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屿拽着陆洋把他往地上一掼,陆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开口,就感觉胸口被猛地一压,疼得透不过气来。
谢安屿的脚踩在陆洋的胸口,黑暗中听见陆洋痛苦地咳嗽了两声,他慢慢俯下身来,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人。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能看到蛇皮袋上印出的陆洋的五官。
“你妈的……我一定要弄死你……”陆洋的声音闷在袋子里,他的手被绑住了,胸口又被谢安屿踩着,浑身不得动弹,现在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
一听到陆洋的声音谢安屿就觉得恶心,他阴着脸往陆洋脸上抡了一拳,陆洋疼得直哼哼,扑腾着两条腿挣扎之际裤子口袋里掉出一包烟。
谢安屿侧头看了一眼,一看到滚落在地上的烟盒,昨天晚上积攒的怒气到现在一瞬间全爆发了,他咬了咬牙,一把拽起陆洋,对着他的脸就挥拳头。
谢安屿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一拳一拳地砸在陆洋的脸上,耳边是陆洋一声又一声的闷哼。陆洋嘴里流出来的血浸透了蛇皮袋,弄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谢安屿停了下来,呼吸有些沉重,暴戾渐渐平息了他的怒火,他出了很多汗。
“是谢安屿吧?”陆洋气息不稳地问了一句。
谢安屿没说话,陆洋忽然竭尽全力吼了一声:“你他妈是谢安屿吧?!我知道是你!你个狗杂种!怎么?是为了那个男的来报复我的?我不过就拿烟烫了他一下,你他妈的这么搞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杂种!!!咳咳咳……咳……”
陆洋冷冷地笑起来,嘴里说着不堪入目的疯话:“怎么,是不是已经滚过床单cha过屁yan了?这是得多喜欢才会让你做到这种地步啊谢安屿!啊?!”
谢安屿眼睛一瞪,猛地掐住陆洋的脖子,他沉默了许久,脑子里回荡着陆洋说的话。
陆洋感觉到谢安屿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已经没办法大笑了,一笑浑身上下都疼,他无声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是你。”
谢安屿松开了陆洋,陆洋躺在地上没力气挣扎了,嘴里和鼻子不停地往外涌血。
谢安屿捡起地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又从陆洋的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他点燃了香烟,蹲在陆洋旁边,平静地开口道:“你做的那些事,我没办法让警察介入,不代表我不会亲自教训你。”
“别再踩我的底线,如果你以后再招惹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弄死你。”
谢安屿把点燃的烟头按在陆洋的右手无名指上,陆洋疼得手一抽。
“我不怕死,但愿你也不怕。”谢安屿低声对陆洋说。
谢安屿走出了弄堂,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忽然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他冷不丁呛了一下,嘴里喷出几口白烟。
谢安屿把烟掐了,丢进就近的垃圾桶。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坐最后一班地铁回了家。
谢安屿把手机关机了,到家才知道余风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余风见他那么晚还没回来,又联系不到人,一直坐在客厅等着。谢安屿开门进屋,看到的便是余风一张阴云密布的脸。
余风转过头看了一眼,眉心微蹙:“怎么不开机?”
谢安屿跟余风对视着,他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裤子衣服上都是灰。
余风走了过来,走近才看到谢安屿右手手背上全是细小的伤口,手背也肿起来了。
“怎么回事?”余风抓起谢安屿的手看了一眼,“你手怎么破了?”
谢安屿垂下眼眸没吭声。
余风沉默片刻,嗓音一沉:“你是不是去找你之前那个老板了?”
谢安屿点了点头。
余风既意外又不意外,这的确像谢安屿能干出来的事儿,但他是真没想到谢安屿脾气竟然这么爆,隔天就去找人干架了。他叹了口气:“你跟他打架了?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了?”
谢安屿摇摇头,哑着嗓子开口:“没打架,我打他。”
余风一愣:“单方面偷袭?”
“你好聪明。”谢安屿看着余风说,他是真心夸余风的,但这话在眼下这种情况听起来就有点搞笑。
余风快被气笑了,拉着谢安屿往客厅走:“口罩摘了吧,这么热的天。”
谢安屿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余风去书房拿来了药箱,从药箱里翻出了纱布和碘伏。
“手给我。”余风说。
谢安屿把手伸了过去。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嗯。”
余风先用碘伏给谢安屿的伤口消了消毒,为了避免伤口感染,他又在谢安屿的手上缠了一圈纱布。
余风左手轻轻抓着谢安屿的手腕,食指搭在他虎口的位置,谢安屿本来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没知觉了,余风碰到他的手时,他才发现并不是,余风手指接触的地方好像特别烫。
谢安屿出神地看着余风的双手。
余风忽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谢安屿抬了下眼,撞上了他的目光。
“除了手,确定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没有。”
谢安屿坐在主沙发垫上,余风坐在他旁边的贵妃榻上,两个人侧着身子面对面坐着,余风仍旧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盯着谢安屿,谢安屿只能说:“你要检查一下吗?”
又是这样的“无心”。
余风不动声色地看着谢安屿,嗓子眼有点干涩。
“行,那检查一下。”余风说着忽然凑过去闻了闻谢安屿的脸,这下确定了烟味确实是从谢安屿嘴里飘散出来的。
谢安屿心跳差点漏了一拍,一瞬不瞬地盯着余风近在咫尺的脸。
余风微微皱了皱眉:“你抽烟了?”
原来余风是要检查他身上的烟味, 谢安屿的耳廓有点热,说:“就抽了一口。”
余风问他:“你哪来的烟?”
“陆洋的。”
“陆洋?那个傻逼?”
谢安屿嗯了一声。
余风眉头一皱, 有点搞不清状况:“他给你抽的?”
“我自己抽的。”谢安屿放低了声音, “我就是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过去十九年谢安屿都没对烟的味道好奇过,其实当时他只是脑子有点乱,因为陆洋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着。
“不要对这玩意儿好奇, 小孩子别抽烟。”
虽然余风觉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没什么信服力,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大了最好也别抽。”
余风看了谢安屿一眼, 发现谢安屿也在看他,继续道:“我是反面教材,别学我。”
余风接着给谢安屿包扎, 他略微低下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五官轮廓都很立体。谢安屿注视着余风的脸庞,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 他的手被余风轻轻抓着, 无名指微微动了一下,低声开口道:“你不检查了吗?”
余风动作一顿,谢安屿的这种“无心”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折磨疯,眼下他连跟谢安屿对视都做不到了。余风头也不抬地说:“我相信你不会跟我说假话。”
谢安屿的手背都肿成这样了,如果是单方面偷袭的话, 估计对陆洋下了很重的手。虽然教训陆洋那种人的确是以暴制暴最合适,但余风还是担心会有后患。
余风帮谢安屿包扎好了伤口,问他道:“你打他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吗?”
谢安屿摇头:“你放心,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报警也没用。”
谢安屿转身打开书包, 从里面摸出了陆洋的烟盒和打火机。他把书包拉链拉开的时候, 余风瞥见里面有一把陶瓷水果刀。
余风脸色一变, 盯着谢安屿:“你带刀去了?”
“刀我没用,吓唬他的。”
余风有些后怕,沉着声音说:“以后别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出了事怎么办。”
“教训他那种人只能用这种办法。”谢安屿看了眼余风,皱眉道,“我没想跟他烦,是他来招惹你的。”
既然非要触及他的底线,那就别怪他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了。不狠狠打陆洋一顿,他心里的火没地方发泄,会憋死的。
余风默不作声地看着谢安屿受伤的右手。
“烟和打火机是陆洋的?”余风问谢安屿。
“嗯,上面有我的指纹,我怕擦不干净,就带回来了。”
余风蓦得笑了:“这么聪明,还知道处理指纹。不过……”他顿了顿,“你知不知道衣服上的指纹也是能提取的?”
这个谢安屿还真不知道,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余风。
“你应该直接戴个手套作案的。”余风开玩笑道。
“光着手更趁手,戴着手套没有手感。”
余风笑了笑:“合着你还挺有经验的?”
谢安屿拧着眉:“衣服上的指纹真的能被提取到?”
“只要你没把他打死,派出所的人应该还不至于大费周章到专门去检测他衣服上的指纹。”
余风有点好奇,谢安屿是怎么偷袭到陆洋还毫发无损的,毕竟陆洋个头也不小,人虽然没有谢安屿高,但体格并不瘦弱。
“能跟我讲讲你的偷袭过程吗,我挺好奇的。”余风说。
谢安屿三言两语地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壮举”。
“你就这么把他丢在弄堂里了?”余风有点惊讶,“这么躺一夜人也差不多了吧。”
果然平时脾气好的人一旦情绪爆发会更可怕,谢安屿狠起来跟匹小狼似的,咬住脖子就不松口的那种。
“走的时候我把他脖子上的绳解开了,而且我也没绑他的脚。”谢安屿看着余风,“像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死,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了也会挣扎着爬起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谢安屿会以死来威胁陆洋,所谓无欲则刚,一无所求的人最不怕死,相反,像陆洋这种有野心有贪欲的人往往最怕死。
“以后再执行这种可能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计划,提前告诉我,行吗?”
谢安屿乖巧点头。
余风把药箱收了起来:“今天洗澡就随便冲冲吧,手拿个塑料袋包起来,不要碰水。”
余风把药箱放回了书房,回来的时候问谢安屿:“你想回家乡看看吗?”
谢安屿一愣:“……什么意思?”
“周祎和我打算过一阵子出去旅游,他想去你老家。”
“我老家在岛上。”
“我知道。”
“又是身份证上看到的?”
余风嗯了声。
“我身份证上的内容你不会看一眼就全记下来了吧。”
余风笑了笑:“差不多。”
霜叶渚这个名字挺好听的,看一眼印象就挺深了,恰好余风的记忆力也不错。
谢安屿沉默了会儿,说:“哥,我在岛上没有家了。”
余风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家那一片已经拆迁了。”
余风有点想不通,拆迁肯定会有补偿款,那谢安屿之前怎么还会过得这么窘迫。他原以为谢安屿是为了还债才上大城市打工赚钱的,现在看来谢安屿应该是在老家没地方住了才来北城的。
“拿到拆迁款了吗?”余风问谢安屿。
“被我二叔拿去了。”
余风皱了皱眉:“你二叔跟你住一起的?拆迁款他全拿走了?”
“他自己有房子住,我跟我外婆住一块儿。”谢安屿解释道,“我家和我二叔家的房子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自己建的,没房产证,拆迁的时候没办法证明那个房子是我家的,拆迁款就被我二叔拿去了。”
“他一点都没给你留?”
“嗯。”
“所以你才来北城的?”
谢安屿点了点头。
合着这小孩儿来北城的时候不仅身无分文,居然连老家的房子都没了。
余风气得不轻,骂道:“他是畜生吗?”
“他就那样,我从小就很讨厌他,一天到晚净干缺德事。”谢安屿问余风,“哥,你们真的打算去霜叶渚吗?”
“你去我们就去,你不想去我们就改地方。前提是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那就去霜叶渚吧,现在夏天岛上很凉快,挺适合旅游的,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的朋友。”
“行,那我晚点跟周祎讲一声。”
谢安屿洗完澡躺下已经一点了,他后知后觉的,这会儿才感觉到伤口有点痛。
他闭上眼睛,眼前是余风近在咫尺的脸。睁开眼睛,耳边又回荡着陆洋说的话。
陆洋把他跟余风的关系说得那么不堪入耳,他却因为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恍惚了一个晚上。
滚床单……
男的和男的怎么滚床单?
谢安屿翻了个身把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他好奇地百度了一下关键字,随手点开一个网页结果跳到了另一个网页,页面四周挂满了黄色的动图,一闪一闪的,特别刺激眼球。不过这些动图都是男人和女人做艾的画面,没有男人跟男人的。
谢安屿扫了一眼就默默关掉了网页,那些角度清奇的黄色动图还是挺有视觉冲击力的,谢安屿原以为自己闭上眼睛大脑能被那些黄图盘踞一会儿,结果眼前出现的又是余风的脸,还有余风的手。
余风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指尖从他的指缝划到虎口……
谢安屿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做了个很朦胧的梦,梦里没有场景没有人物,只有一双漂亮的手,那双手张开五指缓缓伸进他的指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谢安屿隐隐约约看到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有个被烫伤的小红点,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重,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谢安屿猛地睁开眼睛,怔愣地望着天花板。
天已经亮了,窗帘外面微微透进光来。
谢安屿出了一身的汗,浑身有些黏腻。他躺在床上缓了一缓,然后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毫不意外,他的裤子果然湿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生理现象还是青春期第一次发育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梦遗了。
谢安屿下床换了条裤子,他把门推开一个小缝,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就立刻走了出去。内裤和裤子被他团成一团抓在手里,他闷头走进卫生间,刚一进去就跟余风打了个照面。
余风正在刮胡子,用的是手动的那种传统剃须刀,一点声儿都没有。
这个卫生间是主卫,靠客厅近一点,余风卧室旁边还有个次卫,主要是用来上厕所的,余风平时都是在主卫洗漱,除非两个人同时要洗澡。
余风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谢安屿有种天灵盖当场被人掀掉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年轻气盛》
余闻嘉:这个我熟。
余闻嘉是旧文的一个角色哦,我才发现嘉嘉跟余哥是一个姓,取名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
03.07.00:32/说嘉嘉熟是因为他也在卫生间被刮胡子的giegie吓到过,你们果然都是小金鱼呀,好多看过我老文的宝都不记得了(=ω= )
第46章
现在退出去就显得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谢安屿杵在原地没动,耳朵几乎是一瞬间红透了。
余风脸上的泡沫刮了一半, 手里拿着剃须刀, 视线从谢安屿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谢安屿手里拿着的很明显是他的睡裤,加上他那通红的两只耳朵,余风稍微动动脑筋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自己解决生理需求应该不至于弄到裤子上, 而且有谁大早上就干那种事的,唯一的可能……
年轻确实是气盛啊。
谢安屿跟宕机了似的站在原地一直没动, 估计尴尬过劲了,缓不过来了。余风打破了沉默:“弄到裤子上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起床的低哑,嗓音很有磁性, 这么直白的询问搞得谢安屿更加不知所措,脸上的表情都快僵死了。
余风把另外一半泡沫刮掉,顺便留点时间给谢安屿好好缓一下。
其实谢安屿还弄到了被套上, 不过被子他还没来得及检查, 不知道被芯有没有沾到,他想一想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更别提余风了。谁能接受自己家的被子沾了别人的那个啊。
“对不起,哥……”
余风冲完脸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回头买一床新被子给你。”
余风失笑:“被子上都弄到了?”
他一笑谢安屿的耳朵更红了,脖子上都浮起了一大片红色。
“我不是故意的……”谢安屿一脸难堪。
余风拿干毛巾擦擦脸上的水, 低笑了声:“这种事还能故意么。弄到就弄到了,手都这样了还打算洗裤子呢,直接扔洗衣机里。”
余风转过身来, 随意地问了一句:“昨晚上看片儿了?”
谢安屿这个年纪青春期都过了,抛开正常的生理因素, 突然间这样应该是受到了不可描述的刺激。
“……没有。”
虽然没看片, 但看了黄图, 余风也算说中了一半。余风走近的时候谢安屿下意识低下了头,虽然昨天的春梦很含蓄,主人公连张脸都没有,但那只手上的伤口骗不了人,谢安屿也骗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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