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犬(刘水水)

“你赶紧回学校啊，我也得上山去了。”
周一有课，再怎么舍不得，程展翼今天还是得回学校，在车上，他还跟王驭絮叨：“你要是不舒服得跟我说，我可以再陪你去医院。”
王驭这张嘴也欠，一点儿都不知道说点软话，“我不舒服我还得来学校接你，你再陪我去医院呗。”
“这个寒假！”程展翼信誓旦旦，“我肯定把驾照考下来，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可以载你。”
王驭揶揄道：“车都没有，你还载我，合着还是开我的车呗，空手套白狼啊。”
自己倒是想去接王驭，可惜没有车也没有驾照，恋人比自己年纪大就是这点儿不好，对方都出身社会，有了自己的工作，两人收入差距巨大，有时候消费等级不在一个水平上。
程展翼听惯了王驭的阴阳怪气，他这人也不小气，“你等等我，等我大学毕业，找了工作，有工资就能买了。”
车刚好停在了程展翼学校大门口，王驭茫然地看着程展翼，他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直到程展翼下车他才反应过来，什么啊！他跟程展翼能纠缠那么久？他俩什么关系啊？程展翼怎么就说到以后的事情去了？
今天后备箱里没有程展翼能拿走的东西，王驭也就没有下车送他，他站在路边，因为分离，脸上肉眼看见的不开心。
“你路上慢点开啊。”
还轮到程展翼来叮嘱自己了，王驭朝他一抬头，示意他赶紧走，程展翼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往学校大门走。
王驭也没着急驱车离开，看着程展翼往里走，眼看着要进大门，有个男孩从远处跑来，像是冲着程展翼来的。
对方跟程展翼打招呼，程展翼也停在了原地，两人说了话，离得太远，王驭也听不到说了什么。
或许是男孩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视线越过程展翼的肩头，正好跟自己对视上。
余元风看着程展翼从那辆车上下来的，车里坐着个男的，他有点好奇，对方是程展翼什么人，亲戚？长辈？还是网约车？
“这么巧啊展翼，刚回来吗？”
程展翼点头，想着余元风肯定是想跟自己确定训练时间，他忙道：“今天我有时间，我们可以开始训练了！”
本来就只是一个接近程展翼的借口，余元风又顺着话说下去，“那就下午吧，这个点儿回学校，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程展翼想着刚才怎么忘了叫王驭来他们学校吃了食堂再走，他回头刚好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车子起步很快，王驭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什么呢？”
程展翼摇摇头，“还没，你要一起吃吗？”
上回是余元风给的钱，这回程展翼说什么都得请回来，打了饭菜，他习惯性拿出手机，先拍了一张发给王驭，并配文，“早点吃饭啊，我跟我同学一起呢。”
余元风好奇心虽然很重，但是他很有分寸，总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能对程展翼问东问西的地步。
手机“叮”的一声，王驭转头瞥了一眼手机，他正开车，腾不出手来看消息，看不到图片，但他看到了消息内容。
吃饭，又是吃饭，程展翼三句话不离吃饭，他不是猪精转世，他是饭桶成精。
又是同学，又是哪个同学？是不是那个叫余元风的，王驭猛地想起刚刚在学校门口的男孩，那不会就是余元风吧？

给王驭发完消息，程展翼放下手机，边吃饭，边问余元风什么时候考试。
其实余元风也没说谎，他确实要考篮球，只不过他技术还行，可能赶不上程展翼这样的体育生，但是考试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下周三。”
程展翼忙抬头，一脸愧疚，“这么急啊？”
怎么说都是亲口答应了余元风的事情，他可不想害得余元风挂科啊，可惜了周末的时间，这两天他俩得好好练练了。
怕余元风有畏难情绪，程展翼又改口安慰道：“没关系的，有我给你加急训练，通过考试肯定是没问题的。”
根据他对文化生的体育考试了解，老师对这些学生都是很宽容的，考试内容也就是一些简单上篮、投篮和运球，应该是难不到哪儿去的。
“但是时间还是有一点点的紧，吃完午饭，我们就去篮球场，这几天的中午，我都陪你练练吧。”
余元风当然觉得好，用不着周末约程展翼，两人每天都能见面，不需要他找借口，程展翼心甘情愿，两个人顺理成章的。
吃完饭，程展翼找值班老师拿了器材室的钥匙，找到篮球，就带着余元风去了篮球场。
虽然是周末，但是不少情侣都出去约会了，篮球场的人并不是特别的多，他俩去了一个没人的半场。
别看程展翼呆呆的，教人的时候却是一本正经，一脸认真，就算是陪练也没有丝毫怠慢的意思。
训练肢体接触是在所难免的，甚至因为程展翼不经意地靠近，余元风的身体也随着僵硬，他耳边静静听着程展翼的声音，冷风吹过，他嗅到了程展翼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
墨水味，很淡，不是属于程展翼一个beta的味道，余元风有点恍惚，他回头看了程展翼一眼，看到的是程展翼一本正经的脸，程展翼确实不太像是有对象的样子。
或许只是在某个拥挤的场合，不小心蹭了到了。
到草莓园时刚过午饭时间，车子熄火停在空地前的石子路上，王驭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
他不用脑子猜都知道是程展翼，想看看消息内容的，小土狗已经站在梯坎上摇着尾巴迎接他了，他习惯性先伸手揉了一下小土狗的脑袋，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消息，就被员工喊去了院里，在院里忙到了吃饭时间才消停。
大概是元气还没恢复，小半天的时间，王驭觉得特别累，晚上连饭都没怎么吃，洗了个澡就回房间待着了。
一躺到温暖的被窝里，他疲惫的身躯得到了片刻的放松，暖和是暖和，好像差点儿意思，这几天都是程展翼在一起，程展翼挺能迁就人的，靠着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至少不差，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有一丝丝的想念。
想到这里，王驭带着困意拿过手机，想看看程展翼给他发了什么。
未读消息不算特别多，因为以程展翼的德行，自己小半天没理他，他短信轰炸至少得三十条起步，最后等急眼了会打电话来质问。
今天是消息没发够，电话也没打……
王驭漫不经心地往上滑动着手机屏幕，一个名字高频出现在了程展翼的消息里，余元风。
“余元风居然这周三就要考试，时间这么紧，我有点怕他过不了。”
“幸好余元风有点基础，练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跟余元风打一个下午了，有点像那么回事，看他这么有天赋，我都想跟老师推荐他。”
“余元风非得请我吃晚饭。”
这条消息后还有配图，是晚饭的照片，学校的盒饭，看着还行。
但程展翼明显吃了阿姨做的饭菜，对盒饭满意不起来了。
“阿姨今天给做了什么好吃的？”
“回宿舍了，累死。”
“我都洗完澡了，你还不回我消息，你今天在忙什么？”
越看这些消息，王驭的眉头蹙得越紧，睡过好几回的人，王驭自认为不会看走眼，程展翼不是那种玩得很花的人，以程展翼的智商和情商，不会两头都钓着。
那是为什么呢？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或许是程展翼对这个余元风有好感，但是自己还不知道，不确定，反复提起余元风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的潜意识在是跟自己试探，自己聪明一点儿，就该主动中止他和程展翼不清不楚的联系。
这样一想，好像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自己这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王驭瘪了瘪嘴，回过神自嘲地笑着，这就是omega吗？在最脆弱的时候被对方照顾一下，就会本能地想要亲近，想要占有。
不该这样的，别人不清楚，他王驭不是最清楚的吗？他和程展翼就是炮友关系，炮友关系就注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好聚好散，一直都是他王驭的交友宗旨。
看清他俩关系的本质，还能泥足深陷？能及时止损的好。
王驭关掉声音，将手机搁到了床头柜上，顺手关灯，蒙上被子，让自己迅速置身于黑暗的环境当中。
早就对程展翼烦了，这小孩怎么能这么烦人。
程展翼敷衍地浏览着小视频，视频内容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刷了几个视频后，会切到微信，生怕漏掉王驭的消息，结果聊天界面依旧只有他出去的消息，不见王驭的回复。
“在干嘛呀，怎么一整天都不回我消息。”教学是一件既费脑子，又费体力的事情，他累得不行，躺到床上眼皮子都有点睁不开，是为了等王驭的消息，他才硬撑的。
程展翼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又给王驭发了消息过去，“王驭？你怎么不理我？”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就连聊天框顶部的字都没有改变。
“是不是睡了？”程展翼自言自语，想要给王驭打电话的念头很强烈，但是一想到王驭还在恢复期，说不定是身体吃不消早早睡下了，他还是不要打扰王驭得好，只是又多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没有不舒服吧？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啊，明天看到消息记得回我，晚安。”
结果早上醒来，程展翼还是没看到王驭的消息，他就权当是王驭还在睡懒觉没有起床。
“今天有早八。”
“你是不是还没起呢？别一直睡觉，还是得起床吃早饭。”
王驭早就醒了，夜里睡觉并不是很踏实，断断续续的，总会忽然惊醒，这都是打过抑制剂的后遗症，至少得持续一周的时间。
程展翼的消息他都看过了，懒得回，特别是看到程展翼关心的那些话，搁以前，他高低得挖苦程展翼两句，现在他态度有点消极，只想装作视而不见。
从昨天耗到今天，中午的时候，程展翼还是给王驭打了电话，王驭看着手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起了，再不接电话，就程展翼那脾气，说不定会找到草莓园来，疏远也该慢慢疏远，一刀切下去，说不定会闹得很难看。
“喂？”
程展翼确实有点急了，王驭再不接他电话，他都预备请假去草莓园找人，幸好王驭接了电话，这会儿听到了王驭的声音，他的焦急也转变成了埋怨。
“你在干什么啊？从昨天开始就不回我消息了。”程展翼可能不怎么会生气，比起生气，他的语气更像是撒娇。
王驭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两天没来山上，肯定有一堆事等着我的，忙完那么晚了，哪儿有时间回你消息。”
没谈过恋爱的程展翼觉得挺合理的，毕竟王驭在山上确实挺忙的，小半天见不到他的人，自己只能在房间玩也是常事。
合理归合理，但程展翼没明白一个道理，再怎么忙，都不会抽不出十几秒回个消息，几分钟回个电话的。
他还想问问王驭吃了饭没有，想跟王驭腻歪腻歪，王驭先开了口，“还有事啊，先挂了。”
“诶？”电话倒是挂得快，不给程展翼挽留的机会，他只听到了两声忙音，通话便被挂断了。
这边刚被挂断了电话，程展翼还没来得及给王驭回过去，手机上端跳出了余元风的消息。
“午饭一起？”
中午午休时间，跟余元风再练练，等后天考完试他俩都解放了，他给余元风回去消息，“一食堂见。”
不知道为啥，短短几天时间，程展翼觉得他跟王驭好像又回到一开始认识那会儿了，王驭对他爱答不理的，总在自己长篇大论之后，简单回复一个“嗯”“这样啊”，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像是应付了事一样。
“都好几天了，你还没忙完吗？”
“周五你下来吗？你要是不下来，我就去找你。”
“余元风考试也过了，我总算是放心了。”
别的都不回，王驭就回了最后一条，“他肯定会谢谢你周末请你吃饭，别辜负人家的好意。”
这都能被王驭猜到，程展翼赶忙回复道：“可是我不想去啊，一件小事而已。”
“人家也不想欠人情嘛，理解理解。”
人情嘛，你欠来，我欠去，两个人的交流自然就多了起来，程展翼这小子到底懂不懂啊，自己这可是在帮他。

第27章
炮友能帮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也算是够大方了吧，王驭其实不爱听程展翼和他那个同学怎么样了，但程展翼这小子没眼力见儿啊，招架不住他老是讲。
攀比心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尤为要强，王驭想了想，程展翼如果跟人好上了，他也不能落后，他也得赶紧找下家。
王驭退出这个号，登录上那个很久没有上过微信号去了，自从跟程展翼认识，他几乎占据了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这小子真的是属狗的，像是能闻着自己的味儿，一有空闲就往山上跑，自己哪儿有空去维系跟其他人的感情。
这个账号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有些只是加了好友，并没有进一步发展，王驭点开红点，有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黎元纬……”王驭念出了这个人的备注，他记得这个人，两人之间相处过一段时间，对方是个比自己大三岁的alpha，成熟稳重，温柔且放得开，王驭这人记性也不太好，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因为这人跟宋铮的性格高度重合，所以自己才不太想跟他深入了解。
但是黎元纬明显还对王驭念念不忘，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最近在忙什么？”
“还是单身吗？”
“什么时候有空能见个面吗？商业区开了一家不错的餐馆。”
几条消息，王驭已经能猜到对方的目的，以前他是不吃回头草的性格，现在……他病急乱投医，他可不想落后，尤其是落在程展翼后面，他也需要一段新的感情。
王驭想了想，给对方回复了消息，“老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刚好在看手机，还是两人有默契，那边立马给了回复。
“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我消息了。”朋友圈毫无动态更新，黎元纬早就想到这只是王驭的微信小号，既然王驭能回复他，那肯定是有戏，他趁热打铁，再次提出邀请，“周五晚上怎么样，我们见面吃个饭。”
周五晚上这个时间挺好的，程展翼跟他同学余元风去吃饭，自己也得找个人一起吃饭，他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就算王驭说得再有道理，程展翼还是拒绝了余元风的邀请，毕竟他太想王驭了，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一放假就想跟王驭待在一起。
这几天的午饭钱都是余元风抢着给的，就算是感谢自己，也应该足够了，老是吃人家的他也不好意思，他把余元风当朋友，朋友和男朋友是有区别的，他吃王驭的就汗流浃背，理直气壮，余元风嘛，老想着有来有往，不想让别人觉得吃了亏，不然这朋友是做不长久的。
“展翼，这个给你。”就在程展翼回复消息时，小靳忽然放了一把糖炒栗子在他的桌上，“这家的糖炒栗子很好的，我男朋友换了好几路公交车才买到的，你尝尝。”
糖炒栗子外形爆满，闻着也香甜，程展翼说了声谢谢，拿起一颗剥开，里头还是热的，栗子口感绵密，确实很好吃。
他想让王驭也尝尝，拍了照片给王驭发过去，“室友买的，挺好吃的。”转头又问小靳这家店的具体位置。
他算了一下，周五去找王驭的路上，先去这家店把栗子买了，打车去山上速度快一点，等到了栗子也不会凉掉。
这条消息发出去，王驭还是没有回复，程展翼有些失望，喃喃道：“怎么这么忙啊，又不理人了。”
周五这天一早天就灰蒙蒙的，小靳站在阳台上朝外张望，“看着天气像是要下雨。”
室友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天气预报，附和道：“不光是今天，整个周末都有雨，一周一天，非得周末下，好好的周末，哪儿都去不了。”
程展翼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他的充电器、伞、钥匙和手机，最后才将书塞进包里。
带别的可能是去上课，带充电器出门明显是要过夜啊，小靳问道：“展翼，你周末又要出去吗？”
“嗯，待会儿上完课，你帮我把课本拿回来吧。”别说是下雨，就算是下刀子，虽说下雨很败坏心情，但程展翼还是会找王驭的，整整一周，他就盼着周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