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完抓住女人的手, 把剩下半个橘子强行塞进自己嘴里。
酸甜的味道瞬间让它眯起眼睛, 一脸满足。
女人给了它后脑勺一下:“说得那么头头是道, 吃得比谁都着急。”
厨房里,陈声盛出青菜,依旧是那两个字:“不猜。”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乌忱抬手,捏了下少年的耳垂。
似乎习惯了他手指的温度,这次陈声身体并没有惊颤。
他拿下乌忱的手,眉眼温润:“现在。”
乌忱仿佛被这两个字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现在?”
陈声多少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乌忱道:“我不信,你肯定又把我当成陈雾了。”
这次的语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带着点明显的委屈。
说他是陈雾不信,说没有把他当成陈雾也不信,陈声炒完菜后开口:“没有。”
简短真诚的两个字,让乌忱没再说什么。
他搂住少年的腰,没感觉到任何挣扎反抗,一时不知道少年如何想的。
“如果陈雾就在这里,你眼里还能看见我吗?”他贴在少年耳边,呼吸微凉。
陈声将他推开,端着菜出去:“我本来就看不见你。”
这句话反倒让乌忱有些忍俊不禁。
乌忱不会炒菜,但米饭蒸得很好,一切要多亏了女人,她尖叫了五六遍,乌忱才勉强肯听她的话,把自认为刚好的水倒出一半。
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只有黑猫吃完后跳进陈声怀里,趁机蹭着陈声的下巴。
“很痒,别乱动。”最后一口吃完,陈声放下筷子擦干净嘴,按住了乱动的黑猫。
黑猫应了一声,乖乖坐在陈声怀里,绿色的眼睛看向对面另一个自己。
乌忱也盯着它,深邃的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羡慕。
他甚至都容忍不了另一个自己和陈声靠近。
碗筷洗干净后,陈声给花盆里的土壤松动了下。
期间一直有只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像是怎么都摸不够般。
陈声抓住他的手,无奈道:“别摸了。”
“那你让我抱抱,或者你抱抱我。”男人说,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在撒娇。
陈声摸到乌忱的身体,踮起脚尖抱了一下,很快离开:“你觉得无聊的话去和猫玩。”
他打开手机,准备开启直播。
摄像头对着对面,陈声本来要点开播,画面里出现修长的腿。
陈声顿了顿,提醒出声:“手机可以照到你。”
那双腿消失不见,陈声点击开播,听见乌忱问他:“你很无聊吗?”
“算是。”陈声把手机摆在柜子上,“你出现后不无聊了。”
乌忱被这句坦然的话弄得一怔。
少年脸颊白皙,上扬的唇角笑意温浅,仿佛带有能融化窗外冰雪般的魔力。
乌忱低头,用脸颊摩挲了下少年脸:“我就当那句话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我。”
陈声没有否认,男人贴得更加紧。
进来直播间的观众听见了陈声那句话,一时间纷纷询问说的是谁。
可惜主播不说话,也不露脸,只是把手机固定好,让他们自娱自乐。
动作越来越得寸进尺,陈声推开乌忱的脸,走到手机面前回答问题。
“刚刚的话不是自言自语。”
“房子应该有几十年了。”
“有多少阿飘我不清楚。”
“上次下播出了点特殊状况。”
这个特殊状况引人胡乱猜想,很多人问他是不是见鬼了。
陈声默认,观众说想看看猫,他拿起手机走到猫面前,还没说话就看到弹幕有些奇怪。
“怎么除了主播外还有个人?”
“腿好长啊,虽然就看到了一刹那,但这个人肯定有一米九。”
“这是主播认识的人还是鬼啊?”
“认识的人吧,主播之前说话可能就是在跟他说。”
“但只有他一个人在别墅啊,不能有第二个人,这个人算什么存在?”
“??你这么一说就玄幻起来了。”
陈声转过身,乌忱故意露了一下腿就藏起来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收回目光,毫无起伏地开口:“不是我认识的人。”
后面的话故意没说出来,直到男人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才继续道:“是未来的男朋友。”
这句话让直播间观众震惊了,弹幕被问号霸占。
抱着他的手因那句话收紧,似乎有些意外,手指带有微微的颤抖。
乌忱低头:“真的?”
“什么真的?”陈声眨眨眼反问。
“我是你男朋友这句话。”乌忱说。
陈声纠正:“是未来男朋友。”
“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的对话传入直播间,这下问号更多了。
陈声将手机对准猫,由于猫在睡觉,也没什么好看的,观众很快就腻了,让他拍拍未来男朋友。
陈声拿开乌忱的手时,看到一条有意思的弹幕:“他未来男朋友可能不是人也不是鬼,有没有可能是猫变的?”
陈声面向对方所在的位置:“网友问你是不是猫变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网友还真说对了,他就是猫变的。
乌忱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声,眼底逐渐被一种志在必得的疯意侵占。
陈声播了一小时,后面嫌拿手机累,给他们看了一会儿雪就下播了。
下播时他并没有注意弹幕,以至于错过了重要的一条:“外面怎么有团黑色的东西……还有一只黑猫???别墅里两只吗?”
冰箱边的女人啃着西瓜对乌忱说:“老大,他刚说那话就代表是喜欢你的。”
乌忱皱眉看她。
女人以为他会问自己恋爱方面的事,没想到开口是一句:“西瓜哪里来的?”
女人顿时指着两岁控诉:“它偷拿的!”
冰箱里放着三个小西瓜,两岁没忍住拿了一个,才刚掰开就被女人抢走了一半,听见这句话气得瞪大了眼睛。
乌忱警告:“下次不许再拿了。”
女人小鸡啄米般点头,两岁擦掉脸上的西瓜汁,保证自己不会了。
“你在说什么?”陈声听到了他的声音,没办法辨认出说的是什么内容。
“我说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乌忱嗓音低沉磁性。
“睡次卧。”陈声说,指着沙发上的黑猫,“它先你一步霸占了另一半床,所以你没机会了。”
乌忱:“我相信它不会介意自己睡在次卧的。”
陈声:“不行,等你什么时候肯出现了,什么时候再商量这件事。”
乌忱没再说话。
他想了一下在陈声害怕的时候出来安慰他,帮他解决掉麻烦的场景,挺让人心动。
陈声那个时候一定会彻底爱上他。
到时候再故意提起陈雾,说他不能及时出现帮忙,一定能让他在陈声心中失去分量。
乌忱想象完,脸上满是笑意。
陈声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拿起毯子侧躺在沙发上:“我睡一会,天黑的时候叫我。”
乌忱应下,将大多意识回归黑猫中,钻入毯子里,和陈声一起进入了梦乡。
陈声被叫醒的时候眼皮有些沉重,睁眼一看,外面还在下着雪。
天色明亮,他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看了一眼墙上古旧的时钟,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天还是亮着的,换句话说,天不黑了。
陈声听见房门口响起无数脚步声,密密麻麻地让人心里发怵,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晦涩听不懂的话语。
乌忱之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陈声看向身侧:“它们在说什么?”
乌忱没解释。
那些词汇多半都是难听不入耳的,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它们要吃了陈声。
“你在房间等我。”他抱起少年,将他放在房间床上盖好被子,关门时,陈声迷迷糊糊想起什么,“猫。”
“黑猫留下。”乌忱笑道,“辟邪。”
他关上门,回到客厅。
困意不断冲击着大脑,陈声闭眼再次睡过去。
别墅大门无人自动开启,露出了外面扭曲随风摇曳的各种鬼影。
女人和两岁躲在桌子底下,捂着耳朵和眼睛,不敢去看等会血腥的场面。
这些鬼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鬼影狞笑着在地板上飘进来。
“门开了,哈哈哈,里面的人是我的。”
“等我把你嘴巴撕烂了,你就知道是谁的了。”
“吃吃吃,好久没吃了,人类的味道好香啊。”说这句话的黑影从地板上立起来,逐渐显现出一点形状,痴迷陶醉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声音无比变-态。
下一秒,他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身体顿时痛苦扭曲成麻花,大喊着:“疼啊疼啊,放手,掐我干嘛,你谁啊?”
其他黑影盯着身影高大,气息冷冽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什么东西?不是人。”
“也不是鬼,究竟是什么?”
“那个人类呢?怎么不在,刚刚明明嗅到了就在客厅里。”
鬼影们虽然被乌忱的出现惊了下,但多数都不在乎,直到那个被拧成麻花的黑影嘶叫着魂飞魄散,许多鬼影发现眼前的人惹不起准备跑。
房门“砰”一声关上,堵住了那些鬼影的去路,它们还没从门缝下溜走,一个个直接被大手捏在一起提起,顿时吼叫起来。
开门声响起,走出来的少年揉揉眼睛,看到了那些鬼影。
他没停顿,走进厨房,片刻后拿出一把看上去像是割东西的长刀,站在乌忱身旁,眉眼柔弱地笑着商量:“可以让我来吗?”
“你不害怕?”乌忱手指微松。
“害怕呀。”陈声缓缓地说,手指还象征性地抖了两下,“但是它们太过分了,我想自己动手解决。”
乌忱笑着应下,将鬼影团成一团,甩在地上。
强烈的压迫感下,那些鬼影行动都困难,见原本眉眼阴鸷的男人此刻一脸笑意,统一看向了陈声。
当看到少年柔弱的模样,它们多半松了一口气,觉得陈声不敢动手,就算动手也做不了什么,这样就有机会逃走了。
然而没想到,少年手中的刀毫不犹豫落下。
刀刃碰到鬼影时,“滋滋”声不断,宛如烤肉一样。
鬼影们嘶吼不停,一个接一个烟消云散。
陈声弯眸说:“本来还担心这涂了黑狗血的刀时间久了会不会变得没用,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他适时地停下动作,丢下手中的刀,揉着手腕后退几步,温声道:“累了。”
乌忱帮忙揉着,说:“剩下的我来。”
陈声点点头,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眼底的惊惧在这一刻稍微显露。
本来以为他根本不怕的乌忱看到这一幕,摸了摸他的脑袋,确定他刚才砍鬼影的动作基本都是忍住恐惧做出来的。
所有鬼影被拧成一条条细麻花,最后“砰”一声爆炸消失不见。
客厅归为安静,窗外天色渐黑。
桌下的女人和两岁睁眼一看,似乎是结束了。
两鬼迅速爬出去,地面干净,一点东西都没残留。
还好它们够识时务,没有落得这么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是乌忱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也不清楚,只知道比它们厉害强大,但绝对不是鬼。
陈声将窗户打开,风雪飘进来,有些冷。
毯子落在他肩上,男人手指揉乱了他的头发,笑着说:“坐着休息,我来做晚饭。”
“你会吗?”陈声问。
“已经会了。”
“我想吃酸菜鱼。”陈声仰头说。
乌忱短暂沉默:“这个还没有学会,我会番茄炒蛋,水煮肉片。”
一边的女人闻言连忙给他递去手机,上面带着酸菜鱼的教程。
早上也是跟着教程来,还不是弄得厨房一团糟,乌忱这次不打算看教程。
陈声说:“那我要吃水煮肉片。”
乌忱点头,走进厨房,还顺手穿上了陈声的围裙。
场面太奇怪,看不见的人身上穿着的黑色围裙却能显现,随着动作有所变化。
陈声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厨房。
这一幕有些温馨,女人趁机说:“老大,你没发现他和你说话时的态度和语气都很亲密吗?像不像是那种已经结了婚的感觉?你俩绝对能成,我就等着到时候喝喜酒了!”
乌忱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人恋爱的样子,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刚好撞入少年那双明亮莹润的眸子。
他不禁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陈声已经和他在一起很久了,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他们的日常。
明明知道少年看不到自己,乌忱脸颊还是莫名地滚烫起来:“别看我了。”
会分心的。
陈声听出他的意思,勾唇问道:“我盯着你,你会不自在吗?”
男人切着菜,嗓音沉稳:“会让我有种你已经是我老婆的错觉。我会多想,然后就没意思做饭了。”
陈声没反应,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乌忱不由得再次回头,就见他趴在沙发背上,手臂搭在上面,脸枕在手臂上睡过去了。
灯光下的那张脸柔和温润,翘起的睫毛显露乖巧,让人心动万分。
两岁忍不住凑过去说:“他睫毛好长哦,拔几根给我。”
女人敲打它的脑袋:“滚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活得不耐烦了?”
乌忱心情好,没理会二岁那句话,继续做饭。
陈声发觉自己最近有些莫名嗜睡,甚至和乌忱说着话,困意来袭的刹那间,只是微微闭上眼就能直接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饭菜好了,空气中弥漫着香味。
陈声站起身,走到桌子前脚碰到了什么,微微低头看去。
没来得及躲避他的两岁紧张地抱住自己的脚,有些不敢看乌忱。
好在陈声应该是想到了别墅里有很多其他东西存在,所以并没有多想,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放着麻婆豆腐、水煮肉片、蒜蓉虾以及鸡汤。
陈声认真思考片刻:“你是不是把冰箱搬空了?”
“还有几天的菜。”乌忱将筷子递给他,“到时候我会去买菜填补冰箱。”
陈声垂下眼皮:“不用。”
几天的菜够他坚持到二十一天离开的时候了。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乌忱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但凡有其他人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虾被一点点剥掉外皮,都会觉得恐怖。
或许是不熟练,剥虾的动作断断续续,透着些许笨拙。
陈声忍俊不禁地拿起一个虾做着示范:“乌忱,看我,这样比较容易剥下来。”
他的虾壳很完整,乌忱的比较碎,不好意思给陈声,第一个虾自己吃了,后面的动作就很流畅,剥好后放在碗里递给陈声。
“给我的?”陈声一怔,有些意外。
“对。”乌忱说,“尝一尝你剥的和我剥的有什么区别。”
陈声慢慢吃完,给出评价:“你的更甜一些。”
“为什么?”乌忱问。
“没有为什么。”陈声说,眼底流淌着细碎的灯光,“就是比较甜。”
“我尝尝。”乌忱说。
盘子里的虾没有动,反而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陈声在压迫感袭来的那一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拒绝:“不行。”
乌忱这次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陈声收回手,说:“等下次。”
“好。”男人哑声开口。
吃过饭,陈声进浴室洗澡。
他身体疲软虚弱,这次没再淋浴,而是将浴缸里放满水坐了进去。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陈声闭上眼,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陷入了柔软的云中。
他不小心睡着了,或许是身体此刻太过于放松,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第一个副本碰见的陈雾。
他站在陈声面前,那张脸依旧是一团雾气,遮住了所有五官,声音里夹着数不尽的宠溺和笑意:“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感觉。”陈声走过去,缩在他怀里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
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心轻松下来。
陈雾抚摸着他的脑袋,忽然说:“该醒了。”
陈声猛然睁开眼。
浴缸里的水只剩下一点余热,他的脑袋靠在一边,黑发微湿,因为睡着的原因往下滑了点,水已经漫到了脖子。
陈声做梦很少梦见身边的人。
从小时候他就发现了,要么做梦梦见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那些见过几次或者是关系还算好的他很少梦见。
陈声快速起身,冲完澡后穿上干净的睡衣,准备出入洗衣服时候想到什么:“乌忱?”
“我在。”男人说,声音有些沉闷。
陈声几乎是瞬间明白他语气为什么那个样子,失笑道:“你刚刚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