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水草被阳光折射下来,颜色会变得很深,这才让整个潭水看起来黑乎乎的。
实际上在水底看这些潭水,是十分清澈见底的。
甚至还能看到鱼在其中游来游去。
可见这是一潭活水,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可怕与黑暗。
潭底清澈可见所有的东西,只是有一点点的暗沉。
萧怀舟还在思索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分辨出哪些蛊虫是什么。
谢春山却有了动作。
谢春山的手中捏着另一道明黄色的符咒,在半空中轻轻一甩。
那道明黄色的符咒就落入了黑色的坛子中。
明黄色的符咒无风自燃,化作一滩火焰分散成星星点点的小火苗。
每一个暗红色的火苗都落到了一只蛊虫的身上。
归云仙府的神奇玩意儿很多,萧怀舟完全不了解,只能站在一旁看谢春山操作。
恍惚又回到了当年,他看谢春山无所不能的模样。
是他曾想要努力靠近的那个人。
符咒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法术,总之一下子灭了一大半。
最后唯有几条蛊虫身上的火苗没有熄灭。
看来就是这几条了。
“你怎么知道如何分辨?”萧怀舟很疑惑。
谢春山脸色不变:“白日里看到东夷国主的时候,既然他说,东夷国人成婚都会吞服同心蛊,我猜测他身上应该也有同心蛊。”
萧怀舟了然。
谢春山说的没错。
像东夷国主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他的成亲对象也一定可以和他共进退身份尊贵。
要达成某种协议可以牵制对方的,唯有同心蛊。
“所以我取了他一点血。”
谢春山说的坦然,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点在了符咒上面,这样寻物的符咒化为飞灰之后,就会寻找到那个东西的气息。
萧怀舟却有些诧异,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而就在很远之处的东夷国主营帐里,故里青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
他总觉得耳根很疼,莫名其妙的疼,现在摸了摸反倒觉得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点小小的疤痕。
也不知什么时候伤的。
“分辨出来了,不如我们俩先试一试这个蛊虫?”
萧怀舟随口一扯开了个玩笑。
没想到谢春山却当真了:“可以。”
萧怀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认真,连连摆手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现在跟我先种了同心蛊,到时候故里青要我吞蛊的时候我可怎么办,全都露馅了。”
谢春山眼里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但也没有太在意。
“你说的对,还有一种方式。”
只见他从指尖逼出了一滴自己的血,然后均匀的撒在那几个蛊虫身上。
很快就从坛子里激发出迷迷茫茫的鲜红色血气。
这血气升腾到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有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身后是□□凤红烛,映衬着圆圆的月亮,显得十分喜气。
这两个人萧怀舟一点也不陌生。
分明是萧长翊和故里祁。
确切的说,是前世的萧长翊和故里祁。
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前世的画面?
萧怀舟不明所以,可画面里的人渐渐开始活动,萧怀舟只能将自己的心神放到画面里的两个人中。
他与谢春山身上的泡沫不知道何时碎,两个人一下子就进入了那个画面中。
红烛的光芒越发好看,也越发真实。
萧长翊和故里祁似乎是看不见他们俩,毕竟此时此刻他们俩眼中只有彼此。
看起来确实一片深情的模样。
如果萧怀舟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前世萧长翊刚刚嫁到东夷国的场景。
因为这背后的各种装饰都不太像是大雍朝新婚会安置的东西。
而当时萧长翊和亲的时候,并没有像萧怀舟一样在大雍朝举行大婚典礼,而是直接悄无声息的就回到了东夷。
现在回想过来,萧长翊没有要求大婚典礼,也没有要求十里长街的嫁妆。
可见他本就不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他从一开始心里就已经想着要去东夷大展拳脚了。
只可惜萧怀舟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萧怀舟一双手忍不住捏成拳头,青筋暴露,谢春山瞧见之后,轻轻的将手覆盖在萧怀舟手背上。
慢慢安抚他关于前世的痛苦。
画面里的两个人逐渐在移动。
只看见故里祁缓缓掀开萧长翊头上的盖头,然后挑着眉嬉笑道:“也不知你这大雍朝来的二皇子敢不敢吃我们这儿的蛊虫。”
萧怀舟定睛一看,故里祁托着一个红色巴掌大的盘子。
盘子上盘旋了两条黑色的虫子,看起来面目可憎。
萧长翊目光瞥了一眼的两条虫子,一言不发。
故里祁越发觉得好玩,甚至抓起了一条虫子捏在手里,在萧长翊的面前不停的晃。
似乎在逗着萧长翊玩儿。
萧怀舟正在想着,萧长翊这种人应该会想着跟故里祁谈什么条件,然后就会吞了这条蛊虫。
毕竟以萧长翊的性格,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
可这一次,萧长翊竟然完全出乎了萧怀舟的意料。
萧长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同心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虔诚。
“如果吃了这个,你从此就会与我同心同德吗?”
故里祁那时候还很单纯,听到萧长翊所说的话十分诧异。
“你难道不知道你我和亲只是因为我们两朝需要和平共处吗,我们两个人都只是利益交换的对象,你怎么会奢求同心同德这种可笑的东西?”
“你未娶,我未嫁,除非你心里有别人,否则为什么不可以与我同心同德?”萧长翊目光充满挑衅。
挑衅之下却有着伪装的深情。
故里祁始终是个单纯的十六岁少年,他本来就很讨厌和亲这种事,不能自由选择自己所喜欢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如今这个和亲对象竟然在跟他说,为什么不可以同心同德?
故里祁一拍脑袋,想了半天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却又觉得萧长翊说的很有道理。
萧长翊循循善诱:“我既然已经过来和亲,那就代表我与大雍朝再无任何关系,如今我同你在一块,以后东夷国就是我的家,我当然需要找一个同心同德的人。”
这种话骗骗十六岁的少年真的是很简单。
尤其是对故里祁这种单纯又叛逆的少年郎。
故里祁果然眼睛里放光。
大概是于心如死灰的时候遇到了一丝希望。
“你既然愿意与我同心同德,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
故里祁捏着蛊虫的手,刚准备收起来,却一个冷不丁间,被萧长翊直接从手中夺走了蛊虫。
萧长翊毫不犹豫就将那蛊虫吞入腹中。
只留下故里祁一个人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商量也不商量,直接就吞了,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万一吃掉了它你会没命怎么办!”
萧长翊冷嗤:“如果吃掉他就可以和你同心同德,就算失去性命,我也不在乎。”
萧怀舟在一旁忍不住叹息:“完了完了,完了,故里祁一直就这么好骗,萧长翊只需要随便演一演深情,故里祁就一定会觉得萧长翊很值得信任。”
果然,故里祁连眼圈都有些感动的发红。
他也十分豪气的拿起另一条蛊虫,毫不犹豫往自己嘴里一丢。
整条蛊虫吞下之后,故里祁才慢慢开口。
“这两条虫子确实是同心蛊,可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同心蛊。”
“这是我父皇命人重新培育出来的,比传统的同心蛊力道更加强劲,除了可以同享感情之外,还可以共享生命。”
萧怀舟和谢春山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充满了诧异。
共享生命,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
刚才故里青在营帐里面只是说,如果萧怀舟和故里祁种下了同心蛊,对于故里祁身上的伤恢复有好处。
可共享生命这种事,故里青却没有提及。
萧长翊脸色一点也不变:“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这下轮到故里祁诧异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共享生命耶,也就是说,我们两个生生世世都得绑定在一起,如果你想要和我分开的话,我就必须杀了你才能解开这蛊虫,否则不管我受任何的伤害,你都会替我承受一半。”
等于是给了故里祁第二条性命。
萧长翊冷笑:“就这么多?你吃掉的应该是母蛊,而我吞服的是子蛊,也就是说如果你受伤的话,我将会用我的生命给你治疗,但我受伤的话,你却不需要伤害自己。”
故里祁点了点头。
这是父皇要求他必须给萧长翊吞下的,也算是保全故里祁一种手段。
但是蛊虫才吞下去不到一刻钟,其实现在取出来还不会融入骨血,也就是说这种蛊虫还不会生效。
萧长翊如果说一句后悔的话,故里祁考虑到他刚才的表现还是愿意帮他取出来的。
但是萧长翊却点了点头。
“我既然想要与你同心同德,我当然愿意分你一半我的生命,哪怕我因你而死,我也不会后悔。”
萧怀舟:“……”
论空口说瞎话,对着陌生人表演深情,萧长翊论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论第一。
他太了解萧长翊的性格了。
萧长翊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全都不可以相信。
萧长翊可以为了利益说任何的话,哪怕是拿感情当做赌注。
萧怀舟已经活了两世,他都不知道萧长翊的弱点在哪里?
萧长翊在乎什么,无人知晓。
故里祁果然还是好骗,就这样随随便便的相信了萧长翊表演,感动的一塌糊涂。
原本应该去东夷国做质子性质的萧长翊,偏偏在东夷生活得如鱼得水。
在外人看来,故里祁和萧长翊那是郎情妾意,天生一对。
只有萧长翊自己心里清楚想要的是什么。
画面里一路都是萧长翊和故里祁在东夷国的生活的各种场景。
不管是甜蜜的或者有矛盾的,萧长翊永远都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
哪怕是一些东夷的郡王对他冷言冷语,亦或者多加嘲讽。
萧长翊也从来都不会生气。
他与故里祁吞下的同心蛊便没有任何发作的迹象。
毕竟故里祁本来就大大咧咧,对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很拿手。
所以即使对方有一些细微的情绪不对,故里祁也不可能完全感知到。
故里祁面对自家父王的询问,总是傻乎乎的应承说萧长翊非常好,对他也非常好。
这让故里青对萧长翊心中抵触的心理又少了几分。
萧怀舟眼见着萧长翊就这样一步一步带着假面具,打入了东夷国内部,要不是他所看见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撕掉萧长翊的假面具。
他心知面具戴久了,总有一天会脱落。
可是,故里祁未必可以等到面具掉落的那一天。
果然幻境里的场面一变再变。
从最初的夫妻之间举案齐眉,慢慢的春去秋来,时间跨度到了萧长翊和亲东夷的第三年。
萧怀舟紧紧捏着拳头。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将他整个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如今他也很好奇,到底萧长翊在东夷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才会到最后让东夷的大权旁落,全由萧长翊一个人操控。
而这一年,幻境里面出现了另一个人。
萧怀舟。
作者有话说:
撒一点点糖!!嗷呜
看来事情已经发生到萧怀舟在神庙屠杀这一幕了。
回忆再一次重演在自己面前,萧怀舟手脚冰凉,牙齿都有些忍不住微颤抖。
谢春山的手冷不丁从背后按住他的手掌,温暖的感觉逐渐开始蔓延,驱散的记忆中不明恐惧的寒冷。
这一次,萧怀舟没有挣脱开。
这事儿算起来还有谢春山的一口锅,他如今安抚安抚也算是该做的事。
他们二人静静的站在幻象之中,哪怕并没有身临其境,也依旧可以感觉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剑拔弩张。
这是谢春山第一次感受到当初萧怀舟的无奈与惶恐。
因为他们二人如今身处幻象之中,恰好像萧怀舟一个人独自站在神庙之中一样。
周围都是混沌与血腥,十九岁的少年手握弓箭,茫然无措。
直到最后杀的浑身浴血,仓皇逃离。
萧长翊终于出现了。
“怎么回事,神庙里怎么还有人敢擅闯进来?”
故里祁匆匆带着萧长翊冲进神庙,这时候他的父皇故里青不在营帐,正带着自己的心腹大臣外出打猎。
整个东夷营帐里也只有故里祁一人可以做主。
听到动静之后,原本还在休息的故里祁,火速披上一件简单的外袍,就匆匆带了人马过来。
萧长翊也紧随其后。
只是故里祁行色匆匆。
萧长翊却不紧不慢的走进神庙,眼观六路,不知道在打量着些什么。
大抵是在打量他布下的陷阱有没有成功。萧怀舟这样想。
眼见着神庙之中死伤无数的士兵和巫族之人,故里祁十分震怒,一个一个弯腰低头查看是否还有活口。
最终在几个微弱的哀吟之中找到几个还未死的士兵,几个士兵口头一致,都指向了大雍朝的四皇子萧怀舟。
无他,是萧怀舟来的时候太过于高调,几乎整个东夷国的人都曾见过他。
认不出是不可能的。
萧怀舟有些汗颜,他原本就是随随便便找了个来见二哥的理由偷玲珑骨,倒没想到他这张脸太招惹是非,见过他的人就没有能够忘了他的。
以至于一眼就能认出来。
见到还有几个士兵活着,萧怀舟微微松了一口气。
心中如山一般的负罪感稍稍泄了一点点力。
这一点力终于让他这根几乎要被压断的稻草直了直腰板。
故里祁还在絮絮叨叨的询问,转身路过熄灭火堆的时候,背后忽然闪过一抹亮黄色的光芒。
在幽暗的神庙之中,这抹光芒一闪而过,若不仔细瞧,很可能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替身符。”
谢春山语气冷静,显然认得这是个什么东西。
“替身符是什么?”萧怀舟很疑惑。
故里祁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一种,可以改头换面的东西。但是只对贴符咒的人生效。”
谢春山简单讲解了一下。
萧怀舟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个符咒被贴在谁的身上,那个人就会幻化成制作符咒人心中想要见到的模样。
而这个符咒只对符咒主人有效,也就是说,只有符咒主人眼中的那人模样不同,在旁人看来,被贴符的人皆无异样。
东夷族并没有修仙之人,巫族也更加不会画符。
显然故里祁身上的符咒是萧长翊搞的鬼。
“这符咒没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萧怀舟很疑惑。
萧长翊大费周章的带了这种替身符来,就为了往故里祁身上贴一贴?
什么效果都产生不了,只是能让萧长翊眼中的故里祁化成别的模样。
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谢春山仔仔细细盯着那符咒看了一会儿,悄然出声:“这道符咒应该是用来应对同心蛊的。”
“同心蛊,吞服此蛊的人可以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意,一旦其中一人变心,另一个人便会心如刀割,整日胸口郁闷。”
萧怀舟仔仔细细把刚才听来的同心蛊所有的作用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
“所以,萧长翊是拿这道符来骗过了故里祁!他让故里祁以为自己是真心喜欢他的,怪不得他在看故里祁的时候,满眼都是那种诚挚的爱意,可他明明就不喜欢故里祁!”
只要故里祁能够化作另一个人的模样,萧长翊在面对着故里祁的时候,加上多遮掩一下自己的内心,就不会让故里祁身上的同心蛊发觉萧长翊的真实情谊。
毕竟人若是狠起来,连自己都可以骗,更何况骗过一条蛊虫。
萧怀舟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长翊在那道符咒后面写了谁的生辰八字?那道符咒替的又是谁的身?
萧长翊,竟然有喜欢的人?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信。
从来都是利益至上的萧长翊,怕是在替身符后面画了个金灿灿的国库吧。
萧怀舟冷嗤一声,继续往下看。
而此刻幻境中,故里祁已经将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那是你弟弟干的好事!屠戮我巫族之人,重伤我巫族士兵,就算他是你弟弟,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萧长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如今我已经是你们东夷国的人,我那四弟犯下弥天大错,我自然不会站在他的身边,世子现在去追,说不定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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