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陈声下楼的时候,屏幕上的玩家只有十九位了。
大部分玩家都在自由组队,陈声坐在随机匹配桌前,很快匹配成功。
“腻了。”已经坐在位置上的两个玩家扫了陈声一眼,兴趣不大,其中一个精神不振地说完,歪着脑袋趴在桌面上,“还有十六天,这样下去到时候肯定会没命。”
命多的人确实可以高枕无忧,但在超过六条命每天扣两条的情况下,到后面可能每个人都会没有命。
洗牌结束开始发牌,地主是另一个玩家,陈声和精神不好的玩家都是农民。
精神不好的玩家瞥了一眼自己的牌,狠狠地叹了口气:“破牌,不过也就最后一把了,快点结束吧。”
陈声扫了眼他的头顶。
名字叫成树,零条命。
“打起点精神。”地主安慰道,“不要这么低落。”
“谢谢你啊。”成树眨眨眼,“你要是肯对我放放水,我一定不会低落。”
地主笑道:“我也想对你放水,可是我的命不允许。”
他就两条命了,输了也要面临被淘汰的死亡风险。
成树撑着脸,摆手道:“那就别说了,快出快出,尽早结束。”
地主看向陈声踌躇片刻,先出了单张。
他觉得按照成树这么萎靡的样子,牌应该不好,值得注意的是命有六条,不显山露水的陈声。
最开始还算好,三分钟后,地主盯着成树:“你这牌叫破牌?”
三A三2都在他手里,这叫破牌?
地主觉得自己被骗了,脸奇臭无比。
“确实破牌啊。”成树摊手,十分无辜,“不过是我自己定义的破牌,你也没问我。”
“对了。”他扔出牌,报单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我就是人比较丧一些,爱说丧气话,其实内心没那么丧。”
地主差点气吐血:“打就打,就讨厌你们这种戏多的,天天骗我感情。我输了。”
他将牌扔下,气急败坏地往楼上走去。
命增加,成树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保持着一种恹恹的表情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几位玩家,陈声起身的时候,倏然被人抓着肩膀往后一扯。
“来一把。”苏丝维按着陈声的肩膀,将他强行按坐在自由组队桌前,“三缺一。”
另一个玩家是个熟人,对上那银色面具,陈声没有挣扎,静静地坐在那里算作同意。
苏丝维用一种我就知道的口吻说:“和方块A商量半天才将他请来的,就知道你们互相感兴趣,来吧。”
洗牌开始,几秒钟后开始发牌,苏丝维没着急拿,等到发牌结束才搓搓手拿起牌站起身,生怕被两人看到牌。
“谁打地主啊?不打的话给我打。”看牌结束,苏丝维看向两人催促道。
方块A亮出红桃三:“我……”
苏丝维急道:“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还敌对啊?给我吧。”
听见他那么想打地主,方块A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丝维不客气地拿起地主牌,瞬间爆笑出声:“哎呀,牌不错嘛。”
陈声没说话,手指无聊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冰凉的镯子轻磕到桌面,他动作一顿,用另一只手轻轻转了下桌子,看向方块A空空如也的脖子。
“你们别玩花样啊。”苏丝维警告完扔下飞机,“要不要?”
他一直不断催促,方块A直接炸了他的牌。
被管住了,后面的牌不好出,不过苏丝维也没多担心,挥手表示不要。
方块A回敬飞机。
苏丝维有些纠结,盯着他手上的五张牌:“我不信你能一下子跑完,不要。”
方块A扔下五张牌:“很遗憾,我是顺子。”
不仅是顺子,还是最小的顺子,苏丝维惊呆了,看看桌面上的牌,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双王,后悔无比。
陈声将自己手上的牌放下,苏丝维瞥了眼。
也不错,就算方块A没有赢,按照陈声的牌他也赢不了。
“怎么每次我的牌不错你们的也不错。”苏丝维起身又坐下,“不行,再来一把。”
他还有一条命。
陈声打了个哈欠:“不打了。”
“再打一把。”苏丝维劝说道,“就打最后一把,之后随便你怎么样。”
就算他不说陈声也离开不了,一分钟后玩家没有离开桌前,自动算继续比赛,牌已经开始洗了。
方块A依旧是第一,此刻十三条命,第二名还是慕容至,陈声八条命,在第三名。
这次红桃三在苏丝维手中,他眼珠子转了转,说什么也不打了,想看陈声和方块A互相厮杀。
“不要。”方块A淡声道。
陈声打了。
他的牌很漂亮,地主三张牌更是锦上添花,算完牌后直接从5顺到A。
“不要。”苏丝维期待地望着方块A,希望他还有炸弹炸了陈声。
“没有。”对上他殷切的目光,方块A坦言道,“我没炸。”
“你这是故意透露的吧?”苏丝维咬牙,“怎么?自己输了也不要紧?为的就是博得美人笑?”
陈声扔下四连对:“不用。”
他将两张牌扣在桌面上:“他不透露我也知道,你们管不住我。”
要春天了。
苏丝维一愣,但也没办法,只能咬牙让陈声继续出。
陈声扔出两张对2。
春天了。
苏丝维嘴唇颤抖,直接扒开方块A的牌看。
比自己还要烂,这一把陈声的牌好到无懈可击。
“还玩吗?”陈声笑吟吟地问苏丝维。
苏丝维不说话,起身往楼上走去,看样子是不玩了。
通过他走了几步,扶着楼梯扶手的动作看,应当是被垃圾牌气得不轻。
“陈声。”身后有人叫道,“我想和你来一把。”
慕容至步伐缓慢地走到两人面前,要坐下时被一个人抢先一步。
是伊户。
他迫不及待地说:“先来后到,你在边上等着,我先和他们来一把再说。”
两个人命这么多,自己有两条命,只要认真点,说不定也能赢到前三。
伊户更加兴奋了,拍拍桌子:“我们三个人打一把试试。”
游戏自动开始,慕容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等待着。
连续四天一直斗地主,有不少玩家看到牌就想吐,随便应付一局后无论输赢再也不想玩了,但他们很快发现看别人玩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那种高手对决,互相玩心眼子的。
不少人看慕容至赢过,见他此刻盯着陈声三人,迅速跟着围观起来。
伊户牌不错,但出牌喜欢纠结,有玩家见他出牌出得那么烂提醒了一句,伊户“啧”了一声:“离我远点行不行?你影响到我了。”
玩家一看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禁摇头,觉得伊户这人无药可救
这一局到最后自然是输,伊户不服气,还要继续。
慕容至冷漠道:“你已经没命了,起来。”
“我没命我也能继续玩。”伊户冷笑,就是不离开,又继续了一把。
这次他没打地主,和陈声都是农民,对抗方块A。
陈声牌比他好,带他赢了。
伊户乐道:“牌打得确实不错,大家看到你这脸估计都以为你是花瓶呢。”
陈声没理会他的赞美,主动起身离开牌局:“我上去休息了,要继续你们继续。”
伊户还想叫他,陈声没有停留。
慕容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时意外和方块A的视线对上。
他坐在椅子上:“我们来。”
伊户瞬间起身,抵抗道:“你玩我就不玩了。”
他和慕容至玩过几次,每次都会输,刚在别人那里赢,就会在慕容至这里输掉。
伊户觉得他和自己相克,抬头看了一眼二层,往楼上走去。
大部分玩家都在楼下看牌,二层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
伊户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声房门前,敲响房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楼下的方块A。
看样子正在认真打牌,应该没时间注意这里。
他松了一口气,极为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里面毫无动静,听见抬手还准备继续敲门时,听见了脚步声。
伊户下意识扭头,循声望去。
陈声刚从三楼下来,面色温和,直直地朝这边走,眼角眉梢的笑意使得那张脸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停在伊户身前:“敲门有事吗?”
柔柔弱弱的语气瞬间让伊户咽咽口水,不由得紧张起来:“当然,当然有事,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他还加重了“特意”两个字,想让陈声感觉到特殊。
“找我有事?”忽略他惹人不快的视线,陈声轻弯黑眸问。
伊户忍不住跟着笑了笑,说:“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肯定就是想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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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陈声说, “找我干什么?”
玻璃瓶装的是果汁,砸下来肯定会晕,但一般人不敢动手。
要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弄死了, 他也会死, 正常人不会赌。
想到这里, 伊户僵硬的笑容瞬间重新恢复灿烂:“当然是找你聊聊天啊。”
他伸出手想去摸陈声。
玻璃瓶毫不犹豫落下, 伊户留了个心眼,直接避开了。
“草,你不怕把我弄死之后你也死了吗?”
“不会,我力道控制得很好。”陈声一脚朝着他的小腿踹去, 伊户没想到他上面打不成就攻击腿, 慌忙避开, 哪里知道陈声声东击西,腿根本没踹出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脑袋狠狠一疼,眼前瞬间黑了。
身体无力跌倒在地,陈声看也不看地将他踹在一边,打开玻璃瓶的盖子,仰头将酸梅汁喝完。
玻璃瓶准备抛进垃圾桶的那一刻,陈声低头看着晕过去的伊户,发挥了玻璃瓶最后的价值——又打了两下。
这两下并不能将人打死,只是受伤加重。
伊户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死,对上周围其他玩家围观的目光,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脑袋疼到晕眩, 耳鸣声几乎将他吞噬。
“看什么看?”伊户捂着自己的脑袋, 摸到了有些黏稠的液体,拿下手一看,是血。
陈声竟然对他下手这么狠。
伊户跌跌撞撞地推开所有人,一脚踹在陈声房门上:“给我出来,你打我这一下要么让我打回来,要么别给我机会逮到你,跟你同归于尽。”
他根本做不出同归于尽这种事,只是想威胁陈声出来。
房门毫无动静,旁边的视线带着几分嘲讽,更加激怒伊户了。
他愤怒地咆哮道:“陈声,给我出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
房门打开,陈声头发有些凌乱,明显刚睡醒的样子。
自己被他打晕了,他什么事儿都没得在房间里睡觉?凭什么?
伊户指着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到最后用力过猛,两眼发黑也没得到陈声一句回复。
他以为陈声是怕了,刚想说话,就听见陈声问:“你还骂吗?”
温柔的语气让伊户一愣,搞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骂的话该我了。”陈声说。
“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能骂出什么来。”伊户冷笑出声,扶着墙壁避免自己失力摔倒。
陈声朝他走近一步,抬起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你干嘛?”伊户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不断乱跳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陈声手指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墙上用力一撞。
本就快支撑不住的伊户因为这一撞又晕了,脑袋上鲜血多到刺目。
其他玩家满脸活该的表情,分散回到自己房间。
走廊里很快空了下来,一号房门打开,方块A拿着用床单弄成的绳子出来,快速将伊户双手绑起来。
陈声见他还没起身,笑道:“你想干什么?”
“送他一份礼物。”方块A懒洋洋地拍了拍伊户的脸,“好对得起他这顿折腾。”
伊户再次醒来听见了无数笑声,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低头。
他什么都没穿,仅剩一条内裤,被绑在楼梯口公开处刑。
“谁,谁把我衣服扒了?”
路过的玩家不说话,纷纷憋笑。
听见他们的笑声,伊户面色涨红,当看到自己肚子上还用红色的笔写着一句“大家好,我是傻子”时,他挣扎咆哮起来。
“陈声,把我放下来。”
没有人回答,伊户一看时间都早上了,有些惊恐。
他就这么被绑在楼梯口过了一夜?得有多少人看见了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沈大眼路过,伊户连忙说:“给我松开一下。”
沈大眼没有动:“之前就警告过你了,你现在不是活该吗?还有半个月时间呢,这么与人为敌,老鼠脑袋都比你聪明。”
他摇头觉得可惜得下楼打卡每日一局游戏了。
伊户喊道:“先别走,给我松开一下。”
无论怎么喊,怎么商量都没人理他,最后第三间房门打开,陈声缓缓走出来。
伊户有气无力道:“可以了吧?你也打我了,也绑我一夜,发泄完了吧?”
陈声停在他身侧不说话。
“我知道错了。”伊户喘气道,“你这样弄我,我死了你也要死,赶快把我放下来,我都吃到教训了。”
陈声:“放开你你要是对我动手怎么办?”
本来想装可怜让他放开自己,然后趁机打回来的伊户一愣,对上他仿佛能洞悉一切想法的眼睛,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不会那么做,你放心好了。我要是那样做,你再把我绑住就行了,反正我打不过你。”
绳子被解开,伊户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陈声的背影,忍气吞声地起身去房间穿衣服。
沈大眼说得对,时间还长,他不能再起冲突了,得找个机会报复阴回去。
想到这儿,伊户走下楼。
他就一条命,自由组队没人愿意和他玩,最终只能随机组队,恰好匹配到了陈声。
伊户瞥了眼另外的玩家,心里有了个想法。
游戏规则可没有说不能作弊,他要和这个玩家联手,把陈声的命全部赢来。
伊户挺直了腰杆坐下,等另一个玩家凑近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玩家有些惊愕,随后疯狂摇头。
伊户又低语几句,玩家看看桌上的喇叭,又看看陈声,这才勉强点了下头。
游戏开始,陈声是地主,伊户和玩家互相看起对方的牌,很快猜出陈声手上的牌。
本以为陈声会慌,没想到他平静到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出了牌。
脚步声响起,方块A下楼走到陈声身后,看到伊户和玩家的动作笑了笑:“碰上作弊的了?”
陈声眼皮动动:“算是吧。”
伊户不明白这个算是吧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陈声竟然也作弊!
眼看着他们就要赢了,陈声手中的两张牌忽然变成了一张。
伊户以为自己看错了,四处寻找他那张牌,就见他用另一只手夹起,微笑道:“在这里,别找了。”
伊户皱眉,紧接着陈声将那张牌扔在桌子底下,出掉手中的牌。
游戏结束,伊户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牌,又看看陈声:“你干了什么?”
“跟你学的。”陈声撑着下巴,笑容满脸地盯着他,黑眸中却满是冷意。
这种都可以?如果可以这样,那岂不是谁都能作弊了?谁都能赢得轻松了?
伊户激动地对着玩家又说了几句,安抚完成后说:“再来一把,不是我赢就是我死。”
陈声一言不发,游戏开始,地主在陈声手中。
他直接打了,享有优先出牌权。
对上伊户灼热兴奋的目光,陈声弯起唇角,扔出一张大王。
做好准备的伊户早就把牌都丢了,只留下一张小王,见他出大王不禁愣住。
“你傻啊你。”另一个玩家惊呆了,“怎么把牌都丢了?”
伊户又重新捡起来,目光猩红地瞪着陈声:“你继续出,我看你能出什么花样。”
陈声出一张2,伊户将其他牌扔掉,出了小王赢得比赛,不知道陈声为什么知道他的打算也没阻止。
第三局开始,地主是伊户,他刚要出三带一,将其他牌扔掉,陈声蓦然起身把他的牌抢了过来。
伊户一愣:“你什么意思?”
“跟你学的。”陈声微微一笑。
伊户看向玩家,抢过他的牌,还没出陈声再次伸出手。
伊户避开,勃然大怒:“你神经吧,哪里有抢别人牌的?”
陈声不说话,伊户出掉一张三,扔掉其他牌,又赢了两条命。
一旁的玩家见他一直赢不干了,伊户耐心哄好,游戏继续。
第三把是玩家的地主,学着那样的办法赢了。
第四把是陈声的地主,伊户又回到了一条命,第五把是他的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