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璃月当夜叉(斜阳落雪)

般若逗弄着手边的小鱼，轻轻一笑，“我算什么高层人物。”
白羲可不相信般若的自谦，捧着脸双眼亮晶晶地仰望着般若，说着玩笑话：“我之前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之后必须在领地做我的靠山。”
龙蜥少女年纪不大，说着这看似嚣张跋扈的话语，配着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圆润脸颊，和轻盈带笑的少女音色，只能让旁人感受到可爱与娇憨，全然不引人反感。
但是般若铁石心肠，面对白羲这番作态纹丝不动，反而说：“要我做靠山可以，但你还需要帮我一个忙。”
白羲狐疑地看着他：“你如今的位置，有什么忙需要我帮？”
般若嘴角勾起，两手张开递到白羲的面前，“上次的那个小球，可以再给我一两个吗？”
白羲：“……我跟你说过，这东西很难做的吧！”
般若：“我知道，所以有没有存货？”
白羲：“……”
她不情不愿地回答：“有。我明天给你带来。”
白羲将声音压低：“我把你当朋友才给你的，你可不要把我们族群暴露出来了。”
等用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估计奥塞尔的领地已经不复存在，就算真的暴露出白羲深海龙蜥的身份，奥塞尔也无法对她和他的族群构成任何威胁了。般若心想。
他会在行动那日提醒白羲，虽然这支龙蜥族群不可避免会因他的计划流离失所，但是在战争之中，这已经是般若所能想到的，最小的代价了。
至于让龙蜥一族归附摩拉克斯？
这种可能性有，但绝对不大，般若不认为龙蜥族群会对毁掉他们栖息家园的魔神生出好感。
与龙蜥少女双目相对，般若含笑道：“放心，我绝不会你和你的族群暴露出来的。”
这些天，奥塞尔让海族士兵们修养，但也没有完全闲着，时不时让士兵们骚扰璃月的边界。璃月的建设因此停滞了几日，留云借风真君被扰得烦不胜烦，联合几位仙人将那些海族小兵锤进海底，而后与他们相约排好日期，在海边轮流蹲守，这样的情况才好上许多。
这边漩涡之魔神见状，加快速度将任命的海族和刻缪等一众凡人送上归离原与地中之盐。
般若找时间去和刻缪碰面，从他口中得知了归离原已经地中之盐的情况。
“地中之盐地势低，与大海相连，负责那里的海族几乎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刻缪说，“归离原情况大不一样，如今我的上司经常需要回到海中，因此不少重要性没那么高的事务便交到了我们手上。”
“感觉如何？”般若问道。
刻缪摇摇头，这些时日的的劳苦工作让他的气质沉淀了些，比过去看上去更加沉稳，“那位海族眼中，我们大概是好用一些的工具人吧。昨日他回海底和奥塞尔大人汇报情况，他与随从都有嘉奖，可明明人族出力最多，却连只言片语的夸赞都没有得到。”
般若笑说：“你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吗？”
刻缪否认道：“并非表达不满，我只是稍稍陈述事实而已。”
他从身后推出一个极大的包袱，对般若鞠躬，说：“这些东西我想带给岛上人，希望般若大人可以帮我一下。日后有需要，我必然投桃报李。”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般若问道。
“请随意。”
般若上前打开包袱，只见最上面是一些岛上难见的瓜果食材，下面则是一摞摞的书，足足有上百本。他从旁边抽出一册打开，一字一字念出书册的名字：“云，来，剑，法。”
将内容大致扫了一眼，是一本精妙的剑法秘籍，般若问：“这是你给岛上的族人准备的？”
“是。”刻缪回答，“人族被囿于岛上，极难接触到武学秘要。哪怕获得了神之眼，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像刻靳已经算天赋异禀，可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法，与这些经过剑法大家推演而出终究有差距。”
般若：“那些海族不愿意帮你送这些东西上岛？”
刻缪：“是的。事实上，他们知道我得到了剑法秘籍却没有强行夺走，对我而言已经是幸运至极了。”
他的语气淡淡，般若却从中听出隐而不发的情感，如海啸前片刻的平静。
“我会帮你这个忙。”般若说。不过，这么大的包袱一看他便知道自己拎不动，必须花点钱找个苦力来帮忙。
刻缪道谢，又和他说了一些别的事项：“如果上岛后，遇见了不太友好的人族，还麻烦您保护好包袱里的剑法。”
般若新奇道：“会有人想要毁掉这个剑法？”
他想起上次岛上时，自己觉察到的不友好态度。他知道奥塞尔护佑这些凡人多年，有不甘为笼中鸟反抗之人，也必然有感激奥塞尔，甘于如死水一般安稳的现状之人。但般若未曾预料到对于后者而言，大概任何会毁掉平静生活的因素，都被视作敌人。
刻缪说：“是的。”
他的声音低沉，“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自身的能力比魔神的宠爱更加重要。”
“若有朝一日魔神逝去，我们应该怎么办？”

若有一朝魔神逝去？
般若没想到在奥塞尔的领地上，刻缪还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笑说，“如果这些话让奥塞尔大人忠实的信徒知道，恐怕能手撕了你。”
刻缪微垂的紫色的眼眸上抬，“这里只有我与般若大人两人，如果般若大人不说，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般若双手抱胸，悠悠道：“你怎么保证我不会说出去呢？领地上的凡人或有反心，告诉奥塞尔大人帮助他解决领地上的内患，我不是不能获得一些好处的吧。”
紫发紫眸的青年摇摇头，“你不会说。”
“你又怎么能肯定？”
刻缪：“我来到陆地后，得到了不少关于您的消息。”
般若无心恶鬼之名远近闻名，刻缪居于海上孤岛对于这样的人物也有听闻。但通过海族口口相传得来的消息，终究抵不过自己实地考察得到的。
般若：“哦？你知道了什么消息？”
刻缪：“前些时日，我在归离原偶然遇到了原来的归离原居民。”
般若的眉尾一挑，摩拉克斯和一众仙人不应该早就将归离原的民众转移到天衡山下了吗，怎么归离原还会有原来的居民游荡。他端详紫发青年的表情，不像是假话，而这样的假话，似乎也没有讲出来的必要。
“所以，你在那个可怜家伙嘴里听来了什么？”他问，“被你这个奥塞尔手下发现，他一定被吓得不行了吧。”
刻缪古井无波：“他倒没说什么。我向他问起摩拉克斯等人的近况，他闭口不言，后来我向他问起你，他倒是吐了个干净。”
般若饶有兴致：“哦？”
刻缪说：“大骂你欺骗岩王帝君感情，岩王帝君救出夜叉一族，却被你反捅一刀。”
听到这话，般若乐不可支，几乎笑出声，“这倒不是假话。不过，这样的传言，光领地内就有得是，还值得被你专门拿出来说？”
“因为我还听到了一些别的，比如，雷，风，水，火，岩五位夜叉。据说，在摩拉克斯帮你从梦之魔神手下救出岩夜叉后没几天，梦之魔神就死了。”
阴云被风吹开，阳光斜斜照过，穿过树叶枝头落下金色圆片点缀在青年的紫发间。他的眉眼依旧是淡然的，缓缓陈述着自己的发现，“所有人都说无心夜叉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利用，可是这几位夜叉至始至终都安然无恙。”
“或许，我只是没有机会利用他们？”般若说。
刻缪没有被打断思路，依旧跟着自己的步调来，“我之前便在思考，无心恶鬼打出这样响亮的名声，其性情就算并非真如传闻所言，也不会好上太多。”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人族会被另眼相看，甚至额外专门推荐任命人族为归离原管辖者？我们非亲非故，亦从未相识，这样的发展并不符合常理。可如果，这位无心夜叉是有事情需要人族帮他完成呢？”
“您现在备受奥塞尔大人青睐，拿到归离原与地中之盐是极大的功绩，您想要提一些不过分的要求，奥塞尔大人想来不会拒绝，除非，这个事情，是你绝不想让奥塞尔大人知道的。”
“大家都说您对摩拉克斯有过分的迷恋，因爱生恨，企图用伤害在魔神的心中留下印象。听说，奥塞尔大人还因此特地赏赐给你摩拉克斯的石雕。能让奥塞尔大人都深信不疑，想来这份感情可能夸大了，但绝不会作假。”
紫发青年抬起头，眸光清明，穿透一切迷障看清了唯一的真相，“将这些线索连接起来，我只能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般若大人您，是被摩拉克斯派出潜入领地的卧底。你帮我们获取职位，是希望我们能在岩之魔神收回领地时倒戈，借助人族在陆地上远胜海族的优势提供助力。”
般若双掌拍了拍，赞扬道：“很有条理的推理。不过——”
他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架在刻缪的脖颈边，“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啊。”
即便说着威胁的话，般若看上去依然温文尔雅，脸上笑意浅浅。刻缪背后沁出些许冷汗，与大名鼎鼎的无心恶鬼对峙，他并非浑然不惧。
但是，一个胜率极大的赌局摆在眼前，他为何不奋力一搏，勇敢下注呢。
“您不会。”刻缪说，“您正是希望有一个聪明人，才会选择我。如果这个人选不够聪明，亦或者不够识时务，怎能当好一个合作者的角色呢？您说对不对，般若大人？”
般若嘴角上扬，一挥手，长袖扬起，长剑化作银光消散，“你说得对。”
感觉紧贴脖子肌肤的冷意消失，刻缪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消失的长剑，思忖着这是真实的长剑，还是仅仅是个幻象。
如果是幻象，这位无心恶鬼或许比想象中更可怕。
既然两人已经开诚布公，般若直话直说，“跟着你一起出来的那些人，你能够说服吗？”
刻缪回神，马上答：“放心，他们原本就是跟我一派的，我才会将他们带出来。”
“看来你这边我不必太担心了？”般若说。
“请般若大人放心，这边不会出差错。”刻缪说，“不过，您介意将计划告知我等吗？以方便我等随时应对。”
般若眯着眼思考一会儿，说：“你没有必要知道得多仔细。等到某日，你看见摩拉克斯对领地出手时，及时将消息告诉奥塞尔那边，然后将摸清楚的陆上布防带给他的手下便好。”
刻缪没想到银发夜叉想让自己做的事情远不及想象中困难，再次确认一遍：“只要这样就可以？”
“只要这样就可以。”般若望向大海，“你们没有获得奥塞尔的信任，能做的事情有限。我想要做的，也只是让一切进行得更加顺利，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刻缪闭口沉默了许久，坚定道：“我们以后能够做到，绝对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般若回头，看刻缪模样，像是不甘心被小瞧了。他心中失笑，终究是气盛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再怎么沉稳都压不住心中的骄傲。
“那我慢慢看吧。”般若说，“看看你们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回到住所的路上，般若心情舒畅，一切都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仿佛连老天都在帮助他一般。但很快，他这种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驱赶走在门前游荡的大章鱼，打开房门，般若与一个只有半边脸的人偶头颅三目相对，他关上房门，再度打开，人偶头颅依旧在那里。
自我欺骗果然是没有用处的。
般若进屋关门，轻声呢喃：“真是阴魂不散啊。”
波旬说：“谢谢你的夸奖。”
般若心中不爽，走向座椅的路上装作不经意地踢了人偶头颅一脚，头颅滚动几下到柜子旁边，正好面对着柜子将脸遮在了阴影中，后脑勺的裂缝便得更加明显。
小小出了一口气，般若才挽回了些许被破坏的好心情。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你是找摩拉克斯不成功，又找到我头上来是吗？”
和他一模一样的声线传来，“我似乎说过，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但是无论是你，还是这个世界的摩拉克斯都不太相信。”
般若：“如果你是真身过来，还能表现得有诚意一些。”
回应的是闷闷笑声：“真可惜，我做不到，也不会这么傻。现在，光是让机械躯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耗费我无数心血了。”
“我听说你交易的东西有关世界树。”般若十指交叉说。
“这是摩拉克斯的猜测吗？不错的推理。”波旬评价。
“所以，你图谋的东西，真的和世界树相关。”般若靠在椅子上，为波旬的异想天开感到可笑，“世界树关系世界线的脉络，谁会愿意和你交易这种东西？”
“说不定你某天就答应了呢？”波旬说。
般若：“你想要对世界树做什么？”
“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在帮你。”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所在世界的发展可比你好上太多了，我不认为自己需要你的帮忙？”
“你不会真的以为一切改变都是你靠自己达成的吧，不妨让我提醒你一下……是什么导致了两个世界的分歧？”
摩拉克斯身上的岩元素共鸣。
般若抱胸，指尖在胳膊上慢慢敲击，他面无表情：“这不可能是你的功劳。我见过钟离，另一个世界的摩拉克斯绝不会让你利用岩元素共鸣影响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是吗？”波旬吃吃发笑，“主动确实不可能，但被动呢？”
般若：“钟离如果被你算计过，他与我交谈时绝不会不告知我。而且，他对两个世界的差异一无所知。”
不过……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钟离曾说“即便波旬帮了你？”
岩王帝君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个所谓的帮，到底是指什么？
“算了。”波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算是明白了，你这家伙，恐怕最不信任的便是自己了。”
“彼此彼此。”般若说，“如果你真的信任我，不妨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出个主意呢？”
波旬不以为意，人偶头颅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眼看着只剩半边的头颅又要碎成两片，波旬说：“这几次消耗了太多能量，看来我们短时间不会再见了。果然，时间跨度越久，穿越世界壁垒的难度越大。不过，我们还会相见的。另一个世界的我，尽管你如此苛待不信任我，但我是大方之人，就告诉你一个关于提瓦特的小小秘密吧——”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
般若警觉，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回复他的，只有清脆的碎裂声响，和崩裂满地的人偶碎片。
该死，这家伙怎么话不说完！般若心中骂道。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能被波旬专门提出来，这个消息必定事关重大。
星空……占星术士？
般若从未见过真正的占星术士，但是听闻过这个职业，如果之后偶然遇到这类人，或许可以向他们询问一下星空相关的消息。
咚咚敲门声传入耳畔，般若从窗口看见白羲的身影，地面上人偶碎片的材质白羲见过，不能让她看见。他拿起扫帚迅速将碎片扫入床底，再将被单扯出来将床底遮住。再起身打开门时，敲门声已经响过两轮。
白羲站在外面，正在纳闷般若是不是不在家，房门下一刻便打开了。
般若：“久等了，刚才里面有点乱，不好意思让你看见，就稍微收拾了一下。”
白羲摆摆手说：“没事，也没有等太久。”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诺，这是你要的东西。”
般若道谢将它接下，白羲忍不住好奇心问：“你要这个东西，是奥塞尔大人又准备打仗了吗？”
“还早着呢。”般若一遍查看袋子里的东西一边回答，“之前几次打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奥塞尔大人还想让大家再休憩一段时间。”
“那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
般若捋过自己胸前的银发，温言说：“你看我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当然需要一个东西来保命了。”
白羲：“……怎么听起来有点自豪？”
般若轻轻一笑，幽幽波光中，更显得容光摄人。他拿着蓝紫色小球对白羲摇摇，“麻烦你给我做这个东西了。”
白羲双手背在身后，小声嘟囔：“你还知道我麻烦啊。”
她做这个东西都不敢告诉族人，如果这要被族人知道了，自己恐怕要被一口一个唾沫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