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没有因他的动作惊愕,倒是因为他那句古怪的话微微惊愕,随后笑着推开他:“这台词跟电视剧学的吧?”
方块A不答反问:“这么了解我?”
他得寸进尺地凑近,冰凉的唇贴在陈声耳根处,每说一个字,唇便会擦过耳朵一下:“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陈声眼底满是玩味,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将他推到对面的墙前,小声告诉他:“是P友关系。”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事实。
男人身体明显一僵,听见他继续说:“我和你发生过那么多,你怎么就忘记我了?”
脖子上的手宛如滚开的水般,烫得心脏怦怦乱跳。
方块A温柔地推开陈声,逃跑般地走到自己房门前。
他并未开门,站在那里半分钟,呼吸略微急促,片刻后返回抓住陈声的手,扯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不是说我们是那种关系吗?”男人俯身抚摸着陈声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捧起,鼻尖碰着他的鼻尖说,“那就继续那种关系。”
陈声像条在水中的鱼般,轻巧地挣脱他的手,从他身下钻出,解开自己房门的锁,进去前只留给男人一句笑吟吟的话:“那是之前,现在不是,所以你想继续也没用。”
房门关上,方块A站在原地,指尖不断发烫,人仿佛脱水了一样,嗓子无力干痛,脑中记忆更加混乱,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他只知道记忆里没有脸的人此刻有了。
方块A推门打开灯,胸腔里的心跳似失控的潮水般倾泻而出。
陈声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旁边桌上放着的零食眨眨眼。
困意来袭,他伸手关闭灯光,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声被莫名的别扭感弄醒,睁眼一看,对面偌大的全身镜上遮住的床单掉了,倒映出他躺在床上的景象。
陈声走到镜子前敲了敲,洗漱完后打开房门,走到一号房间。
男人就像是猜到他来了,自动打开房门,将奶茶递给他。
陈声没接,垂眸盯着他的手。
男人手背上青筋极为凸起明显,手骨漂亮修长,仿佛一件艺术品。
“好看吗?”他忽然勾唇一笑,接过方块A递来的奶茶,“谁大早上喝热奶茶?”
“好看。”知道他在问镜子的事,方块A收回手,微微一笑,“还有其他。”
他让开身体,露出后面桌上丰盛的早餐。
此刻不过六点,窗外天色微亮。
陈声捧着奶茶走进去,房门关上,远处的伊户将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彻底打开,看着一号房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
大早上的两个人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往地上“呸”了一声,刚好旁边的房门打开,许轴被饿醒了想去餐厅吃早餐,那口水刚好落在他脚边,他怪叫一声看向伊户。
伊户学着他的叫声:“哟,起得真早呢。”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许轴握紧拳头,瞥了一眼他的头顶。
一条命,他刚好也是一条命。
“傻呗。”许轴竖起中指,“是男人等会儿和我自由组队,今天你必淘汰。”
伊户学着竖起中指:“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男人,我是超级男人。”
许轴受不了他那个贱兮兮的模样,抬手给了他一拳头。
“……”伊户咒骂了起来,抓着许轴的肩膀,两个人在昏暗的走廊上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来,直到听见别人的声音,顿时点到为止。
沈大眼打着哈欠出来,见两人鼻青脸肿的,不禁嗤笑:“之前死了那两个都不记得了?还敢打架。”
就是因为记得,两个人都没有真动手,不然现在肯定有一个人受伤严重。
沈大眼说:“起这么早,咱们三个下去来一把,然后回来继续睡?”
伊户冷笑:“下去三个,到时候上来说不定就只有两个了。”
“还有一次机会呢。”沈大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戾气这么大,加油,我去吃饭。”
伊户撇嘴跟着沈大眼往餐厅走去,不忘吐槽:“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许轴对着垃圾桶吐出一口血水,慢吞吞地在两人身后走着,听着他们讨论。
“那个陈声进方块A的房间了,你说这么早能过去干什么?”伊户冷笑一声,意有所指。
“吃早餐。”沈大眼说。
伊户震惊:“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实话。”沈大眼说,“他的早餐丰富到有十几种任由挑选,你有吗?”
伊户沉默了,片刻后说:“你说得对,这要是我,我也进去吃早餐。”
比他们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好多了。
“凭什么让他去吃。”伊户说完,又自己回答,“不就是一张脸吗?你看我的脸怎么样?”
沈大眼还没说话,身后的许轴没忍住先笑出声了。
一开始还好,他拼命忍着,对上伊户瞪着两只眼的样子直接猖狂大笑起来。
“闭嘴。”伊户破口大骂,最后估计觉得骂许轴也不过瘾,不吭声了。
开门声响起,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去。
一号房门打开,陈声神色一如既往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奶茶。
他竟然还有奶茶喝!
三人心里酸酸的,不得不承认羡慕了。
注意到三人,陈声没说话,打开房门进入后关闭。
“你说得对。”沈大眼说,“有张脸确实好,人家靠着那张脸混吃混喝,我们就是那几样。”
许轴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走到餐厅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杯豆浆,还想吃包子发现拿不了,知道上限只能吃三个,骂骂咧咧地离开餐厅。
奶茶陈声一口没喝,太烫了。
刚吃过饭,身体有些发热,再捧着热奶茶,陈声脸颊都烧烫起来。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桌上的奶茶也到了合适的温度。
陈声拿起尝了尝,椰果奶茶,没有上次的好喝。
底部黏着一张纸条,陈声撕下。
“没有星球小丽,只有这个。”
他瞬间失笑,随后将纸条放在一旁,喝完奶茶在房间里睡了两个小时才下楼参与游戏。
屏幕上又显示淘汰了三个玩家,目前还剩下二十三个玩家。
排名第一的方块A十条命,陈声七条命,还在第二名。
又被自动扣除了两条命。
陈声走到一边随机桌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人抓住了手臂:“别随机匹配了,来自由组队吧,自由组队好一些。”
没命的玩家目光热切地看着陈声,把他往自由组队桌前拉。
陈声挣开他的手,坐在匹配桌前。
对方说了一声不知好歹,叫别人去了。
对局很快匹配成功,在隔壁桌进行游戏。
陈声起身换过去,扭头看到之前的玩家和方块A坐在了一桌,正冲方块A说些什么。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方块A侧头看来,眼眸狭长深邃,带着明显的笑意。
“看谁呢?”陈声对面的玩家挠挠头,注意到方块A的目光,他并没多想,只是提醒道,“开始了,拿牌啊你们。”
陈声收回目光,拿起桌上已经发好的牌,看向两位玩家头顶的命条。
一个两条命,一个三条命。
他亮出红桃三,打了地主。
两个玩家一直在挤眉弄眼,搞着小动作,陈声忽略,直接三飞带三张单。
两人愣住,看看陈声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
三条命的玩家吐槽:“你牌这么好的吗?不要。”
两条命的玩家沉着脸摇头,紧紧盯着陈声手中的牌。
陈声又扔出三连对。
“不要。”两个玩家异口同声道,脸色更加难看。
陈声扔了双王,游戏结束。
命扣除后,两个玩家纷纷起身,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运气差到会被春天。
两人就是来打一把游戏的,结束后就上楼休息了。
陈声走到自由组队桌前,发现邀请他参与自由组队的玩家已经不见了,再看大屏幕,果然只剩下二十二位玩家。
他停在方块A身后看了眼牌,不怎么好。
“看什么看,去去去。”对面坐着的男玩家一回头看那么多人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把牌藏起来,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显然牌十分好。
身后的玩家撇撇嘴,没搭理他看其他人的牌去了。
“谁的地主啊,要不要?不要快点说啊。”男玩家敲敲桌面,看向一旁的女玩家。
女玩家摇摇头。
方块A缓缓坐直身体,将红桃三亮出:“我不打。”
男玩家立刻拿起地主牌,游戏是不亮地主牌的,估计牌不怎么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手几次想将那三张牌放下去都忍住了,最后放入自己的牌中。
“运气真差。”他咒骂一声,甩出对子。
女玩家管上,牌很大,男玩家管不住,一时狠狠瞪向女玩家,口不择言道:“我出这么小,你管得这么大,会不会玩?”
女玩家尴尬摇头,将手中一半的牌扔出去了。
是顺子,男玩家刚好可以管住,还没扔出牌,就被方块A管上了。
两人的牌一样,但方块A在他前面出牌。
男玩家动作一顿,咬牙道:“行,我不要,你出。”
方块A扔出一张十,男玩家手上基本都是对子,有单张也小,最后拆开了最大的对子,刚扔出去,女玩家立即扔出一张大王。
“不要。”男玩家沉着脸说,更加后悔打地主了。
要不是地主这三张牌太多余,以他原来的牌,这把绝对能赢得很轻松。
女玩家迟疑片刻,瞥了方块A一眼。
男玩家不爽地踹了下桌子:“该你出牌他,东张西望什么呢,快点。”
陈声目光落在女玩家手中的牌上:一张2和一对六。
她不知道小王在谁手中,又猜到男玩家手中对子很多,万一出了对六被管住一直出对子,她走不掉。
方块A没说话,女玩家思忖片刻后扔了一张6。
方块A出A,男玩家想也不想地出了2。
“你手上剩下的基本都是小牌了。”他盯着方块A说,脑子里疯狂回想之前出的牌。
还有2吗?好像没有了。
那除了小王外,自己手上的A就是最大的了,旁边女玩家手中的牌应该也不大。
就是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2?
方块A扔下小王,出了一张3,男玩家又扔出A。
下一秒,女玩家扔出一张二,拍了拍手报单。
男玩家低骂一声,还有个2,他算错了。
没有人管得住2,女玩家把最后一张六扔出去,男玩家头顶的两条命立刻消失。
“拿着那么多条命,也不知道让让我。”男玩家死死地盯着方块A。
一边的女玩家从他身上赢了一条命才没有被淘汰,闻言抿唇道:“他和我一起的,凭什么让你?”
“你应该庆幸我这把故意放水了,不然你能活下来?”男玩家嘲讽道。
“打得烂,找的借口也烂。”有人说了一声,其他人频频点头觉得对。
男玩家瞬间气得起身,四处寻找:“谁?谁说的?给我出来。”
陈声放下手,往楼上走去。
原地男玩家还在跳脚,方块A追上陈声:“那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
“我听声音就是你。”方块A偏头戳破他,“不过是捂着嘴说出来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陈声摊手,一脸无奈的笑意,倒真让人一时无法确定是不是他说的了。
陈声停在自己房间门口,想起什么,看向方块A:“一起进去聊聊?”
方块A勾唇一笑:“求之不得。”
房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许轴从楼梯上来,听见了方块A那句话,故意掐着嗓子学道:“求之不得~”
沈大眼听见他这句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人家名字都这么与众不同,你这样做当真不怕死。”
“他眼里只有美人,哪里会有我们这号人。再说了,他又不能听见。”许轴无所谓道,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我都没命了,明天再输一下就一命呜呼了,也不在乎了。”
“生死看得这么淡?不像你啊。”沈大眼纳闷道。
“这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吗。”许轴瞬间勾住他的肩膀,“让我一条命怎么样?”
“想多了。”沈大眼说。
许轴切了一声:“你父母给你取错名字了,应该叫沈小气,叫什么沈大眼。”
沈大眼随口道:“我最开始不叫这个,叫沈答晏,上户口的时候别人听错了,从那之后就叫沈大眼了。我父母觉得我眼睛太小,叫这个名字也好,就一直没给我改过来。”
“这经历挺牛。”许轴竖起大拇指。
窗外的光淡淡地照射进来,陈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的世界微微出神。
“聊什么?”方块A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问。
“聊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陈声偏头。
光打在他的脸上,将原本白皙的面容照得发光。
对上他眼底的笑意,方块A几乎算得上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什么样?”
“有了名字,成为了玩家。”陈声缓缓朝他走近,手指伸出,抚摸着他脸上冰冷的面具,“还戴起了面具。”
方块A握住他的手:“不记得了。”
“你记得什么?”陈声问,试图挣脱他的手。
“就记得有个看不见脸的人。”他慢悠悠地开口,“现在能看得见脸了。”
陈声挣开他的手,坐在他身侧:“是谁?”
“你。”方块A目光深沉道。
“不是我。”陈声扬起唇角,冷静道,“你记错了。”
没料到他会给出这个回答,方块A蹙起眉头,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没有记错,就是你。”
陈声反射性往后仰了下脑袋,避免和他距离太近:“你为什么叫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口袋里刚好有张方块A,自己给自己取的。”方块A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牌展现给陈声看,“之后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陈声接过牌,翻转打量完后还给他,随口一问:“面具有记忆的时候就戴着了?”
方块A抬起手放在面具边缘:“嫌碍眼吗?我可以取下来。”
大手缓缓将面具拿下,露出了额头和眼睛,陈声按住他的手,将面具重新戴回去。
他微微一笑:“就这么戴着吧。”
“你不好奇我的样子吗?”
陈声:“你的样子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他将方块A推至门外:“我要休息了,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方块A没有多停留。
房门关上后,陈声还没来得及去洗澡,骤然听见系统提醒:“检测到排行榜名次更换,请玩家陈声挪动到第三间房。”
他动作一顿,拿起椅子上的零食和自己的东西,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慕容至。
“排名超过你了。”慕容至解释道。
陈声颔首,什么都没多说,将房间让给他后进入了第三间房。
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卫生间空间小了一些。
陈声洗完澡去餐厅吃了晚餐,碰到了之前的第三名林泽迟。
他手上端着一碗汤,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桌前神色恍惚。
陈声走过去端起一碗牛肉面,林泽迟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见陈声没多大兴趣的,林泽迟拉着他继续说:“这件事很重要,你不好奇吗?”
陈声避开他的手,瞥了眼他快撒出来的汤:“你是不是想说这游戏可以作弊?”
林泽迟手中的汤直接撒出去了:“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伊户刚好从旁边路过踩中,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稳住身体后愤怒地问林泽迟:“你故意的呢?”
林泽迟没有理他,盯着陈声还是那一句话:“你怎么知道?”
他头顶的命已经没了,明天如果再输就会被淘汰。
陈声:“规则没有说,很多人都知道。”
林泽迟抿唇:“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想到了。”
系统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游戏,没有说其他规则,既然没有说,就代表可以做。
但大家摸不清这个游戏的套路,怕做了之后出事,都不敢做先尝试的那个人。
伊户凑过来打听道:“说什么呢?什么不止你一个人知道?让我也听听。”
林泽迟没心情和他说了,将剩下的汤喝完便离开了。
伊户又问陈声。
陈声坐在一旁开始吃面,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
“装什么聋子呢?”伊户咬牙站了片刻,忍住了想翻桌子的冲动,转身离开。
餐厅重新恢复安静,陈声慢条斯理地吃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