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有人来教导你,那便由我来教导你,今日你犯错事不知,我便告诉你错了。没有哪个孩子天生就讲究道德,三观端正,你若是……”
“欸欸欸,还说起劲了。”公孙如鱼打断他,以免他掉到哪个诡异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小眉头一揪起来,收了两件衣服丢给他,说:“你身上衣服破了,这两件我看着不错,你要不要。”
游鹰一愣,下意识接住:“这怎么好意…啊不是!”
他反应过来,一把把衣服扔地上,气道:“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吗,偷和抢是不对的!”
他这么一喊,整个院子都听到了。大院的几只家鸡飞起来抖了几下翅膀,途中撞了一个铁盆,砸在地上发出更大的声音,还锲而不舍打了几圈旋。屋里闻声传来一句大嗓门:“谁呀!?”
游鹰脸上刷的一白,就想拎着公孙如鱼走。
结果看到公孙如鱼丝毫不慌张,两件衣服挂在肩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锭闪闪发光的金子,放在院子里的石磨上。
游鹰差点给跪了。
第8章 第八章 不仅有钱,还
七安城一溪流边。
日上三竿。
昨夜大雨洗礼,溪水河流比往日湍急。哗哗啦啦的从上游划向下游,犹如一条透明晶莹的丝绸,被谁拉拽着舞动,水面反射出太阳的光泽,正面看去有些眩晕之感。水中鱼儿畅游,偶尔跃出水面,被强势的水波推向更远,溅出一片水花。
就是这样湍急的岸边,长了许多迎风摇曳的花朵。头顶一大片阴影盖下来,几件比它们还骚粉的衣服铺在草地上。公孙如鱼径直走到溪水中央,水面高度正好到膝腕。闭了眼感受流水漫过细瘦的小腿,一遍遍冲刷上面的污泥,心情愉悦。
他身后仍跟着那个丐帮,蹲在岸边神不楞登,脸上懵逼,心里更懵逼。
想想也知道他懵什么。
论一个小乞丐为何能拿出两锭纯黄金只为捎件破衣服?
论一家乞丐如此慷慨大方视钱如履到底身怀金几何?
论苍天不公小儿乞丐都有钱世态炎凉为哪般?!
现在就凭七安城的金价,没个小大家族的拿不出这么多,更何况就为了两件衣服。这种让人震惊的事件不亚于街边看到一个小乞丐摸出两万块软妹子,说他要买个卫生纸来的强。
而且不是他说,这个衣服的品味……
游鹰吊起死鱼眼,暗搓搓瞥了眼地上骚粉骚粉的衣服,明显属于女孩子家家的。他对这个倒没啥偏见,只是多少有些好奇。结合他背后两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双剑,他缓缓托了腮,皱眉不解地问:“小子,你到底谁啊?”
闻言,公孙如鱼回头:“公孙如鱼呀。”
“不是名字,我是问你从哪儿来。”游鹰摆摆手,干脆直接支着头躺在地上,说:“你一个小孩,身上哪来那么多金子?”
他问的随意,公孙如鱼也答得随意:“我身上就这么多金子。”
可不像丐帮,成天在主城要饭,啥都没要到,最后都买酒了。他师姐给他说,丐帮是十四门派里面最穷的,一身粗布满嘴酒气臭不要脸。以后找个看家的就算找和尚也不找丐帮,丐帮不仅穷还打人,打的女人。师姐最讨厌这种喝酒玩鸟打女人的臭要饭的。她讨厌,公孙如鱼自然也见不得好,捧了把水在脸上,也没回答游鹰金子从哪来的。
游鹰倒不在意。有钱,任性,脾气还怪。估摸着是哪家溜出来找罪受的富家小子,看刚才街上追他的那股劲,不难猜出是为了哪个仇家来寻仇的,结果在没找到仇人之前先把自己整了个遍,跟倒了大霉被雷劈过似的。
啧啧。
事实证明,脑补是病。
公孙如鱼擦完脸,就看到岸上的乞丐朝自己流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眼神:“……老哥,你干啥。”
游鹰回神,摇摇首,突然眼睛一亮:“欸,你小子别看挺邋遢的,长得还不错。”
阳光下,公孙如鱼一张小脸唇红齿白,被他一夸仰头哼了声,道:“当然,我可是秀坊第一帅,比孙飞亮还秀。”
“秀坊?孙飞亮是谁?”游鹰顺着他的话问。
“大名鼎鼎的七秀坊你都不知道吗?你这个丐帮怎么混的,师姐还说丐帮消息贼广贼快贼灵通,呵。”公孙如鱼嘲讽一笑,突然有些想念在忆盈楼的话痨师姐了,上扬的唇角淡淡平下去,扭了头继续洗澡。
游鹰捋了下小胡子,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哦~丐帮的消息确实挺灵的,但是我在丐帮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过七秀坊这个名字。是哪家修真新秀吗?”
“放屁。七秀坊自神龙年间就坐落瘦西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活过了唐初唐中唐末,现在万事太平,你敢说你没听过……”公孙如鱼倏地顿住,手都不洗了,两只爪子泡在水里,瞪着瞳子回头,重复道:“修真?”
“嗯?”游鹰歪了歪脑袋。
公孙如鱼:“……”
“修…修修修真?”
“……嗯。”
这次换他懵逼了。
盯着丐帮看了很久。
其实,他早该料到的。
自醒来之后这个世界就变了。没有装备和等级,没有其他门派玩家,路上谈话的人也没有用熟悉的梗,甚至可以像他一样自由行动,也莫得小怪,地图还是灰的……
一切,都太陌生了。
公孙如鱼直起身子,初到这个世界的不安让他心中寒凉,忍不住叹息一声,四十五度仰天望去。感觉,三观已经遭到了强烈的打击,世界观无时无刻不在刷新。
他依稀记起忆盈楼师姐给自己讲过的关于修真的故事。那就是一群抄着比他们还要炫酷的特效,动不动一个挥手就是翻江倒海的吊炸天的大佬们的故事,据说他们全剑网三的npc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样一个大佬的手指头,轻轻一扮,他们就集体凉凉了。
当时他还不信,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师姐瞎几把乱吹。现在真在这里了,感觉师姐的话时时刻刻都在警醒着自己:不要杠,要向修真大佬们下跪。
呵,绝壁不可能。
公孙如鱼被火热的阳光刺了眼,垂下头来已经是一片红晕。眼角带了点水珠,被他默默擦掉。
一直在旁观测的游鹰:“你咋哭了。”
“我乐意。”公孙如鱼擦了莫名其妙的眼泪,爬上岸,拿起放在地上的衣服穿起来。
湿漉漉的头发洗过后,没有先前的焦味,乖顺的搭在背后,浸湿了一大片。公孙如鱼捞起来用一根破布条绑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游鹰好心提醒:“没干就绑起来容易翘。”
“你管我。”说着,公孙如鱼还把头发往后面一甩,满满的不在乎。
“啧,活得真不精致。”早在他盯着太阳怀疑人生的时候,游鹰就下水泡在水里洗了个舒服,这会儿在树底下晾着头发嘲笑他,公孙如鱼当然没法回嘴。
憋红了脸,好容易收拾好自己。公孙如鱼背上双剑,侧首问游鹰:“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游鹰很长的emmm了声,上下打量公孙如鱼,双手交叉抱着双臂,说:“七安城的一条小溪,这条小溪没有名字,非要确切的说,应该是傅府后山的一条小溪……”
公孙如鱼:“……我知道是小溪,你能不能听一下重点。”
游鹰好整以暇,捻了捻胡子:“我说的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是傅府山后的一条小溪,还要怎么讲。”
公孙如鱼觉得师姐说的没错,跟傻子说话就是一种错误。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公孙如鱼又问:“你知道这哪里有最大的茶馆吗?越大越好。”
机智如他,断不会跟丐帮问关于修真界的问题,先不说会不会被他当成个小傻子,在没有任何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基础下贸然暴露自己的无知,是最不可取的。无论这个丐帮是好人还是坏人……
“茶馆啊……”游鹰抬起头认真的想了想,道:“我熟悉的几个茶馆倒不错,人多热闹,还有几个会说的说书人,每天中午都有一大堆茶客在那里听书。无论闲情雅致吃瓜听戏还是打探消息,都是个好去处。”
公孙如鱼思琢一番,觉得不错,提气正要问路,游鹰垂首笑道:“不过呢,我想你是去不了那种地方的。”
公孙如鱼一口气噎在喉里:“为什么?”
“你没钱啊。”游鹰摊手,无奈摇头,眼里尽是可惜:“你刚才拿衣服直接抛了两金,若是我没看错,你身上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哪里有钱去茶馆喝茶?”刚刚公孙如鱼洗澡的时候他就看了,那破布里面啥东西没有,除了两把剑稍微值钱一点,其他都是废品,连他这个乞丐都看不上。
现在公孙如鱼一身骚粉的衣服,看上去倒挺合适的,但是布料粗制,即使那张脸再怎么贵气,也不能打破穷的事实。穷就是穷,在这个看钱的世界,没钱你就滚蛋,有钱就是老板。就这样进茶馆的,小二怕是连茶壶都不给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