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白病弱的眉眼间虽然带着笑意,语气里的客气和眼底的疏离却异常明显。
林以持感觉他快到了懒得伪装的边缘,后退一步道:“好好休息。”
这话只来得及说完前面两个字,门就被关上了,隔绝掉室内的一切。
挺难搞。
舌尖舔了下腮帮子,林以持低头,路过朱辉房间时,不禁推开门。
里面的朱辉正在清洗伤口,忍痛忍到双目赤红,满脸大汗,见林以持探进脑袋,像只暴躁的狮子般低吼出声:“滚出去。”
“活该。”林以持丢给他轻飘飘的两个字,准备关门时,听见朱辉嗤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也有想法。”
这话让林以持没着急走,他不觉得自己喜欢陈声有什么,承认道:“对啊,十分明显,我又没遮掩,不像你这般粗鲁无礼,让人厌恶。”
朱辉鄙夷出声:“你内心的想法比我还肮脏,好意思说我,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他包扎好伤口,一回想起陈声笑着朝他拍下椅子的场景就脑袋发晕,耳边嗡嗡不断,发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说:“何必这样,既然目的相同,合作爽一把多好。”
林以持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几秒钟之后咧嘴一笑。
朱辉直接把他这个笑当作同意,朝他走近几步,眉眼显露阴险奸诈:“那就这样说好了。”
衣服上溅了一滴血,看上去无比刺目,陈声拉上窗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并未拉开窗帘,就那样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眸轻闭。
床另一边微微陷下,陈声睁眼侧身:“还在害羞吗?”
男人瞬间开口:“什么害羞?我没有害羞。”
“你当时脸红了。”陈声说,“我看到了。”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害羞,陈雾凑近,捧起少年的脸:“那把刀就只有那一个不算什么的吻吗?”
陈声在他唇上一吻,干净利落到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让陈雾一怔,目光火热,醋意满满地问:“你是不是亲过很多人?”
“没有。”陈声诚恳地开口,“就你一个。”
男人显然不信,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露骨地来回描绘着他的唇形,随后缓缓凑近亲了下。
好柔软。
他瞬间被烫到般快速离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陈声被他的反应逗笑:“你怎么老一惊一乍的。”
“我吻你你都没反应吗?”陈雾反问。
“应该有什么反应?”陈声想了下,“夸你吻我?还是问你为什么吻我,或者是应该对你突然吻我表示愤怒?”
“你都不害羞。”陈雾抿唇道。
“我害羞啊。”少年拿起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脸都害羞到发烫了,只是不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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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确实十分滚烫, 顺着指尖点燃了火,蔓延到全身。
陈雾凑近,用自己的脸感受着那过分勾人的温度。
“确实烫。”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少年因他的靠近有些不自在, 脸还一点点红了。
陈雾见状忍俊不禁:“我靠近你才脸红害羞, 接吻却不会。你难不成是怕我离你太近?”
陈声没有说话, 只是将他的脸轻轻地推开了一些。
这个动作便是回答, 陈雾抓住了他的手,十指交合,带来的感觉酥酥痒痒的,陈声显然有些不适应这过度慢的动作, 想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握得更紧。
他呼吸略微乱了节奏。
“我发现了。”陈雾低笑着说。
陈声问他发现了什么, 他却不说,只是将他搂入怀中。
眼前黑了下来, 困意出现脑海,陈声眼皮抵抗了下,最后还是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注意到怀里的人睡着了,陈雾将他的黑发撩开,看着怀里那张睡得很安稳的脸,手指抚摸着他的耳朵。
少年颤了下,耳朵微微发红。
陈雾继续说出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发现你所有的镇定都是假装的。”
那些有可能暴露性格的情绪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并不是完全不存在。
少年无法听到这句话。
陈雾收回手,搂着他的腰,闭眼睡去。
这一觉睡到天黑, 陈声往旁边摸了摸, 冰凉一片, 陈雾不在。
他爬起来, 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扎起来了,用的是一个黑色的简约头绳。
陈声举起头绳,看了又看,才重新扎好微长的黑发,下床打开灯。
房门被人敲响,林以持的声音响起:“陈鱼,你醒了吗?我给你留了晚饭。”
陈声看向桌上放着的酸奶,几秒钟后打开门,望着林以持手中端着的饭菜并未接过
林以持主动递过去,发现他的头发被扎起了。
后脑勺的小揪揪给少年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可爱,林以持越看视线越发放肆。
陈声发现了,侧了下身,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远处的房门打开,手和脑袋缠住的朱辉从门中走出,站在那里阴恻恻地望着这边,仔细看还有点狞笑。
陈声盯着朱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林以持:“你说,他在等什么?”
温柔的话语蕴含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林以持瞬间握紧了手中托盘,过了会儿才勉强笑道:“谁知道呢。”
他又补上一句,语气真切:“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吃过了。”陈声垂眸看向盘子,留下简单的一句,重新关上门。
朱辉骂了一句废物,林以持没说话,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忽然贴近门,将耳朵放在门前仔细听了十几秒,确定里面没什么动静,只有陈声一个人时才离开。
陈声将桌上的酸奶吃掉。
窗外起了风,夜色晃荡,他站在窗前看了很久,打开房门来到四栋楼后面的空地。
地上的花摇晃着,陈声以花为中心,在周围寻找起来,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他沿着最初找到的那个玻璃碎片挖了一下,也什么都没。
陈声缓缓起身,蹙眉片刻回到房间中洗干净手。
或许是之前出去的时候被林以持发现了,他走过来敲门询问:“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没有,一点猜测。”陈声回答。
“可以说一下是什么猜测。”林以持笑道,“明天就是第二天了,还什么都没找到,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等死了。”
房间里传出少年不冷不淡的声音:“已经被我自己否决的猜测。”
听出他不想多说,林以持犹豫片刻,只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午夜十二点,树上的喇叭传出声音:“距离时间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了,各位有线索了吗?”
几个玩家都已入睡,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男主人自言自语起来:“我就在这里,很简单,很容易找到,只要你们用点心就可以。”
雨声砸下,盖住了男主人越来越小的声音。
陈声被声音吵醒,在床上翻了个身,注意到坐在床边不知道盯了他多久的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声闭上眼继续睡。
“很久了。”陈雾说,将他凌乱的头发理好,目光落在那个小皮筋上,眉目更显柔和,“被我吓到了?”
“没有。”陈声含糊道,“好困,我继续睡了。”
房间里静默下来,窗外雨声不停,陈声睡不着了,睁眼时听到了浴室里响起水流声。
直到浴室门被拉开,他也没能成功睡去,外面太吵了。
陈声起身打开灯。
陈雾动作一顿:“抱歉,吵醒你了。”
“外面很吵。”陈声说,找出吹风机,让陈雾坐在椅子上。
他打开开关,伴随着炙热的风,手指穿梭发丝中。
陈雾忽然说:“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我们也这样过。”
陈声点头:“有过。”
“什么时候?”
陈声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很久之前了。”
头发吹干,陈雾没再继续追问。
陈声将吹风机放好,关闭灯光,重新躺在床上。
陈雾紧跟其后,下一秒少年主动挪动到他的怀中,抱着他闭上眼。
陈雾身体微僵。
半分钟后,少年倏然睁开眼:“你心跳好快。”
陈雾低声道:“嗯,因为你。”
这句话让陈声失笑,松开搂着他的手。
“那我要离你远点,不然你睡不着怎么办?”
感觉到他要走,陈雾伸手将他重新拥入怀中,温柔细致的吻落在了他的耳边。
“很痒。”陈声说,快速躲避起来,“别亲了。”
有些凉的唇来到了脸颊旁,最后落在唇上,陈声没有拒绝,慢慢地回应着。
呼吸困难时,他的手指不禁抓了下男人的背。
唇瓣停止,在锁骨处轻轻咬了一下,陈声手指微颤,努力推开陈雾。
“睡得着吗?”男人凑近,抚摸着他的手问。
“睡不着。”陈声沉默片刻,骤然笑道,“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儿。”
男人一怔,一个好字回答得无比干涩。
灯光打开,对上男人有些迷茫的模样,陈声知道他此刻内心想法一定如上个副本的自己一样,说:“你有手机吗?”
“有。”陈雾拿出手机,越发不解,“但我没用过。”
紧接着他看到少年用他的手机下载了什么,打开游戏注册完将手机递给他。
“你说得有意思的事儿就是这个?”陈雾盯着屏幕里的游戏,忍俊不禁道。
陈声点头,笑意温浅:“对。”
他发送情侣关系的邀请,陈雾懂这个,没犹豫地点了同意。
“好了,现在我们是情侣了。”陈声说,想开始游戏,男人忽然倾身袭近,“那现实呢?”
“现实我们是什么关系?”察觉到少年大部分注意力还在游戏上,男人伸出手,捧着少年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
“明知故问。”陈声笑着说。
“我要听你亲口说一次。”陈雾目光下移,落在留有微红印记的锁骨上,唇再次贴上。
陌生又熟悉的异样感传遍全身,陈声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向后退了一步:“游戏快开始了。”
“游戏重要我重要?”男人盯着他,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光,炙热得让人无法回避。
“你。”陈声放下手机妥协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的关系。”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撩人心魄:“那怎么办?我还想再听一次。”
“爱人、男朋友。你喜欢哪个?”陈声问。
“比起来这两个,我更喜欢老公。”陈雾说。
“你想听我叫吗?”少年歪了下脑袋。
陈雾点头。
少年缓缓凑近,贴在他的耳边,缓缓开口:“不行,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明白自己被骗了,男人瞬间压住他。
陈声并无挣扎,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这个称呼太怪了。”
陈雾:“那你觉得什么好?”
“我困了。”陈声退出游戏,“游戏下次再玩,我们该睡觉了。”
陈雾直勾勾地望着他微红的眼角,指尖碰了下,说:“好,睡觉。”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为那略微嘶哑的嗓音让人不由得多想。
陈声关闭灯,躺在床上,刚缩进男人怀中,就听见他笑着说:“别乱动。”
想到可能是自己睡着后会无意识乱动,陈声应下。
第二天一早,外面极为吵闹。
喇叭里播放着难听的歌曲,伴随着男主人催促的声音:“快,快来找到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已经快要等不及了,来尽情地寻找我吧。”
那语气着急得越听越像个变态。
陈雾不在床上,陈声起床收拾好衣服,洗漱完出的时候,另外五个玩家都在客厅坐着。
桌上摆放着包子豆浆,一共六份,没有人动,直到陈声坐到位置上的那一刻,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吃。
离这里最近的喇叭发出声音:“人到齐了,大家可以享用美食了。今天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食物,可要好好享受哦。”
朱辉一口一个包子,等到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吃下三个包子了。
他直接吐进垃圾桶中,咒骂起来:“什么玩意,这包子馅儿是不是有问题?”
这句话说完朱辉才发现除了他,另外几个人都没有动那个包子,只喝了豆浆。
敢情只有自己是个傻子,张嘴就吃了。
朱辉心里一股子怒火,心里被那奇怪的肉味儿弄得反胃,对着垃圾桶狂吐起来。
脑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儿,他气得一包子扔向陈声。
摆明了泄火的行为并未让少年有什么神色变化,他反而接过来那半个包子,优雅地低头嗅了下味道,一本正经地说:“味道确实很奇怪,或许是人肉。”
“人肉”两个字一出来,坐在周围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林以持率先说:“你怎么知道?”
“呕。”朱辉受不了,一想到自己吃的人肉,恨不得把胃掏空,起身冲进卫生间里,手指放入口腔中刺激到干呕起来。
客厅里只剩下痛苦呕吐的声音,陈声将包子扔进垃圾桶中,淡声道:“我猜的,我没吃过人肉,不知道什么味儿。”
沈素白抬抬眼镜:“你是故意说出来恶心朱辉的吧。”
陈声没理他。
沈素白打开包子,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有股子腐烂的臭味,好难闻,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张威好奇追问道。
“说不定真是人肉,还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沈素白放下包子,淡声开口。
四周陷入静默,好不容易吐得舒服点的朱辉听见沈素白的话,顿时又折返了回去吐了个遍,胃难受到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瘫在地上。
林以持敲敲桌面:“这人故意的,找不到人还给我们施加压力,到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受不了。”
“昨天不是找了很久吗?说一下各自的想法。”苏消说,“我先来吧,几栋楼都找过来了,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没任何人问题。对了,地板下我也找了,除了A栋有地下室外,其他三栋楼都没有。”
林以持靠着椅背,仰脑袋盯着天花板,一头红发极为扎眼:“我也没什么线索,那些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我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我比较倾向于在地底下。”沈素白说,“所有地方都找了,他除了在地底下还能在哪里?”
张威赞同:“咱们找几个工具先挖挖吧,实在不行明天还有一天呢,别太有压力。”
朱辉摇摇晃晃地从厕所里走出,吐得脸色发红,见那些人一脸轻松自在,实在忍不住恼火,走过去掀翻了桌子。
包子滚落一地,他一脚踩上去,骂骂咧咧起来:“别让我找到这狗-日-的,不然非把他大卸八块。”
“哎,我倒是有个想法。”林以持打个响指,想起什么道,“一个人藏起来非常难,但是分开就很容易了。”
“你是说死了?”沈素白一愣,频频点头,“不过确实,他只说让我们找到他,并没有说他是活着还是死着,万一他是尸体呢?”
“尸体怎么说话?”张威疑惑道。
“尸体有啥不能说话的。”苏消笑了笑,“再说了,万一不是尸体说话,是提前准备好的呢。”
“说了那么多,没一点有用的,你们倒是找出来啊。”朱辉恶狠狠地开口,目光放在陈声身上,拉着椅子走过去,蠢蠢欲动。
林以持和沈素白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
林以持说:“你想干什么?”
“今天第二天了。”沈素白提醒,“除了找庄园主人,目前大家还是别想其他的了。”
双重警告的目光下,朱辉只好把椅子放在陈声身侧,坐在他面前,瞥了一眼后注意到什么,蓦然冷笑一声:“不得了,昨天跟谁在一块啊,让我猜猜,是他还是他?”
他手一指沈素白和林以持。
两人皱眉,不知道朱辉发什么疯,直到顺着朱辉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少年微微露出的锁骨处有点红,痕迹疑似吻痕。
两人瞬间一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林以持不觉得是沈素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另一个身影。
会是陈声之前说的那个爱人吗?或者是之前警告自己的那个杀手?
陈声转身对上朱辉的目光,视线落在他另外半边没有伤口的额头上:“凡事讲究对称,你需要吗?”
明白他什么意思的朱辉低骂出声,想去抓陈声,被林以持叫住了。
“行了,饭也吃了,开始找吧。”林以持说,“总不能最后真的等死吧?”
这话反而让朱辉起了逆反心理,一脚踹飞包子,直接上楼了。
“对,我就等死,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躺在床上等着你们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