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神其实并不凶悍,只是因为一张方脸过于方了些,才给人那种错觉。论起眼神,其实有点憨厚,看起来应该是个敦厚老实的人?
汉子没太靠近楚年,他一只手拧着衣角,另一只手抬起,指了指厨房的门,对楚年说:“罗二叔家厨房的门板有点问题,我前天听他说要锤一锤,但后面也没听到捶打的声音,估计是忘了弄了。”
咦?这人是过来提醒自己门有问题的吗?
听了路上几个村民的风言风语,难得碰到了个友好和善的,楚年扬起唇角,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说:“怪不得我刚才拉门的时候不得劲,原来门有问题,谢谢你的提醒。”
“你、你不用这么客气。”汉子有点局促。
他其实不是很擅长跟哥儿打交道,他长得高大壮实还彪悍,声音也粗犷吓人,一般姑娘和哥儿们遇到他都感到害怕,有的胆子小的甚至都不敢拿正眼看他,不拔腿跑了就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要不是知道门有问题,想着还是知会一声比较好,他都没打算过来。
没想到过来后,楚年不仅没跑没害怕,还主动开口跟他说话,又是叫哥又是道谢的,让他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我叫张黑牛。”汉子也跟楚年说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这几天他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楚年”这个名字了,但楚年自己跟他说了名字,他不回应不太好。
楚年没想到这五大三粗、声音也嘎嘎粗的汉子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扭捏羞涩?
但这是好事,相邻的邻居友善,可省了不少心。
因此楚年也分外客气,还有意拉拢一下邻里关系,笑着说:“那我以后就叫你黑牛哥好了。”
“...你...门...你注意点门!”张黑牛对着楚年灿然的笑容,有点眼晕,又提醒了声厨房门的事,便匆匆转身回家了。
楚年:“......”
住在我家门后的邻居明明是个壮汉却格外羞涩?
张黑牛跑了之后,他家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也是奔着楚年过来的。这回是个女孩子,一看就没有嫁人,还梳着姑娘家的头髻,也长了一张方脸,眉毛很粗,眼睛很大,面相看起来可比张大牛还要凶!
楚年眉梢一挑,觉得这个来得就有点不善了。
果不其然,女孩子三步两步扑来楚年身前,距离之近,就差跟楚年脸贴着脸。
她很是警惕,也很是凶狠,居高临下,极其富有压迫感地质问楚年:“你这个小妖精,想给我弟弟也灌迷魂汤吗?!”
楚年:“......?”
小妖精?迷魂汤?还有这个“也”?
看来不止那两个碎嘴婆,村子里部分人对自己的误会挺大呐。
不过面对女孩子凶悍的护犊行为,楚年并不生气,他连脚步都没动过,静静站在原地,脸上仍然是和善的微笑,说:“原来是黑牛哥的姐姐,姐姐对黑牛哥真好,狠狠地羡慕了。”
张彩花:“???”
面对楚年的微笑,张彩花能理解,小妖精嘛,笑得动人很正常,可这句羡慕了是怎么回事?
张彩花怒问:“你羡慕什么?”
楚年弯起眼睛,说:“羡慕有姐姐的人呀,我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看到你身为姐姐这么关心弟弟,当然很羡慕。”
张彩花:“......”
张彩花气势汹汹而来,还没来得及发威呢,被楚年两句话一说,脾气莫名其妙少了大半?
挠了挠头,张彩花高昂的声音低了半拍,下意识地反驳:“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楚年问:“姐姐怎么称呼?”
张彩花:“...彩花。”
楚年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彩花姐吧。”
张彩花:“......”
张彩花:“???”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张彩花站在原地,对着楚年俊秀和善的脸,一时间那些想说的难听的话都不是很说得出口了?
张彩花觉得很奇怪,他们不都说楚年是三句话能让公婆为他打起来的精通人性的小妖精吗?怎么到了自己这,没觉得楚年有多讨人厌,反而说话还意外地很好听?
难道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和弟弟灌下迷魂汤了!?
思及此,张彩花瞬间警醒过来!
张彩花一个后撤往后退了一步,跟楚年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火气很重地警告他说:“小妖精别想迷惑我!我警告你离我们家远一点!尤其是我弟弟,虽然他不是很聪明,但有我在,你趁早打消一切坏心思!”
楚年差点没绷住笑出了声。
但为了张彩花着想,他还是努力绷住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在村子里...确实是有了点知名度,张彩花不放心自己,这样做倒也不奇怪。
看得出来,她是个喜怒直接摆在脸上的人,这种人往往都很单纯,爱恨分明,是直肠子真性情,跟这种人做邻居,只要关系处好了,那还是很舒服的。
所以楚年面对敌意一点也不生气,还很配合:“放心吧彩花姐,我跟夫君两个人平时都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你们家的。”
张彩花:“......”
见好就收也很重要,跟“友善”的新邻居打过招呼了,楚年笑着说:“那没什么事的话,彩花姐,我就先回家啦?”
张彩花:“.........”
可恶啊?为什么回家还要跟我说一声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乖软?感觉比家里那个愚蠢的弟弟可爱多了?
这就是小妖精的本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疯兔子的浇水~
第54章 邻里 小妖精跟他们嘴里说的不太一样?
楚年回家后, 正对上江自流黑漆漆的眼眸,江自流有一点担心,问他:“遇到人了吗?”
“嗯。”楚年笑着点头, 说:“屋后那家的, 姓张,见我们搬来,家里的一对姐弟出来热情地打招呼。”
热情打招呼?
江自流听到外面咋咋呼呼的,很难跟“热情打招呼”联系到一起。
不过楚年笑意真切,确实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就是了。
“没见到家主,不知道家主是什么样的人, 一对姐弟岁数倒是跟我们差不多大, 看起来挺活泼的,我觉得可以接触接触, 要是处好了,以后也能多两个朋友。”
搬进老屋, 厨房好用,楚年省了一天两次往罗家跑的工程,拿个五天的药量, 自己在家就能给江自流熬药。
药煎熬完了之后, 对于剩下来的残渣, 按照这边的处理方式是埋到自家门外的土里。这个做法还沾点迷信含义,说是病能好得更快。楚年入乡随俗, 每次煎熬完药后, 便把药渣埋到后门外面。他有小铲子,埋起来也方便。
埋了药渣, 顺带着把墙根边上长出来的野草给铲了, 楚年往周围看, 发现几家土屋之间有块杂草丛生的地。
这块地不属于任何一家,算是公共区域。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闲地三寸草,从来没有人清理过这块地,都是等野草长到自家门口了,才草草拔了了事,以至于进入深秋,这片野草依然不服输地抬头挺胸往上冒,生命力顽强地窜得老高。
野草长在这其实还挺碍事的,先不说有碍观瞻,主要草一深,就容易藏东西,万一里面跑进个什么蛇啊□□啊的,到时候吓着人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楚年总喜欢拉着江自流散步走动,江自流走动起来没法像健康的常人那样健步如飞,真要是窜出来可怕的东西,可能都来不及带着他跑。
这么一想,楚年干脆提着自己的小铲子,走向那片杂草,弯下腰哼哧哼哧把它们给铲了。
铲完,楚年把地上的野草抱回厨房。
抱草的时候是分批次的,来回抱了好几次才抱完,等到晚上烧饭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就算彻底处理干净了。
至此,除了些不好弄的残屑,那片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重新变成了一片空旷干净的地面。
晚些的时候,有人出来外面,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末了才反应过来是那片野草没了。
“咦,是哪家做了好事?吹得什么风,把那堆恶心人的野蒿子全给扒拉了?”
“老李吗?”
“不可能,老李家婆娘骂那边的野蒿子碍事也不说一天两天了,之前也没见他搞啊,他连自家门口的都懒得搞,还能搞这?”
“张家那傻大个?”
“更不可能了,张家那丫头刁蛮呢,半点亏不肯吃,上次有人使唤傻大个,被她一顿骂,要人死远点别占他们家便宜。”
“算了,甭管是谁干的了,反正烦人的野蒿子没了是好事,哈哈。”
... ...
楚年回了家,江自流瞧见他背上蹭到了脏灰和草屑,提醒了他一句,顺便问了一声是去做什么了,用了这么久才回来。
楚年反手去摸自己的后背,边把铲平野草的事给江自流说了,又问他想不想出去散步。
那块脏在脖颈领子下面的背上,楚年反手从下面往上面摸,摸了几下,好像什么也没摸到,有点迷糊地把手拿回来一看,只有指尖上蹭到了点脏。
楚年转过身,背对向江自流,问:“蹭到哪儿了?我怎么没摸到草?”
在上面些。
江自流想说。
但才启唇,还没说出口,心念微动,须臾间改了口,低声说:“你过来,我帮你摘掉?”
楚年:“好。”
江自流就在后面点儿的凳子上坐着,楚年没回头,直接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江自流面前。
江自流沉默了一瞬,没有动作。
楚年没有察觉到动静,偏过头问:“是碰脏得很大一块吗?”
“...还好。”江自流说着,上手把楚年衣服上的草叶碎屑摘下来,又轻轻拍了拍,帮他把灰拍掉。
这回是察觉到动静了,但江自流下手轻,碰到身上跟没碰也差不多,楚年有些不确定,问:“好了?”
“好了。”江自流低声说。
闻言楚年才又转回身,冲江自流笑了笑。
这笑容明朗清澄,没有任何杂质,江自流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悄然敛下了眼睑。
其实用不着自己上手,只要告诉楚年脏灰的位置在哪,楚年自己伸手就能拍掉。
可就是...鬼使神差的,想让楚年走近过来亲自帮他弄掉。
书里说非礼勿想,非礼勿动,不过片刻功夫,自己竟然两个都占了。
江自流:“......”
次日,楚年上午去塘边洗衣服。
村东头的人都在这个塘里洗衣服。
楚年当然是没有在塘里洗过衣服的,这个时辰,塘边上都是在洗衣服的姑娘妇人或者哥儿,有的把衣服拖进水里搓揉,有的在石头案上用棒槌敲打,其间还有闲话家常的,水声棒槌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楚年抱着放脏衣服的木盆走过去了。
有两个正笑着说这话的妇人看到楚年往这边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不说了,都看向楚年。
楚年看她们的眼神...说恶意吧,没什么恶意,但也谈不上友善,差不多是吃瓜路人见到瓜主的模样。
对于这种,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楚年没什么表示,抱着盆在她们旁边的岸边蹲下,抖抖衣服就准备洗。
可这俩妇人有点意思,相互对了个眼神,嘀咕了两句,各自把没洗好的衣服捡进盆里,起身走了,换了个远点的地方洗去了。
楚年哭笑不得。
这俩该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什么小妖精吧?
不过两个妇人才走,就有人来补了位置。
楚年往旁边看去,想看看是谁顶风作案,不怕自己这个“妖精”,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彩花。
弯起眼睛,楚年主动跟她打招呼:“呀,彩花姐,好巧,你也来洗衣服呀。”
张彩花扭头瞧向楚年,语气不是很好:“谁早上过来这不是洗衣服的?少跟我套近乎!”
楚年弯眼笑,没再说什么,抖开自己的衣服,学着周围妇人们洗衣服的样子,跟着一起洗起衣服来。
楚年和张彩花虽然左邻,但楚年的位置比张彩花上,水流地波动是从楚年那边往张彩花那边流去的。
一般来洗衣服,大家多少都会遇到流向的问题,只是日用的衣服没什么特别脏的,大家不会特别计较这个。
可楚年的衣服上......
看着源源不断往自己这飘来的末末,张彩花两道浓眉皱起,怒了!
小妖精就是小妖精,这衣服上的都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怪不得刚才那两个婶子衣服洗到一半也要换位置离他远远的!
张彩花刚要发火,听到楚年咦了一声。
楚年:“...这是啥啊??”
楚年当然也发现了从衣服里飘散出来的末末。这些末末是绿色的,聚成一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奇怪中带着点瘆人。
楚年大着胆子把手放进水里捞了一把。绿末末被捞进手心,一下子就破案了:草屑。
昨天江自流就说他身上蹭了脏灰和草屑,本来以为拍掉了就没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碎地附在衣服上。
楚年的衣服是靛青色的,料子不好,针眼还大,那片野草是很会传粉的类型,所以才悄悄沾上了这么多粉末吧。
细碎微小的粉末肉眼不好看到,遇到了水可就无处隐藏了,一股脑现出形来,被水流带着往下慢慢流。
楚年:“......”
张彩花:“你衣服上的是什么东西!全都飘到我这来了!”
楚年注意到旁边张彩花的脸都黑了,正愤然地盯着自己,忙对她说:“...不好意思啊彩花姐,衣服有点脏。要不,我们俩换个位置?你来我这,我去你那洗?”
说着,楚年把淌水飘粉末的衣服捞进盆里,站起身来,就要跟张彩花换位置。
张彩花不悦,可楚年态度好,还识相地主动提出换位置,加上她想赶紧洗了衣服走人,也就没有依依不饶,嘴里嘟囔了几句,换了位置了事算了。
换过位置之后,张彩花看到水面上还余留地浅绿末末,神色里露出点嫌恶意味,拿棒槌把它们往楚年那边赶。
被棒槌这么一搅弄,末末们吸附了上来。
张彩花顿时有点后悔,感觉得不偿失。可沾都沾了,也只能骂了句烦人,不情不愿地用手把它们从棒槌上面弄下来。
这么一弄,倒是叫张彩花搞清楚末末是什么东西了:野蒿子。
这不就是野蒿子叶子上面的粉吗?家门口前面那片空地上就有一堆野蒿子。要是被野蒿子的粉沾上了,还挺难洗的。所以大家都会选择避开野蒿子。
张彩花更不高兴了,赶紧把棒槌上的野蒿子粉给弄掉。边还一连瞥了楚年好几眼,纳闷得很:他衣服上怎么能有这么多野蒿子粉?是去野蒿子里面打滚了?还是说...他其实是野蒿子成得精??
楚年发现这些粉状物有点难洗了,正专心地跟衣服做斗争,没注意到张彩花奇怪的眼神。
张彩花也洗起自家的衣服来,洗着洗着,她突然想起来家门口前面那片地上的野蒿子突然被人给拔没了!
昨天还听到有人讨论,问是谁突然积福干起好事把那堆碍事的野蒿子给拔光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见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张彩花心里一突,心说该不会是楚年拔的吧?
张彩花藏不住事,一件衣服都还没洗完,就忍不住了,开口问楚年:“喂,小妖精,屋门口的那堆野蒿子,该不会是你给拔了的吧?”
楚年应声扭头,啊了一声,说:“原来它们叫野蒿子啊。”
张彩花:“......”
真是他干的?
张彩花问:“你好好的待着,做什么要拔了它们?”
楚年手一顿,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理解张彩花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那堆野草不该被铲了?
“我看它们挺碍事的,就给铲了......”
别是谁故意种着玩的吧?自个儿把别人家养的野草给铲了?
张彩花一双浓眉大眼泛起费解:“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吧?它们在那长了那么久了,从来没人管过,怎么你才搬过来几天,就把它们都给拔了?”
楚年越发不确定了,问出最担心的一点:“它们是有主的吗?是谁种的啊?我去道个歉?”
“......”张彩花:“你是傻子吗?那一看就是野草,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谁种的!”
听到准话,楚年松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它们铲了的。反倒是你刚刚这么问我,才让我不确定了。”
张彩花无语了。
她就是想问楚年为什么吃力不讨好地把那堆谁都懒得管的野草给拔了而已。
楚年:“我想着每天打开门,看到门外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疯长,不是挺影响心情的么,正好没什么事干,就把它们铲了呗,也不费多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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