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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一点(阿卡菠糖)


他说着不禁暗自咬了咬牙:“我现在还能好声好气站在这和你们说话,是看在大家都不熟、没打过几次交道的面子上。但我从小没爸,没什么教养,再有下次,我可就直接拿着扫帚赶人了。”
容凡话说得一点情面不留,语气生硬,管家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才合适了。
他这边正犹豫着,方才一直缄默不语的傅温礼倒是开了口,在两人面前稍稍转圜了一下。
“老爷子的意思我们知道了。”傅温礼说着冲对方微微勾了勾唇角:“劳烦您带句话回去,寿宴我们会到,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既然容凡不愿意,那就不必了。”
“你回去劝劝容向哲,让他做事之前三思,最好别在寿宴当天故意出什么差池,来个出其不意要认亲的戏码。”
傅温礼气定神闲叠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说着捞起了容凡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搓了搓,半晌之后,忽而笑了,慢慢悠悠道:“明明是大好的日子,有些人真要是把我们凡凡逼急了,可别怪他到时候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给你们难堪。”
“顺便回去给容向哲提个醒。”傅温礼目色沉沉,不辨情绪:“他怕不是忘了当初两孩子打架的时候,我在学校对他说过的话。”

别墅大门闭合的声响传来,时间就像是猝然被划分为了两个截点。
刚刚容凡还能理直气壮地以主人的姿态自居,告诉对方下次再来自己就要赶人了,可现在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傅温礼两个人独处,气氛一时又陷入到了尴尬的死寂当中。
三天以来,容凡从未踏足过除了傅温礼卧室之外的地方。两人之间的交流,除去那些听了叫人面红耳赤的荤话,正经话题绝对不超过十句。
现在就这样与傅温礼面对面站着,说实话,两人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容凡从来没觉得自己像此时这般局促不安、浑身哪哪都不自在。
红晕印在脸上久散不去,容凡眼神飘忽着往自己的脚尖瞅了一眼,抿了抿唇,索性也不准备跟人多说什么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这样踩着拖鞋蹭蹭快速跑上了楼。
容凡这边前脚关上了房门,后脚李婶拿着豆浆机的量杯就从厨房跟了出来。
“这怎么又上楼了?”李婶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往二楼望去:“他饭还没吃完呢。”
傅温礼顺着李婶的目光也往楼上瞥了一眼,看出来小崽子见到自己是害羞了,也没想着拆穿他,勾着唇了然笑了笑,之后道:“您先休息,我上去看看。”
说罢撂下容家人留下的请帖,也不紧不慢跟着上了二楼,把李婶一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傅温礼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床被占据了一半的位置露出鼓鼓囊囊的一个包。
容凡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缩成一团,明明知道是自己进来了,却仍旧是一动不动没给出一点反应。
傅温礼没急着与他搭话,而是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发间滴着水、带着一身清新的沐浴露柠檬香味走出来的时候,容凡却早已经在被子里憋不住了,躺回到枕头上将脑袋露了出来。
床垫边缘于无声中下陷,容凡背对着傅温礼,心却没由来跟着一紧。
傅温礼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擦头发,余光扫过被子里的小家伙停留了片刻,知道人醒着,遂自顾自开口说道:“周末把时间空出来,我那天说不准会加班,到时候提前让司机来接你。”
一听傅温礼说的是容老爷子寿宴的事,容凡缓缓睁开了眼睛,嘴里咕哝着什么,话里话外不难看出满满的抵触:“就不能不去么?”
傅温礼闻言转头撇了他一眼:“你信不信,你这次不去,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来找你。”
听他这么说,容凡脸上的愁容更深,不由得撅起了嘴:“究竟是为什么啊……”
虽然已经知道容家人近来反常举止背后的真实目的,但对于容凡而言,若真是有朝一日叫他知道了实情,怕也只是徒增烦恼与伤心。
傅温礼一时半会还不想让容凡因为这些杂事伤神,只想着能挡下的,自己都先尽力为他挡一挡,故而在容凡提出此问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摸了摸他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着痕迹转换了话题:“李婶说你饭还没吃完,要不要给你端上来?”
“不用,没什么胃口。”
看他垂着眸子兴致不高,傅温礼顿了顿,倾身凑过去抓住了盖在容凡肩头的被角:“不应该吧?你这几天消耗这么大,按理来说胃口应该很好才对。”
话题转换地猝不及防,容凡跟着微微愣了愣,面颊“唰”地一下变得臊红臊红的。
埋着头喃喃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温礼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了床头柜上,扯扯嘴角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容凡,被子里不闷么?”
说罢俯下了身子,压着嗓子在人耳边小声道:“当初在楼下跟我叫板的时候我看你挺能耐的,这怎么才过了三天,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傅温礼说这话颇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在里面,容凡被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当时就翻了个身转头望了过来:“你还有脸说?”
他支着胳膊肘撑起了半个身子,拉近了与傅温礼的距离满眼愤愤不平道:“仗着自己比我力气大,就……就……”
剩下的话他不好再往下形容,虽然跟傅温礼上床这事说起来是挺叫人心情激动的,但哪有人一做起来两天两夜不带停的,自己说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泄欲工具。
这人未免也太不节制了点!
他这么想着,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要是较真一点,可以去警察局告你的!”
可谁知傅温礼脸皮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厚一点,听到这话后不气不恼,反而揣着明白装糊涂,抬了抬眉反问他:“告我什么?”
“你不经过我同意把我带回家,扛到你房间里两天两夜不让我出门,与我强……”
“强行发生关系”几个字,容凡声音说得特别小,不竖着耳朵几乎是听不到的那种程度。
他之后将眼睛瞪得溜圆:“客厅装有摄像头的,那些都可以成为证据。”
容凡双眉紧皱着,一双浅咖色的瞳眸闪着幽怨的光,整张小脸都鼓了起来,表情虽然看上去是严肃的,但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可爱的劲。
傅温礼望着他笑意浅浅,眼底的那份纵容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须臾之后,淡淡“嗯”了一声,不紧不慢贴近人反问出声:“所以,刚刚也是我扛你进来的?”
叫傅温礼这么一提醒,容凡神色一怔,恍然灵醒过来。
刚刚明明可以直接回自己房间的,为什么还是下意识又躺到了傅温礼的床上?!
被对方问得一时语塞,容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身上还是有那么点可怜的骨气在的。
见人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傅温礼一把将其按住,只是微微用了些力道,便将人牢牢锁住。
“跑什么?”傅温礼垂眸盯着容凡白皙脸颊上鲜红的两瓣唇,凑近问。
容凡心头一紧,喉结滑动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我回我自己房间。”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房间。”傅温礼说着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眉眼染上了一层墨色道:“我的床就是你的床。”
沐浴露的香味散尽,傅温礼身上那股细密绵长木质沉香的味道愈发浓重了起来,隐约间飘飘悠悠滑入容凡的鼻息,转化成催情的迷药、绕腕的绳索,又将他牢牢束缚在傅温礼的身下,动弹不得。
有了之前那几个晚上的经历,傅温礼现下这种带着征服欲的眼神,容凡再熟悉不过。
他心里一边期待着,一边又有些害怕,说话开始变得结结巴巴的。
仍旧矜持地抗争了一下:“我饭还没……没吃完呢,我要下楼。”
傅温礼紧紧箍着他,脸上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拿他刚才的话堵了回来:“刚刚不是说没胃口?”
“现在又有了。”容凡回避着他的目光小声喃喃道。
傅温礼勾勾唇角,笑意渐浓,没有松开他,淡淡说了一声:“好。”
“好什么?”容凡眨眨眼睛问。
之后只见傅温礼抬起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将头埋在了容凡细滑的脖颈上,深深嗅了一口,压着嗓子出声:“我喂你。”
容凡仰头眯眼,不自觉拱起了身子,嘴里却是振振有词地骂道:“流氓,臭流氓……”
他现在这些嘴硬的话听在傅温礼耳朵里完全是不痛不痒,只当是两人床笫之间的情趣,引得傅温礼更加卖力去征伐。
在两人呼吸紧促的轻/喘中,傅温礼俯身下去,低头堵住了容凡的嘴,之后再从他唇上拿开的时候,目色已然变得迷离。
容凡迎合着对方的节奏,宛如一片轻舟在广袤无垠的大海里浮浮沉沉,直到被完全吞噬。
恍惚间,他听见傅温礼在自己耳边轻笑了几声,之后带着几分自嘲意味的低声呢喃隔着鼓膜幽幽传了过来。
“正经人当得太久了,突然觉得当个流氓,也挺不错的。”

第60章 “养出感情了”
知道容老爷子的爱好是收集文玩,傅温礼提前交代了助理,将自己前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那对俄罗斯碧玉茶叶罐提前包装好,在迎宾开始前先一步给容向哲送到了宴会厅。
傅温礼和容凡是掐着点进场的,尽管夏季天气炎热,但为了表示对主家的尊重,傅温礼还是着了一身布料较为透气的浅色正装。
至于容凡,原本就不情不愿、秉着吃吃喝喝时间很快会过去的凑数心理来走个过场的,穿着相比傅温礼而言也就随意了许多。
黑色短袖外搭了一件休闲衬衣,长裤板鞋,搞定。
和着轻缓的旋律,悠扬的小提琴协奏曲在大厅里响起,宾客之间笑语寒暄着,耳边充斥着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傅温礼的到来引起不少人的注目,趁他在场内四处环视、寻找着容向哲身影的功夫,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举着酒杯上前搭话,带着同伴为其引荐,顺势递上了名片。
傅温礼杀伐于商场的手段虽高,但是待人一向彬彬有礼,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方关系之间,即使是在安城上流圈层里排不上号的小角色,站在他身边也很少出现尴尬难堪的时刻。
与人交谈间,傅温礼依旧不忘照顾着容凡的情绪。
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故而没有硬性要求他一定跟在自己身边,叫侍应生带路将人领去了冷餐台,临分别前还特意嘱咐了几句,让他不要喝酒,少吃些甜,多用些主食填饱肚子。
直到宴会正式开始前,傅温礼依旧没能从那些意图攀附之人的层层包围下脱身。
容凡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聚焦在餐台前的美食上,偶尔转过头向傅温礼所在之处瞄上几眼,见人还忙着,也没想着上前打扰,就自顾自躲到了一边,哪里人少往哪里钻,想尽办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宴会正式开始后,容凡在墙角找了一处沙发休息区坐了下来。
像这种顶着为老爷子过寿名号、大型家族性质的宴会,一般都有一些必须要走的流程,故而结束地不会太早。
为了哄老爷子高兴,其中还特地安排了点百年烛、晚辈献花、儿孙送上寿桃蛋糕等应景的环节。
看来容向哲是把傅温礼之前的提醒听进去了,在此过程中并没有节外生枝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走完了宴会全程。
介于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性,容家直系旁系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几乎全部到场了。
虽然体内流着相同的血,但这些面孔对于容凡来说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容向哲外,唯一一个容凡最熟悉的身影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现身。
虽然知道这些事跟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可容凡心里还是不禁觉得奇怪,照容老爷子对容嘉鑫的疼爱程度,这么重要的场合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会缺席。
怔忪间,他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宋淮所说的容嘉鑫在学校办理休学那件事,虽然不明其中原因,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其中隐情怕也不仅仅是同学间猜测的那样简单。
容凡拿着小叉子将一块松饼蛋糕送到了嘴里,不知何时,傅温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被人围着饮了多少杯,傅温礼呼吸间都隐约喷薄着酒气。
容凡搓了搓鼻子,轻声哼了一句,抱怨道:“人家容家人撺的酒局,看把你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角呢。”
傅温礼听他这么说,无奈苦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
之后低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蹙着眉心:“现在这种场合我基本上都不怎么出席了,多数都是让陆怿忱去,今天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么。”
说罢抬起头,往容凡耳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悄声问他:“怎么?一个人待得无聊了?”
“哪有……”
容凡咧着身子将两人距离拉远了一些:“起开啊,一身酒味。”
傅温礼眯着眼眸淡淡笑了一声,抓过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趁着没有旁人,拇指放在他细滑的手背上微微摩挲了几下。
“再忍忍。”傅温礼喉结滑动,对着身旁人耐心安抚道:“快结束了,司机就在外面等着,10点前肯定带你回去。”
容凡本来是想着早点回去的,可现在他来陪自己了,倒也显得没那么无聊了。
饶是如此,也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容凡低垂的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双被擦得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抬头一瞧,原是容向哲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主动伸了出来与傅温礼问好。
傅温礼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寒暄一番过后刚好寻到了时机,准备跟他打声招呼便带着容凡提前离开。
可谁知容向哲说着说着,却突然将目光转到了傅温礼身后站着的容凡身上。
“老爷子在楼上,想单独见见凡凡。”容向哲细挑着眼尾,对上傅温礼的视线却依旧从容道:“我让助理带他过去。”
傅温礼因着他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听对方这话里话外的语气不像是在征求自己同意,而是在告知一般,霎时沉默了下来,没有当即表明立场。
跟傅温礼打过交道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不发表意见,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拒绝。
容向哲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眨了眨眼,正欲开口解释,方才一直装死的容凡倒是在此时出了声。
“容老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容凡的用词十分考究,没有称对方“爷爷”,而是用了“容老先生”这个尊称,大有想与容家撇清关系的避嫌之意。
容向哲心里虽然看不上容凡的此番举动,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去跟一个小孩儿计较,况且依照现下的情形,他们还指着容凡救命,故而只是淡淡一笑,平静解释道:“没什么事,就是这么些年没见你,他老人家想跟你单独说说话。”
容向哲话音落地,随即在容凡的脸上看到了抗拒的神情。
精明如他,太知道在谈判时开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吸引到对方的注意,遂在容凡开口之前又适时补充了一句:“他好像还保存着你爸爸生前的一些遗物,估计是想要当面给你吧,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容向哲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抬出了自己已经离世多年的大哥,无论是作为容向磊唯一血脉的容凡、还是身为其生前好友且为一个外姓之人的傅温礼,都没有理由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就这样,容凡最后在容向哲助理的带领下,被领上了二楼,独剩下休息区的两个大男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隔着一张桌子面面相觑,暗里涌动着压抑紧张的气息。
傅温礼和容向哲之间私下里原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容向哲似乎不这么认为,在容凡离开后,问身旁侍应生要了两杯香槟,竟直接在傅温礼身边坐了下来。
“傅总最近可真是忙啊,我让助理约了你几次你都说没时间,今天要不是赶巧老爷子寿宴,还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跟你见上一面。”
容向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高脚杯给傅温礼递了过去。
“瞎忙。”傅温礼接过杯子,冲人及其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寒暄道:“不比容总,家大业大,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自是比我要辛苦的。”
“我听说前一阵子你和容凡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容向哲一副打量的神情望着傅温礼,见对方没接话,须臾之后自顾自开口道:“他这孩子性格有时是骄纵了些,这么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我大哥在天有灵,会感念你的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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