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林宁在这几方面就显得孺子不太可教了,好在林宁既然学了,也没有半途而废,又懂得勤能补拙的道理。就好比作诗,她在跟着回道人学了平仄押韵后,再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和通读过的诗词歌赋,也还能时不时做上一两首不求朗朗上口,但求对仗工整的诗来。
就这样还被回道人教训:“若你在这诗一道,有你在修炼上的灵性,何愁做不出叫为师眼前一亮的诗作来?”
林宁:“人无完人啊,师父。”
回道人:“你是人吗?”
林宁:“这还真不是。”
回道人:“……”
接着林宁就被回道人打发去修炼了,不过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师徒的相处,比从前融洽得多了,回道人也不再那么端着了,而林宁也不需要时不时顺着他了,简单来说就是多了几分亲昵。
再来说林宁的修炼,在回道人的教导下,她找准了修炼的方向,还有了自己独到的参悟。她甚至还艺高人胆大的,在人形时还将天水神功捡了回来,修出了内力,更妙的是她从回道人那儿学来的剑法,在五行中属金,而天水神功本就是依托于水而来,往五行上说自然是属水的,又五行中金生水,也就是说林宁鼓捣来鼓捣去,让她能将灵力转化为内力,也可以在灵力和内力间切换。
可以说是双属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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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一晃已数年。
等再一个春天到来时,林宁已经拜入回道人门下十年了,她的道体也从原先的十二三岁,长到了十六七岁,原本头上扎着的包换成了束冠,当然还是个男子。
回道人凤眼一挑道:“为师要泡茶,你去三官殿前的那株山茶花上取一罐雪来。”
盘腿坐在榻上看书的林宁头也不抬道:“徒儿还冬眠着呢。”
回道人嗤道:“现在外面亦是春天。”
林宁想了想说:“那倒春寒?”
回道人不甚耐烦道:“还不快去,还叫你生出反骨怎的?”
林宁拖着长音道:“是。”她说着就快速翻着剩下的几页书,叫人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不过她很快就翻完了,在回道人的瞪视下将书阖上,小走几步就出了这方小天地,再转眼功夫就来到了上清观三官殿前。
在三官殿前有一株高两丈,大数十围的山茶,冬春之际,满树绿叶流翠,红花芳艳,犹如落了一层绛雪,眼下又刚下过一场雪,当真是红白相映,气傲霜雪。又在这株山茶不远处,还有一株高及屋檐的白牡丹,当它开放时亦是璀璨似锦,不过眼下并非白牡丹的花期,因而在三官殿前唯有山茶一株独艳。
林宁走到那株山茶花近前,本来已将装雪的罐子从袖中掏出,只稍微一感应,就意识到这株山茶已生出精魄,也就是说她可凝聚成形,成个茶花妖。如今在人家有灵识的情况下,去接人家身上的雪花,就有点不太好了,林宁便稍微一颔首,就变换了方向,去前院门内东西两侧的两株银杏树上,扫了一罐子雪,反正她是喝不出用落到两种树上的雪,泡出来的茶味道有什么不同的。
而等林宁捧着罐子消失,原本杳无人烟的殿前却是多了个红裳姑娘,嫣然含笑,媚丽欲绝,一双秋水含情眸瞧着林宁消失的方向。
不一时,又有一个白衣姑娘走过来,但见她红唇雪肤,风姿天然,光彩不输于红裳姑娘。她上前挽住红裳姑娘,笑盈盈道:“绛雪姐姐,刚才那道士倒是眼生,从前不曾在这道观中见过他呢。”
红裳姑娘也就是绛雪稍一蹙眉道:“来往上清宫的道士不知凡几,我们平日里不好多处走动,认不全也很正常,只是我觉得这道士有点不寻常。”
白衣姑娘名为香玉,她闻言捂嘴娇笑:“我看他确实不寻常,是不寻常的俊俏。这般一说,我定然是没见过他的,不然就他那般好看的相公,我若是见过又怎么会忘记。”说着竟生出几分回味来,说来这上清宫远近驰名,道观中道士不少,寻常时候还会有香客来往,其中清隽书生也有,可香玉从前觉得俊俏的郎君,如今都是比不过刚才那个道士。那小道士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丰采韶秀至极。
绛雪见状微微叹道:“香玉妹妹,我知道你性情热烈,可那郎君是这上清宫的道士,若是被他知晓了你我身份,岂是恼羞成怒那般简单的。再者我隐隐觉得那道士似有几分真本事,不似之前见过的那些道士沽名钓誉。”
香玉有几分不以为意,还揶揄绛雪道:“姐姐又不曾见过那小道士做法,又怎么知道他不同一般呢?我瞧姐姐怕不是动了春心?”
绛雪恼道:“听你胡吣。”说着欲上前拧香玉的脸颊。
香玉连忙讨饶道:“姐姐不愿意听,我不说便是,不过刚才那小道士拿了罐子来,是取了雪吧?我倒是听说那些个风雅的书生们,会用这无根水泡茶,不曾想这小道士也这般风雅呢。只他原本不是要取姐姐身上的雪么,怎么临时改变了主意?”
绛雪说不清那道士可是看出她有了形魂,还是他只不过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可想想他当时微微一颔首,又不太像是临时改了主意,一时绛雪也有几分踟蹰。
香玉却误会了,捂嘴偷笑了两声,转念有了个主意。
以及她们口中的俊俏小道士,说的切切实实是林宁。她如今在外人看来就是个‘他’,而等她端着罐子回到了小天地中,回道人用她带回来的雪烹了茶,只闻了闻茶香,就不满道:“为师不是让你取山茶上的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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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无所谓道:“师父,您这是瞧不上银杏么?”
回道人见她端着茶碗“喝”,而不是“啜”茶,更为火大:“牛嚼牡丹!”
林宁咕哝道:“徒儿哪敢嚼牡丹呀。”
回道人起初还不明白,可等他再一愣就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道:“一派胡言!”
林宁揣着明白当糊涂:“徒儿哪里胡言乱语了,徒儿本来就不吃牡丹的,谁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
回道人:“…………”
这事儿该怎么说呢?
只能说回道人本不是一般人物,他是“八仙过海”中的八仙之一,吕洞宾吕祖,又称纯阳子,回道人只是他的自称罢了。而他三戏过白牡丹,当然这个白牡丹不是三官殿前的那株白牡丹,而是牡丹仙子白牡丹,这两人的恩怨情仇可是很有说头的,不然回道人也不会在这儿种了一株白牡丹,也就是林宁先前闻到牡丹花香的那株白牡丹。
这株白牡丹就是一株普通的牡丹花,平时就养在回道人房中,林宁知道这件事,但她可不会那么明晃晃的戳穿,所以就只有半遮半掩的影射下。
只是回道人却是恼羞成怒了,即使他没瞧出来林宁后来是在装傻,但并不妨碍他在几日后再指使林宁:“我只想喝山茶上的雪水泡的茶,快去取来!”
林宁只能任劳任怨地出了小天地,结果发现外面早已放晴,除了山中还有积雪,三官殿前的那株山茶树上早已不见雪迹了,好吗?
林宁微微叹口气,她想她就只有跑远一点的地方去寻山茶树了。山茶又叫耐冬,在山谷中亦能存活的,而等林宁寻了山茶,从后山上下来时,瞧到不远处赏雪亭中聚集了几个年轻道士。
看他们的服饰,是上清宫的道士。
林宁本来没想和他们有交集,等她正要利用缩地成寸离开时,其中一个道士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空白符箓,又拿出了一个装着朱砂的小瓷盒,然后掏出狼毫笔沾上朱砂,在空白符箓上画起了曲曲绕绕的纹路。旁边的道士无不屏气凝神,看的林宁都停下了脚步,想看看那道士那符箓画的如何。
说起来林宁并没有学过画符箓,回道人认为那不过是外力,只有本身能力不够的人才去借力,所以林宁看到其他道士画符箓,还是有那么点好奇的。
在静等片刻后,那道士才气喘吁吁道:“画好了。”
其他道士怂恿道:“快来试一试。”
那道士不好拒绝,再者他当着师兄弟们的面画符箓,本来就存着要炫耀一二的心思,当下推托两句后就道:“那我便试一试。”
尔后,那道士右手中指和食指夹住那张符箓,凝神静气后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鹑火降临!”说着将那张符箓朝不远处一扔。
林宁先是感受到一阵灵气波动,紧接着那张符箓便自燃起来,那火苗比蜡烛的烛火要大几分,而林宁离得不近,只感受到些微的灵气波动,并没有感受到热量,想来这引来的“鹑火”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接着赏雪亭中一阵哗然,“守静师兄,你成功了!”
“师父说这个符箓很难画的,就是他老人家十次有三次画成功都是祖师保佑了。”
他们都围在那画符的道士跟前,少不得个个都恭维他一番,而那引火成功的守静道士一面志得意满一面谦虚道:“侥幸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