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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搞基建(998)


宋玉竹伸手帮他捏了捏肩膀,结实的肌肉像快铁疙瘩似的,按都按不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其实我心里很高兴。”过去赵骁活着只为了吃饱饭,不被人瞧不起。自从遇见宋玉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标,心里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他小声絮叨着今天的事:“刚刚去东州的兵营里转了转,里面的营帐长期不用都被老鼠磕碎了,兵器库中的武器也许多锈的用不了,给他们真是浪费了……”
“这几日好生歇歇吧,过段时间恐怕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朝廷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眼下全国各地揭竿而起的人太多,从近到远估计年后就能打到这里。
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他们得赶紧借这个机会猥琐发育起来!
“嗯。”赵骁侧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只求人安抚的大型犬。
宋玉竹摸了摸他的脸颊,粗粝的胡茬刺的他手指微微发痒,心里仿佛也如一汪湖水被微风吹出涟漪。
鼾声传来,赵骁居然累得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安置好赵骁,宋玉竹吹了油灯去了隔壁的房间。
宋全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服侍着宋玉竹上了床,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我见您对那赵将军不太一般,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宋玉竹答非所问道:“你觉得赵骁这个人怎么样?”
“他啊……不好说,一开始我都快恨死他了!当初您帮他治伤,他却恩将仇报,把你从医馆带走。”
宋玉竹笑了笑:“确实,那会我也挺生气的,后来知道杨元庆的脾气,如果我不去治病,恐怕咱们全江城县的百姓都得跟着他陪葬。”
宋全哎了一声:“湘玉姐跟我说过徐州城的事。不过后来相处起来,这个人挺靠谱的,对您也特别好!”
“对我特别好?”
宋全挠挠头:“是啊,有时候感觉他比我还像你的随从,事事都尽心尽力。”
宋玉竹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去睡觉吧。”
“嗯。”宋全转身往外走,心里直嘀咕,少爷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翌日宋玉竹早早起来,带着一众人朝城外走去,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太阳从云彩里露出了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城门口,钱鸣安正在组织衙役施粥,还有不少官兵在旁边维持秩序,防止流民争抢发生暴动。
“竹公子,您来了!”钱鸣安满脸堆笑的凑了上去。
“昨日您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前些日子我一直害怕流民进城扰乱安定,却忘了他们也是东州的百姓,实在该死!现在将功补过,希望为时不晚。”
宋玉竹哼笑一声,不得不说,钱鸣安堂堂一州知府,这能屈能伸的性格,一般人可做不到。
“城外流民大概有八千五百余人,全让他们进城实在不好安置,下官想着不如让老人和孩子先进来如何?”钱鸣安看了眼宋玉竹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话。
“可。”
官兵把老人孩子可以进城的消息传出去,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只有七八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城门口。
这些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他们神情惶恐的看着四周的官兵,丝毫没有进城的喜悦。
宋玉竹道:“钱知府就打算让这么几个人进城吗?”
钱鸣安擦了擦额角的汗:“下……下官也不知人数这么少……要不让女人也进城吧?”
宋玉竹朝旁边的侍卫颔首,马上有人再去传话,流民中的女子也可以进城。
这回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流民中分明有不少女人,他们为何不进城?
其实一开始流民们是想要进城的,可被关在城外一个多月后便已经没了这种想法。虽说城外活下去不容易,但好歹还能活着,万一进去没准连命都没了!
钱鸣安脸色难看,这群流民给脸不要脸!放在要不是宋玉竹非让他安置,平时他才懒得管,他们居然还敢不听话?
“您看……并非是下官不想安置他们,实在是这群人不配合啊?”
“竹公子,老夫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公羊青走过来,朝宋玉竹稽首作揖。
“公羊大人有什么办法请说。”
“这些流民并非不想入城,而是怕进了城也活不下去。况且这么多人进城,没有赚钱的营生,万一暴动起来也会害了城中百姓,不如把他们送去盐场。”
钱鸣安猛地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公羊青,这个老匹夫怎么突然提起盐场?!
宋玉竹示意他继续说。
“杨元震管治东州时,不重视盐业,城郊的盐场荒废已久,公子可以让这群人去晒盐煮盐。”
钱鸣安急忙打断他的话:“大人,官盐并不好卖,老百姓们宁可偷偷买私盐也不愿买官盐呐!”
“官盐定价多少?”
“一两盐三百文,这是朝廷定的价格。”
宋玉竹冷笑一声:“改价一两盐三十文。”又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卖这么高价格当然卖不出去。
钱鸣安急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官盐的价格几百年都没变过……”三十文一两,岂不是比私盐卖的还便宜,自己还怎么赚钱了?
赵骁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钱知府恐怕还没搞清楚,现在东州可不归朝廷管,竹公子定价难不成还得听你的不成?”
钱鸣安低下头道:“下,下官不敢。”
宋玉竹朝公羊青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公羊青是有备而来的,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抓耳挠腮想出这个办法,即可以搞钱鸣安,又能在竹公子面前露一露脸,越说越兴奋。
“晒盐也不让他们白干,除了供应吃食,每晒一石盐赏十文钱,上不封顶。这样他们既能活下去,又有干活的动力,您看如何?”
宋玉竹拊掌道:“是个好办法!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钱鸣安张了张嘴又闭上,面色阴郁的看着脚下的残雪。
真是难缠啊!自己已经百般退让,他们反而越逼越狠,竟真反客为主,看来得想个别的法子了……
赵骁专门派了一千多名官兵送他们去了郊外的盐场
流民中突然传出混乱声,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的男人大喊着要见官。
赵骁命人把他带过来。
这人连忙上前磕头道:“草民名叫郑甲,原是东州商贾,贩卖过生丝,茶叶和绸缎,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听闻大人要重新贩盐,不知道缺不缺打杂的伙计,若是有用的着草民的,尽管吩咐!”
这小子倒是头脑灵活,说话条理清晰也有胆识!知道自己去了盐场赚不了多少钱,刚好他会经商,兴许能搏个出路!
古代交通不便,绝大部分人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离开过家乡。所以识路的人太少,一个商队里,能认路的老行脚都是宝贝。
宋玉竹:“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郑甲道:“草民去过上京,冀州,徐州,中州和西州!”
“起来吧。”
“谢大人!”郑甲握着拳微微颤抖。
卖盐的事眼下还不着急,等流民提炼好精盐再安排也不迟。
宋玉竹道:“流民还需要食物和衣服,钱知府看看该怎么办?”
钱鸣安愣了一下,喃喃道:“府衙的库房还有些银钱,差不多能支撑个把月。”
“个把月可不行。”
“下官……愿再拿出五千两赈济流民。”
赵骁冷着脸说:“五千两太少了,听说钱知府吃一顿宴席就要上千两银子,这点钱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钱鸣安咬着牙问:“赵将军想要多少银子?”
“先拿十万两出来,不够再说!”
钱鸣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是真敢开口要啊!虽然十万两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自己的钱拿去给那些流民,实在心痛!
旁边公羊青看着他扭曲的脸,笑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么多年可算出了一口恶气!看着他吃瘪比自己白捡银子还高兴。
“十万两太多了……下官同其他官员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宋玉竹道:“我先替诸位百姓谢过钱知府了。”
回到府衙,钱鸣安大发雷霆,这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样下去不行,这一次要十万两,自己拿出来了,下次他们就敢要二十万两。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凭什么拿去给那群贱民用?
钱鸣安的心腹下属张海意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大人,您若下不了手,此事就交给我来办。”
“你打算怎么办?”
张海意在脖子上比划一下:“趁着夜黑风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
“可我们没有兵马!”
“大人糊涂,他们住在城中客栈里,要什么兵马?”
钱鸣安恍然道:“你说的没错!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张海意派人去赌坊里找来一个叫佟四的男人。
很快府里的小厮便带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此人正是东州城里有名的混子,过去有见不得人的活,张海意都会交给他办。
“给老爷们见安了!”佟四跪地砰砰磕了三头。
张海意道:“交给你一件事,事成之后赏你一套宅子,一千两银子,外加两个美娇娘。”
佟四瞪大眼睛:“大…大人莫不是跟小人说笑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佟四激动的说:“不知大人要小的办什么事?”
张海意朝他招了招手,佟四赶紧爬起来凑到他身边,侧耳倾听。
“你夜里去客栈,然后把他们……”
佟四愣了愣,他虽贪财好色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凭自己的本事去杀那几个人,就怕还没动手就让人弄死了。
“大人,您甭为难小的了,要是杀个普通老百姓,小的还能干,听说那里面可有个将军,我这不是去自寻死路嘛!”
张海意伸出手指佯装看了看:“听说你娘子刚给你添了儿子?”
佟四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自己若是办不成,恐怕还得连累家人。
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大人放心,您既看重小的,定会把事情给您办妥!”
张海意挥挥手道:“下去吧。”
等人走后,钱鸣安咽了口唾液问:“这人行吗?”
“大人放心,他杀人的勾当干了不少,应当失不了手。”
“那就好,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佟四从府衙后门出来,同往常一样先去赌坊玩了两把,把钱输干净后回了家。
家里娘子正在给娃娃做衣裳,见他这么晚才回来怒斥道:“成天出去跑,一个大子赚不回来。家里的米缸都快见底了,明儿个饿死我们娘俩得了!”
佟四笑嘻嘻的捏了把儿子的脸说:“别着急,赶明个爷就让你住上大院子!”
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女人气的抱起孩子:“你就吹吧!”
半夜佟四悄悄起来去了偏房,兜里揣上两个火油瓶子走了出去。
聚福客栈已经熄了灯,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到客栈后面,悄悄点燃火油瓶子从窗户扔了进去!
陶瓷瓶子在木头地板上炸开,火苗飞溅的到处都是,瞬间就燃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了!”

浓烟顺着门缝涌了进来,宋玉竹从床上惊醒,捂着嘴咳的撕心裂肺。
“少爷!楼下走水了!”宋全跑进来,背起他便往外跑。
木质结构的房屋烧的太快了,一开门,火焰轰的一下扑进来,直接把两人堵了回去!
“楼梯走不了。”宋玉竹连忙去开窗,客栈的窗框到了冬季都钉上了,根本推不开!
宋全咬着唇道:“这可怎么办呐!快来人救命啊!”
烟越来越浓,两人呛得喘不过气。这么下去不被烧死也得被呛死!
“哐当!”木门被撞开,赵骁顶着潮湿的棉被冲了进来!
“玉竹!”
“我在这!”
赵骁寻着声音摸黑过来,一把抓住宋玉竹的肩膀。
“走!”说着一脚踹碎了窗框,抱起他就准备跳出去。
宋玉竹赶紧喊道:“宋全也在这呢!”
“少爷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火已经烧进了屋里,房梁被火焰烤的发出毕毕剥剥的脆响。
“砰!”一截烧断的房梁把三人的位置分割开,宋全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拼命往后躲。
赵骁大吼一声:“宋全,快过来!”
宋全鼓起勇气站起来,拼命跳过火堆,赵骁抓起两人的肩膀,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高空坠落感吓得宋全失声尖叫。
宋玉竹也没好到哪去,他紧闭着眼睛,死死抱住赵骁的肩膀。
脚下一痛,巨大的冲击力让三个人同时向前摔倒。
赵骁扶起宋玉竹问:“怎么样,受没受伤?”
“我没事,快想想怎么救火!”
客栈里并非只住了他们几个人,算上护卫、行脚的客商,加上投奔亲戚的外地人和跑堂的小二至少有二十多人,一把大火全都封在了客栈里!
赵骁面色凝重道:“火着的太快,救不了了。”
“砰!”不远处也跳下一个人,大概跳下来时扭了腿,发出一声闷哼。
赵骁过去一看,原来是李吉辰。
“将军,客栈怎么着起火了?”
赵骁摇头,这火起的蹊跷,白天不着,平日不着,偏偏等他们睡熟了才着起来,而且燃的这样快,说没猫腻他是不信的!
一阵寒风吹过,把火焰风吹的又高了一丈!眼看着大火把整个客栈围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把你们送到大营,明日再想办法查清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惊魂未定,随着一阵轰隆的倒塌,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们彻底被火舌吞噬……
“哎哟少爷,哎哟我的天爷!”宋全吓得抱着他直哭。
宋玉竹也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如果不是赵骁及时赶过来,今晚他们就葬身在火海里了!
宋玉竹双目赤红道:“肯定是人为的,估计跟钱鸣安脱不了干系。”
赵骁握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绝对会让放火的人付出代价!”
东州知府府邸,钱鸣安也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聚福客栈着火的消息传过来。
钱鸣安拊掌大笑:“好哇!佟四这小子果然有点本事!”
他在卧房来回走动,兴奋的脸颊通红,丝毫没有熬夜的疲倦感!
一想到自己不用拿出十万两银子,也不用跟那两个小兔崽子点头哈腰,顿时神清气爽,比喝了王八血还滋补!
“来人,备轿!”他要亲自去送他们一程!
大火烧到寅时,城中的巡捕营拉着水车赶来,见客栈只剩下几根残垣断壁,也没有救的必要了,直接又拉了回去。
不少百姓们走出来,围在客栈旁边看热闹:“太惨了,死了这么多人。”
“怎么会着起火来?”
“谁知道,兴许是厨房的火没灭?”
“让开让开!”钱鸣安的轿子赶了过来,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鼻子,走出轿子看着烧焦的客栈,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偏偏还要装作一副心痛的模样。
“客栈里可还有幸存的人?”
负责清理残骸的衙役连忙上前道:“回大人,昨夜子时着的火,客栈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楼下打杂的伙计跑出来,其余人皆死在里面。”
钱鸣安脸上笑意快藏不住了,他轻咳一声道:“真是可怜,快把尸骨捡出来好好安葬吧。”
哎呀,年轻人好好待在徐州不好么,偏要来东州撒野。如今化为一摊焦骨怨谁啊?只能怨自己锋芒太露呗!
客栈清理完都快午时了,二十一具烧焦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盖着白布。
钱鸣安欣赏完,坐着轿子回了府上。昨晚一宿没睡这会有些困倦了,让厨子给他炖了一盅人参鸽子汤,然后搂着小妾呼呼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尖叫声,他想要睁开眼看看,眼皮如千斤重怎么睁都睁不开。钱鸣安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妾桂枝吓得花容失色,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进房中,她刚叫了一声,就被赵骁一个手刀砍晕扔到旁边。
然后按着宋玉竹交代的,将银针扎在钱知府的耳后安眠穴。这个穴位可以让他一直昏睡不会乱动,拎起他便去了前院。
钱府的府邸已经被承天军围的水泄不通,钱家所有人都被押到前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宋玉竹让人把门窗都用黑布遮住,只有留一盏蜡烛放在最前面的。
不一会赵骁把人带过来,钱鸣安的一众妻妾惊恐的哭喊:“老爷,您怎么了?老爷醒醒啊!”
赵骁把人扔在地上冷笑一声:“先别着急哭,待会有你们哭的时候。”说完让人把这些人带到后面去,将钱鸣安耳后的银针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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