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一些的地方是针对本地赤霞珠的介绍,姜危桥推着唐彦看了一会儿,也无怪乎是一些针对唐氏酒庄甜梦赤霞珠的介绍。
张北位于八达岭以北,海拔较高,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并没有过多的高山,能尽可能多地在白天接受阳光的照射。这白天温暖,夜晚凉爽,整体干旱,地质结构类似赤霞珠在智利的核心产区,使得赤霞珠产生一种特别的矿物质风味。
是距离帝都最近的适宜酿造葡萄酒的地区。
唐氏酒庄花了大价钱,对原本相似度很高的土壤进行了成分改造,引入了赤霞珠原产地智利的酿造技巧,使用与卡门酒庄同样的全新法国橡木桶酿造二十四个月后,再装瓶窖藏十二个月,这样出来的赤霞珠红葡萄酒口感果味浓郁,酸度适中,入口顺滑。而这样的特酿赤霞珠,唐氏酒庄一年只能产出不到100箱,价格自然惊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的开窑仪式如此隆重。
“咱们大舅真的会做生意,说是给你搞个晚会,各类名流汇聚,顺便把红酒发布会都搞起来了,一举两得,会算经济账。”
唐正初如果知道自己在姜危桥的嘴巴里荣升“咱们大舅”,一定会想办法把姜危桥赶出唐彦的交际圈。
在大厅右侧靠近门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奢华的酒吧台,这里今天出现的酒品只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品红酒。
以及一些宴会开始前提供的甜点和冷餐。
“我看见有拉菲哎。”小甲小声说,“还有卡门,唐总咱们去试试?”
小甲一脸期待,唐彦于是点了点头,几个人刚走进吧台,就听见有人声音略大地说:“只有红酒吗?没有威士忌?那白酒呢?五粮液和茅台总有吧?”
酒童为难地说:“先生,今天我们这里只有红酒。”
对方嗤笑了一声:“今天是开酒窖,又不是红酒销售,怎么能只准备红酒?我上次来还供应别的品类,你们别是故意的吧?我和你们老板还是很熟的,想不想让我去投诉?快把酒拿出来。”
“……不行。”酒童为难地看他,“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也没办法。”
“别为难酒童了,这件事他说了也不算。”唐彦开口。
那人回头看他,愣了愣:“唐彦?你真的出现了?”
“我以为你被邀请来,多少是清楚这场宴会是为什么开设。”唐彦道,“我在这里出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在这里出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吗?”
“这位是?”姜危桥问。
“刘柘。”唐彦说,“家里做酒生意的,之前是迷踪有几款白酒和干邑的供应商。”
刘柘看了看姜危桥,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敷衍的笑:“我来是因为唐正初答应把整个慈鑫的酒品消耗订单给我。这可是个可观的订单,不过是一抬腿的事儿……但是你真的出现,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毕竟咱们交往的时候,你就是个死宅。”
姜危桥脑子“嗡”的一声:“不是,等会儿。你们交往过?他是你前男友?我怎么不知道?我就说你除了陈诉,还有冰壶冠军,还有其他人!”
陈诉在一边听着,沉默地吃了两口甜点。
“我们没交往过。”唐彦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你认为和你吃过两顿饭,甚至表达出一定的好感,就算是交往,那类似的对象未免太多了。我知道你这几年靠着这个谣传在慈鑫这边多少拿到了些资源倾斜,甚至在社交场合成了你的谈资。但是至少在我本人面前,麻烦你放尊重点。”
他的否认毫不犹豫,让刘柘没有面子,他讪讪地回头,又去为难酒童:“我的酒呢,怎么还不摆出来?”
“你要喝什么?”姜危桥问他,“这里有来自拉菲酒庄、罗曼尼康帝酒庄、…玛歌酒庄、木桐酒庄、拉图古堡、奔富酒庄……世界十大酒庄,这里有七家的红酒,还不够能够满足刘先生?那我建议你出门往回开两个小时车,到了昌平找个烟酒公司,兴许就能找到合适你的酒了。”
他说完这话,周围喝酒的客人都哄笑起来。
刘柘搞得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一样,恶狠狠地瞪了姜危桥一眼,转身就走了。
姜危桥得意得不行了:“你看,这种人除了脸好看,还有哪里不错。你竟然能看上他?还能看上陈诉?你是不是个颜控?”
陈诉特别无辜:“这又跟我有关系???”
“唐总要不是颜控当年能看上你。”小甲怯怯地吐槽。
姜危桥纠正:“说颜值是不是要羞辱我?颜值只是我的优点之一,不像陈诉,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小甲:……
陈诉:“……你能不能少说一会儿话。”
“我真好奇啊,你怎么会跟刘柘这样的人有来往。”姜危桥又问唐彦,“你品味这么差?这种人能也能当我情敌?”
唐彦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太孤单了。”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一些事,还有改变陷在泥淖中的自己。刘柘是供应商,黄经理要跟他解约,他就跑来见自己。
态度热切,并不介意他的残缺。
也许不一样呢?也许可以借机走出去呢?就算仅仅只是一个约会,一次相谈甚欢的聚会也好。
他那会儿那么想。
于是两个人吃了好几次饭。
可是当订单确认还是给到他们家后,刘柘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甚至发过几次信息去,也石沉大海……所以他大概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刘柘会这么热情。
“不过没关系。我甚至忘记还有他这么个人了。”唐彦对姜危桥说。
姜危桥还在再说什么,几个人就听见大门外一阵骚动,有人说了一句:“唐正初过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大门门廊处。
紧接着在众人簇拥下的唐正初,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就走了进来。他的样貌和唐彦有些类似,在眼睛和额头部分,都很好地继承了来自郑千琴的基因,让他们看起来有着相同的血脉。然而他菲薄的嘴唇还有清晰的下巴轮廓,使得他整个人显得非常的严谨、苛刻和沉稳。
他亦是这样的人。
作为慈鑫默认的下一任统帅,在大大小小任何他经手的事情上,从无纰漏,令人震惊。在家庭关系上也极为重视规矩。
比如唐彦的问题,他认为就是可以通过逻辑和规矩来解决的。
他进门口停顿了片刻,看向唐彦处,然后跟随行的秘书说了句什么,才往酒庄里面走去。过了片刻,秘书走过来对唐彦道:“唐先生,唐总请您一会儿参加剪彩仪式,作为酒窖剪彩人。”
唐彦看向那几排开始陆续有人入座的媒体系,缓缓皱眉:“我不想在公众面前出现。”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开场合。
今天的宴会已经是他迈出的一大步。
至于在媒体的镜头中被拍,被放到网上去议论,给大家带来茶余饭后的新谈资……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这个兴趣。
秘书笑了笑:“您知道唐总的决定一向无人能够更改,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还请您务必参加。”
他打量了一下唐彦的着装:“您今天的衣服多少有些轻浮了,下次应该做一些调整。哦,当然这是唐总的原话,我只是转述而已……那么告辞了。”
等他鞠躬退下,姜危桥下结论:“咱们大舅就是个控制狂魔,我再一次确信了。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唐彦的脸色很凝重。
“你不想去剪彩。”姜危桥说。
“是。”
“那就别上。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缺了你不行。”姜危桥道。
唐彦摇了摇头:“我不会去的。但是这个事情我需要提前跟他说一声,直播开始的话就不方便了。”
他想得挺好,可是当他们往大厅的贵宾室去的时候,媒体直播已经开始了。
在许多镜头下,暴露自己的缺憾,并不是所有人都做到的事。
这个世界上最不乏有心人对于别人不愿意触及的伤痛反复议论,当作一种无伤大雅的乐趣——毕竟,新闻里的人那么远,自己的一点点好奇心怎么会伤害到他们?
众口铄金。
积毁销骨。
这样的“无伤大雅”却往往给当事人带来持续性的精神伤害。
唐彦经历过这些,或者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经历这些,因此他几乎不怎么接触互联网,微信不使用朋友圈,手机里的APP少得可怜。
弦乐一起,导播台的屏幕一亮,主持人已经上台,宣布酒庄的开窑仪式直播正式开始。唐彦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甚至有些不安,这种即将暴露在公众视线中的滋味他太熟悉了。
当年阮尚霖与唐诗岚车祸,前后牵扯到豪门、出轨、孤儿等字眼……沸沸扬扬这些年都还时常有人提及。
这四年来,他经历了无数次。
“下面我们有请嘉宾剪彩!”主持人热情地微笑,“唐彦先生,请上台。”
那些漆黑的镜头背后,有无数探究的视线,冷冰冰地靠着一面之缘评判着自己的人生。
“你看,他父母去世了,葬礼上他竟然没有哭,真的很冷血。”
“毕竟他父亲出轨,他有相同的DNA,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说他父亲是个凤凰男,凤凰男出轨不是必然的吗?劝所有人都不要跟凤凰男结婚。”
“好可怜啊,都残废了,啧啧……”
那些网上的文字,好像化作了冷冰冰的利刃,就算装作不在乎,就算武装得再好,它们也会带着恶意从没有察觉的缝隙悄然钻入灵魂,给予心灵一次次重击。
“唐彦先生,唐彦先生在吗?”
唐正初冷峻的视线扫视众人,然后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他怔怔与唐正初对视。他记得这个威压的感觉,车祸发生前不久,他的父亲阮尚霖就在唐正初的府邸,被唐正初用这样冰冷的眼神审问。
从那个阴森的宅邸出来的时候,阮尚霖颓废又虚弱,勉强笑着对他说:“彦彦,对不起啊,让你跟着我遭罪。可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妈妈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似乎要消失,甚至连灵魂都要退缩,那些已经被打开的门窗变得摇摇欲坠……就在思绪变得混乱的这一刻,有人从那团模糊中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臂膀。
唐彦清醒一些,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透。
“姜危桥……”他虚弱地开口,像是溺死之人的求救。
“不想去就不去,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姜危桥还是跟往常那样微笑,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
“可是——他——”
“我替你去。”姜危桥说完抬腿走出了人群。
人们的视线纷纷移到了他的身上,唐正初皱眉,主持人愣了一下:“您是……?”
“唐彦先生不舒服,我替他来。”姜危桥说着已经站到了唐正初身边,甚至还把他挤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拿下了C位,“麻烦让让。”
唐正初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也可能是他不吝啬跟姜危桥这种市井气特别足的人争执,沉默地退开了一些。
姜危桥已经拿起了剪刀:“谁剪不是剪啊对不对,我来我来。”
“这位先生,您是谁?”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要拦他,“现在在直播呢,请您下去好吗?”
“我剪完就下去。”
“不行,您别。我叫保安了——”
“在直播呢,你干什么。我投诉你……”
“保安保安!”
直播镜头前,唐氏酒庄高端大气的剪彩仪式上一堆人围在一起,比地痞流氓打架还要滑稽上几分。
直播间里人流量暴增。
有人开始赌谁能赢,众精神股东纷纷押注。
有人开始文字直播,【各位关注,我们现在参与的是2023年唐氏酒庄杯剪彩障碍赛……】
姜危桥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几次差点遇险,都被他灵巧地避过,倒是几个保安摔在了一起。
屏幕上刷过去一片666。
然后就见他从人群的缝隙中又绕上到了酒窖门口,在众目睽睽下,一剪子剪开了门上巨大的丝带,踹开了酒——
导播掐了直播。
现场乱成一锅粥。
创下弥天大祸的姜危桥已经一路小跑缩在他轮椅后面,乍一看多少有点没出息,可是唐彦也不能让人真把姜危桥带走。
“他和我一起来的。”
“唐彦总,他跟谁来的也不能这么搞啊!”主持人气急败坏,“今天这个直播全给毁了。”
“我知道,多少损失费用我都可以出。但是你们不能带他走。”
“可是——”
“你这是胡闹。”唐正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唐彦就没见唐正初的脸色这么难看过,“打电话叫警察来!我的酒庄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
唐彦压了压差点翘起来的嘴角,咳嗽了一声:“大舅,是这样的……您跟我说,这场宴会是为我举办的。今天的焦点想必是我。”
“那是自然。”唐正初余怒还在,“晚上的晚宴还有之后的一系列安排,都是为了让你找个有眼缘的玩伴。但——绝不是这个胡闹的人!你不要护着他,护着他也没用。”
“那我直说吧。”唐彦感觉到姜危桥的手按在他的双肩上,于是他并没有胆怯,即便是需要仰视唐正初,也似乎没有什么可怕的,在这一刻他无所畏惧,“您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想上台剪彩。我可以告诉您我不想去,我拒绝了,可是有人听吗?是我让姜危桥闹的,如果您需要抓人,可以抓我。”
唐正初一愣,气势有些软了下来。
“我看了今天的形成的安排,晚宴后还有烟火,大舅为了让我开心做了很细致的准备。我今晚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唐彦说,“我开心了,外婆问起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跟她感谢您的款待。”
“你想用这个办法来搪塞我?”唐正初整理了一下领带,已经恢复了冷峻,“即便我在乎你外婆的想法,也还没有到要靠哄你开心讨好她的地步。”
“不是的,我只是据实告诉她,没有其他的意思。”
唐正初盯着他看了半天,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他的意图,最后忽然一笑:“彦彦,你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
“感谢大舅肯定。”
唐正初没再说什么,跟秘书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现场。
秘书得到了命令,已经安排保安开始逐个检查来宾和媒体的手机,删除一些不该存在的视频与照片。
小甲长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唐正初好可怕!唐总您敢和他对话真的太厉害了。”
唐彦想了想:“以前也觉得他是大家长,多少有些发怵。现在觉得他好像也没什么可怕。”
这一个插曲几乎打乱了现场所有的安排。
开窑仪式草草收场。
所谓的一年只有一百箱的好酒也暗淡无光地无人关注。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晚宴时间,早就布置好的宴会现场等待着所有人入场,新开窑的赤霞珠已经导入醒酒杯,人们一进去,就已经闻到了葡萄酒的芳香。
宴会的人数比刚才参加剪彩仪式的人少了很多,媒体也都离席了。
为了搭配赤霞珠,今天是西餐。
近百人的长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餐具。
当人们纷纷落座,赤霞珠倒入价格不菲的水晶杯后,唐正初才换了一身灰色系的西装姗姗来迟。
他说了祝酒词,于是便开始上餐。
不愧是米其林三星的厨师,牛排火候正好,很好地中和了赤霞珠的单宁口感,让人口腔鼓胀松弛,连牛排都变得有滋味。
唯有唐彦沉思。
只有姜危桥悄声问唐彦:“想什么呢?太好吃了?”
唐彦听完摇了摇头:“牛排火候不稳定,有一些地方煎老了,不是太好。也没掌握好从厨房到餐桌的时间,牛排略凉了一点。”
小甲赞同地点点头:“两个字,难吃。”
“我是在想迷踪厨师的问题要提上日程了。”唐彦补充,“搞定了财务和领班,还有采办……后厨的问题必须要考虑了,团队管理得再好,饭菜不好吃的饭店也没人去。”
姜危桥喝了口酒,使劲嚼着还带血丝的牛排点评:“工作狂。”
唐彦还要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唐正初拿起桌上的酒杯,站起来。
所有人都举杯而起。
“感谢诸位光临酒庄。”他说,“也感谢各位在过往的时光里,对唐彦的照顾和关心。唐彦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离开得太突然,我作为长辈,真心谢谢各位,也请各位未来多多关心和爱护我们家唐彦。”
他顿了顿,凌厉的视线从在场诸位上扫视过去,最后看向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唐彦,还有唐彦身边的姜危桥,眼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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