弱,以至于连一个小小的酒壶都扶不住,不得不任由大半的酒水都倒在他身上。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和惋惜,似乎是在可惜不能喝到剩下的那些酒水。
但容远知道,当他视野中的指针彻底变红的时候,就是这个男人死去的时候。现在看来,已经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也或许......会变成灵怪吧?
但这座城市是灵师管理协会的总部所在,想必一定会有很多强大的灵师。这个人就算是变成灵怪,也没办法带来什么骚乱。
容远想了想,拿起男人胸前的酒壶,问:"要喝吗?"
自他蹲在这里以后到现在,男人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容远,神色十分平淡。但等他的目光移到酒壶上,死灰般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渴望。
--这么好喝的吗?
容远好奇地把酒壶凑到跟前闻了闻,一股辛辣、刺鼻、还有点像发霉的臭味冲鼻而来!
"啊嚏!啊......啊嚏!"
容远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举着酒壶摇了摇,问道:"你......你要喝的就是这种玩意儿?"
男人没有说话,视线随着他的手转了转,始终没有离开酒壶,仿佛这就是他生命最后的意义。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要......"
容远说着,把酒壶凑到男人嘴边,皱着鼻子,嫌弃地看着男人仿佛在喝着什么琼浆玉液一样,咕咚咕咚,贪婪地将剩下的酒水全部吞了下去。
看着他上下移动的喉结,容远也觉得有些渴了,但想到那种可怕的味道,他顿时摇了摇头。
男人喝完酒,容远刚要把酒壶拿开,那人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抬起双手死死地抓住酒壶,凑在嘴边,大张着嘴巴接最后滴落的一点酒水。到壶中已空的时候,他还又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又有一滴酒缓缓地滑落到嘴里,他才不甘地用舌头舔了舔壶嘴,然后手一松,酒壶咕噜噜地顺着他的身体滚到地上,转了两圈,停下来。
男人已经又像是死尸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指针又红了几分。
"你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容远问。
"......"
男人不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又像是已经停止了呼吸一样。
"你也是因为交不起除灵费,才饿成这样的吗?"
"......"
"哎,小哥,那位小哥!"不远处一个摆摊的老人冲容远招招手,低声喊他。
容远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男人,走过去问:"您叫我?"
"小哥,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老人问道。
"是啊!"
"那你知道地上那人是谁吗?"
容远摇摇头。
"唉,我就知道。"老人带着几分憎恶说:"小哥,听我一句劝,别理那家伙!那种畜牲一样的东西不值得你施舍善心!"
他的憎恶,自然不是冲着容远,而是似乎只要看到或者提到地上那个人,就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痛恨、厌恶。
容远注意到,这条街道上的很多人似乎都抱着和老人一样的态度,甚至连带着对容远似乎也有些意见。相比之下,面前这个老人可以说是非常和善了。
奇怪的是,他们既然如此憎恨那个人,却没有任何人去殴打、辱骂他,他们对他的态度好像就跟之前那个收钱的城卫兵一样复杂。只不过比起拳打脚踢,或许这种冷漠厌恶的态度才是更伤人的。
容远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些,然后笑道:"可是......他好像快要死了。"
"什么?"老人下意识担忧地看了看那个人,看到他邋遢落拓的样子,随后又皱眉咬牙切齿地说:"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我也这么觉得--他不会轻易死的。"容远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会救他。"
他转身朝那人走去,身后摆摊的老人急忙大声道:"哎,小哥,我是为了你好,别给自己惹麻烦!素不相识的人,你管他干什么?"
容远回头看看他,想了一阵,笑道:"因为,虽然素不相识,但是我很喜欢他的颜色嘛!"
"颜......颜色?"老人不解:"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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