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受苦无人知,一朝胜战传天下。
“万岁且慢,政南将军只是失踪,并没有找到尸体,如若此刻出兵只怕破坏了政南将军原先的战略计划。就如五年前的第一战一样,看似是兵力不足,实际上是政南将军带领兵攻入敌人内部。”
“什么叫使民心慌乱?难道现在民心就不慌乱了吗?诸位不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这身金锣绸缎,这可都是政南将军用命一次一次打出来的!”
“平顺,这是前朝,你一女子,来前朝本就不该,还如此没有礼数,你意欲何为啊?”玄策出声问她。
玄策对于其他人的话充耳不闻,哪怕子阳子烨来求情,他心中也没有什么大的波动,直到看见平顺的时候,他才觉得疑惑。
“平顺。”玄策喊她。
玄策朝她挥手“你下去,父皇有事跟你说。子阳子烨不懂宫规,未经传召私自闯入正殿,带回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散朝。”
“父皇,儿臣听闻边疆战事告急,特此来请父王出兵。”平顺低着头,尽量在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朝中那么多文武大臣,哪里轮得到你来求朕。你到底是为谁而来?又是为谁而求!真当朕不知道吗?”
玄策眉头紧锁,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这般训斥他最心疼的小女儿。
“父皇,政南将军劳苦功高,五年出征毫无怨言,他实在不应该得此结局。”平顺顺势说出自己的心声。
“劳苦功高!劳苦功高!只记得他劳苦功高,那朕呢?你可曾替你父皇想过一丝半点!他在外五年出征,难道朕就在这里享了五年清福吗?当初合并诸国,是朕谋略布局而下来的。第一次征战是朕把所有国库重器交到他手中的!没有朕,哪里来的他!就连他那一身金甲,和他们政家的荣誉,都是朕赐予他的!怎么就只记得他,不记得朕!”
玄策的脾气好像到达高点,他将今日朝中所受之气如数撒在平顺身上。
等到玄策平复情绪,他温声道“平顺,你是朕最懂事的女儿,如果连你也不心疼父皇,那还有谁会来心疼父皇呢?”
“父皇,儿臣自然是心疼父皇的。父皇对南城所做之事,儿臣都看在眼里。可是政南,不能不救啊。”这是平顺最硬气的一次,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学会了闭嘴,可现在她却是在据理力争。
“死了就死了!一个将军而已!我泱泱大国,人才辈出,难道还差一个政南吗?没了他,还有千千万万个政南!”
玄策抬手打在平顺脸上,后者脸皮本就白嫩,现在那红掌印十分明显的在脸上,平顺这模样,看起来有些心疼了。
玄策作势又要打过去,平顺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看见玄策抬在空中的手在抖,连眼眶也有些红了。
再者说,玄策从未打过平顺,心疼也是实实在在的心疼她。刚才那一巴掌下去,不光是平顺疼,玄策心里也疼啊。
“父皇,儿臣恳请咳咳咳……咳咳……”平顺身子不好,方才情绪激动暂且不说,还被打了两掌,现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开始百姓和朝臣还会着急,毕竟政南失踪这可能意味着敌军要打进来了,直到后面再次传来捷报,说边疆战乱已经平复,但政南将军还是没有找到。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俊俏的脸庞上永远那么冷漠又带着英气,金甲穿身,红色披风被风吹起,坐在野马之上,意气风发。
政南的左手袖中空空如也,风轻轻吹过甚至能带起他的衣袖,眉宇之处断了一层,上面还是缝合的痕迹。
奕谦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没有过多的去问他。点了点头,就带着剩下的士兵会到军营去了。
这次回城,没有人迎接,他们也没有去觐见。
看到人走了之后,政南默默抬起头看着前方金碧辉煌的正殿大门。那一刻他竟有些恍惚,好像对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事物有了动摇。
只是这一刻,他的眼里不再是高傲,而是一种迷茫。
政南走了,他骑着烈马快速往后殿的方向奔去,一路上被不少人看见,只怕不出一会,万岁就会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然后召见他。
可是他不想去见玄策,他只想见一个人而已。
政南进入正殿之后,步伐慢了下来。前方是一层纱布,隔着纱布他能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万万年沧桑变化,他们二人的距离还是一成不变
他永远只能隔着一层纱布看她,半步接近不了。
平顺起身转身那一刻,看见纱布之后的身影有几分熟悉,是刻在记忆里面的熟悉,她当时就楞在原地,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上去走去,掀开帘子。
再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平顺眼泪瞬间流下,原先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她没有哭出声音来,却又哭的那么委屈。
眼中带泪的同时又暗藏几分高兴,她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再看到平顺消瘦不少,并且哭的那么委屈的时候,政南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这半个月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平顺,甚至当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怕不能见平顺最后一眼。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才走到今日,就是要告诉平顺,自己无事,别挂念自己。
政南说此番话的时候,情绪平静到一种极其诡异的地板。他语气中的冷漠好像在告诉别人,这手断了对他没什么伤害一般,十分的高傲。
政南倒也没逼她,只是看见她后退的那一刻,抬起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之中,眼神染上哀思。他低下头笑笑,笑声带着浓浓的悲痛和自嘲。
半许,他又说“抱歉公主,我忘了你是公主。”
平顺靠着他的背部摇头,慢吞吞开口“出征五年,已是劳累,将军此番回城,就去请命好生修养,莫为国操劳了。”
玄策确实没有说什么,但他先前就对政南有顾忌,没准早就在脑海中想着要如何除掉政南了。此刻最心爱的小女儿又对政南有了情丝,只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平顺的心里,全城上下看上去所有人都敬重自己,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罢了,背地里还不都说她是一个病秧子。玄策对自己的疼惜,是因为对母亲的愧疚。有愧疚才有爱。
记得跟政南认识的那一天,是城中的诗词大会,她被两位姐姐强行拉着去,因为她很少出门,因此结交的朋友也很少。到了那里之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有几个想跟她交朋友,可她性格比较内向,到最后这朋友也没有交成。
也是在她刚出古楼,就遇到了一群骑马的少爷,马叫声很大,吓的她没忍住叫起来,最后还差点摔了。
所有人都笑话她,只有一个少年没有。
因为平顺是被两位姐姐带出来的,她在宫中很少出来见人,皇宫马车的车夫只听平意的话,不肯先送她回去。
后来每一次见面,他都对自己敬重有家。在自己被人冤枉的时候,他也会第一时间不问青红皂白的为她说话。
政南五年以来捷报连连,在军中得了不少军心。朝中大臣对他赞扬有加,全城上下没有一个人不钦佩他的。
方圆五百里开外,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政南是谁。
宫殿之上坐着玄策,奕谦和其余兄弟们站在旁边,此刻他们都将目光放在政南身上,玄策的目光在看到政南断臂的时候,楞了一下,脸上尽显震惊之色。
政南稍稍弯腰的时候眼神随意看向旁边的奕谦,后者神色凝重,眉头紧锁,看向他的眼神好似在说不要答应他。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玄策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起身慢慢走到政南身前,抬手拍打在他断臂的肩膀上,再道。
“南城日益强大,旁国望尘莫及的同时对我们和越发忌惮,为了维护皇城的安全,朕打算成立禁卫军,你手下的兵个个身怀绝技,英勇无比,就从里面挑出几支队伍来,你意下如何?”
政南手下的兵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一起待在边疆五年,早就建立了旁人不可能有的默契和信任。
新兵默契和胆略差一点不说 ,最严重的是没有信任。在战场上,难免他们会自乱阵脚,不信战友,引发兵变。
奕谦头重重磕在地上,半许才回答着他“从边疆调兵,两方军队交换驻守地需要一定的时间,如若此时敌寇趁机攻进来,只怕我等无力守住啊……”
他说的话到还有几分道理,至少他避开了“政南手下兵”这个敏感的词汇,毕竟整个南城都是玄策的,“政南手下兵”这个说话就不对!
玄策思考一阵,立刻想出一个方法“这样吧,我先让这里的兵前往边疆,带大军抵达边疆,再让边疆的兵回城,如何?”
“将军啊,在边疆常年不能回家的士兵也该回家来看看了,总不能一直为国奋斗而得不到半点好处吧!”
见政南不回答,站在一旁的御前公公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况且,您此次回城受伤严重,刚好可以趁大军赶往边疆这一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玄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转过身去看着政南再问“要不多待几日吧?围猎大会马上就到了,你也参加,让那些无用大臣之子看看我国健将的风姿!”
玄策目光放在政南断臂之上,阴阳怪气的讽刺着他。好像这次政南回来,玄策对他的态度就极其恶劣。
跪在一旁的奕谦回答“回万岁,当时有一批队伍落入敌军的包围圈,将军为了救他们独自一人引开敌军,在生死搏斗的时候,被敌军砍下了手臂。”
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至少这一刻,政南是真心想要待在府中,玄策也是真心想将政南圈进在府中。
人间流传许多版本,有人说是政南受伤提不起剑来,也有人说是政南犯错被罚,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说是玄策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削了他的职位。
政南走出政家正殿,虽然容颜未改,但跟从前比起来,他少了几分少年郎该有的朝气跟风姿,他是那么的落寞,独自一个人走过长长的房廊,来到种满梅树的后花园之中。
眼前的场景突然转变,四周仙气缭绕,他站在一片梅花之中,深邃的眼神中倒映出一个穿着金黄色衣服的女子,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伸手轻轻折了一只开的正盛的梅花,随后朝他跑过去,把梅花递给他。
“有主人在,我才不会有事。反倒是你,是不是又被丢进锁妖塔历练去了?”女子娇俏又高傲的模样扣人心弦,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
女子也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道“主人说了,等我位列神般,就解除我身上的禁制,不在是他的坐骑。到时候,我想去哪里去哪里,这满天戒律困不住我!”
说着,她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人“白玉,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人间吧。我们找一处环境最美的地方,然后种一园子的梅花,我给你做梅花糕吃,怎么样?”
白玉笑笑,抬头用那束梅花轻轻敲她的头“记性怎么那么差?是不是忘了上次被鬼界大蛇打成什么样了?等你位列神班,那得什么时候啊?”
魔鬼神三界大战,鬼祖允让率领鬼魔大军如数攻上神界,一路上所向披靡打伤不少神官,穿过天门,只逼明决神帝的居所。
白玉一路往锁妖塔的方向跑去,最终来到锁妖塔旁边的宫殿之中,他推开门进去,眼神不断撇向四周,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他找遍整个宫殿,都没有看见一个人。
就在他打算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就打断了他,语气极其平静,面色没有半分惊慌,那个人说“好了,先跟我走。”
“行了,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先……”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传来一到凤凰的哀嚎之声,那声音呜呜咽咽,让人听了十分心疼。
那人再次拉着他,想跑。可凤凰的哀嚎声阵阵传来,他突然挣脱开那人的手,头也不回就往战乱的地方跑。
那只凤凰扑通一下落入凡尘,身躯渐渐变成一个女子,现下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全身伤痕累累,正已极快的速度下降。
白虎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他转回人形伸手想去抓那个名为颂伊的女子,可来不及,他根本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颂伊掉落凡尘,投胎转世。
颂伊的身体在空中慢慢消失,最终云雾缭绕的遮挡住白玉的视线,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空中除了云,什么都不剩了。
白玉为了寻找颂伊,借用各种身份寻找了许多年,终于在南方的一个小国家里找到了她,只是他当时是以天罗凌掌门蒋御景弟弟鹿楷的身份而在世间行走,他根本无法接触到颂伊的转身。
他这一生,修道修心,虽身为白虎,却也是神界的神兽,况且他行善积德,从未伤害过人,为什么上天总是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呢?
政南再见到平顺的时候,后者身体愈发虚弱,甚至到了不可轻易出门的地步。记得那晚秋风萧瑟,他化作幽灵潜入平顺的寝宫,跪坐在她的床边,眉宇温存的看着她。
虽说现在躺在他面前之人的容颜不在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融合,但他却比谁的清楚,他是因为她入世的。
政南身着素衣,眉宇冷淡的坐上前往王宫的车。一路上耳边都传来百姓议论的声音,他大抵听了几句。
“政南?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政南一句话很久没有出征了。现在守边关的是丞相府的奕谦!”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停下了。政南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就朝正殿走去。正殿之内十分安静,大臣站在两侧,玄策坐于高位,打量着他。
政南停下步伐,行礼。
闻言,朝着大臣相视而笑。与此同时,左丞相向万岁行礼,道:“万岁!边疆失守之事,不知万岁要如何定夺!”
“万岁,奕谦是臣的布下,臣了解他。如若不是将近危机,他绝不会请求援军。况且他武力虽高强,却不擅兵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兵败,可能中了敌方的圈套。”
奕谦虽不懂兵法,但也不至于会落入敌人的圈套,况且如若奕谦真的战败,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只能是他。
奕谦信他,生命垂危之际,只可能向他求救。
其实现在让大可以转身离开,山高海阔,这皇城困不住他,也困不住平顺。只要他愿意,轻轻挥手就可以带走平顺,并且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可这是他的想法。
平顺没了之前的记忆,现在又是南城的公主。按照她的性格,要说抛下这一城的人,跟自己走,断断是不肯的。
“不可!将军失去一臂,只怕上了战场会白白丧命。我泱泱大国,自然人才辈出。不到万不得已……”
“万岁!边疆失守,现在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啊!既然将军如此心系国家,心系百姓,不如我们成全了他的念想。再说将军武力高强,又有万兵掩护,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虽说政南不做将军多年,但军中不少人也时常念着他,念着他的英勇无畏。想必玄策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吧?
现在让政南去参与围猎,是为了让军中士兵看见他失败的样子,好打碎他们心中的信仰,从而得到士兵的军心。
到最后了,他还要利用自己。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擦出些许火花的味道。最终还是玄策受不住,将眼神移开。
玄策笑笑:“将军今年已然到了成婚的时候,如若将军能大捷,那朕可为将军寻一夫人如何?”
政南还未开口,玄策就打断了他:“将军先别着急拒绝。能配的上将军的女子,朕已经有意向了,保证合将军心意。”
那么多年过去了,玄策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当年能为了讨好匈奴将公主送去和亲,现在也能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再度将公主如数送出。
“她口无遮拦,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被我关禁闭很久了。如若不是她用绝食来威胁我,我断然不会将她许配给你。”
玄策眉宇皱了起来,忍不住的喊。
只要能娶到平顺,就能借入世的名义带着她走,离开南城,去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从此不在管南城的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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