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跟学长在一起的我,才一点都不奇怪。”
朝殊听到他换了称呼,眼神疑惑地看他,“为什么叫我学长。”
霍成远意味不明地说,“学长你认不出来我吗?我可是你的学弟。”
“我不认识你。”朝殊回想从小到大记忆里没有霍成远这个名字,所以他很确定不认识霍成远,可霍成远露出伤心的神色,让朝殊看不清他到底说真话还是假话。
“学长居然忘记我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住学长就好了。”
霍成远刚说完这句话,刚刚还伤心欲裂的样子转眼又变成恶劣的模样,俯下身感叹,“学长,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当。”
所以刚刚的那句话,是假话。
朝殊意识到这点,霍成远就露出做恶作剧的表情,戏谑地说,“我可是在北城长大的,我记得学长是上大学才回北城的。”
“你怎么知道?”朝殊狐疑地问他。
霍成远将吃完的盘子收拾好,露出趣味的表情,“你忘了,学长我调查过你。”
朝殊闻言皱眉思考。
霍成远心情不错地拿走这些吃完的盘子,准备出去,可是他的身后传来朝殊的一句疑问。
“可是陈柘野应该将我的资料藏得好好的,所以你怎么会知道。”
霍成远的背影一僵,朝殊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我想得没错。”
“学长,你在试探我。”霍成远转过身,面对朝殊的试探,他还是露出来马脚,不过霍成远带着某种笃定,胜券在握地说。
“学长,你永远都猜不到我到底是谁。”
朝殊蹙眉,显然有什么事他不知情,可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老半天,就是找不出关于霍成远的记忆。
不过,听他的口气,他们不会是在南城认识吗?
可是在南城的学校里,他根本不认识霍成远,在朝殊思考期间,那只消失的布偶猫再度出现在安踏怀里,不停舔着自己雪白的毛发。
朝殊心里一软,揉着它的毛发,脑海里闪现在南城认识的人,一遍又一遍,最后脑海里定格在一个苍白的男孩身上。
男孩瘦弱,低着头颅,唇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喜欢阴暗的角落,每次一见到他,都不敢主动上前,只是用那阴森森的语气说,“学长”。
一想到那个男孩,朝殊觉得应该不是他。
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在那个炎热的夏日。
朝殊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钢丝一遍遍缠绕,直至勒出血痕。
“学长,我叫旺财,我是不是真的是小狗。”
“你是人不是小狗,还有这个名字不一定是小狗的名字。”
“那我是老鼠。”
“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自己是动物,你是人。”
“我真的是人吗?”男孩露出迷惘的表情。
“嗯。”
后来朝殊在想如果他没有转学,那个男孩是不是就不会死,死在那场霸凌下。
朝殊想到这里,心里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这也是他心里的秘密,每次他都不敢回想,现在被霍成远一提,那些往事让朝殊的情绪低落下来。
不过,朝殊看了一眼窗户,小心地爬起来,由于全身无力,他只能依靠墙面往窗户边上走去。
等他走过去往下一瞥,就发现下方是柔软的草坪,而且按距离来算,这里应该是二楼,如果他从二楼跳下去,应该没事,可现在他被注射药物,这让朝殊不确定。
那只布偶猫也像是知道朝殊不会伤害他,非常乖巧地蜷缩在朝殊的脚边。
朝殊确定没有把握后,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看了一眼大门,不抱希望地走过去。
结果发现大门没上锁,他只需要一推,大门就被推开,这让他内心产生雀跃,但又很快转眼一想,是不是他故意。
不过无论故意不故意,朝殊还是尝试往外走去,随身跟着他的布偶猫也跟了上去,甩着铃铛,在宽阔的空间响起。
随着朝殊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的法式水晶吊灯,视线拉到地板,是漆红的地板,墙壁是各种壁画。
等朝殊再度往前,视线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大得离谱,整个空间像是一座球形,而上方的壁画是古希腊的人物。
整体建筑装潢有种压抑的优雅感。
朝殊原本还想往前看去,只是布偶猫的声音似乎吸引了这栋洋房的保姆,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不苟言笑地从下方的楼梯走上来,声音严肃地说,“先生,外面风大,请你进去。”
朝殊沉着脸,在对方强势的目光下,还是走了进去,而跟随在他身边的布偶猫大摇大摆地跟着他走进去,脖子上的铃铛声音再度响起来。
“你不会是他安排监控我的吧?”朝殊坐在沙发上,布偶猫扑腾跳起来,再度钻进他的怀里,舔毛撒娇的功夫做得很深,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做了多少次。
朝殊心一软,伸出手摸了摸他好几下,而房间很快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陈柘野发现他失踪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会很生气。
朝殊沉思,外面的天气也从白天降临到夜晚,而那个女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浴袍和睡衣。
“先生,这是你的换洗衣服。”
女人将衣服放进浴室,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朝殊沉默了一下,大概半小时后,他这才依靠着墙面一步步走向浴室,还好,路程不算很远,他将浴缸放满水躺了进去。
等他洗完澡后,走出来,发现霍成远再度出现在卧室,穿着大红的真丝睡袍,骚包地坐在他的床边跟布偶猫嬉闹。
霍成远听到浴室的动静,瞥过眼神落在朝殊裹得严严实实的身躯上,吹了一个口哨,“我还以为你不敢洗澡,怕我在浴室里装监控。”
“没必要,我人都在你眼前,你想看早就看了。”朝殊面无表情地说,而霍成远放下手里的猫,而布偶猫被松开后,立马飞奔到朝殊的脚边。亲切地用自己的毛发蹭着他的脚边。
霍成远:“小没良心。”
朝殊坐在沙发上,抱起一直撒娇的布偶猫问他,“这只猫叫什么?”
“这只猫还没取名字。”
朝殊蹙眉,“你养猫不取名字吗?”
“因为取了名字就要负责任,我可不是负责任的人。”霍成远靠前,胸口的肌肉线条大咧咧地暴露在外。
朝殊:“养一只猫很简单的。”
“怎么会很简单?你养一只猫,你要给他猫粮,给他喂食,给他铲屎,哦,对了,你还要给他爱和担心,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会从你身边逃走。”霍成远叹息的一句,让朝殊不理解。
“这不是很简单。”怀里的布偶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它舔着自己的毛,躺在它认为安全的人类怀里。
霍成远听闻,笑了一声,一双乌黑的眼睛瞥向朝殊,眼神里的情绪复杂不明,但只有一瞬间,霍成远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说,“确实很简单,可是我没有精力。”
“你的精力是想对付霍家吗?”朝殊的一句话,让霍成远的眼神瞬间危险。
“学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件事不能谈吗?我觉得人总要面对过往。”朝殊语气很淡,手指间偶尔有猫毛穿过。
霍成远嗤笑一声,看向他抱着猫咪玩乐的样子,心里不爽的情绪让他直接站起身,幼稚地抢走猫咪,抱在怀里。
朝殊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你好幼稚。”
被抢走的猫咪很明显不喜欢霍成远突然地接触,张牙舞爪,这让霍成远不满地说,“养了几天,怎么这么没良心。”
朝殊听到重点,“你刚带回来的吗?”
“当然。”
“可是你并不像是喜欢这种生物,除非你是想买过来送给我。”朝殊将心里的猜测一并说出来。
霍成远眼神微眯,唇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呆滞,像是被朝殊戳到问题的关键,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确定我知道你喜欢猫。”
“确实。”朝殊迟疑了一下。
可霍成远将猫还给他,眼神意味不明地说,“时间也不早了,晚安。”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门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在靠近大床的地面上铺上一层被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猫抱走。
朝殊:“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睡在这里。”霍成远理所当然的话让朝殊紧缩眉头,他真是看不懂霍成远的举动,把他绑架过来,也不干什么,就像是专门陪着他。
朝殊搞不懂他的想法,而霍成远见他一动不动,语气恶劣地说,“学长,你不会是要我跟你一起睡觉吧?”
“虽然我也想,但我怕控制不住,万一半夜想做点坏事,那就不太好。”霍成远眼神暧昧地望着他。
最后朝殊在他这副表情下,只能往床上走过去,不过霍成远觉得他走得有点慢,干脆将他公主抱起,引得朝殊发出急促的叫声,“你放手。”
霍成远心情不错地说,“你别乱挣扎,小心我半夜爬床,做点不敢做的事情。”
朝殊瞬间安静下来,霍成远将他抱在床上,还贴心地告诉他,“晚安。”
随着这句话落下,卧室的灯光骤然熄灭。
朝殊只能透过月光注意到霍成远安安分分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规规矩矩地让朝殊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朝殊也就倒头睡下去,不过在陌生的地方他很难睡下去,翻来覆去好几次,导致睡在地板上的霍成远开口。
“学长你睡不着,是不是想要跟我做点愉悦的事情,我记得这房间我藏了一根鞭子。”
朝殊眉头一跳,“我只是睡不着,你也别每天想着那些色□□。”
“可是学长,抽鞭子会让人觉得很开心。”霍成远声音带着某种病态的渴求。
“学长你知道吗?疼痛带来的欢愉是感官最刺激的存在,它会让我觉得我是个活人。”
“是因为你从小被虐待的经历吗?”
空气内安静了一秒,有什么在无声地发酵。
朝殊并不意外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而躺在地板上的霍成远却放声大笑,那笑声在深夜里极度猖狂,让人毛骨悚然。
“学长,你真的很会试探人。”
“我只会一点点。”论起试探,陈柘野才是试探的高手,他也只会这一点皮毛。
可霍成远笑完后,突然爬起来,朝殊的身体紧绷,只因霍成远趴在他的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眼珠子,在整个夜晚渗得慌。
“学长,你知道在宠物里面,最容易被驯服最容易被挨打的生物是什么吗?”
朝殊心知肚明,睁开双眼,望向天花板,“狗。”
“学长猜对了。”霍成远的声音恣意妄为,“我那名义上的母亲是最喜欢养宠物,也知道对待宠物需要一根棒子和糖果,但她却觉得我不一样,认为我不需要糖,起初我是怕疼的,可是疼多了,我只会觉得很舒服,因为疼痛才能刺激麻木的心脏。”
霍成远幽幽的话让朝殊心头一惊,抿着唇说,“听起来很惨,不过我认识的一个学弟也很惨,是被他阿姨照顾,唇上有伤,是他阿姨的女儿有次不小心划伤。”
“后来呢?”霍成远似乎对于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趴在床边望着朝殊。
“后来我转学了,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跟我说,他死了。”朝殊声音很冷,双手紧攥心情很差劲。
霍成远倒是笑了一下,“死了也好,像这种人的结局,死亡才是他们的归宿。”
“不——”
朝殊声音坚定地说,“不断往上攀升的希望,才是他们的归宿。”
霍成远双手鼓掌,“学长的鸡汤还真是多。”
“不是鸡汤,是我一直想要对他说的话。”朝殊转过头,对着霍成远异常认真地说。“如果他还活着,我想告诉他。”
“活着。”
霍成远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突然不满足地说,“怎么办?我突然嫉妒那个人,能让学长那么惦念。”
“你跟他很像。”
朝殊透过层层屏障,看穿了躲在黑雾的胆小鬼,意味不明地说
可霍成远话锋一转,语气冷淡地说,“无论学长怎么试探我,我都不会放你走的。学长你就死了这条心,跟我在这里一起生活下去。”
霍成远说到这里,痴痴地笑出声,然后躺在地板上,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
朝殊并不意外,可在重新躺回去的时候,听到躺在地上的霍成远说,“学长,这里是小岛。除了你跟我,还有只猫还有我雇用的佣人,就没有其他人,这座洋房外也设置了机关,出去就会受伤。”
类似警告的话语,让朝殊心里了然,等他阖眼睡下去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只是他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记忆居然是陈柘野。
是他跟陈柘野在小岛上的日子,那段时间他极度无聊,岛上也没有娱乐设施,于是陈柘野给他带了一只猫,这让朝殊对这只猫很上心,后来,猫不见了。
原因是陈柘野无法接受,朝殊对待一只猫的上心,比他还多。
自此之后,朝殊不想再养猫,不想再接受这种得到又失去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朝殊再度不安,蜷缩身体,额头开始冒冷汗,耳边似乎传来很急切的声音。
“学长,你怎么了?”是霍成远的声音。
“你怎么发烧了?”
朝殊蹙眉,想让他不要说话,可下一秒的陈柘野低沉的嗓音,让他如遭雷击。
“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为什么他会听到陈柘野的声音,是错觉吗?
陈柘野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
朝殊深陷自我怀疑,可那白松香的味道,实在是让他无法忘记,而这份怀疑让他的额头更加冒冷汗,大脑也陷进了云层,放空了全部。
这次朝殊醒过来,是在夕阳落下时醒过来,脸颊传来熟悉的湿漉漉触感,他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肯定是猫舔他。
这个想法刚一闪而过,鼻尖似乎又嗅到白松香的味道,令他猛然一睁开,一睁眼发现是霍成远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抵住下颌,双眼阖目,眼底有乌青,显然是守了很久。
似乎他感受到朝殊已经苏醒,霍成远睁开双眼,见到他醒过来,语气欢喜地说,“你醒了。”
“嗯。”朝殊想要起身,被霍成远拦住,“你现在发烧,好不容易降□□温,不能着凉。”
“我着凉了。”
一提这个事情,霍成远语气慵懒地说,“没想到学长居然洗个澡会着凉,最后发高烧,要不是我注意到你的不对劲,不然学长可就要烧成傻子。”
朝殊没想到他会发高烧,不过想到昨夜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朝殊不动声色地说。
“那岂不是你一个人照顾我。”
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天真地表情,“除了我,学长还想要谁照顾你。”
“陈柘野?他可不行,他还在到处找你的踪迹,估计现在忙得焦头烂额。”霍成远想到陈柘野现在的模样,笑得非常不怀好意。
“是吗?不过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白松香的味道。”朝殊淡定地质问。
霍成远大大方方地说,“这是陈柘野身上惯用的男士香水味,我可是打听好久才知道这一点,喷在身上,是为了让学长更爱我一点。”
“反正学长不爱我,在意那个陈柘野,不如我身上多点他的特质,这样学长说不定更会在意我。”霍成远的语气很正经,可那眼神死扒着朝殊不放。
你来我往地试探,最后什么试探不出来,还让自己渴得不行。
朝殊只能结束这个话题,而霍成远则是帮他去倒水,倒水期间只有猫咪陪着他,朝殊握着猫咪的小爪子,揉捏了几下。
“水来了。”霍成远将水递到他唇边,朝殊喝了几口,发现他还不走,疑惑地问他,“你这段时间不去上学或者说上班,不会是真的要跟我在这里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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