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可是媳妇惹恼了您?”贾赦想起这倒是今日贾母第二次提到让自己赶紧去见自己夫人了,忙问了一句。
“你家夫人脾气温和自然不会,便是有好消息等着与你知晓,我也不说,你且耐着性子去问便是了。”史菲儿才不想自己讲张夫人有孕一事说了,本就是该她自己说与贾赦知晓。
贾赦听了便要辞了贾母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忙又问道:“老太太,这帮弱小的好事,我明日起便做,只是此事我真不用去寻那人一问究竟,看是谁将此事传播的?”
“那倒不用,若是无心之举也不会有多大波澜。我担心万一过几日,你救的那位凝儿姑娘忽然寻到府上,这才是大麻烦。”史菲儿这话一出,贾赦都黑了脸。
“不、不会如此吧。老太太您可别再吓唬我了。”
“我吓唬你与我又何好处?你且自去。不过有一事与你说明,若是那人找来,你且也莫气急急将人赶走,到时商议后再定如何料理。”
“老太太,我都记下了。你且放心。”
史菲儿待贾赦走后又将此事细想一遍,觉得这事又似是陷阱。不过光想着也无用,既然人家都已经能怂恿贾政来煽风点火了,就不怕再加一把柴。
贾赦辞了贾母,忙去瞧自己夫人。才进了院子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太今日因暑期晕厥了一场。贾赦一听也是着急,待进了屋却见张夫人并未如从前一般相迎,更是担心。好容易见了面,却瞅见大太太榻上歪坐小憩,贾赦此时到不忍打扰了。想着先去书房略略坐坐,晚些时候再来瞧瞧,哪知还未出得门去,便听的张夫人道:“老爷回来了?”
“本不想吵醒你,听说你今日不适。是中了暑气?”
“暑气略略有些,不过吃了剂药,也是好些了。”张夫人起身道:“不过今日还要跟老爷倒喜了。”
这话说的贾赦一愣,会有什么喜事?
张夫人面色绯红道:“今日大夫来诊,说是我已有身孕。怨不得这些日子总觉得倦乏,原来是因了此事。”
贾赦听了自然开心,忙让张夫人坐下:“竟然如此好事!我可希望这一次能有个姑娘,也落个儿女双全才是绝妙呢!”
“不瞒老爷,我也是此愿。”
第一百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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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张夫人有孕,贾赦自是高兴, 碑林馆也暂不去了, 在家中安心陪了几日。贾赦之后再想也觉得自己那事做得不太妥当, 便遣了心腹之人去探寻一下那个凝儿如今的住处,顺便再打听一下这流言从何而起。因贾母都已知此事, 府中能传给贾母听此事的也不过是一只手能数出的人物来。还是查明最好。
史菲儿在府中待得烦闷,便命人备下马车,出府转转。别的地方也不便去, 只是依旧打着去林府的幌子, 径直去了望江楼。
白鹭是个有心的, 在望江楼里独设一雅间,颇为宽敞, 有窗临街可观外面热闹却不被其扰, 里面布置陈设皆是按照贾母所好而为。史菲儿去过几次, 倒是连口称赞。不过事后也与白鹭提过, 这酒楼本就是吃喝待客的,自己不过是偶尔才来, 若这雅间单给自己留着也太过浪费, 不如平常日子也用着。若是自己来必然提前告知, 如此也不碍什么。
只可惜今日, 本就是史菲儿实在在府中待得烦闷, 出府散散心。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便就直奔此处了。因之前也未与白鹭和这店铺掌柜告知,于是自己专属的雅间就被别人占了。
掌柜自是紧张出一头汗来, 史菲儿倒是出言安慰本就是自己临时起意,让掌柜不用在意,不过既然是来了,就问问那雅间的客人能不能挤一下。
听闻贾母这个要求倒是把掌柜给难住了。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可偏偏今日进这雅间的几位爷来头不小,虽自己并不知这真实身份,但来付定钱的那位客人可是王爷府里的大管事,若不是如此,这雅间也不会让出去。
可客人不能得罪,这幕后大东家更不能得罪啊。说是挤一挤,但这雅间内并非只有一桌。当初史菲儿突发奇想,说不定哪日能多带些人来品尝一下更是有趣,若是孙子辈等人都齐了,一起出来也是热闹。于是这雅间内便让人设了两桌,中间可用屏风隔开。所以贾母的挤一下便是此意了。虽一间屋内,但屏风一摆各吃各的也不妨碍。反正史菲儿是现世穿过来的,对于这里的规矩一来不屑、二来也不太在意,在府中小心些就是了,毕竟顶着贾母的身份,好容易出了府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掌柜想了想,觉得还是东家更重要。况且得罪也不能当面得罪,好歹问一问,说不定还没事呢。掌柜壮了壮胆子,又命小儿拎了两壶上好的酒来,亲自陪着笑进了屋。
雅间被早早定下,但人却不多。屋里一共不过才六个人,而且这六人中,两人坐着吃席,余下的四人各自站在屋中一角,警惕十足。
掌柜满脸堆笑着开口道:“这是小店专们特酿的梅子酒,也算是小店的招牌,请贵客品尝。”掌柜这送酒的托盘还没送到桌子上,便被人抢先一步接下了。掌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睛盯着那接下酒托盘的人的动作一个劲瞧,心里也有些纳闷,暗想我一个酒楼送的酒来,难不成你还怕我酒里给你下了东西不成?我这可是正经酒楼!
“送了酒就出去!”检查完酒无异样的那人见掌柜还在屋里便直接说道。
掌柜咽了口唾沫,好么,今天这客人可是不好打交道,但既然来了又不能不说,掌柜咬着牙开口道:“这位爷,实在是有事相烦,您就听我说一句,不管行不行,这两壶酒都算小店送的。”
那人白了掌柜一眼,又看看坐着的两位,只见长者点了点头,接着一旁坐着的年轻些的人道:“说句话,也不妨事。你说来听听。”听了这话,那人转头瞧着掌柜道:“你说!”
掌柜被这人怒气冲冲的态度吓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开口道:“几、几位爷,这小店来了位客,想问问、想问问能不能跟几位略略挤挤,也在这屋吃顿饭。”
“你说什么!这雅间可是一早定下的。你们酒楼这是什么规矩!”那开始检查酒的男人怒斥道。
掌柜被吓得一跳,忙摆手道:“我就一问,我就一问。不行、不行那就不行吧。”说完陪了笑转身便要走。哪知其时席间端坐中间的老者开口了:“不过是一屋吃餐饭食,有什么不可的。”
听闻此人发言,那人立刻平了怒气恭恭敬敬答了声:“是。”掌柜自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峰回路转,倒是一愣,片刻反应了过来,忙连声称谢,又赞这长着是慈善心肠,喜笑颜开的给史菲儿报信去了。
“难得陪您出来,还是没操办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疏忽了。”掌柜才走那年轻人便对那长者道。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今日已是挺乐呵的。况且能让掌柜来破规矩一问的也必然是他不能得罪的,想来也只应是这店的东家吧。自然是无事。”那长者说完将掌柜新奉的酒示意这年轻些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这酒不错,你也尝尝,我吃着比纳贡的还好。”
少顷掌柜又来谢了一番后,才动手布了桌,因这先来的几位在里桌,只要将中间拉上屏风便可。正要伸手去动屏风,便听那年轻人道:这屏风先不拉了,既然有缘凑在一屋,还是先照个面打个招呼更好。”
掌柜犹豫了下,就听那人又道:“若是连此都不可,我们也不必强求,请其另换他席便可。”
掌柜自然不敢做贾母的主,忙称此事自己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自己去问一下便归。过去与贾母一说,史菲儿倒是心生疑窦,不过既然已是如此见见又何妨,自己如今不过是个保养不错的快六十的老妪罢了,哪里怕见人,点头便应了。
待掌柜操持好,史菲儿进屋见坐在里席的两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长者自己并不认识,可年轻的那位自己确实认识的,不是别人就是忠敬王爷啊!而且见其此时对长者如此恭敬,又陪着小心,史菲儿一想便猜出那长者是谁,除了王爷他爸皇帝佬儿还能有谁值得其对他如此恭敬啊!
史菲儿有些郁闷不过就是溜出府吃个饭么!怎么还就能遇见皇帝佬儿带着儿子微服私访了!这也太巧了吧。况且自己任什么性啊,没位了,包间被占了就换一间店呗,还要认死理。若是白鹭没怀孕就好了,定是会拦着自己的,唉,真是如果现在能有后悔药,史菲儿想来个三斤。
让史菲儿更为难的事到底要不要行礼。穿越至今也都是别人给自己磕头拜见了。还从未给别人跪下磕头过,原本自己就是很烦这一套可又不能怎样,这下倒好自己吃个饭倒要把自己栽进去了。
史菲儿这边犹豫不决,那边忠敬王爷才叫郁闷。他也没料到这贾母回来啊。今日本就是陪着父皇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因这望江楼名声口碑俱佳方才定了此处。这要是贾母一跪再来个三呼万岁,估计这老爷子玩了一日的假扮百姓的日子就以失败落幕了。忠敬王爷此时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多余说话,让掌柜安安生生将屏风先拉上不是更好,少了多少事去。忠敬王爷朝着贾母稍稍摇了摇头,心里希望这贾母能懂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