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石头羊)

他换裙子时在想。
上次外地店主说的那个小学同学明显不是眷属，更像症状不严重的魙化受害者。
血手套老板又留下半句话消失了……
难不成，对方看出自己是调查员，连夜逃跑了？
宝瓶山在二十年前是不是碰上魙系宇宙里那些撒谎不讲信用的东西了？
魙卷说，人外们是被供奉的古老神明，欺骗是必备技能。因为现代社会人们不信仰神明减少供奉，人外从沉睡中苏醒，在一系列不友好的冲突后，人类基本会同化，进而同意给人外供奉用来让他了解人类的祭品，换取人外不伤害其他人类。
里头一定藏了外地人不知道的问题。所谓剩下的本地人是否会了解隐情呢？
如果这种人至今没走，能否设法帮他们找到治疗出路？再不济，帮他们看看身体上的疾病……科学才可以救病人。
其实，古山龙没太多余的好心，对怪物，一个调查员不该手下留情，但某些缺乏人类认同能力的存在，古山龙莫名狠不下心。
他才做正常人类没几天呢。
哪会高高在上看人。
而且，古山龙万一招揽到几个自带魙力的，会比网络招聘常人更符合他未来的情况，那些接宽带、装空调、布置公司的事，一个人可干不来……
思考过后，古山龙发现要创业，牺牲必须大。
把裙子拉拉……
他对夜色秀出了老头裤打底的腿。
“喂，有人吗？我怕黑，有没有过路的车？这里好冷啊，没有人肯路过看我一眼么？”
女装古某人说完，邪气上勾的眼皮有点迷瞪犯困。
他挥打蚊子，撑头打哈欠，心说，你们这帮本地人，别逼我弄人，我脾气可坏的很。转头，古山龙努力表现出半夜碰不到顺风车的心烦，捏嗓子喊了半宿。
他直接忽略了，一个正常女孩坐高速上说着怕黑，手上嗦鸭脖，嘴里咬苹果，口中骂着人，这画面只有蹊跷和迷惑……
人家不上他的当。
到天亮。
蓝天脚下，村那边的鸡叫了。
领导和血手套老板快要出现了。
古山龙说：“我去村里吃早饭吧，我肯定会想明白怪事背后的原因，话说，上次不信我的那个……是老廉对吧？老东西想搞我，让我给耍了。这么逼真的女大学生，怎么没一个过路的肯看我？世风日下！”
看得出来，有人在愤愤不平。
没人喜欢他妹妹。
怪物也不喜欢。
古山龙越想越气，扭身踢国道防护栏一脚：
“小绿，昨天到底什么日子？宝瓶山睡这么早？”
小绿：（“……我猜跟日子肯定没关系，明明你才是昨晚这附近唯一的怪人……”）
大笨蛋，拜托你照照镜子啦！
古山龙不信邪，他认为昨夜肯定不一般。
五分钟后，古山龙见到了领导。
一见面，古山龙问：“村里集体过节了吗？血手套老板说，昨晚必须早点走，他说大家要一起过节吃饭。”
领导的脸马上黑了。
那抖动的下巴骨头，几乎想当场吃个人类。
领导果真上当了：“对，本地昨夜过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了，叫‘嫦娥归乡节’。”
作者有话说：
哈哈，这种地方只有小古能来……
大家看出哪里有问题了么？
嘘，鬼故事主角们还没到齐，嫦娥从来只有奔月，哪儿来的归乡呢~

◎嫦娥的下场？◎
过节？听着倒新鲜,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吧？但他怎么只知道嫦娥奔月的那天叫中秋，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传统节日，嫦娥归乡是哪个时代的传说故事？
古山龙一抬头假装信了。
“真是过节？我以为你们躲出去, 跟老板说的情况不一样呢……外地对宝瓶山有很多偏见, 应该不会吧？我没多少钱哈哈。”
古山龙扭头拍拍牛仔裤，从镇宅狮子后追着这位领导。
“对了，旅店借了我一把大锁头, 血手套老板对我说了, 夜里怎么防范村里三种颜色的怪人。我吓得一夜没睡, 怪人是什么？是不是和四周围的国道上有路匪有关？村民想吓唬坏人？”
出门在外的, 古调查员尽表演一些弱势群体的剧本。
那位被他供出来的旅店老板估计想活撕了这位嘴大的游客。他说出某些话，明显不是想转述给附近其他人……
领导脸很臭。
发现旅店老板背后说坏话, 领导很生气, 提着的茶叶蛋快被捏碎了，他说自己碍于工作, 不方便把有些事泄露给外地人。
你们三个不是外地的？
古山龙直接把问题说出来了。
领导爱答不理的。
他把那颗噎人的蛋往嗓子眼一丢，喝口茶水说。
“我不一样，我是公务员, 会对村子里的一切负责。但那个人，我认为他没这么好心, 我和血手套, 青蛙饭庄的老板很久不见面了。那把锁与其防别人，不如用来防他。难倒我一个村干部会骗你？”
谁能想到公务员队伍混入了一个爱表演的人呢……
古山龙把真话咽下，马上带上了满脸的担忧，存疑, 不明白……
“血手套老板……是这种人？”
古山龙挠挠手心, 很努力表现出适当的尴尬。对, 他必须要有眼色，人家正在互相暗示彼此不是好人呢，他快要怕死了。
同时，他心里知道外乡的三个根本没来得及串供，自己想怎么乱说都行。
听信这话的调查员主动加到了领导的微信号。
“我也怕旅店不安全……想换房子，我沿路发现村里有几个能落户的方位都很好，我会好好思考，留下来准备考试。”
古山龙生怕夜里的怪事来的不够快。“如果宽带师傅找到了，我天黑能用微信联系你么？”
领导：“过零点不回复，夜里出安全问题，你最好先联系110。”
古山龙卖力演出：“碰到路匪，我一定报警，昨晚，我听见有一个女孩，在国道那边哭呢，说叫不到车，我没探头，万一是圈套呢？”
有落单女孩这个线索是不是能吸引到人上钩呢……古山龙真想试试。
之后，二人交换好厚厚的材料袋子，古山龙跟随领导进门登记。
进门后，红色暖壶被打上水。
领导到里屋，从书柜陈列的卷宗中抽资料，嘴里在问几几年，原籍贯等等……
柜子挡住了视线……
在外头站着，古山龙透过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了一个大发现。
乘人不备，他用手悄悄抹开玻璃柜表面的灰……古山龙凑过去，看到里面堆了好多老旧折叠起来的锦旗，看字样全是在说宝瓶山传统底蕴深厚，最显眼的两个字就是炼丹。
炼丹不是调查员世界里才有的东西么？
以前的宝瓶山有人会这个？
有脚步声在响，古山龙忙回头，擦擦手，刚好听到领导拿完东西走出来询问：“你明年想考哪所大学？”
“天城。”古山龙一手递上了那堆伪造信息。“我要考这所大学的符文鉴别系。”
接过志愿，看到第一页上天城大学遥远的名字，领导似乎想到了很多事……
“这个专业挺奇特的，分数线可能比较低，你又是个少数民族。”
他用小指头扣扣眼镜底的灰。
古山龙听出领导正表达自己的幽默。
“我也好奇教授会教学生什么，我天生爱研究这些冷门的事物，我喜欢在黑夜里向宇宙和未知看去。”
领导：“这不是个好习惯。”
“为什么？”
领导：“宇宙里有什么？不过是一些暗物质，这和人类有什么关系，这也是一些前车之鉴。”
你这根本是心中有鬼……
装你大爷。
古山龙嘴上主动恭维：“看来您以前也是个大胆的人。”
攀谈后，他们正式坐在了办公室的电脑前，古山龙在想锦旗上的炼丹二字……
哒，哒哒……耳边有迟缓的敲打键盘声，古山龙刚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忙打字。古山龙突然注意到领导戴劳保手套的手指有点僵硬，像受着伤。
是昨晚摔的？衣服里打石膏了？领导穿毛衣出门热不热？
古山龙看到领导一边烦躁录入信息状态，额头上全是大汗，他也没找到空调装在哪里……
时间过的好慢。
村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真是不方便。
这时，古山龙突然想到了一个话题。
“领导，你们这个村里有嫦娥归乡的故事，一定代代地杰人灵，可以讲讲这个节日的故事么？比如，习俗？是哪朝哪代出现的？嫦娥归乡的这晚，大家和中秋节一样吃月饼看桂花么做兔子灯么？”
领导：“年轻人，这就是普通节日，出远门的人思念家乡，嫦娥当年服下西王母的仙丹飞去月宫后也想家，这个节日是古代劳动人民赞美游子不忘本想出来的……也与村里曾经在国内外荣获非物质文化遗产奖项有关系……”
领导说完了。最平常的口气，插这么一句闲话，是这个本地传统佳节的全部。可惜，领导的说法乏善可陈，毫无新意，像教科书。
到最后，领导主动拉开抽屉说：“给你个纪念品，是本地嫦娥节出的文化周边。”
说着，他送了古山龙一截黑焦的桂花木。
……这炭块，不像个礼物，连个塑封包装袋也没有。
低头的领导却珍惜地把玩了一下。
“传说，嫦娥归乡带来了月亮上的桂花树。村里人不看桂花，我们只会烧死桂花树。你夜间把它放着，希望你平日里多求一句[嫦娥保佑]，快回去吧，别乱逛了。”
后来，古山龙从村委会走了。
这位领导一看是清官。
古山龙路过村口，他刻意转了一圈，他没找到私家车。
又是一个对外地人撒谎说半夜回家的外地人……
“宝瓶山？炼丹传说？”
古山龙想想就忍不住摇头。
“哎，小绿，你说我要不要夜里把真正的怪物抓到丢给伏羲吃了算了？”
转念，古山龙觉得伏羲估计不爱吃这个，他只能先走了，想再探探路。
到中午，古山龙从村外一路闲逛到了半山腰。
中途，血手套的老板给他发微信了。
知道古山龙去村委会，对方一上来是种快吃人的恐怖口吻……
【“你去村委会了？现在还没从里面出来？”】
【“你昨晚没锁门吧。”】
【“为什么不锁！”】
【“你看见什么了！你跑出去过没有！”】
【“你是不是活腻了！他要是给你什么，你千万别拿！快找个借口走掉！”】
古山龙看出来老板收他床费是想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到底了。
不过，老板也有可能是故意演戏，谁知道你们这一窝安的什么心。老板昨天不还说黑、白和黄全是一伙的么？
领导说老板不对劲，老板说碰到领导必须快点走。
两边各执一词。
到底谁在撒谎？
古山龙先没答复，他去了别处，这次连旅馆也不着急回去了。
一早上费尽口舌。
领导和老板全没想到，古山龙再出没时，他会一个人跑到青蛙饭庄附近了。
依旧是先隔玻璃往里探头……
古山龙敲锁头的影子反射在门上，他招招手，没有人搭理。
里头积住了不少灰，像几年没开过张了，后厨，二楼，小饭店的门从里全是锁着。
古山龙开始想进去吃个饭，结识一下村里第三个外乡人，可老板大白天不营业，看起来挺神秘的……
而且，古山龙注意到这家青蛙饭庄大概是熟人们在嘴里称呼的外号。
因为这店的门脸……明明写了‘蟾宫饭店’啊。
不就是月亮，那个嫦娥曾经住过的的地方。
而且，这家蟾宫饭店挂在墙上的特色菜竟然是48块一份的瓦罐浸生杀兔脑，还仅限在归乡节一周内供应？烧桂花树，杀月兔吃，这个归乡节……这些本地习俗，真的不是在报复嫦娥本人？
这时有脚步声。古山龙扭过头，一个身高够打职业篮球的大厨从外头采购回来了。
2米大厨问：“你找什么？”
古山龙故技重施：“我外地的，想吃饭，宝瓶山的领导和我说，全村昨晚过嫦娥节去了，你也不开张。这两天家家过节，能求嫦娥保佑，一定很开心吧。”
厨子的脸一下变了。
厨子：“谁让你求嫦娥保佑的？谁也没见过它，你也信它？”
古山龙：“这不是本地传统节日么？”
厨子：“是，但它是鬼节，在村里，嫦娥只代表一个词，报应。它是世世代代会找上门的债主。”
当着二人站立的蟾宫饭馆招牌，这位大厨表情自嘲感叹：“嫦娥应悔偷灵药啊……这诗真好，说的就是两个至今欺骗自己的人。”
古山龙不说话了，厨子估计以为他一个外地学生不信，从兜里掏钥匙来了一句：
“想听个古代故事么？我不能留你吃饭，但我可以给你讲讲《嫦娥归乡》，以及，一个成仙后的‘嫦娥’飞回来会有什么下场。”
作者有话说：
嫦娥归乡开始啦！
这个篇幅不长，和小古的炼丹技能有关哈哈哈，他会有很大收获的，而且怪物们不难打，主要是要弄清楚这里的真相。
谢谢追文的大家！！！感谢在2022-04-26 07:08:22~2022-04-26 23: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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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嫦娥的……老头？◎
厨子把古山龙带进了店。看体型, 古山龙觉得蟾宫的老板是个面点师傅，中秋节的月饼一定做挺好。
厨子回答他，月饼这东西很难做的。苏氏的要起酥皮, 老广的注重馅料, 我案板活差，只会炒两个家常菜，今天手受伤, 我不方便, 说完, 老板从桌上摘下椅子, 给了一人一张。
又是手？
古山龙想起领导和血手套的怪样，忙问他怎么了。
厨子晃起膀子回, 自己走夜路摔的, 十几天不好掌勺，他的午饭也忙到没空吃, 还抓起袖管，动作别扭收拾板凳……
扑扑，厨子用大手好一阵拍打, 店面的椅子太脏，全是洋灰, 一张张擦要到猴年马月。蟾宫的另外一个生意差的原因在于, 后厨的味太冲，那气息血腥、散发脓水味，和下水道被几斤大肠刺身堵塞住有一拼……
真让人怀疑里头是否藏了什么高度腐烂的巨物尸体。
厨子看出了他的想法。
“里头是兔子，我昨晚出去杀的, 尸体还没拔毛放血, 你别看了, 这东西活着爬来爬去的样子，正常人只会恶心想吐，它们还有对红眼睛，能让人做噩梦。”
区区一两只小兔子而已，厨子脸上的厌恶像在形容一年一度的恶鬼索命。
古山龙：“兔子是夜间活动的？哪里一般比较多？”可他昨晚怎么没在国道那边看到呢，再说，古山龙一点没觉得人类看到兔子的眼睛会恐惧。
“哪里？到处都是，村委会，血手套，我这里……满山是兔子，你分不清！”
看来真受够了这种日子。
厨子抱着头，没好气问：“你从外面来，是不是觉得兔子很可爱？在我老家那边，母兔子经常吃自己孩子的，我妈从小和我说这是邪物。”
古山龙想想，诚实说自己是有点不信。
“环境封闭，与世隔绝，心理上压抑会让我们夸大一些内心的精神恐惧。我以前也有这个问题……嫦娥、兔子、怪人，我反而觉得你们宝瓶山很需要走出去看看外面正常的世界。”
确实如此。
医疗才能拯救怪病。任何灵丹妙药不存在于如今的宝瓶山，世上早没人能救他们了。早在二十年前，正常人们全走掉，只剩下一些走不了的……面对眼前可怕的大山，能逃跑谁会留下。
到底是他们先做错了事……想起亏心的记忆，厨子的眼皮抽搐，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过去。
古山龙听到厨子开始强调：“心理和事实无关，你别不信我的话，在宝瓶山上，兔子是一种夜里出没的生物，它们聪明，懂人话，必须在这两天杀光。天将要变黑，你拿手电筒一照，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全是那些兔子，这东西很难抓，你得趁它对你跳过来之前，一把抠掉它的红眼睛，再拿刀挖掏肚子里头的肠子，拿走兔子的大脑。不然，它比村里的怪人们还能繁殖，归乡节过了，兔子才能消失。”
原来如此。
这些比丧尸还难搞的兔子这么恐怖。
难怪血手套说厨子昨天先走了，外人也明白蟾宫饭店把兔脑当过节菜的来历了……
古山龙捂口鼻建议，不说这东西了，我也不爱吃，要不坐到大堂桌子上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