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那说书人一扇子打在身前的茶桌上,墨镜一道反光闪逝,道起近日最火热的话题,傅家惨案:“说来这傅家向来对外友善,做着以和为善,以人为德的自家生意,断不会轻易招惹到仇人。然而这天地人间,总有那么个见不得好的,若非嫉妒上傅家有钱有权,贪看上人家的财产宝物,就是想掩盖何种事实,以致灭人全家,断人香火。”
下面有人问了:“那依你之见,这傅家有何宝物,是何人如此歹毒,又想掩饰什么事实呢?”
说书人一捻胡子,扇子打开在胸前扇了扇,答道:“傅家倒不见有什么宝物,唯一件碧云珠,据说是傅老爷当年无意中救了重伤落魄街头的七安城主,云帝所赠。但到底是一颗珠子,有眼见的人便知不可随意拿出来卖,七安城主的东西,若非傅家人所持,怕要有待考究了。”
“这倒是,现如今傅家大难,谁拿了碧云珠,可不是最大嫌疑人吗?”
说书人点点头,继续道:“可怜这傅家昨日大灾,官府派人去搜寻的时候,家里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别说碧云珠,一个铜板也没给留下。惜往日傅家那是何等威风,在七安除了白家可以稍作比对,其他世家皆望而却步。”
事实确实这样残酷,座下几个世族的公子也在,但他这么说,却没人起来反驳。傅家近乎一家独大,已成众人心中常识。刀总是削最尖的那个,也难怪他们会惨遭灭门了。
一个贵气的公子哥举扇提问:“你的意思是这案子是白家做的了?”
“非也非也。”说书人再能耐也不敢当众承认,况且事情还未调查出来,指不定白家的人会在茶馆蹲着他们这群说书的。他喝了口茶,道:“事未定论,这位公子可别胡乱猜测。白家虽可与傅家抗衡,但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自然也知晓怎么才能坐稳,这件事的矛头一直指向白家,未必不是其他世族为争锋出头,而下的连环套,借此一举将两家巨头同时打垮。”
“我看白家这次屡遭怀疑,和他们平日的作风也有关系吧。”
“就是,今日我还看见一个白家的为了澄清自己,当街撒钱,结果钱袋被哪个不知好歹给抢了去,着实可笑。”
第10章 第十章 无法直视忆盈
“欸?那云帝城主虽当时落魄,但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不是平凡之物。敢问所赠的碧云珠到底有何妙用,比那些金银珠宝还珍贵啊?”茶客在讨论白傅两家的恩怨情仇,有人忽然问起了碧云珠,看那身珠光宝气的,应是一个对此甚为了解的商人。
茶馆的人瞅瞅他,又把目光聚集到讲台上的说书人。说书人缓缓扇动白扇,摇首道:“老夫也不知晓,碧云珠乃城主所赠,而云帝城主又是步入金丹的修真仙人,若不是对七安城有所留恋,断不会留下来守着七安城的。那仙人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揣度的?”
“是也是也。”富商如有所悟,点了点头,道:“据说修真一途的人都看重因果,莫不是碧云珠有什么延年益寿的功效,就是做一信物,有恩得报时好尝了救命之恩。”
说书人也同意他的说法,捋了把山羊胡,说:“确实如此,可惜碧云珠不知所踪。信物也罢,傅家上下早已无人,唯有透察此案,方可让傅家的七十二冤魂瞑目啊~”
“但若碧云珠真有什么奇功异效……偌大武林,恐风波再起。”
他苍老总结,端了杯茶一饮而尽。目前傅家的事正有官府调查,他们不可制造过多谣言,盖棺定论。
“啪!”扇子折起,继而打在茶桌上,说书人结束这一话题,又准备开始下一个引人注目的事件,积起眉头道:“傅家惨案到此一说,咱们来讲讲前天五安镇小寡妇和隔壁老大爷的故事……”
噗——
楼上听得正起劲的公孙如鱼差点被茶水呛死,掐着喉咙咳嗽几声,等缓过来下面已经是热火朝天,好像小寡妇和老大爷更能让他们得劲。
公孙如鱼,表情一言难尽。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会儿,直到听他们说小寡妇夜里无人慰集,偷偷摸摸爬上老大爷的床,老大爷如何推三阻四,用伦理道德来宽劝小寡妇回头是岸苦海无边,小寡妇又是如何霸王硬上弓,把老大爷抵在墙头狠狠的鞭策……
公孙如鱼:“……”
他觉得自己还小,听不得这些鬼畜的话题。公孙如鱼心不在焉地抹抹嘴,站起来准备离开茶馆,到其他地方逛逛。临走时抓了一把干果在怀里,想了想,试着把桌上的一整盘都倒进系统自带的包裹。
茶馆干果x1
公孙如鱼:流批……
眼神一晃,他看到干果旁边有个什么东西,发着微蓝色的光。从醒来到现在,他都没怎么清理过包里的东西,不过索性不多,正想看看那个发光物品的简介,门外忽然响起几声零碎的脚步声。公孙如鱼侧过脑袋。
有人在门外边交头窃耳:“喂,刚刚外边有个乞丐看到了吗?”
另一人小声回答:“看到了,被一堆混子围在西街后巷里,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们,看情况少不了一顿打。”
公孙如鱼一愣,感觉有什么从心底悄悄提起,屏气凝神。
“哪里是一顿打,打死都有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混子有多凶残,凡是惹到他们的,哪个不缺胳膊少腿,可惜上头有人帮拦着,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嗓音放的更小,却恰好能被屋内的人听见。他道:“方才我见那个乞丐手里拿了不少金子,闪亮亮的,我猜那群混子绝对是奔着金子去的,谁见过一个乞丐身上带这么多金的,就算被抢了被杀了,也没处说理去。”
“就是就是,我们也别说了,死者为大。”
他二人又踏了脚步,渐渐远去。
屋内,公孙如鱼蹙紧眉头,手里不知不觉已经捏碎了一把花生。
他们说的除了狗比丐帮,还能有谁?思及自己给的那五金,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这个狗比丐帮!
说什么财不外露,自己偏偏还拿出来秀!
是不是傻!
他不多想,怕他真要被打死了,扔了稀碎的花生就踹门往外跑,过楼梯时心急的甚至用上了蝶弄足,两个大抠脚窜出去好远。楼下的茶客见他突然从二楼跳下来,惊叫着朝旁边躲避,结果清风一飘,带着粉色特效的光芒极快的从眼前溜过,门口只余一个奔跑而去的背影。
台上瞠目结舌的说书人连扇子都忘记扇了,眼看着粉色背影消失在视野,缓缓惊道:“仙人呐……”
转念又想,他竟然在仙人面前讲了许些下流的话题,老脸登时一红,扇子直往脑袋上遮,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去。
不知身后因为他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公孙如鱼窜出茶馆后,在集市上一路狂奔,想要找到那个丐帮的影子。同时心下忍不住自责,钱是他给的,有一半责任在他身上,万一狗比丐帮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然而等他一翻开地图……
公孙如鱼:emmm,刚刚那两人说在哪儿来着……
公孙如鱼慢慢停了脚步,当场愣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瞪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小地图。上面除了傅家到茶馆这一块地,其余都是灰色的,连地名都没标一个。
……
哦豁。
凉凉。
他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感觉事情糟透了,抬头四十五度望向天上的太阳。默默捂脸安慰自己,没得事,丐帮那么厉害,自己都打不死,要是被几个混混打死那就真的奇了怪了……而且,自己过去没准也是个送死拉后腿的行为,师姐教过他自残是不对的,要对这个世界充满爱与和平。
公孙如鱼:“……”
自残是不对的,要对这个世界……这个……
他垂下脑袋,眼神一凝,当机立断,扯了旁边一个说什么要去忆盈楼逛逛的公子哥,急切问道:“老哥,你见过一个……”
“等等,你刚才说……忆盈楼?”公孙如鱼逐渐放大了眸子。
当日,七安远近闻名的忆盈楼楼前迎来了一个小客人。
与其他笑进笑出的客人不同,这个小客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像踌躇着进不进去,反倒领导一般现场观摩着这个足足三层高的大楼。
楼面娟丽刻绣着“忆盈楼”三个烫金大字,两侧贴对联。上联:有道灵思长相忆,下联:千度醉舞榭花盈。上联说的是忆盈楼有道阁有个长相忆,脑袋灵光,奇思妙想。下联就讲千度阁有个善歌善舞的榭花盈,两个扛耙子坐镇,忆盈楼自然火爆。进出的酒客层出不穷,整栋楼被花花绿绿的彩带包围着,红彤彤的大灯笼随风飘荡,大白天,就搞得跟过大年似的。
酒香,花香,胭脂味。
这特么妥妥一青楼!
忆盈楼二楼外侧的穿得花枝招展的几个姑娘,见了楼下杵着一个个头矮小的正太,纷纷捏着帕子调戏道:“哟,这是哪家的少年郎,来我们这忆盈楼转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