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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修尾共枕眠(富春江南岸)


“我娘说了,哥哥没什么朋友,只有个中官司士家的公子算是朋友。你肯定就是那个斗鸡输给我哥,还脱光了跨马游街的……”胡品年说得高兴就接收到两道一硬一尴尬的视线,嘿嘿笑着,单手捂住嘴巴,示意不说了。
晁错转眸撞见胡裴软软的眼神里,尴尬地笑了声,“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年那千金马都长这么壮实了。”
胡裴随他出了窄道,入了人声鼎沸的大街,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外一个人间。
他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与晁错一起出了东门,又是那条茂林修竹的夹道。
“你怎么知道要跟着鸟群去?”胡裴好奇道。
“嘿,之前在你的玉芝院里看到一大群鸟儿落在雪松上,我都怀疑你是鸟神转世。”晁错边走边道,“这……刚才……”
“没什么大事,我带品年出来玩,被宵小盯上了,遂招了鸟群教训了翻。没死人,也不是我动的手。”胡裴淡定地说完,便等着晁错的反应。
“那他们一定会胡说八道吧,若是说你招来的鸟群,岂不是……”晁错暗暗记下这事。
胡裴扬手就架在晁错的宽肩,感受肩膀上铠甲的冰冷透过薄衫传来,微笑道:
“放心。我做事,岂会留下把柄。”
晁错近距离面向他的脸,一时间只记得点头点头,待胡裴的手离去,还有些不舍得,希望他再架过来一次,好好闻闻他身上的味儿。
说起味儿,晁错重重的嗅了下:咳,臭死了,一股子的汗臭味儿。
胡裴察觉到他拉马缰离去几步,打趣道:“军伍生活辛苦,是不是不习惯?”
“没有。我觉得很自在,就是……”本来想着忘记你,但是怎么都忘记不了,尤其在那片竹林里怎么都忘记不了你喝酒呛喉的样子,斯文又大口的温润样子。
晁错想着念着,埋头赶路。
上了竹林道,过了百丈左右,山竹环绕下出现大批白色军账和栅栏。
胡裴居高看下,挑眉道:“你把营地扎在下面,不怕被人端了?”
“大周近年的战事就是发生在长墙外的宣袁乱军一役,加之打退摩尔人一战,再无大事发生。”晁错状似讥诮道。言下之意就是“又无战事,何须在意布帐在哪里?”
胡裴心知他话里有话,更像是模仿了别人说了这番话。
摇着头随晁错下山,到了栅道口,被检问过后就入了军营。
耳闻操练声确实是像模像样,但晁错这样子应该是难以服众。
俩人送胡品年进入军账,随军大夫检查过后,道:“没事,就是这几天后脖子落枕疼,舒经络活一翻就可以。老夫先给你推推。”
胡品年不要推拿,却被胡裴压制了。
晁错为哄小孩,连军纪都不顾了:“等你推完,我让人带你去军营里转一圈,如何?”
胡品年耳闻外头的嘿哈操练声,心里痒痒就答应下来。
晁错派个人守着品年,完事后带去军营里走一圈过过目,他则拉胡裴去了自己的军帐。
军帐里布置简单,一张樟木桌案,一块白布屏,上面挂着金都东城外的山川地理图,后面应该就是卧榻。
晁错指向白布屏上的地图,抱胸笑道:“你刚才的神色应该是不满意我的布置?那你来给我说说。”
胡裴逡巡一翻帐内,配合一路走来的情况,再及眼下的地图,敛眉道:“以大周的为官机制、以你的资历,不可能就这么让你担任东营校尉,我没听到圣上令司士大人辅助你,这是机密?”
晁错拍掌,一张刚毅脸绽成朵花儿,举起大拇指道,“别看我爹如今是个文官,从前也是在边城被太保轩辕凯看中,一路从长墙外提拔进京,在南营那边待过十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转道从儒。”
胡裴扬眉敛思,坐在晁错的主位,翻看两眼军中公文,笑道,“原来圣上这盘棋下得这么早。司士大人应该是前太保的人,而太保背后的主子就是圣上。
你一个姐姐是季雪康的少妻,这么说来全是圣上的意思了。”
司士晁纲是圣上安插在季雪康身边得一颗棋子,难怪当初父亲说太宰之位还要看圣上的意思,不全然由季雪康定夺。
狄赓帝也算是大周几代帝王里注重权利集中之一。
“啊……你怎么这么称呼自己的先生,胡裴你变了。”晁错直接盘坐在地上,昂面看向胡裴,眼里颇为不可思议。
“呆子。”胡裴敛眸念两字,撂下公文,背靠椅子,自在道,“以你如今的实力,带这近万的铁甲军,根本指挥不动。这是整合军,说明里面掺杂前太保轩辕凯的人,还有三皇子轩辕玄的人,加上你这股属于狄赓帝的势力。即使司士大人暗中帮你,你也难以服众。这些公文都是盖过印,批阅的字却不是你的笔迹。”
“嘿嘿……”晁错的思绪很快被他三言二语带跑,还摸了摸后脑勺,眉目灵动间露出一脸憨笑,而后收起面色,严正道,“如何?我就是这面目懵得那些人把公文送我这过目,不然连看都不让看。我爹在前日扎营时出过面,后面就让我自己解决。”
“这营地扎在这里难道是司士大人的意思?”胡裴撇眸,不去看他的傻样,穿这身俊色银铠偏偏露出那样的神色,还真是糟蹋了。不过,正色后的晁错倒也有几分样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诚不欺吾。
“当然不是。这一万三千人的队伍里,南营占了六成,西营那边占了三成,还有一成是跟随三皇子从边境回来的铁甲军。校尉里面除我外共五人,三人是三皇子的亲信,二人是前太保的人,加上我一这股清流,啧啧……你说说,三皇子和圣上之间明面是父子,在这营里又暗里使劲夺权,加之太保之死,令军中有一股声潮不是很利于三皇子,进而对圣上也是不满。”晁错半讥讽地分析道。
对付轩辕玄最好的办法就是翻出轩辕凯之事。
论起来,轩辕玄有忘恩背德之举,但在摩尔人一战上,他做得实在太无懈可击,众目睽睽之下以身为饵,诱轩辕凯入阵,借摩尔人之刀杀死自己的先生,简直是完美的阳谋手法,根本无从定他的罪。
胡裴顺他心思,笑道:“军中前太保轩辕凯的旧人对三皇子不满到什么程度?”
“这个说不清,面和心不和,有时候这公文分拨武器都得较劲一翻。
我这营地里的人基本都是从南大营来,你说圣上此举是让我投靠三皇子,还是说把三皇子的势力从轩辕铁甲军中分离出来?”晁错倒了杯冷茶,递给胡裴。
胡裴直接示意放在案几上,笑道:“原来圣上的心思这么深。”
晁错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圣上的心思深是肯定的,没什么好辩驳。
“其实,在此局上,你已为一子,而我能入太宰寮,又何尝不是一子。既然是子,做什么有那么多想法,听着上面的意思做就行了。”胡裴以指沾水,在案上写:顺三。
晁错恍然过来,明白道:“以势借势,谋成而定后则。我与三皇子本就有一缘交情,而圣上单把我拎过来也不是要我同三皇子对抗。”
“跳出你现在的局势框架,看清圣上要得是完整的铁甲军,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数年不见,晁错,你成长了不少。”胡裴起身时宽袖一带,就把茶碗掀了。
晁错吓一跳,连忙拉起他的袖子擦去水迹,嘴上还念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这是冷茶,若是热得烫到你怎么办?”
胡裴静静地看着他低头擦拭衣袖的举动,另一只手摸了摸唇角,竟是蜿蜒而起、心生喜意。他随即抽出衣袖,绕过懵圈的晁错,向外走去。
晁错猛地追上去,想要说什么,不妨胡裴又急转身过来,一时间吓得愣怔在当场。
胡裴假作没看到他慌张的模样,穿过他看向白布屏上的地图,微抬下巴道:“晁纲大人既然在军中待过十年,必然是有交情。你可以暗中派人走访胜争道府,那里的宣袁也不安稳,同时,三皇子从寒雪关回来的路上,扶灵柩时绕道此处,这便是你将来得另一处突破口。”
说完此话,胡裴就直接转身掀帐。
晁错眼疾手快,一把抢上去拉过胡裴的手。他心里紧张,慌乱下用力过猛,直接把人撞到帐帘柱,自己也被带得压上去。
胡裴诧异地看向晁错近在咫尺的慌张脸面,一时愕然下,口吃道:“你……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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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错把人拉住了,贴着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心里又极不愿意就这样放胡裴离去,总觉得这人飘忽地很,或许真得是神鸟转世,令人捉摸不住。
此刻,晁错看着胡裴慌乱的神色,竟有种这个聪明人其实早就知道吧,他知道却不提,应是不喜……这般一想,晁错的眼神就露了伤。
胡裴眼见这家伙神色转变,暗道:不会说出来吧?
再见晁错露出受伤的眼神,忍无可忍的胡裴直接用力推去,“发什么疯,我该回去了,不然母亲该担心品年。”
晁错顺势被他推开,看着掀帘步入阳光的人被垂下的帘子掩去。他的手掌捂住嘴,目光流露一丝晶亮色。
胡裴虽是儒道,但是对兵家亦是了解。既然,他喜欢用兵,自己对他何尝不可以用兵?
一瞬间想明白过来的晁错直接掀开帘子追了出去,寻见他正和胡品年在看人操练,也直接跨长腿跳进场。
他朝胡品年和胡裴喊道:“来都来了,看看我的本事。来,你们几个一起上。”
几个大头兵练得好好,见这新校尉这么找死,目光一撩,大吼一声,几人就向晁错围攻上去。
胡裴脸色黑黑地拉上胡品年退开几许,就看几人肉搏。
胡品年捂住嘴巴喊道:“哇,晁错哥被打了一拳,好疼啊……”
胡裴抚了抚弟弟的头发,看着场地上几人分工明确的攻击法,心道:这家伙真是乱来。他的目光扫及闻风而来的数名校尉,倒也觉得晁错这人傻人有傻福。
事实便是晁错最后被揍得很惨,红肿张脸跑到几名校尉那里大吐苦水,而后正正经经地向几人行礼,言说要同前辈好好学之类。
胡裴看了出“憨子玩心计”的戏码。他想起欧阳玉壶看晁错的目光,一块上等璞玉,一刀下去一个准。欧阳夫子没有看错弟子。
临近斜阳落山之际,晁错送了两兄弟入东城门。
他看着玉树临风、温和有礼的胡裴,心里不舍,面上憨笑:“如今你也知道我在哪里,日后若有事就来城外寻我。特别是胡小弟你啊。”
胡品年嘿了声:“知道了,晁错哥,若是你去哪里打强盗,记得带上我,我也要入伍。”
“你才多大就想要入伍了?”晁错一个大指头就戳歪了胡品年的小脑门。
胡品年不服气道:“我家读书有我哥,我再读岂不是拾人牙慧,出不了头。既然如此,我自然要另谋出路。”
“哈哈哈……拾人牙慧这词不生这么用……哈哈……”此话到底是惹的晁错大喜,重重地拍在胡品年的小肩膀上,目视含笑不语的胡裴,“总算不是我一人觉得被你压在下面,哈哈……行,咱们读书读不过他,难道这身体、武力还强不过他?你这兵,我接了,哈哈……”
胡裴懒得理这家伙,拉上胡品年坐上寻来的胡林驾驭的马车,就向城里胡府去了。
晁错眼见马车走远,朝身边的小兵说了声:“今夜老子回城里住,帮我跟彦校头说一声。”说完,他就打马入了城,摸去附近见到胡裴兄弟的暗道。
他去时,高雪松和同伙还躺在地上,一个伤得颇重,被啄开喉咙下的气管呼啦啦地喘着风、流着血,显见是手足无力爬不出去。
还有一个摸在墙角瑟瑟发抖,手捂在喉咙处,耳目不辨四周,脸上血肉模糊成一团,他总想着爬起来,没摸到道口,那上头的鸟就啄他一下,又令他缩回去。
晁错踏着极轻的步子,扫过阴影里的两人,而后看向上方的鸟,笑道:“你主人都回去了,你还守在这里?”
那小鸟好似听得懂人话,挥翅膀就飞走了。
晁错见没了动静,只剩下两人。
若自己不来,这两人怕是今夜直接死在这里,可见胡裴的心也没那么温柔。
他没觉得胡裴不对,不有自己给他善后嘛。
直接一手提一个,又从马上取来绳子把俩人捆上,而后送去东城的小司寇衙。
本来就是旬假日,小司寇大人虽说要当值,但是老早下衙回去。
晁错套着他爹司士大人的关系,直接让下属的百司定了几近于死无异的两家伙抢劫自己的罪名。
至于私动刑法一事,言说搏斗中不小心把人伤了。
这般他就把屁股擦干净了,省得明后日被人在巷道发现尸体后闹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若是再牵扯出胡裴兄弟沾上腥,就亏了名声。
晚间,玉芝院里,胡裴耳听小鸟来报巷道里两人的后续,不由默了默。
这晁错……成长得远比自己以为得要成熟。
他日在朝堂上可与自己比肩得也只有他了。
在榻上翻来覆去半响,也没见那雷冥尊出现,胡裴恼恨得又爬起来,在寝室、客厅、书房三处来来回回走了三遍。
最后,他一脚踏出屋子,立在院子,昂看越发圆润的明月。
胡裴的心神被明亮的月光一带,忽得就立定在当下,以神魂之力吸收月华运转为灵力。这对于凡人以吸收灵力来修炼,在这缺灵的东大陆人间有了新的转换通道,就是借用月华。
晁错从小司寇府出来,回北区大街晁府,本可以直接过门,心里一动就想去看看胡裴,脚步不停,直往胡府走去。
他翻过胡府的墙头,才想起来当年爬墙那会看得还是趣马家的田依小姐,如今这漂亮姐姐早已经嫁为人妇,而自己心仪的人竟也换了,还换成个……“月下仙人。”
人立在墙头,定定地望向月华下沐浴清光的胡裴。
这感觉太美,美得晁错终生难忘,却也心痛,痛他随时会离去。
晁错压了压心跳,就这样躲在墙垣边上的雪松后面,觑着那站在院子里如仙人般的男子。多奇怪啊,一个男子竟然会对另一个男子动心。
晁错这般想着,面上勾起唇,笑得合不拢嘴,却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怕惊扰他。此时,若是有壶酒就更妙了。月下仙人神,姿仪世无双,胡裴啊胡裴,你可知扰了一池清梦,害人流连忘返不知乡。
等灵魂的力量补足,胡裴睁开眼睛,收回凝望月华的目光。
他不知道此时对雷冥尊是何种想法,他来去缥缈,留下修炼的法门,而后不声不响地离去。
胡裴叹惋一声,拢了拢肩上的袍子,转身回了厅里。
他阖上门就去了寝室入睡。
墙垣后目睹一切得晁错待门关了,才敢小心地呼吸,而后念念不舍地看向那扇寝室的窗户。
早前想象过胡裴开窗就看到自己的场景……他拍了拍脑门,差点发出大声响,转身跃入墙垣,向胡府外纵去。
翌日上寮,胡裴就发现太宰寮里的气氛已经变了,士一大夫和小臣多了亲和,递来的事务折子也多会提点几句,至于廖褚、戎刚三人明显情绪不高,而且直接避开正面冲突胡裴。
季雪康直接给胡裴解惑,语重心长道:“裴儿,三人算计你,你借势反将,先生觉得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够好。你的手段太软,之前我就提过,太宰寮里事涉整个大周民生百计,万不可一时心软而害了更多人。
三人在寮里年岁已久,心思各不相同。
今日早朝,圣上没有出现,但是定了八皇子的差事,统领太宗寮所。
太宗寮地位在宗伯之上,显见你若继承先生现在的位置,太宗大人下设宗伯,八皇子就会亲自掌太宗寮所以下的宗伯事务。”
胡裴轻愣,没想到自己还没当上太宰,就面临家族宗伯之位变故的情况。
季雪康看他不言,抚须间缓缓道:“裴儿,帝王心术就是如此,不会把全部的胜算压在一人身上,想必宗伯大人应该也在苦恼。此事,尚且可以拖一拖,但是太子一事,还得解决。”
胡裴凝目过去,讶异地道:“圣上他?”
“是。咱们的圣上做事果决,一旦定下就一意孤行,一旦醒过神也绝不容置喙。而且,圣上希望国宗天机带走九皇子,作为下一任天机宗主。”季雪康淡色道,“此事,先生予你去办。至于最后,你借谁得刀去做,全看你的选择。”
胡裴咽口吐沫,面色淡然,心里则极为沉重。
他不齿于圣上的决定,也不喜季雪康拿人当刀子,可是路就在前面,必须得走。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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