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屿老祖在明里暗里帮了萧长翊这么多事,如今长屿老祖计划的杀妻证道并没有成功。
以萧怀舟对长屿老祖的了解。
这糟老头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动手啊,老四,不是想要这帝位吗?杀了我,太子一死,你便可称帝。”
萧长翊话音才落,一支白羽箭骤然往他肩头刺去。
萧长翊只来得及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挡住,却见那支白羽箭去势凌厉,只一下便洞穿了他的手套。
萧长翊大惊失色。
抬眼看向萧怀舟的时候,对方神色间却全是坦然。
萧怀舟从怀中又摸出了一张明黄色符咒,将符咒贴在白羽箭上,明黄色的符咒转瞬消失不见。
“你会用归云仙府的东西,我也会用,二哥说的不错,归云仙府的东西确实好用,这破甲咒,普天之下任何精铁都无法阻挡,萧长翊!你还有什么可以挡我?”
挡不了的话,下一箭就可以直取萧长翊的性命。
萧长翊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古怪的笑了一下。
萧怀舟凭借自己的直觉,从这古怪中摸出了一丝不对的意味。
“杀妻证道啊,老四,你记得吗?”
随着萧长翊话音落下。
萧怀舟忽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切在自己的肩头。
他侧过脸一看,自己的肩头忽然血光乍开,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是同心蛊!
是故里祁出了事!
杀妻证道。
他与故里祁身负同心蛊,长屿老祖若是想要杀妻证道,杀了故里祁也是同样的效果。
萧怀舟只觉得指尖冰冷。
这件事已经连累了太多人,而如今故里祁面对的是长屿老祖,又如何可以全身而退?
难道,这一世他又要眼睁睁看着故里祁因为自己而死吗?
谢春山这具躯壳被长屿老祖捏在手中,可真是四处祸害。
“老四,你害怕了。”萧长翊目光逐渐变得犀利。
“你根本就不想要称帝,你根本也不想要夺位,你只是想要欲擒故纵,你连区区一个故里祁都舍不得,又何谈野心!”
萧长翊周身忽然亮起了无数血色的符咒。
“既然你不愿意于我用人类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便都用归云仙府的方式好了。”
每一张悬在半空中的血色符咒,就像是一只只染满血的眼睛。
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萧怀舟知道萧长翊要破釜沉舟了。
他身上带的符咒不多,加上刚刚受了伤,想要逃开这铺天盖地的血色符咒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一匹战马嘶鸣。
红衣铁甲少年手握长枪,趴在马背上俯身冲入大殿,马蹄踩在四方金砖上,碰撞出震荡肺腑的声音。
“上马,跟我走!”
顾亭安及时从外面冲出来,长枪一扫便将横在他们二人中间的烛台扫落在地上。
巨型烛台落下,阻碍了萧长翊一瞬的视线。
萧怀舟接过顾亭安伸来的手,手腕用力,整个人飞升跨坐在马上。
萧长翊也不是省油的灯,背后的血色符咒,忽然万箭齐发。
势必要将他们二人的性命留在大殿中。
恰在此时,一直温顺趴在萧怀舟尖头的白色云雀忽然往他们二人相反的方向飞了过去。
“云雀!”萧怀舟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
那只白色云雀就忽然身形膨胀数千倍,像一只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张开翅膀。
庞大的身影几乎将整座大殿笼罩起来。
也便一个死角不漏把太宸宫的两扇巨大高门都堵住了。
数千个血色符咒只能穿透云雀的身体,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皆和云雀化为乌有。
最后一声嘶鸣,是白色云雀对世间最后一抹留恋。
谢春山留它在萧怀舟身边,只此一个用途。
云雀自己知道。
萧怀舟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他的人,和他留下的东西,唯一的心愿便是保护好他。
无时无刻。
“去哪里?”萧怀舟转过头不再回望。
顾亭安的马距离太宸宫越来越远,可却不是往太子宫殿的方向,而是西出去了午门口。
顾亭安来不及多解释:“太子我已经平安送出宫了,全部都在军营里面等着与你汇合,只要出了王都城我们重新修整一下,就可以一起讨伐萧长翊。”
萧长翊身后有着长屿老祖的支持,现在就凭他们二人想要诛杀萧长翊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有集合大家的力量等着故里祁一起过来。
万军齐发,就再无让他逃生的可能。
听到太子已经被平安带出,萧怀舟松了一口气。
“故里祁受了伤,他距离我们不远,先让大军去救他。”
顾亭安勒着缰绳的手一顿。
萧怀舟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变化:“你不想去?”
“大军若擅自离开王都,你和太子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怀舟,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故里祁或许早就知道那是一场埋伏,可他愿意为了你转移视线,自己带兵去围剿?”
顾亭安在兵法上造诣非凡,最初当他听说故里祁发现了萧长翊踪迹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暗度陈仓的计划。
萧长翊绝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除非是故意被发现的。
他在萧怀舟受伤昏迷的时候就已经飞书给了故里祁,并且告诉故里祁这件事情很可能只是萧长翊的一个计划。
可故里祁给他的回信中却告诉他,他一定会去围剿“萧长翊”。
因为只有他去了,真正的萧长翊才会相信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只要让一个疯子志得意满就会露出破绽。
而这唯一的破绽就是他们击破萧长翊仅有的办法。
换句话说就是,故里祁知道此去可能一定会死。
但他还是愿意为萧怀舟去做一回诱饵。
“他疯了,你也跟着他发疯吗?”萧怀舟上前想要抢夺顾亭安手中的缰绳。
不能让故里祁死,不是因为同心蛊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不想要故里祁死。
故里祁若是真的中了埋伏,临死之前一定会挖出心头血,解开同心蛊。
到时候这茫茫人世就唯余他一人,守着孤坟荒冢了。
“天下为重,他的选择我尊重他,兵法本该如此,这才是该有的抉择。”顾亭安丝毫没有觉得这件事有错。
可坐在他身后的萧怀舟却红了眼。
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才会有所取舍,因为天下为重,最终没有选择带兵来帮我。”
这每一句话,都带着无比的悲凉之意。
顾亭安怔在那儿。
他不明白萧怀舟在说些什么,可他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一些萧怀舟独自一人在王都城门口孤军奋战的画面。
顾亭安记忆中一片混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好像见过这个画面,为什么他好像曾经眼睁睁的看着萧怀舟去死?
是因为大势已去,所以他没有帮萧怀舟?
是因为天下为重,所以他选择放弃一个对自己无比信任的人。
趁着顾亭安这一阵失神的功夫,萧怀舟一把夺过缰绳,将顾亭安从马上一脚踹了下去。
然后狠狠一鞭子扬在马腹上,绝尘而去。
现在还来得及。
故里祁还没有受很重的伤,也许贴上神行符匆忙赶去还有机会。
被踹下马的顾亭安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要不是精锐的铠甲帮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他这会儿怕是要好几处骨折。
给他浑浑噩噩的不知想起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满脑子都是那句。
他为什么没有去救萧怀舟。
萧怀舟俯下身子尽量让马的速度保持,一手在兜里摸神行符。
但还没等他摸到神行符,他身下的战马忽然一声嘶鸣停住了脚步。
强大的惯性几乎要将他瞬间甩出去,幸好萧怀舟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缰绳。
萧怀舟此时已经到了皇宫之外,路过苍梧大道,一路飞驰来到了王都城门口。
确实如顾亭安所说的,顾亭安已经将太子和父皇带了出来,梁木生也紧随旁边一直照顾着父皇。
战马所停之处,是太子张开双手拦在了战马前面。
“怀舟别去,我们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萧怀舟勒了一下缰绳,跳下马。
他们周围只有三千顾亭安的精兵,将他们四个人团团护在其中。
而三千精兵之外,分明没有看见人,却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外面围满了士兵,但是那些士兵好像疯了。”
太子言简意赅解释。
萧怀舟慢慢靠近城门口,透过城门的缝隙往外看。
果然能看见外面黑压压的黑甲军各个手持武器,面带黑色面具。
冷漠肃穆站在那儿,长枪指着城门口。
似乎是不愿意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这些都是顾亭安的黑甲军,怎么会忽然反水?”
太子万分疑惑。
明明刚才顾亭安跟他们说,只要出了王都城就安全了。
王都城外有数十万精兵,无坚不摧。
“他们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应该是中了邪术。”
梁木生言简意赅的解释一下。
双目微红是入魔的征兆,而这些人明显不是入魔,而是被人为操控的。
能同时操控数十万精兵供他驱使的人。
只有一个人。
“长屿老祖。”
萧怀舟下了定论。
长屿老祖是想要把他们困死在这个城中,不让一兵一卒去救故里祁吗?
这也不对劲啊。
若是故里祁临死之前来得及解开同心蛊,长屿老祖即使是杀了故里祁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除非……
萧怀舟直到这一刻才察觉这些疯子的可怕之处。
除非长屿老祖再也不想等了,他要兵分两路,一网打尽。
故里祁那头要死,萧怀舟这边也必须被困死在王都城中。
萧怀舟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旦出了王都城,他就难逃长屿老祖的魔爪,因为长屿老祖的法术无法攻击到王都城内。
而若不离开王都城,背后有萧长翊虎视眈眈。
鬼知道萧长翊从长屿老祖那你到底拿了多少血符咒,白云雀已经身殒,再无人可挡那些血符。
萧怀舟几乎陷入了绝境。
就在他左右两难的时候,顾亭安匆匆从皇宫连滚带爬的赶过来。
刚才被萧怀舟一提醒,他忽然想起了好多事情。
想起了他曾经为了自己的安危抛弃萧怀舟,虽然说没有投靠萧长翊,但最终也没有去救萧怀舟。
也许那一刻他是私心,也许那一刻他是恨意。
可终归到底他与萧怀舟青梅竹马。
顾家军的事情并不是萧怀舟所为。
他不该对萧怀舟见死不救。
那是他欠萧怀舟的。
“让我冲出去,他们都是我的顾家军,他们若是受了邪术控制失去心智,只要拿我的血祭他们,或可恢复心智。”
顾亭安赶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
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却无比凝重。
他是真的存了死意的。
上一世欠了萧怀舟,这一世就将这条命还给他。
梁木生和太子目光交接,却都没有说话。
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解决的办法。
顾亭安说的没有错。
以主帅的死,唤起十万精兵的神志。
唯有这样他们才能逃出生天。
萧怀舟站在城门口,从忙缝中吹来的烈烈罡风带着黑甲军冷冽的味道,无一不让人血脉膨胀。
萧怀舟也做不了决定。
若被围困在王都城内的只有他一人,他自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太子还在这里,父皇还在这里。
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死去。
顾亭安忽然释然一笑,慢悠悠的走到城门口。
记忆中的红衣将军,依旧是纵马肆意的轻狂模样。
与此同时,城门外面黑甲军也已经开始破开城门进攻。
一声一声如雷鸣入耳,仿佛天塌地陷。
年久失修的城门并没有能够经得起几下撞击,只不过一刻钟之后就轰然坍塌。
烟尘落下后,黑甲军们迎来了一道红衣铠甲的身影。
那道身影不卑不亢站于万军之前,哪怕一言不发,也自有统御万军的气势。
顾亭安回眸一笑,“走了,萧四,可别太想我。”
依旧如少年模样。
萧怀舟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忽然有一个瞬间他明白了,为何当初顾亭安并没有来救他。
人总会有取舍,就像当时顾亭安舍弃了他,而选择的保全顾家军。
就像现在他选择舍弃顾亭安,去保全太子哥哥。
每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未必是错的,都未必值得恨。
他没有选择你,一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可以遇到一个会坚定站在你这一侧,永远选择你的那个。
萧怀舟抬眼看向天际。
谢春山,他也没有选择他吧。
顾亭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门口,眼见就要被黑甲军吞噬。
忽然一道剑光自天际落下,排山倒海的剑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王都,剑光所过之处,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一下子便将黑甲军逼退数十米。
萧怀舟一眼认出是谢春山的剑。
谢春山回来了?
刚刚还准备英勇赴死的顾亭安也被这道剑气逼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踉跄跌回萧怀舟身侧。
刚才想要去死的勇气被骤然逼退,顾亭安只觉得好像捡回了一条命,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已是冷汗层层,湿透了盔甲下的一整片衣袍。
“谢春山?他是谢春山还是……长屿老祖?”
顾亭安不敢确定。
毕竟夺舍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
“谢春山。”
萧怀舟很肯定。
站在黑甲军阵前的那人身影太过于熟悉,周身上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萧怀舟不会认错。
“回去,去对付萧长翊。”
谢春山只说了一句,然后抛过来一枚符咒。
便拔剑头也不回的往黑甲军阵前走过去。
“他不会要一个人干翻我的十万精兵吧!”顾亭安惊呼,“不是!谢春山!黑甲军不能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若黑甲军没了,相当于一国领袖没有兵权,那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能登基了。
而且他十万将士呀。
如果是谢春山出手的话,怕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有。
顾亭安瞬间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有萧怀舟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放心,他一个都不会杀。”
谢春山绝不会动手。
可萧怀舟一颗心无端端的坠入谷底,他忽然很害怕谢春山不动手。
他接过谢春山抛过来的符咒展开一看,那符咒正是克制萧长翊身上血符的东西。
有这枚符咒,萧长翊无论如何也会失败。
梁木生是个清醒的:“快去解决萧长翊,他那个疯子留在皇宫,若是杀尽了宫里三万宫人,怕是王都也将不复存在了。”
更重要的话梁木生没有说,但他很明白谢春山的意思。
王都城皇宫之下还压着一个巨大的上古阵法,萧长翊那个疯子身负血符,在已知胜利无望的情况之下,不知道会不会做一些疯狂的事。
他们现在必须去阻止萧长翊。
“走啊!”梁木生几乎声嘶力竭。
萧怀舟一步三回头,看向正站在城门口的谢春山。
虽然他知道以谢春山的能力扛住十万黑甲军不在话下。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害怕到连握着弓弩的手指都在颤抖。
萧怀舟被梁木生半拖半拽着往皇宫走,最后一眼回望,他却好像看见了初遇谢春山的画面。
道长白衣狼狈,却不失矜贵。
“道长,道长,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道长双眼微阖,神色冷漠。
“谢春山。”
萧怀舟无端端想起了一句诗。
“谢尽春山终难留。”
他是谢春山啊。
终究是一道深深的朱红色宫门隔开了萧怀舟看向谢春山的目光。
黑衣道君的身影渐渐被黑甲军吞没,逐渐融为一体,分不清敌我。
只有凌乱散溢出来的剑气可以证明那个人还没有被彻底吞没。
萧怀舟好似感知到如同上一世一般的绝望。
也是和潮水一样,层层叠叠的绝望情绪一层一层重叠下来,压的人浑身上下都无法喘息。
巨石压顶,绝望弥散。
萧怀舟脚下一个踉跄,幸好顾亭安伸手扶住了他。
一行四个人往皇宫深处去。
绕过红墙高瓦,逐渐往长宁宫的方向。
这是梁木生说的:“萧长翊是个疯子,若是要毁天灭地的话,只需要去长宁宫内毁掉阵法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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