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是被欺负(将望镜笛)

无论是画像中威风凛凛的林衍，还是现在漠然置之的傅成风，气质都很截然不同，也就没人往那方面想。
现在易容术可谓是发家致富，喜欢林衍这副皮囊易容成他那模样，指不定是轻而易举的事，咸恒帝这么一想，心里也就从容了。
何况，他那张脸对那些士兵来说，光不说话就很有震慑力了，还怕驯服不了这些士兵？
“是行啸兵吗？皇上。”林衍蓦然一问，在场的咸恒帝应了一声，没再多说几句话，只是在走到半路时恰巧遇到了汪宣。
汪宣行礼：“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是要带傅侍卫过来看一眼行啸兵？”
“是的呢！”小康子替咸恒帝应答，“傅侍卫正是皇上挑的人，此人不可小觑，对于奴才和皇上，乃至是静候王，北凉王和盛将军而言，都是应该重用的人才。”
“傅侍卫，好。”汪宣朝着林衍敌意满满的轻蔑道。
林衍面不做色：“汪丞相言重了，卑职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卫罢了，不足以让众人挂齿。”
空气中静谧片刻。
“皇上，微臣这就带您们前去看看，至于傅侍卫嘛……”汪宣闪过一丝轻视，嗤笑道，“就在这稍等片刻，待会会有一人带你前去。”
林衍默不作声的垂眸，像是装作没听到汪宣刚才的那一番话，而咸恒帝和小康子两人也在汪宣的带领下不见踪影。
把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对他产生怀疑吗？对他的身世？
也难怪，不对他的身世产生生疑，那这些人怕是给忘了他曾经的这张脸可是杀过无数个行啸兵，要是这些行啸兵再次见到他，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掉下巴？
反正，总归不是好的。
在他深思苦索片刻后，就见到远边有人一直囔囔着叫累，林衍听到后转背一看，发现那些人正被一些穿盔带甲的行啸兵们指示着他们该干劳役活，在不远处还能听到那些趾高气扬的士兵们怒斥着这些劳役兵。
“动作快一点，待会可有你们好受的！”其中一位士兵嚣张跋扈地指着这些劳役兵。
劳役兵虽说心中饱满怨恨，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恭敬着这些行啸兵们，朝他们嘿嘿一笑的用时还得点头哈腰。
其中一位劳役兵见着身边人的不适态度，连忙好话说尽，就为了让这些行啸兵放下蛮横心态一走了之，他们也好聚好散，不见最好。
“哟！你以为好话说尽了，就能够一笔勾销吗？”为首的那位行啸兵撇嘴道，“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劳役兵，就别给人摆谱，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亡国之兵，纵使你们以前的威风将军林衍，还不是死在了那场战场下！”
一听到林衍两字，这些士兵撒手不管了，把所有担子烙下角落，便都开始撸起袖子与这些士兵干上一架。
行啸兵也不甘示弱，同样照做。好久都没这么得劲了。
林衍就这么在远边观望着这宏观场景，看来汪宣叫他留下来也不是不无道理，直接点来说就是想看他出嗅的做抉择，一边是未来注定要当上行啸兵的将军，另一边是曾经与自己极为要好，还并肩作战的叱咤兵，他面临着这两队，无论是帮哪一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让他们为难。
但如果要他做选择，他还是愿意帮上叱咤兵这一方。打着要帮就要帮到底的心态，林衍想要疾步上前，即使他不上前站在原地犹豫着，别人也会看见他。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林衍冲上前去大吼制止。
正要打中叱咤兵的一位行啸兵，手停顿在半空中，一听林衍的警告，当即放下手来，瞪着阻止两方打架的林衍。
林衍薄唇尽是讥讽：“你们行啸兵，就这么想和别人打？”没再多看行啸兵几眼，转头又看了叱咤兵，“不到紧要关头，为什么要动手！”
其中一位叱咤兵怼了林衍：“动手？还不是他们压榨我们，当我们这些兵是出气筒，好歹我们曾经也是威风过，跟着上阵杀敌的叱咤兵，现在哪能轮到他们欺负我们啊！”
“还不是你们崇国羸弱，是非分不清，才导致的灭亡，纵使你们崇国当时位高权重，独揽大权，最后还不是被我们给灭了！”
说到这的行啸兵全然没见到林衍脸色已经动容的神情，而一旁的叱咤兵被他们激得动怒，难免空气中似乎感觉散发着浓烈火药味。
“是谁让你们吵的？一帮不分青红皂白的毛头小子。”裴爵恰好这时来到此处，一来就知道，汪宣这是在暗边观察，谋划着要如何揭发林衍。
行啸兵不服气的朝叱咤兵撇嘴，再次向裴爵赔笑后，才得以告退。
“你们也忙去吧！”裴爵唤着这些劳役兵，笑笑。
叱咤兵们看着林衍，总觉得似有似无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最终还是没来上前问候，而是拾好东西继续干着日复一日的杂活。
林衍面无表情的盯着裴爵，转而一阵感慨：“我觉得，我始终都迈不出自己的那道坎，原本以为，我能够坦坦荡荡的放下。”
话落。裴爵一笑：“这可不是由得你说了算，但是你这出手帮他人的法子，也就没有感动到那些劳役兵为你做牛做马，反倒是招来了行啸兵的种种仇恨。”
“该来的总会来。”林衍意志坚定。
裴爵惊愕地目睹着林衍严肃自若的神情，发现他的语气颇为淡然，但也让人信服。
“哎呀！这傅侍卫在哪啊！连人影都没见着？”在裴爵语重心长给他介绍关于驯服行啸兵的规则时，恰好汪宣所说的接他之人，来了。
裴爵拍了下他的肩膀，冲他颔首：“接下来，得靠你能够说服他们了。”
林衍一听这话，摇头没再说什么，反倒是悟了一番真道理而离去，现在他可由不得自己做选择，也许这次的将军一位，是给他的机会，纵使他再讨厌，也得必须接上，至少他要保证，自己要在太行国内有一席之地。
“我在这。”林衍在那太监的囔囔下，朝前走来。
危机来临。他感觉，咸恒帝和汪宣，此时正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汪宣这番举止，让咸恒帝起了疑心。
太监指着东方：“待会带你去的，正是东边，到时候你跟着奴才走就是了。”
“是。”林衍说完，便紧随其后跟着太监。
带他来到了此地，太监秉公办完了事，对林衍随意叮嘱几句之后，也就告退。
林衍左顾右盼，看着乱哄哄的一片行啸兵后，就任由不管不顾，盘腿坐在地上，盯着前方注视。
远边盯着林衍做了一举一动的咸恒帝，一看到林衍撒手不管，心里对他产生了些芥蒂。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统一将领，能够带兵打仗的傅侍卫傅成风？”汪宣见此刻正好添油加醋，“皇上，依臣看，这怕不只是个噱头而已。”
咸恒帝偏头看了裴爵：“那静候王有何看法？”
裴爵以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迎接咸恒帝，见着汪宣那番犀利言语，他也只是皱眉不言，但咸恒帝都问了他，他自然也不能逃避回答。
“静观其变。”裴爵含糊其词。
林衍是盘腿坐在这里没错，可他不仅仅是坐在地上无所事事地任由着他们打闹，而是观察着这些行啸兵到底普遍游走在那些地方，以防好清楚局势。
“全部过来！”林衍悍然大吼一声，随即又咳了下嗓子，润喉。
行啸兵们有一部分识相的来集了合，可有一部分趾高气昂的就无视他这声呐喊。
在远边坐在椅子上的咸恒帝再也忍不住了，最终还是汪宣和裴爵压住了他，才肯作罢。
“静候王不是说的，要静观其变嘛？”说到这里，汪宣不屑的嗤笑道。
裴爵面不做色的盯着汪宣，对他的嘲笑置若罔闻。
林衍观察好了局势，见有一帮人过了来，心里露出了些喜悦笑容，半响后又恢复严肃样貌，林衍从兜里掏出箭筒，从那边聚集密切的行啸兵们发出信号，示以警告。
果不其然，那些行啸兵们再次听到这信号，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林衍扯了下嘴角，总算都给来齐了。
裴爵见状，一笑了之：“皇上，臣说过，这傅侍卫就是能够带好行啸兵的将军！”
可咸恒帝还是摇了头：“再看看吧！”
在另一边的林衍全然不知远边的议论，他只知道，这些行啸兵们素来无礼，怕是要给他下马威，恐怕，不止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么简单。
“在东边没听我说话的将领，你们全部都给站在了后面。”林衍抬眸一笑，“当真以为你们好能耐？”
那些行啸兵怼了林衍：“关你什么事？不是人人都能当上我们将军的！”
“哦，是吗？”林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坏笑，“意思是说，你们武力很高强？不需要将军带领！”
其中为首的行啸兵站了出来，道：“什么将军，没一个能够打赢我的！上次的想要当我们行啸兵的将军，已经被我打成残废了！难不成你这一侍卫，也要充当我们将军？”
话说的高傲的人，正是当时仅此于前将军的胡能。
“来。”林衍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我很期待，你能把我打成残废。”
口出狂言。

第74章 Chapter 74 谈心
“那好！我可不是个手下留情的人！”胡能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就往林衍手上扎去。
林衍一动不动的望却他的招式，也做出了应对方法，只见他朝上前来，顺手拈来就夺过了他的匕首，而林衍的左手，恰好拿出了匕首的刀身，他的手，也因此划出了血。
胡能没愣，手上的用劲更加大了起来。
林衍左腿一偏，恰好踢倒了胡能，胡能见局势不妙，可也无法回转局势，只得尽力平稳的倒下去，林衍也趁此机会，左手一弯用劲夺过他的匕首，转了匕首拿着刀柄，趁胡能平稳局势想要一扑向前时，林衍用手肘捶了他的肩膀，胡能瞬间吃痛惨叫，而林衍见此，正好禁锢住他的左手，想要掰弯他的手腕，胡能忍受不住，正要张开左手以示反击时，林衍拿着的匕首，狠狠的朝胡能手心上划了一刀。
在场的行啸兵戛然而止，随即大声惊呼不已。
“啊！”胡能忍不住再次惨叫，手心一直出血不止，痛在心里。
而林衍随即也不在伺机而动，把匕首丢在地上，傲然抬头。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没有多大善心，今天的你，是踢到铁板了。”林衍对着捂着左手心的胡能一声警示，口中念念有词，“还有谁？想要与我傅成风斗的！”
在场的士兵摇头否认，就连最强的胡能都没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完三招，何况他们呢？难不成自不量力的去斗？
林衍不顾手上留血带来的疼痛，无关紧要的伤他可不在乎，反正死不了人。果然，用不了文斗，那就得用武力来驯服他人！
“承不承认我是你们将军！”此时的林衍声音沙哑，大概是方才吼了几声的后遗症。
行啸兵们当即乖乖站成一队：“承认！”
林衍笑了。
他来这的目的，当个将军，他并不会给这些行啸兵留下好印象，相反，他压根就不想要，留着坏心眼，最好。
“好了，你们可以解散了！”林衍扭头就走，径直前往咸恒帝那头。
行啸兵们方才愣了许久，才肯解散，围着胡能安慰安慰，奇怪的是，胡能不仅没有仇恨，反而是期待。
“以后，大家伙们，都得认这将军为将军，不认也得给我们趴着认！”胡能对他们一声大喊。
行啸兵们大喊：“是！”
胡能捂着手，暗自痛骂：“疼死了！这傅成风真不会手下留情。”
林衍全然没听到他的吐槽，此时他正在被众多太医围着治疗手伤。
林衍：“……臣没事，还请皇上把太医都给撤了，依臣看，那个胡能就很需要！”
汪宣着手替咸恒帝应答了：“那胡能已经有人替他治了，傅侍卫大可不必担心。”
的确，另一边的胡能身边围着的人，比林衍这围着的还要多，尤其是太医，在治胡能的手伤时，包扎起来都极为小心，生怕碰着了他的伤口使他难以忍受。
林衍这边，太医倒是行动得快，少顷便就完成了包扎。
还没等汪宣开口一阵感慨，林衍反倒是先抢了他的话：“臣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咸恒帝抬起茶，微抿一口挥手让他退下。
在醉今朝的青楼上，陆也订的正是当初那房间，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感到震惊，林衍就是在这，主动出击把他给上了，这会，他要为自己出一口气。
不负他的期望，林衍总算准时来袭，两人再次见面时，彼此都有些错愕。
“好巧，我来这找傅小侯爷，没想到恰巧你就在这。”林衍一见陆也，问道，“来到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陆也闭上眼，不想再回忆种种过往事。
林衍心如止水，不快不慢的说：“我这次来，是想对你说抱歉，我全部都记起来了，我与你的一切，我现在才记起来，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想起来就好，今天找林大……傅侍卫来，是有一件事要得说。”陆也一心急，竟差点喊上林大将军。
“说。”林衍一笑，盯着陆也。
陆也被他看得有些悚然，直直愣了好几回才肯说，“本王要说的，乃是吉难案一事，我怀疑这件事跟鹰啫部有关，而且我还找到了有关鹰啫部门主的画像。”
林衍讪然地呆愣住，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见过。”陆也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不过我想，你可能记不住了？那是你在喝醉酒时，我套你的话。”
林衍刹那间恍然大悟，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陆也递给他一张画像，在林衍接过后，陆也就没再作为，而是双目盯着林衍看，好几年没见，变化倒挺大。
林衍一打开画像后，瞳孔瞪大得不可思议，在他记忆中，即使仅仅只见过鹰啫部门主一面，也是因为那一面，他招来了杀身之祸，那段记忆也促使了他从此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
没想到现在，他还能再次见到门主的画像，而在他小时候的印象中，门主的面容，就和此时的画像重叠。
“你是怎么找到的？”林衍担忧一问。
陆也撇嘴一笑：“抓人，找到的那人，你也别太担心，我抓的那人，门主已经判定他，为死人了。”
看来是找了个替死鬼，林衍心想。
“万事须的小心为妙。”
林衍最终还是给陆也提醒，毕竟当初的他，也曾经庆幸过，但天也有不测风云的时候，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顺利人心的。
“傅侍卫多言了，本王必定记得一清二楚。”陆也笑说。
林衍收好画像：“你来这，不止是把画像给我吧！”
“对。”
陆也一笑：“卷宗就先欠你的，等风头一过，什么都好说。”
“谢谢。”林衍道。
“不用那么客气。”陆也道，“林大将军，本王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不好，这次前来正是有话想对傅侍卫说。”
见林衍站着一动不动，陆也随之当他默认，说：“你不是之前在我撩拨你的时候说过，你心不属于我吗？”
林衍一惊。他已经把此事抛在九霄云外，全然不记得有曾记忆。
“没想到啊！你总是那么爱健忘，是记得一件，就丢一件吗？”陆也裂开嘴角，不知为何，他总是说不出他心里想要说出的话。
林衍抿唇直言：“陆王这是要说什么？我不懂。”
“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陆也抬起眼眸，眼神满是前所未有的质求。
“我说的人，是裴爵，也就是你们静候府的静候王。”陆也总算憋出到来目的。“希望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裴大人？”林衍蹙眉疑惑的说，“即使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可在在我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两年之内，是他把我带了出来，对于离他远点，我想，我可能要还他的恩情，才能重新审思你的看法。”
“他杀了我的亲人。”半响。陆也轻声念念。
林衍愣住：“你的亲人……”
“知道我的姊妹陆霁吗？”陆也盯着林衍，道，“因爱生恨，对心爱的人心软，怀揣善心不求他人回报，说的就是她。”
林衍脑海恍然撞闪出之前的陆也，他的确对他说过，陆霁是他在低谷期中对他好的人。
可见意义之重大。
“小侯爷，抱歉。”
林衍方才想到，他不是那个花天酒地的陆也了，而是个对人对事是非分明的人，而且倔强倨傲到从此去往歧途上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