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修长的手掌正中,躺着一个漂亮的小狐狸玉坠。
第58章 玉坠
贺池怔怔地着云清手心的玉坠, 短短几瞬他的心情便从谷底飞到了天际,一时还有些发懵。
见贺池一直没有动作,云清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以为他不想要, 正想收回手, 贺池却像是突然被惊醒般有了动作。
他一把握住云清的手,连同玉坠一起包在掌心。
他握得很紧,像是生怕云清反悔:“换,本王要换的。”
云清笑了笑,动了动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示意:“那王爷先放开。”
贺池看着云清的笑容,手上忽然用力, 云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贺池拉得坐在了他旁边的榻上。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云清挑眉:“王爷这是做什么?”
贺池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伸手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亲自给云清戴好。
他的手指划过云清颈间细嫩的肌肤,把吊坠塞进衣服时,他看到了云清脖子上的那粒小痣, 眼神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大婚那日喝合卺酒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一粒痣, 那时他只觉得这颗痣无端地碍眼,现在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种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让他伸出手去试拭,是不是真的能擦掉......
贺池匆匆撇开眼,他给云清整理好衣领, 然后伸手从云清微微拢起的手中拎着绳子取出了小狐狸玉坠。
他正要给自己戴上, 云清却一伸手握住了小狐狸:“我来给王爷戴吧。”
贺池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云清拿着玉坠凑近贺池。
贺池要比云清稍高一些, 云清凑过去时他也配合地低了低头,两人的姿势便仿若交颈。
云清的呼吸打在贺池耳侧,他垂下眼便能看见云清脖子上的那颗小痣,贺池骤然僵了身子。
云清戴好玉坠,一抬眼便看见了贺池耳根的红意,云清的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他凑近贺池的耳朵语气轻缓地道:“王爷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贺池呼吸一滞。
下一瞬,他侧过头,狠狠地堵住了云清的唇。
贺池碾磨轻咬着云清的唇肉,像是想惩罚他每一句话都这样强烈地牵动自己的喜悲。
可最初的冲动褪去后,却又舍不得弄疼他,换成了轻柔的舔舐。
云清闭上眼任他施为,因为他的动作又想起了前世邻居养的那只叫做十一的德牧。
又舔又咬的,和十一一模一样。
良久,贺池才放开云清,云清睁开眼,眼里水雾迷蒙,氲着好看的笑意。
贺池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揽在云清腰上的手箍得很紧,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进云清的心间:“王妃,保护好自己,你一定不能有事。”
云清愣了一瞬,很快被腰间的手臂勒回神。
云清看着贺池的眼神,安抚地伸手握住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认真地应下他的话。
“我会的,别担心。”
次日,云清从封宁出发,前往宁州各县巡视。
消息传出,各县的县令都立即对手下的人耳提面命,所有人都拧紧了皮等着王妃驾临。
只是众人左等右等,却什么也没等来。
王妃过了于华县之后,便像是失去了行踪一般,再听不到半点消息。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王妃大张旗鼓地出发,居然又转为了暗访,众人不知王妃的用意,便只能加大力度约束好手下的人,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云清一行却早已扮作商队往屿县的方向行去,现在宁州的土匪已被荡清,宁州境内来往的商队便多了起来,云清一行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一路走来,虽说刚刚开春,很多田地都空着还没开始春种,却也能明显地看出荒废的土地不算少,宁州这些年来天灾人祸,人口减少难以避免,百姓们虽然现在已从匪祸中被解救出来,之前土匪抢掠的后果却仍然无法消除,许多百姓还面临着今年无粮下种的困境。
云清肩上的担子,比他想象中还要重。
到了屿县附近,云清等人没有进城,直接绕过县城去了白马寨所在的山林。
剿匪那夜的满地尸首已经清理干净,寨子却也彻底废弃了,整个寨子便是在白天看上去也显得阴气森森,更别说晚上。
配合上这里的情况,闹鬼的传言听起来竟十分可信。
贺池这次拨来的人全都参加过上次剿灭白马寨行动,知道这里的秘密,一行人熟门熟路地领着云清进山,他们清晨上山,到矿场时已是下午。
去矿场的路上有哨岗,若是当真有误闯山林的百姓,他们便会将人打晕,悄无声息地送下山。
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之后,山下的百姓便开始传闻上山会遇到鬼打墙,千万去不得,配合上闹鬼的传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非要上山的村民也终于消停。
薛棋前来拜见,云清没让他宣扬自己的身份,直接去了冶铁场。
冶铁场烧着炼铁炉,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干活的汉子们衣着单薄,额上却仍沁着汗水。
有人在炼铁炉边不停搅拌,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监工指挥,陪同在云清身侧的薛棋小声道:“王妃,那便是周武。”
众人不知云清的身份,但见薛棋都在他身侧陪同,也猜到了大概是某位大人,工人们怕大人挑剔他们手里的活,屏息凝神干得越发仔细,周武则是当两人不存在,自顾自指挥众人炒钢。
云清看过一圈之后,便先回了营地。
薛棋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住所,山里的条件比较简陋,薛棋本来担心云清不能适应,云清却什么都没说,只让他晚间叫周武来见。
周武来得并不情愿,耷拉着眼皮,臭着张脸。
他不知道这新来的大人是做什么的,反正不管是做什么,最好别不懂装懂地对他的冶铁场指手划脚。
谁知云清开口第一句话就精准地命中了他的雷区:“周铁工,我觉得你们炒炼出来的钢制成的兵器不够好。”
周武当即便顾不得云清是什么身份了,他横眉怒目道:“那大人便去找一个能制出更好的兵器的人便是。”
云清挑了挑眉:“我只是听说有人制出的刀,能斩铁甲三十札,周铁工难道不会吗?”
周武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
云清笑了笑:“我听说那人所用的方法,是将生铁和熟铁一起加热,生铁融化之后渗进熟铁,再加以冶炼锤打,便能得到品质上好的钢。”
“然后再以硬度高的钢做刀刃,以韧性高的熟铁做刀背,如此不仅能节约钢材,锻造出来的刀兼顾锋利且不易折断,再加上特殊的淬火之法,便能得到上好的兵器,也就是我所说的,能斩铁甲三十札的神兵利器。”
周武本来满心不忿,觉得云清是来找茬的,估计着云清的身份忍着脾气没有转身就走,却也皱着眉并不想听他的胡说八道。
可他听着听着,心里一琢磨,突然觉得云清所说之法似乎也并不全是胡诌。
这种方法闻所未闻,初闻觉得荒诞,可他听进去之后,又仔细思量了一番,竟觉得颇有道理。
他冶铁多年,自然知道熟铁渗碳能做成钢,而生铁则是含碳过多,需要脱碳才能制成钢,却从没想过用生铁渗淋熟铁,将生铁中的碳渗入熟铁来制钢。
他恍若醍醐灌顶,之前怎么就没能想到这一点?!!
周武眼睛发亮,看起来恨不得马上跑去起炉炼钢,他想起刚才云清的话,连忙追问道:“特殊的淬火之法是什么?”
他语气急切,言行堪称无礼,云清却不在意,他答道:“动物尿液冷却得快,在器物温度较高时使用;动物油脂冷却得慢,在器物温度较低时使用。”
其实周武早先便发现了使用不同的水对淬炼出来的铁器有所影响,他尝试使用各种水,却从没有往这两样东西上面想过,而且还是先后用两种不同的淬液来淬炼!
周武听得心潮澎湃,他对云清的态度当即就变了,他不太熟练地挤出个笑来:“大人,小的明天便试试,还望大人能多加提点。”
云清道:“我只知方法,能不能做出来还是得看周铁工的。”
周武狂妄地一挥手:“我做不出来,这大瑜也没别人能做了,大人不吝交给小的这个方法,小的定当竭尽所能。”
与此同时,封宁城。
贺池每天都关注着云清那边的消息,知道他平安到了矿场也略微放下心来。
他挥退暗卫,正准备出发去大营,程樾却拿着一封密信匆匆来了书房。
贺池拆开信封,纸上的字龙飞凤舞,把整张信纸占得满满当当。
“今日戌时,望月楼采芳阁,请王爷一叙。”
贺池把信纸递给程樾, 程樾接过来一看,转瞬之间便有了猜测:“是崔鸿?”
贺池点头,剿灭白马寨截下那批兵器之后, 他们便一直防着从白马寨买兵器的海寇找上门, 岳州和宁州相邻的几个县都有暗线盯着。
郭渡县发生的事几日前就被报到了贺池这里, 暗线的情报说明他们次日便带着那伙海寇离开郭渡县往岳州去了,他们那时便猜测劫走海寇的极有可能是崔鸿的人。
崔鸿是岳州守将,前朝战乱频起,海寇趁虚而入,岳州一带的百姓常年被劫掠侵扰,后来承安帝建立新朝, 在岳州设立边防营,派了将领镇守。
只是海寇在岳州一带作乱多年,对岳州极为了解,又加上海寇经营多年安插了不少奸细,边防营抗击海寇的效果一直不好。
直到十八年前崔鸿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新朝建立时,朝中封赏了一大批有功之臣,崔鸿那时在军中只是一名小将领, 加官晋爵自然轮不到他, 连口汤都没分到,没想到几年后前头那些显耀的大官倒了几个,他们这些小将反倒是被提拔起来了。
崔鸿不喜朝中勾心斗角,景序六年春,自请戍边, 来到了岳州。
接手岳州边防营之后, 仅仅花了三年时间,他便肃清乱象, 屡败海寇。
传言崔鸿手段狠戾,抓到的海寇没有能活下来的,在岳州沿海一带,崔鸿是让海寇闻风丧胆的存在。
海寇既然敢和白马寨做武器生意,崔鸿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会带人追到宁州也在贺池的猜测之中。
贺池是藩王,崔鸿不经上报随意进出宁州本就是逾矩,不多做停留才正常,没想到崔鸿竟是放了个烟雾弹,喃風睹嘉直接来了封宁。
望月楼位于城南,不仅可以饮宴作乐,还有乐师弹奏雅乐,在文人雅士之间颇受欢迎。
望月楼高三层,是城中最高的建筑,采芳阁位于顶楼的东南角,是楼中最大的雅间,晚上推开窗便能将整个封宁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崔鸿姿态闲散地坐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握着酒杯,小几上的望月春已经喝了一半。
采芳阁的门被推开,崔鸿听到动静转头,看清贺池的模样后挑了挑眉。
他站起身,抱拳行礼:“崔鸿见过王爷。”
贺池神色冷峻:“崔将军不在池县镇守,擅自带人闯进封宁,可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崔鸿俊朗的脸上拗出一个无奈的愁苦表情:“臣只是为了追击海寇,怕他们逃脱后伤害宁州百姓,事急从权,这才没来得及事先请示王爷。”
不待贺池回应,崔鸿又另起了一个话头:“只是没想到王爷深藏不露,为祸宁州多年的山匪王爷只用了半年便剿灭了,朝中怕是无人知道王爷如此善战。”
他摇头叹息道:“实在可惜。”
贺池瞟了他一眼:“天下人皆知本王是个纨绔,不过是本王手下的亲兵厉害,崔将军倒也不必这样拍本王的马屁。”
崔鸿噎了噎,没料到贺池竟然也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他识趣地换了话题:“臣听说王爷亲自带人剿灭了白马寨。”
贺池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崔鸿紧接着道:“据我们抓到的海寇供认,他们去年从白马寨买了一批兵器,十分好用,后来便又订了一批,约定好正月十八交货,白马寨的人却迟迟不来,他们这才忍不住跑来要说法。”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贺池的表情,然后才道:“王爷剿灭土匪之时可有发现异状?”
贺池想都没想便道:“没有。”
崔鸿:“……”
这性子,不愧是那人亲生的。
崔鸿扬起假笑:“既然如此,那臣便向王爷请示,带人去屿县山里看看。”
贺池被气笑了:“崔将军擅自进入本王封地便算了,如今还要带人去搜山,将宁州当作什么地方?”
崔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混不吝道:“那王爷便上报朝廷治臣的罪好了。”
贺池冷冷和他对视,半晌后,崔鸿终是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王爷剿灭匪徒,没让新一批武器落入海寇手里,臣和手下的将士都十分感激。”
贺池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崔鸿道:“如果臣没猜错,白马寨应是找到了一座铁矿,就在他们山里,臣不管王爷想做什么,这都和臣没关系,也不会多嘴告诉别人,但是王爷,池县的守军缺兵器。”
贺池看着他,没有说话。
崔鸿咬了咬牙:“臣出钱买,你给我算便宜点就行。”
不知是不是这白马寨的铁矿要比别处的好,上次交战他便发现了,海寇用的刀比他们的更好,他们把刀拿回去找铁官,铁官却说做不出来。
贺池依旧没开口,房中便一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贺池才道:“要多少?”
崔鸿眼也不眨:“刀一万,箭头三万。”
贺池冷笑一声,起身便想走。
崔鸿当即改口:“刀三千,箭头一万,不能再少了。”
屿县矿场。
云清翻了个身,山林里时不时传来两声野兽的嚎叫嘶吼,在沉冷的夜里听起来越发渗人。
山里湿冷,他没让人点炭盆,这里全是木头房子,烧起来就全完了。
云清裹紧棉被,被窝里的三个汤婆子散发着暖意,在这深山的冷夜里,这样的温暖显得尤为难得。
幸好出发前贺池特意让人给他的行李里面塞了汤婆子,不然他不知该有多难熬。
云清踩了踩脚边的汤婆子,有点想贺池了。
想念这种情绪对云清来说有些陌生,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需要想念的人了。
那些日夜思念却没有回应的日子对他来说是需要尘封在角落里慢慢褪色的记忆,他那时拼命地学习、读书,企图找到自己不被选择的原因。
可他看了那么多书,却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直到他不需要答案,也不再会想念。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感情中,可人生的走向总是超乎预料。
现在他的思绪全然被另一个人占满,他再度尝到了想念的滋味,却一点也不苦,是甜的。
即使没有电磁波能让相隔百里的两人诉说心声,他却笃定地知道,那人也在想他。
云清亲了亲小狗吊坠,闭上眼沉沉地陷入梦乡。
梦里不再有无休止的争吵,是松子糖的味道。
次日,云清起来时矿场上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动工了。
云清吃过早饭,便来到了铸铁场,众铁匠正忙着把之前造来卖海寇的刀融了重铸,这一批兵器数量多,没有用百炼钢的工艺来锻打。
据薛棋说,周武不仅在冶铁场说一不二,这些铁匠也不敢忤逆他的话,因为周武不仅会冶铁,锻造兵器也是一把好手,铁匠们都想跟他学手艺,他却一个也看不上。
云清来到冶铁场时,周武正对着刚炼出来的一炉钢沉思。
周武昨晚兴奋得一晚没睡,思索了一整晚,天色刚亮起来一点他便急不可耐地叫人起来按照他昨晚想出来的方法开炉炼钢。
这会儿钢是练出来了,却不够尽如人意。
云清进来他也没发现,皱着眉盯着炼出来的钢。
云清出声道:“周铁工,可是昨日的方法不可行?”
周武这才发现云清,他恭敬地行过礼,然后应道:“禀大人,这法子绝对可行,只是小的第一次尝试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还需再多多钻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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