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秒,二秒。
朝殊十指触碰到他的掌心,余光小心地观察他有没有醒过来,很好,他还没有醒过来。
当他的十指终于触碰到陈柘野的掌心后,反复确认他还没有醒过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附身,将他的手指一个个地交叉指缝间,这样就看起来就是陈柘野主动握他的手。
确认无误后,朝殊掌心已经不知不觉地再度出汗。
不过这次他没有松开陈柘野的手,便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座位上睡下去。
可是他却听到耳边低沉的笑声。
“阿殊。”
朝殊做贼心虚地收手,可是被陈柘野拽得紧紧,而且陈柘野还发出急促的笑声。
“一本正经偷偷握我手的阿殊,很像偷吃的小羊羔。”
“你的形容词有问题。”朝殊冷若冰霜,可是心虚的耳根子羞恼得像染上粉黛色,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陈柘野伸出手摩挲几下,朝殊的耳垂红得想要滴血。
可是当事人却还一本正经地说,“是你看错了,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陈柘野一双桃花眼里露出趣味,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是你刚刚用小拇指试探我的反应,还是他移动我就醒了……”
“我知道了。”朝殊闻言就知道陈柘野是故意想看他的反应,居然还一直装到现在。
然后故意揭穿他。
朝殊别过脸,假装不理他。
陈柘野的笑声从喉咙溢出来,握紧朝殊的手,轻笑地说,“是我的错,我只是好奇阿殊为什么不睡觉,一直盯着我。”
后面看到朝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还不忘探出小脑袋观察他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刚出笼子的小羔羊,一本正经地干着坏事,却让他忍不住想笑。
陈柘野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息地说,“我只是不知道阿殊原来这么喜欢我握你,可是每次在床上,你都喜欢让我松手。”
“这是在飞机上。”朝殊剐他一眼,想让他别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
可是陈柘野心情愉悦地非要提这一茬,最后被朝殊用脚踩了一脚。
最后陈柘野还是甘拜下风,十分诚恳地道歉,这下子朝殊才冷漠地表示原谅他。
陈柘野看他这副难得的傲娇样子,唇角弯起,“阿殊,谢谢你。”
朝殊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感谢我干什么?”
陈柘野笑而不语,不再说话,只是阖眼睡了下去。
他在庆幸,阿殊这段时间的信任。
不过当时他跟陈雪颜聊天,她说,“阿殊是个很好的人。”
“不要逼他,也别再用命做赌注。”
陈雪颜严厉警告他,第一次向他展露心声。
“我当时看到你浑身是血,仅仅只是为了零点几的概率赌阿殊回头,我真的想骂死你,可是后来陪着阿殊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个我一直嫉妒的弟弟。”
“从来都是身无分文。”
陈雪颜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了一下。
陈柘野忘记当时他什么感想,只是他眼睁睁看着一直骄傲的陈雪颜,第一次向他示弱,而且眼里有泪水的那一瞬间。
他心里的一直隐藏的“青苔”被挪开,露出内里腐烂的一面。
“我现在有了阿殊,阿姐,我不会是身无分文的人。”陈柘野缓缓地解释,却还是伸出拥抱,给予了她一个温暖的回答。
“阿姐,祝你结婚快乐!”
回国后,他们又开始了之前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便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快。
距离朝殊出国时间越来越快。
陈柘野每天数着日子,心情非常恶劣。
恶劣到身边的人全部都感受得到。
比如最明显的刘助理他们,天天替老板加班,要不是有高薪加班费,他们早就不想干了。
陈柘野每天不加班,开始每天沉迷天天去猫房,去摧残这家里的猫。
不仅天天用猫罐头诱惑它们打架也就算了,前几天,还找来一只母猫。
这下子好了,三只猫为了母猫大打出手,最后是朝殊面无表情地出手,将三只猫全部送去绝育。
可这下子陈柘野没有了乐趣。
三只猫却痛苦的整天不理人。
每天一见到它们,扯着粗嗓子表示抗议,朝殊心虚地给它们投喂了很多猫罐头,
可在朝殊以为陈柘野已经放弃摧残家里的猫咪,某天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又折腾出新的花活,领养了新的猫。
原本几只公猫失去自己的蛋蛋心情不佳地天天扯着嗓子,表示伤心,结果家里多出一只公猫,而且居然还没有绝育。
发财它们嫉妒了,而新来的公猫取名为财源,本来还想第一次来新的住所,给它们秀一下它的完美体格,结果就被三只失去蛋蛋的公猫联合暴揍一顿。
陈柘野看见几只猫打起来,心情不错地围观全程。
朝殊知道这件事后,一言难尽。
因为他知道陈柘野是因为他要走,才这么担心,但也没必要发展成这么恶趣味。
他想找机会跟陈柘野聊天,可是每次都被陈柘野忽悠过去,甚至在快要走的前三天。
朝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被缠上锁链,一瞬间他还以为陈柘野反悔了。
可是他挣扎几下,发现根本没上锁。
陈柘野这时候从猫房回来,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朝殊发现他的衣角有白色的猫毛。
“阿殊。”陈柘野心情糟糕地坐在他身边,很久未见的不安再度浮现在他脸上。
朝殊了解他的脾气,将锁链都拆掉,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认真地跟他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你要相信你,还要相信我。”
可是这番话并没有打消陈柘野的不安,他只是迷惘得像是困兽,困在心中的荒芜的草原上,无助地说。
“我知道阿殊相信我,可是我无法相信自己。”
这几天的焦虑让陈柘野好几次做梦,梦到朝殊离开他,梦到他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
这样的异常让他在工作中都无法控制,身上的戾气让助理和秘书都不敢太接近他。
最后陈柘野亲自去找医生,医生对此只是说他太焦虑。
然后给他开了几副治疗焦虑的药。
但这都没有用。
陈柘野心里的野兽不停撕扯他的心脏,迷惘之中,他在质问,“为什么要同意阿殊离开。”
今天他还是在不停质问,还拿出曾经准备好的锁链,套在朝殊的手腕上。
可是在上锁的那刻。
他看着朝殊在床上沉睡的模样。
想到朝殊带他去墓园见外婆,还带他认识自己的妈妈。
还有好几次朝殊都会察觉他的不安,都会偷偷地安抚他,亲吻他。
甚至,还会在床上厮磨间,朝殊会认真亲吻他的手腕的伤疤。
朝殊一直在用全部的信任,灌输在他身上,让他在这段期间,都在恍惚地想,朝殊是不是爱他的。
所以他要让朝殊的所作所为全部前功尽弃吗?
陈柘野想到有次雨夜,他有一场会议,开了一整天。
朝殊居然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整天。
“我想找你一起吃饭,但是你在工作。”朝殊向他解释。
“可是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或者通知秘书。”
“会打扰你。”
朝殊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似乎觉得打搅他会让他不方便。
可是陈柘野从来都不会觉得朝殊会打搅他,但朝殊却在乎这一点。
可面对诸如此类的小细节,让陈柘野陷入偏执的边缘,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愚蠢的要求。
是因为医院那天的朝殊很决绝,还是因为他想知道朝殊为了这个条件能做到什么程度。
朝殊了解他的痛苦,转过身,像之前哄他的动作,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像是能连接在彼此的心里。
“你不要担心,我们可以视频见面。”
“但是我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你。陈柘野说完这句话,仰起头看他,捧住他的脸颊,“真的要离开吗?”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还是朝殊率先点头说道。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陈柘野你不要让我失望。”朝殊说完这些话,主动亲吻他,而陈柘野心里还有无处发泄的暴虐,动作不由重了点。
这也就导致今晚的陈柘野激烈得让朝殊好几次都要喊停。
“陈柘……”朝殊被逼得都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咬紧下唇,而陈柘野的眼神凶悍得像只进食的毒蛇,让人心里发寒。
可是朝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得他更紧。
结束后,陈柘野抱紧他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阿殊,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陈柘野像个失去引以为傲的獠牙,只能不停抱住朝殊,妄图留下他。
朝殊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叹地说。
“不要让我失望。”
他已经为了陈柘野在妈妈那边失约。
所以陈柘野,不要让他的赌注下错了。
朝殊想到这里咬住在陈柘野的肩膀上,眼神遥远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陈柘野任由朝殊咬着他的肩膀,手掌安抚地落在朝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的后背上。
两人在互相害怕,一个担心赌错了,一个却在担心,离开阿殊的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可是真的等到离开,陈柘野全程一言不发,原本的笑意被收敛起来,将朝殊送到机场后,又不肯走回去。
朝殊踮起脚尖拥抱了他一下,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陈柘野被他的主动打破了表面的僵局,试图说出心中的想法,眼神不安地看向他,“阿殊,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迟早会离开。”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抬眼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时间也差不多。
不过见陈柘野还是这么迷惘,手掌还攥紧他的手腕。
朝殊放缓了态度,对他说,“我到了学校会给你发信息,你有空也可以给我开视频。”
“那我能去见你吗?”陈柘野渴求地望着朝殊,想要从朝殊这里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很可惜,朝殊只是摇摇头。
他的身后是无数的游客穿梭在人群的画面,而陈柘野的视野里只有朝殊。
这个长相清冷漂亮的青年,此刻态度坚决地要从他身边离去。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内容,况且,陈柘野之前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是我们最后还是闹成这个地步。”
“所以这是给我的惩罚吗?”陈柘野在看朝殊这张漂亮坚定的目光下,他还是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陈柘野松开自己的手,努力压抑想要伸出拦住他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朝殊即将要从他的面前离开。
这次离开,他们再次见面是在四年后。
四年后?太久了。
可是这是对于他的惩罚,不尊重,逼迫,甚至最后还用死亡做赌注的下场。
人做错事情都要受到惩罚,可是陈柘野没想到这个惩罚这么让他痛苦。
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踏上去往国外的路程,甚至都没有回头见他一眼。
陈柘野心里的阴霾被无限放大,一直往前走的朝殊脚步一顿,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到几秒钟,他迅速转过身。
陈柘野心里还在产生各种扭曲狰狞的想法,可是他的余光却注意到有什么走进,下一秒清冽的味道席卷他的鼻尖,青年纤细的手直接搂住他的脖颈。
朝殊的额头触碰陈柘野温热的额头。
是他们最隐秘的互动,是他们独有的动作。
“我要登机了,陈柘野,记住下次来接我,不要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朝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额头。
两人对视间,陈柘野还在处于难过的状态,为了朝殊不自觉扯出一抹笑容。
“好,下次我接你,我会带着笑和花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像是他们附赠的约定,朝殊收敛了身上的冷漠,认真地对他说。
“好,记住要说到做到。”
陈柘野挤出往日的笑容,朝殊见他恢复过来,这才终于一步步往后走。
陈柘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朝殊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中。
过了半响,他一直僵住的身体才终于动了一下。
陈柘野低垂着笑了好几下,努力要装作正常人,可是他笑得太假。
假的坐在轿车上,助理司机都不敢跟他搭话。
后来陈柘野并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到别墅,回到他跟朝殊居住的卧室,找到了朝殊遗留下来的衣物。
用脸颊不安地轻蹭,妄图闻着朝殊留下来的气味,幻想着阿殊还在。
可是阿殊不在了。
为什么他要答应?因为不想让阿殊失望。
他还要四年都不能去见朝殊。
四年的时间那么久,阿殊会不会在异国他乡爱上别上别的男人,会不会在外过的不好,或者会被人欺负。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手掌攥紧又松开,阴鸷的目光酝酿太多情绪。
心脏被钉子钉住,挂在纯黑的墙壁。
而这次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公司。
远去的朝殊,在坐上飞机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他原以为真当离开陈柘野,他会很开心。
可是他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没有脱离宿命的喜悦,没有如释重负。
只是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到陈柘野依依不舍,最后还是放他离开。
朝殊的心情复杂。
但朝殊同时明白宿命不再缠绕他,一直萦绕在他眉间的不安,还有心里的石头,终于被铲开,露出里面破裂的痕迹。
但是没关系,裂痕会被重新补上,他和陈柘野的命运终究不会变成跟上辈子一样,要以死亡收场。
他走对了这条充满波折的路,拨开血色的荆棘,见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所以下次再见,一切都不会重蹈覆辙。
【陈柘野日记;
我放掉豢养的毒蛇之前,笼子里有一只蛇,美丽,无害,却死了。
医生说,它是自愿死掉。
我说:“好吃好喝养着,怎么会自愿死掉,而且它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这么愚蠢折腾自己的生命。”
医生摇头叹息。
现在,我自愿放掉心里的“蛇”。
不再折腾。
你说,他会开心吗?】
陈柘野的脾气逐渐上涨。
每次跟朝殊打电话,虽然还是温柔的语调,可是每次朝殊都感觉不对劲,就像这次。
“阿殊,你在国外还好吗?”
“我很好。”
“不过,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朝殊注意到每次陈柘野每次跟他打电话,都会攥紧手掌。
不过视频中的他正在走路,因为时差关系,这边是黑夜,那边是白天。
“我怎么不好,是不是刘助理告密。”陈柘野第一时间怀疑身边的刘助理是不是对朝殊说了什么,坐在沙发上,眼神询问视频里的朝殊。
通过视频里,他看到朝殊精神状态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视频自带滤镜,还是本身在那边养得很好,朝殊的脸上都有红晕。
陈柘野想到自己跟朝殊在一起这么久,他的气色都是那么差,结果一出国气色好得不行。
一时之间,陈柘野有种微妙的嫉妒。
朝殊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走到学校的一处安静的走廊,低声问他。
“你心情不要这么糟糕。”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陈柘野轻笑地说,“我只是需要你在我身边。”
“还有三年。”朝殊提出他们约定好的内容,随即琥珀色的眼眸扫视他一圈,作势不开心地说。
“你看起来脸色真的很糟糕,别等我回来,你就变成了一个啤酒大肚男。”
朝殊幽默的话让陈柘野放松下来,双腿交叉,后背靠在沙发背上。
“我要是变成那个样子,阿殊会不会嫌弃我。”
“有点难以想象。”朝殊耸肩,想到对方的八块腹肌,还有每次运动时,陈柘野性感的肌肉线条。
不过他刚好遇到来这边新认识的朋友,暂时打消大脑里的幻想。
朋友是个菲律宾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跟他交流。
陈柘野安静地听着,当听到朝殊向他介绍。
结果那个家伙暧昧地对朝殊说,“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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