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清汤涮香菜)

走完一些常规流程后，就是自由交际时间，大家平日里都熟，无非是凑在一块儿喝酒聊天，热闹热闹。
陆舒这晚一如既往的招摇高调，黑色吊带裙，裹着纤细腰肢，露出后背的一片蝴蝶骨。
景惜有时开玩笑说，她这人又纯又风骚的，能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刚接触就想跟她上床。
裴知溪跟陆舒则是截然相反，穿着素色的套装，知性干练，自带生人勿近的禁欲冷感。
这种场合，裴知溪无疑是全场焦点。
“裴老师，你今晚好美啊。”
“裴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作品。”
陆舒悠闲喝着酒，一整晚目光都不自觉往裴知溪身上放。每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看了好一阵。
她想，如果她跟裴知溪不是从小就认识，那合租的第一晚，她一定会对裴知溪一见钟情……
裴知溪心不在焉应付着他人的寒暄，也时不时看看不远处的陆舒，四处招摇，好像全场就没有她不熟的人。
今晚打扮得这么……
也难怪桃花运不断。
身边的人形形色色，她们目光不约而同游离在彼此身上。正因如此，导致两人眼神擦上的频率有些高。
陆舒想去洗手间补个妆，正巧在洗手间碰到了沈渔。
沈渔今晚喝了不少酒，脸颊有些烧红，见到陆舒后稍稍一愣，然后抿嘴笑了笑。
“相亲”过后，她们见面多少还是有点尴尬，陆舒也笑笑。
“你还说不喜欢裴老师，你眼里都只有她了。”沈渔小声说着，虽然在笑，但眼底满是落寞，“你一晚上都在看她，我都看到了。”
陆舒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渔。
沈渔咬咬唇，意识到自己喝多胡言乱语了，说这些都没考虑对方的感受。她又说：“抱歉。”
“你还好吧？”
“还行。”沈渔笑，“你跟裴老师在一起了？”
“没有……”陆舒回答。
“她今晚也一直在看你。”沈渔几分酸涩说着。
被沈渔一说，陆舒心跳漏了拍。
“我先出去了。”沈渔揉了揉脑袋，说着，想绕过陆舒离开。
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高跟鞋崴了崴。
陆舒反应快，及时揽住沈渔的身子。不让她摔倒。
这么一贴近，面对喜欢许久的人，沈渔一时头昏按捺不住，顺势抱住了陆舒，以极其暧昧亲昵的姿势。
“沈渔。”陆舒没料到。
沈渔双臂环紧，将脸靠在陆舒肩上，想多抱一会儿。
陆舒挣开着，“你喝多了。”
有脚步声靠近。
又停下。
有人进来。
陆舒尴尬望去，而更尴尬的是，她发现进来的人，是裴知溪。
听到有人过来，沈渔很快恢复了理智，她松开陆舒的腰。
这样反倒弄得跟心虚似的。
陆舒看到裴知溪在原地怔怔站了会儿，看着她们，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我今晚有点喝多了。”沈渔一脸难为情，她看裴知溪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刚刚抱成那样，也很难不让人误会。她急忙催着陆舒，“她是不是误会了，你快去解释……”
陆舒瞧了瞧门口，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她往外追了出去，脚步匆匆。
作者有话说：
刺猬：危……
大家看完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我也去睡了。

第49章 Chapter 49
裴知溪快步往外走着， 脑中的画面还停留在刚刚那幕，沈渔紧搂着陆舒的腰，脸往陆舒脖颈里蹭。
那种画面， 旁边出现任何一个人都是多余。
越想， 她情绪越沉……
回到厅内。
“知溪，跟你说个事。”
裴知溪走了神，没留意到周敏在跟自己说话。
周敏：“裴知溪？”
裴知溪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周敏，“周导。”
周敏瞧她这模样，“怎么脸色不太好？”
裴知溪恢复落落大方，“没有。”
陆舒加快脚步，紧跟了出去，却没看到裴知溪的身影。
厅内人多。
她四下张望寻找。
最后在落地窗前看到了裴知溪的身影，她跟周敏站在一块儿，两人正聊些什么。
裴知溪心不在焉跟周敏沟通着工作上的事，余光一扫， 也留意到陆舒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在看着自己。
陆舒呆站在一旁， 刚刚压根不用沈渔提醒， 她下意识就想跑出来追裴知溪。着急得不行……
过了好几分钟。
周敏才跟裴知溪说完，走了。
裴知溪看向一米外的陆舒， 心间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酸涩。
是不是喝了酒就喜欢随意跟人暧昧亲热？跟任何人都可以。
她讨厌这种被他人控制情绪的感觉。可陆舒总能一再做到。
裴知溪纵然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态，维持着雷打不动的淡然自若。
要不是上次裴知溪暴露过冲动的一面， 陆舒也许真的会被裴知溪此刻的“淡然”骗过去。
她发现裴知溪比她能装多了。
她不信裴知溪真这么毫无波澜。
沉默对视了片刻。
陆舒朝裴知溪走了过去， 同裴知溪面对面对峙着。
两人的身影映在落地玻璃上， 窗外是夜景璀璨。
站在裴知溪面前， 陆舒犹豫了一阵， 主动说：“她喝多了，没站稳，我就扶了她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百口莫辩的感觉，同时又勾起暧昧的情愫。她们之间算什么关系，才需要这样的解释？
听到陆舒着急解释着自己心底纠结的问题，裴知溪心情微妙。
她能看出陆舒是立马追着她走出来的，甚至片刻都没耽误。
她眼神闪了闪，低声回了句：“跟我说干嘛？”还带着撞见陆舒跟沈渔亲热后生出的闷气。
说起来，她似乎没什么资格生气，可情绪自己冒着。
陆舒凝视她，较真问着：“你不是在意吗？”这么一反问，至少显得自己不是单方面执着什么。
这些话一说。她们之间暧昧更加，这段时间努力藏着的那些心思，几乎都摆了出来。
裴知溪默认了。
是，她在意。陆舒对她的那些“玩闹”，她控制不住当真了。
可她不知道，陆舒到底有几分认真。尤其是今晚看到陆舒又跟沈渔抱在一起的情形。
看到裴知溪总是冷静，再想到自己暴露的紧张在乎，陆舒脸上挂不住。她默了默后，低声甩出一句：“不在意就当我没说过。”
没有过多反应的时间。
裴知溪看到陆舒直接转身走了，背影倔强。
陆舒又拿了一杯酒，灌了自己一口。
“陆舒。”
她一抬头。
有个挺油嘴滑舌的男演员走过来搭讪，“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
陆舒不客气呛对方说：“你什么眼神，我哪天不漂亮？”
“那是那是。”
男演员迟迟没走，准备开始聊星座。
陆舒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笑容妩媚，但开口不耐烦：“我对姐弟恋不感兴趣，勾搭别人去。”
裴知溪在边上看着，没站一会儿，还是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本来正烦。
搭讪的男演员忽然变正经，“裴老师。”
陆舒一回头，看见裴知溪走到了自己身畔站着。
不愧是冷场杀手，往这一站，聊天便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那小白脸就自讨没趣走了。
陆舒瞥瞥裴知溪，不知道还该说什么，拿着酒杯，继续无聊喝着。
裴知溪看陆舒喝，轻声提醒着：“悠着点喝。”
陆舒低头轻哼一声：“我知道。”
结束年会，两个人一起回去。她们没再说过其他话，全程各自安静着。
裴知溪脑海里反复过着陆舒今晚着急紧张的解释。
陆舒好像很担心她误会。
陆舒虽安静，但心却忐忑。
回去后，她走进厨房想先倒杯水喝，大概是太不在状态，手中玻璃杯没抓稳，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
裴知溪走去厨房时，陆舒蹲着身子，在收拾地板上的玻璃残渣。
摔碎的玻璃锋利，稍不留神就能割破手指。
陆舒被扎了一下，只是稍微吃疼，她原以为没事。
结果下一秒，指尖冒出殷红的血。没见着血还没什么，一见着血就更疼了。
血一个劲往外流。
陆舒急急站起身，想去医药箱里找创可贴。
走出厨房，她发现裴知溪闷声不吭已经拿了创可贴过来。
裴知溪：“手给我。”
陆舒一愣，接着乖乖伸出了手。
裴知溪低头轻轻帮她擦掉手指上的血迹，简单的划破，伤口很浅。
陆舒挺怕疼的，但这会儿全然忘了疼，她只是认真盯着裴知溪眉眼。
居然没喊疼，裴知溪抬眼看了看陆舒，恰好碰上陆舒紧盯她的目光。
她撕开创口贴，包住伤口。
陆舒感觉裴知溪今晚情绪低沉，话比平时还要少，是因为自己跟沈渔的“亲热”吧？
她回来想了一路，越发确信。
“好了。”
裴知溪松开陆舒的手。
“裴知溪。”陆舒声音很轻，她凝视着裴知溪眼睛，问着，“你在生我气吗？”
裴知溪顿住，陆舒问得很认真。
她极少看到陆舒这么认真的时候。
陆舒怕自己单方面动情，一直回避着对裴知溪的好感和喜欢，故作轻佻把她们之间有过的暧昧当做意外。
招惹完又跟其他人暧昧，裴知溪生气是应该的，其实她潜意识也希望裴知溪生气。生气了，至少证明有在乎。
“我没有招惹沈渔，也没有招惹其他人，我……”陆舒一口气说着，声音又降了下来。她鼓足勇气，才当着裴知溪的面，把后半句说出口，“我只招惹过你。”
宛如表白。
终于把想说的说出了口，陆舒松了口气，她还瞧着裴知溪，很想，可以多得到一些回应。
因为陆舒这句话，裴知溪心怦怦直跳，她也直直望着陆舒。
没有回避。
她不想回避。
陆舒捕捉到了裴知溪眼底的动容，原来眼神真的会说话。
心忽然安定下来。
显然动了情的，不止自己。
陆舒嘴角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信誓旦旦说：“裴知溪你别装了，你就是很在意。今晚都气成这样了……”
不管什么时候，能“惹”到裴知溪，她总是开心。
裴知溪皱眉无奈。
陆舒这模样是真的欠收拾，她伸手想捏陆舒脸颊，下意识犹疑了半秒。
最后还是捏了上去。
陆舒心都酥了，裴知溪的手再碰上她脸颊，跟以前任何一次的含义都不同。
明知道这是在暧昧，但裴知溪不再跟她保持距离了。
陆舒让裴知溪捏着，扬起唇边笑，嘴角的梨涡一出来，媚中带甜。
裴知溪看着陆舒的笑入神，并且莫大满足，就像陆舒这样的笑，是专属于自己的。
陆舒知道裴知溪一定很纠结……
可如果我暴露的喜欢多一点，你对我心动的坚定，是否也会多一点？
这么想着，她不克制眼神里的喜欢，肆无忌惮跟裴知溪对视。
只是看着，都心跳疯狂。
“还生我气么？”
陆舒又追问道。她觉得自己真疯了，她居然在哄着裴知溪。
裴知溪听到陆舒的低声询问，像在温柔哄人，她情不自禁，又极轻地，在陆舒脸颊上捏了捏。
今晚的这一切又都在她的计划之外，让她措手不及。
但她想随着心走。
见裴知溪迟迟没回答。
陆舒有些急了，“裴知溪，要怎么你才能消气啊？！”
作者有话说：
恭喜两只开始甜甜的明恋，啧～

裴知溪静静瞧着陆舒。
由于从小过于懂事， 压根没有人会这么哄她，更别说一直讨厌她的陆舒。
眼下见陆舒这样。
她莫名，还想多听一下。
陆舒见裴知溪还是冷着一张脸， 既然裴知溪是生气自己被别人抱了， 她脱口而出：“让你抱回来，行吗？”
裴知溪：？？？
说着，陆舒往裴知溪身前走近一步，把自己“送”了过去。
突然间的贴近，裴知溪怔住。
陆舒也心跳加快。
骚话都说出口了，她硬着头皮，在裴知溪面前招摇着，并且小声催促：“来，你抱啊。”
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小时候就是。裴知溪又皱皱眉，望着陆舒， 这时忍不住笑了下。
近距离间， 陆舒被这抹笑弄得心神荡漾， 笑得这么美， 她心里冒出念头，以后要让冰块经常对自己笑。
“笑了就是消气了。”
陆舒立即说， 抓住机会找台阶下。
轻声细语下，裴知溪听着暧昧的话语失神，甚至短暂沉溺。
四目相对间， 双双安静下来。
一个闷声吃醋。
一个百般哄着。
太像打情骂俏的恋人……
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
陆舒多看了裴知溪一会儿， 自己都搁下面子说到这份上了， 这人就不稍微表示一下？否则， 她心里不平衡。
可裴知溪却还是久久不说什么。
裴知溪还在理着心绪， 这些时间，陆舒总在让她冲动。平安夜头脑发热的接吻，后来的吃醋，再到今晚的难受……
面对裴知溪，陆舒死要面子的毛病又犯了，她转过身，继续去清理刚才没收拾好的玻璃碎片。
裴知溪见了，上前帮忙收拾着，低声说：“你别弄，又割伤手。”
两个人蹲着身，陆舒停顿看看裴知溪，“我有那么笨吗？”
裴知溪也看她，“没有吗？”
陆舒：“裴知溪！”
听着熟悉的语气，裴知溪骤然笑。
陆舒目光在她带笑意的脸庞扫着，明明是熟悉的对话，可这时候，不管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自带暧昧。
裴知溪同样有这种感觉，就像此刻陆舒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是烫的。
收拾好碎杯子以后，裴知溪又倒了一杯水给陆舒，再倒了一杯给自己。
两个人站在吧台旁，悄声喝着水，谁也没主动说什么。
好像今晚什么都没发生。
喝完一杯水，陆舒再看一眼裴知溪，磨蹭了一会儿，她轻轻甩了一句：“我回房了……”
裴知溪握着玻璃杯，也看一眼她，“嗯。”
一声“嗯”就没了？
陆舒见裴知溪淡定，她也表现得淡定，放下水杯后，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裴知溪盯着陆舒背影，也有些无奈，又招惹完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想到陆舒认真说的“我只招惹过你”……
她倏尔又笑了笑。
现在再装没事人，是不是太晚了？
夜深了，晚风簌簌。
窗外传来的声音让人心神宁静。
陆舒软绵绵趴在床上，不怎么睡得着。
她们今晚都没再说什么。
没挑破也好。
今晚稀里糊涂的，她们都情绪冲动。她希望裴知溪是在足够冷静的情况下，才有答案。
她们一起长大，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裴知溪。裴知溪性格冷冰冰的，理性又慢热，需要人慢慢靠近，慢慢捂才行。
陆舒将脸闷进枕头里。
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一个又冷又没情趣的冰块。
但一想到裴知溪吃闷醋生气的模样，她完全克制不住嘴角的笑。裴知溪，你就是惦记上我了……
隔壁房间，裴知溪躺在床上也还没睡。脑中不自觉想着今晚陆舒变相表白时，心跳加速的滋味——
可以直白感觉到，心底是喜欢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女人，可有些感觉既然放不下，那不如，顺其自然地继续。
她发现，她想和陆舒继续……
床头的刺猬玩偶笑容灿烂，裴知溪扭头瞧了瞧，看得有些久。满脑子里都是陆舒哄她的情形，想着，嘴角又露出笑。
抛却了烦闷沉重的心思。这一夜，两个人都还算安眠。
晨曦温柔，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是骄阳明媚的一天。
陆舒破天荒起得比裴知溪还早，见裴知溪难得多睡了一会儿，她自觉放轻了洗漱的动静。
等洗漱完。
她还是没看见裴知溪出来。
裴知溪出来后，陆舒站在厨房的吧台旁，松散着长卷发，睡衣外披了件开衫，慢慢悠悠冲着咖啡。
看到这一幕。
她心情也骤然明媚。
陆舒抬抬头，看见裴知溪又是一身气质清雅的穿着打扮，瞧，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了。
她继续忙自己的。
昨晚说了那么些话以后，她恍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知溪。
自己那么主动，那么较真在意，还哄人……
裴知溪心里肯定爽死了。
走到吧台旁。裴知溪察觉到了陆舒的别扭，盯着陆舒低垂的脸蛋，静静看着。她就爱看某人别扭……
陆舒这时抬抬头，“盯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