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要杀她显然不是下棋人的授意,而且公孙兰妒恨她。她做了什么让公孙兰妒恨?她们之间并无交集,若说有一丝相关,那就是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踏入了下棋人的局中。公孙兰听命于下棋人,妒恨是因为得不到,总不至于是因为下棋人对她有什么特别关照吧?
云善渊觉得好笑,她是半丝都没有感觉到特别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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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外的破庙。
黑衣人将公孙兰扔在了地上,冰冷地说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孙兰捂住了火辣辣的脸颊,却没有在意黑衣人的语气冰冷,“大人,我只是去试探一下与她比剑,也能为大人谋得一分先机。”
‘啪!’黑衣人扬起了手掌再次打到了公孙兰的脸上,将她整个人抽出了三米远撞到了墙柱上。“就凭你?你不配!”
公孙兰忍住了一身的疼痛,她看到了寺中的第三个人,“和尚,是你在大人面前乱嚼舌根,对不对?”
和尚非常无辜地说,“贫僧从不妄语。大人本就说了让我们依照计划行事,你夺取了青衣楼的财产,做该做的事情就好。至于旁的事情,大人既然没有授意你去找云施主,你冒然行事,我当然要对大人实话实说。”
公孙兰忍住了喉间的血腥味,她看向了黑衣人。“大人,我不懂,她有什么好的。她会用剑,我也会用,为什么偏偏就是她。”
和尚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又是闭起眼睛低下了头。
女人一遇到感情,就会变得愚蠢,而此事根本就与感情毫无关联。
黑衣人第一次有些认真地看向了公孙兰,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爱恋与嫉妒,他嗤笑了起来。
“愚昧之人,亏得你祖上是公孙氏,简直有辱这个姓氏!以你也配谈爱恋我?你明不明白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高手辈出的时代,距离破碎虚空最近的时代!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若是明白,你就懂有情也好,无情也好,绝情也好,多情也好,不是你想的样子。你没有道。”
黑衣人说罢就一掌击向了公孙兰,若是之前还能留她一命,现在却是不必留了。人让私情的嫉妒而蒙蔽了双眼,分辨不清事实的真相,这种人留着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
黑衣人对和尚说,“去点火,烧了她。红鞋子一事,你也一并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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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渊本是要回客栈,这会折返了百花楼。
一方面是去确认花满楼与陆小凤是否平安无事,另一方面是让陆小凤看看这个铁盒,他与朱停相熟,说不定能知道是什么暗器。
今夜,她第一次与幕后下棋人擦肩而过,有关这些事情,也该让陆小凤与花满楼知晓了。
第三十一章
陆小凤并未关注过霍休死后青衣楼的情况, 对于他而言,随着那些人的死亡, 金鹏王朝一事也就彻底结束了。只是公孙兰与那个未显身形之人的出现, 表明了在金鹏王朝一事之上,有一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在云善渊说出从龟孙大爷到公孙兰一事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七夕节的当日, 陆小凤收到了朱停的回信,已经确认了青衣楼之中的财宝全都不见了。
“先是杀了龟孙大爷,切断了获知一切江湖情报的可能。再将金九龄引诱致死,如此一来,起码十年之内六扇门都不可能在出现一位与他相提并论的名捕, 也就没有人去调查那些诡异的事情。
如今,此人又将霍休的一笔巨财收入囊中, 这是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云兄, 他若真是冲着谢晓峰的传人而来,为什么不直接找上你?”
“我怎么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我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虫,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云善渊没有察觉那位幕后人的敌意, 但没有敌意不代表就是友善,就算友善也不一定不会刀剑相向,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小凤遗憾地说到,“我还以为你会是,立谈算尽平生事, 问到封侯拜相年。原来总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这样一想,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今夜也能多喝几杯酒了。”
花满楼听着两人的话,其实此事有些棘手,但两人都还是轻松以待,这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的浅笑,他又看了看天色,华灯初上,月上枝头,他应该告辞了。
“今夜是七夕,我就不煞风景了。秦淮河畔有美相伴,才是不负良宵。你们今晚也可以尽兴了。想想西门吹雪都要成亲了,他与孙姑娘才认知多久,你们又认识了多久。这笔简单的账,难不倒二位吧?”
陆小凤向云善渊与花满楼摆了摆手,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就哼着小调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出百花楼,就听到了云善渊情真意切的关怀声,“陆兄,你也要保重身体,千万别喝多了掉河里。或是一不小心引得群美相争,改明还得请我问诊开方子。若是再被司空摘星不小心将这方子给偷了,弄得人人皆知你补得是什么,那就未免不美了。”
陆小凤脚下一个踉跄,有这么损他会因为纵欲过度而肾虚的人吗?
“花兄,说的就是你,你敢笑得再大声一些吗!不就是仗着有两个人,才欺负我这般忠厚老实的朋友,我真是遇人不淑。”
花满楼听着陆小凤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以陆兄的性格,喝醉掉河里是有可能,不过群美相争,他一夜也只会百里挑一人。小愈,你这张药方是送不出去的。”
“我也不喜欢给人治病,只是对他例行问候而已。”
云善渊只是调侃两句陆小凤而已,陆小凤风流是风流,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你呢,想去哪里?其实怡情院挺有意思的,若是欧阳姑娘在金陵城,今夜有美相伴,未尝不好。可惜,她去了京城。”
花满楼觉得陆小凤早走一步是好事,否则今夜就可能演变成有两人去青楼,他不得不成为一同前去的陪客。
“有我相伴,你不还不够吗?小愈,你刚刚还让陆兄不要贪心。”
花满楼问得自然,言下之意已然是让云善渊也不要惦记其他美色了。“今夜城里有不少好玩的去处,你不会无聊的。”
云善渊看向花满楼,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侧脸,“七童,你与陆兄在一起学的都是些什么?他那人有时糊涂,可你看我会糊涂吗?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哪有惦记其他美色。”
花满楼牵起了云善渊的手将她带下楼,“我懂,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们都还没有吃晚膳,等的就是今夜城里的小吃。可以先要一小碗面条,还要尝一尝今夜特色的江米条,再买上一些巧果。”
云善渊其实很少逛街,更别说是在这样的节日出门逛一逛。
上一次逛街还是上一世的端午节,陪着曲非烟与王怜花走了一走。在那次之后,她自知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今日,若非是她心甘情愿地陪着花满楼,是真心觉得往怡情院的贵妃椅上一趟,听曲赏舞,喝几杯小酒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更为闲适。“我已经能听到外面的热闹了,难得热闹也不错。”
云善渊随着花满楼出了百花楼,街上已是人流如织,华灯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一派欢欣的模样。今夜男乞智、女乞巧、已婚的乞子、年老的乞寿,而小孩们也都是身着鲜亮的衣服,手持荷叶在大街小巷之中嬉戏。
花满楼对金陵城很熟悉,对今夜哪家店会有什么美食亦是很熟悉。
他带着云善渊一路吃了不少小吃,等两人都觉得差不多七分饱了,就牵着云善渊漫步在城中消食,与她说起了这些小巷中发生的趣事,一走就走到了河岸边。
云善渊看到了岸边卖河灯的小摊,河灯大都是莲花的模样,其中点着一只小蜡烛。河中已经有不少河灯,而岸边也有三三两两人对灯许愿,陆陆续续地在放河灯。
天上有银河,人间点河灯,使得火里莲花水上开,乱红深绿共徘徊。
放河灯的人并不限于年轻男女,有祈愿终成眷属的,也有祈求长寿安康的,或是祈求学业有成的。这一盏灯承载了人们美好的梦想,希望它能够飘到至水尽头天入口,求得上苍成全一二。
“不如,我们一起点一盏?”花满楼微微低头看向云善渊。
云善渊看到花满楼脸上带着浅笑,只是牵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一分,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淡然,应该是十分期待。
她又看向随水而逝的河灯,她知道这些愿望不会抵达天际,而实则天若有情天亦老,情如无憾情补天。
“好,那就点一盏。”即使云善渊知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不论这其一的机缘有多么渺茫,她也愿意再去期许一次。“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河灯?”
花满楼想了想说,“并没有黑色的对吗?若是有黑色的,黑莲花台上北方不空成就佛,于诸佛事及有.情.事,皆能成就,使得诸行圆满。”
云善渊闻言轻笑了起来,“你真的信吗?信的话,我让老板去涂一个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