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殊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可不会让你反悔。”
次日,等他们要去墓园已经是快到中午。
朝殊先是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带着陈柘野一起去看望外婆,而一向游刃有余的人,在来到外婆的坟墓,乖巧得像个乖宝宝。
朝殊说什么,他都乖巧地点头。
这让朝殊多看他一眼,轮到朝殊介绍陈柘野,陈柘野的脊背绷紧,下颌线收紧,手背的青筋凸起。
朝殊没有注意,只是平静地说,“外婆,我身边的人叫陈柘野。”
“是我的朋友。”
陈柘野的笑意消失。
“我不喜欢他。”
陈柘野下意识摩挲耳垂的蛇形耳环。
“他脾气也很差劲,之前很喜欢试探我,脆弱,敏感得像个小孩子。”
“为了留住我,还跟我打赌,还自杀。”
“幼稚。”
朝殊的话控诉得让陈柘野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毒蛇,失去引以为傲的獠牙,只能站在原地方,接受命运的审判。
“但是我带他来见你们了,很奇怪。”朝殊话锋一转,眼眸异常平淡。
“我记得我从小就没有正常的家庭,所以我想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妈妈也希望我拥有正常的家庭,可是我选择了相反的家庭。”
朝殊说完心里的话,沉默地走出墓园。
陈柘野全程地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心情说不上复杂,也说不上不开心。
他知道朝殊是故意就将他带过来。
陈柘野知道朝殊是为了让他安心,可是这手下到底藏了多少想要离开他的真相,陈柘野不敢深想。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直到天空下起小雨,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阿殊,下雨了。”陈柘野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走到墓园一处的凉亭躲雨。
来到凉亭后,陈柘野抱着幻想问他,“阿殊,为什么要带我在这里,那些话是故意的吗?”
“你觉得呢?”朝殊琥珀色眼眸注意到他紧张地握紧双手。
凉亭四面透风,雨下得极大,两人互相对视,陈柘野缓缓地笑了。
他却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过了几秒,陈柘野说。
“阿殊我会控制自己。”
“我信你。”
朝殊出乎意料地说出这句话,让陈柘野的眼神里有些波动。
凉亭外的冷风散开,雨也逐渐变小。
“阿殊,雨停了。”陈柘野看向凉亭外的天气,碧空万里,没想到这么快转晴。
不过这座墓园很老,没有浇灌水泥地,而是纯粹的泥土,经过刚刚的下雨,泥土翻滚,不想踩上去鞋子肯定会沾满污渍。
朝殊注意到这点,本来想要直接踩上去,可是陈柘野挡在他的面前,半蹲下说,“阿殊,我背你。”
可是朝殊注意到他光滑锃亮的皮鞋,想要拒绝,可是陈柘野却说,“阿殊,我们两个人踩上去,鞋子都会脏,可是我背你出去,就变成一双鞋子脏。”
朝殊犹豫许久,架不住陈柘野的软磨硬泡,只能乖乖地攀附在他后背上。
“阿殊,你好轻。”陈柘野没料到朝殊的体重这么轻,心想回去要让他多增加体重。
朝殊倒是淡定地说,“我是正常体重,不过你确定要背我吗?”
“我记得这里出口都很远,而且这段路都是水泥地。”朝殊怕他撑不住。
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阿殊你要相信我。”
刚好天气雨过天晴,一缕阳光打在他们后背上。
朝殊依偎在他脖颈处,他这难得的乖顺,让陈柘野心情愉悦。
“你体力看起来还不错。”朝殊淡漠地说。
“工作之余,我会去健身。况且阿殊你是第一次知道我的体力吗?”
“………这样子,回去后,你不要你欺负发财它们。”朝殊转移话题。
“我没有欺负他们。”陈柘野辩解自己多么无辜。
可朝殊双手环绕他的脖子,稍微一个用力。
“你天天用猫罐头让它们打架还不是欺负。”
“咳咳——”陈柘野被他这个举动弄得脚步差点站不稳。
朝殊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情大好。
陈柘野无奈地说,“阿殊,你想想我这可不是欺负它们,你想想我每次都用猫罐头勾引它们,它们每次上当,要是我不训练它们,万一哪天被人拐走怎么办?”
“你还强词夺理。”朝殊觉得他真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陈柘野仰起头,唇角上扬,“阿殊,你不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我觉得你是在忽悠人。”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你不觉得它们的智商很愚蠢吗?”
“它们只是猫,你别把它们当作人的智商来比。”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阿殊你对他们太纵容,我也好想当猫,这样你是不是也会纵容。”
“你做梦,你要是变成猫我就不给你吃猫罐头。”
“到时候我饿坏了怎么办?”
也许是陈柘野的后背第一次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亦或者今天的风很轻,轻到朝殊心情不错地跟他斗嘴。
“饿坏了,我就能养别的猫。”
“阿殊,你好无情,但怎么办,我好喜欢。”
两人的声音慢慢地在墓园里消失,背影也从阳光下慢慢走向远方。
等到寒假过去,朝殊继续上学,陈柘野依旧在公司上班,所有人都回归正常生活。
苏戎最近参加了一项公益活动,说是能加学分,但是是苏戎主动要求去的。
至于张承,过完年后更打了一个鸡血,奋发图强一边上课一边忙活投资,据说他还开了一个小公司。
郑武则是继续开着自己的拳击馆,生意一直很不错。
不过陈雪颜五月份要结婚,邀请了朝殊过去。
因为结婚场地是在瑞典那边举办,所以朝殊要飞航班过去。
至于陈柘野,朝殊不确定他要不要过去。
毕竟陈雪颜发信息告诉过他。
可是看他岿然不动的样子,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朝殊以为他不想去。
可当决定要去的那天,朝殊还是面无表情地跟他保证。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朝殊向他保证,可在临近登机前的那一天。
朝殊早早就起床洗漱吃早饭,而陈柘野今天起得很早,像是要送他过去。
可朝殊在穿衣服期间再度询问他,“你真的不想去吗?”
“不去,公司很忙。”
“你不怕我出国就不回来吗?”朝殊系好扣子,发现他一言不发,瞥过去,却发现他面色含笑,“不会。”
朝殊了然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在乎陈柘野的回答,陈柘野早已经穿戴好衣服。
后来刘助理在一楼等他,陈柘野就下楼了。
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服,发现时间还早。
他走出房间,发现刘助理不在一楼。
只剩下陈柘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机开着免提,刚好能听到对话内容。
是陈雪颜打来的,“你真的不过来?”
“不过去。”
“你不担心我会留下阿殊。”陈雪颜好奇地询问,可陈柘野声音坚定地说。
“我相信他。”
电话很快被挂断,陈柘野并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而沙发上的咖啡已经冷掉。
男人一动不动,手指摩挲耳边的蛇形耳环。
几秒过后,指腹出血,可他丝毫没有察觉。
朝殊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二楼的走廊,眼神平静地看他。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太安宁了。
以至于,曾经发生的过往,都像是过了很久。
不过朝殊想知道陈柘野到底怎么想的,拒绝他去瑞典,还是放他过去。
可是万一他过去,不再回来怎么办?
陈柘野很明显心里是有顾虑的,所以他站起身,走来走去,又重新坐下去。
管家中途还出现过,被他放假赶走了。
陈柘野心神不宁在踱步,也许是心里的顾忌太多,不安的情绪让男人坐在沙发上,手指交叉,深思的模样,像是想办法。
就在朝殊安静地看着,发现他不知不觉中解开了手里的蓝宝石袖口。
蓝宝石袖口有别针。
可现如今,陈柘野心神不定地握紧,血液瞬间滴落在毛毯上。
朝殊就这样望着。
一个焦躁不安,一个站在二楼的走廊栏杆处,心情异常平静。
墙面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
朝殊的手放在栏杆上动了一下。
陈柘野的视线很快出现阴影,他下意识抬头,发现是朝殊,迅速藏起自己的手掌。
“阿殊,你怎么下来了。”
“我要去机场。”
“可是时间还早。”
朝殊并没有揭穿他的小动作,也没有过问他受伤的掌心,只是淡定地说,“我昨晚改了登机时间。”
陈柘野那张笑脸差点维持不住,“你没有告诉过我。”
“重要吗?”朝殊的声音很冷,而陈柘野裂开的伤口再度崩开。
朝殊并没有过度问他,像是嗅不到空气地的血腥气味,安静地说,“我现在去停车场,你现在是不是没时间接我。”
“我有时间。”陈柘野快速站起身,可是那双手还藏在身后,“你等我一下。”
陈柘野迅速上楼,朝殊知道他是要处理伤口,并没有多说话。
出门后,已经是上午八点钟,天气放晴,路上的行人很多。
他们全程没有说话,气氛也安静得过分。
等到朝殊要去候机场。
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点变化,朝殊的手被陈柘野拉着。
陈柘野外套搭着黑色大衣,里面是黑西服,隐隐约约透露出上位者的气息,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掌心还缠着绷带,桃花眼里似乎在酝酿什么。
却在跟朝殊面无表情地对视后,薄唇张了张,“发财它们还在等你。”
“嗯。”
朝殊安静地倾听,见他迟迟不肯说话,便要转身进去,可是高大的男人却扯住他的衣角,小声地说。
“我也在等你回去。”
“嗯。”
“你会回来吗?”陈柘野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人来人往的游客穿在他们背后走动,高大的男人还有长相清冷的男人,在机场上拉扯的画面,让好几个人驻足观看。
可他们两个毫无察觉。
朝殊在听到他这句话,只是侧目看了他一眼,“看我心情。”旋即大步走进去。
陈柘野留在原地,默不作声,耳垂的蛇形耳环像是失去往日光泽,他亲眼看到朝殊冷漠地走进去,一点留恋都没有。
还没有哄他。
陈柘野心脏被无数的大手攥紧,疼得让他收敛脸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拦住朝殊。
因为他答应过朝殊,会信任他。
朝殊肯定会回来,他刚刚只是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朝殊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真的好想要抱住朝殊。
但陈柘野的腿被灌住水泥,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一个卑劣的疯子,为什么要当个善人。
陈柘野怀疑自我,但他始终没有喊住朝殊。
可就在要走进去的朝殊却转身走向他。
在陈柘野诧异的目光下,朝殊主动伸出手,牵住他的手。
“为什么?”陈柘野完全不理解朝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手心里温柔的肌肤,让陈柘野不敢松开。
“我知道你不想去见陈雪颜,这次我想让你陪我过去。”
“为什么?阿殊。”
朝殊脑海里想到在别墅看到的一幕,高大的男人毫无知觉地低垂着脑袋,真的很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流浪猫。
声音的冷意也终于软和下来。
“也许,这次你真的很乖。”
第75章
当他们一起去参加陈雪颜婚礼时,陈雪颜今天画作精致的妆容,身穿洁白的婚纱跟客人闲聊,第一眼就注意到陈柘野,惊讶之余还是主动走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陈雪颜望着这个比她高的弟弟。
“你嫁人,我来一下又没有什么。”陈柘野轻笑了一下,眼神看不出多大情绪。
陈雪颜见他这样疏离的态度,也不强求什么,毕竟人来了就好。
这场婚礼是露天场所,新郎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一见到陈柘野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
甚至还用中文跟他们进行对话,自称杰西。
不过在问起他们的关系,杰西开玩笑地说,“你们是情侣?”
陈柘野原本还有点敷衍的态度,在听到他这样一句话,心情不错地说了句,“是的。”
完全没有给朝殊解释的机会。
“恭喜,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糖。”杰西兴奋地说。
朝殊只能听着他们在讨论最近发生的趣事,不过大部分都是杰西说话,但是陈柘野非常有耐心。
估计是因为刚刚他说了祝福的话。
陈雪颜则是在不远处招待其他客人,表情温柔可人,俨然一副沉静在幸福当中的模样。
婚礼也从开始到结束全程不到三小时,朝殊后面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发现陈柘野在跟陈雪颜聊什么。
双方的表情和谐,气氛安静。
朝殊刚走近,就看到陈雪颜抱住了陈柘野一秒,很快松开。
刚好朝殊听到陈柘野低沉地说了一句,“阿姐,结婚快乐!”
这句话让陈雪颜握紧手里的高脚杯,而他的丈夫杰西也从不远处走过来。
朝殊刚围观看完这一幕,就发现陈柘野已经注意到他的目光,正在向他走过来。
“阿殊,我们今晚就回去好不好。”陈柘野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温柔地牵起他的手,离开了这场婚礼。
朝殊没有多问他为什么,只是乖乖地让他牵着,一起坐车去到机场。
中途在快要上飞机,陈柘野突然攥紧朝殊的手腕,转过身往后看了一下,朝殊顺着他的视线往后。
发现居然是穿着婚纱跑过来的陈雪颜,还有她的丈夫杰西。
陈雪颜今天打扮得美丽,幸福的婚姻让她多了几分温柔,可此刻她画好的眼线早就被泪水冲刷,固执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朝殊透过口型看到了一句话。
“下次能不能来看我。”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陈柘野说的。
朝殊侧目想要观察陈柘野的情绪。
可陈柘野只是淡笑地说,“阿殊,你觉得我会伤心?”
朝殊低头看了被攥紧的手腕,语气淡定地说,“你不会伤心,但是你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毕竟她以后很少回国,你会很少见到她。”
陈柘野一言不发,可是在转身的那刻,朝殊还是注意到陈柘野向他们挥手示意告别。
登机后,由于路程需要五个小时,朝殊不知不觉地睡了下去,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牵住。
朝殊抬头,刚好看到陈柘野的侧脸,注意到他眉眼微垂,阖眼休息的样子。
睡觉都不放过他的手。
朝殊本来想要松开他的手,毕竟这么久都有粘稠的汗液,可是在动手的那刻,朝殊注意到他右手那道刺眼的伤疤。
朝殊还是放弃这个动作,任由他牵着。
陈柘野察觉到身侧的动静,睁开眼,就发现朝殊醒了,他低沉地问,“怎么了?”
“没事。”
“我的手腕出汗了。”朝殊向他解释,而陈柘野手指动了动,主动松开手,拿着纸巾给他擦拭一遍。
认真,轻柔的触感让朝殊感觉很不自在。
特别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到陈柘野高挺的鼻梁,还有浓郁的睫毛,周围安静得很,可是心里有什么风在晃荡。
“好了。”陈柘野将纸巾扔掉。
朝殊还以为他会再度牵手,可是陈柘野可能觉得他这个行为让他不舒服,后面一直都没有牵上来。
但这让朝殊不太习惯,本想闭眼忽视掉可是他还是睡不着,思考了差不多十分钟不到。
他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向陈柘野。
手指微微蜷缩。
朝殊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柘野,确认他睡着后,勾起小拇指,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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