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善渊有些犹疑的时候,她突然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有人来了。
她从佛堂的窗户纵身跃了出去,以轻功急速地离开向阳巷,但是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即便相隔着一些距离,云善渊却是直觉地感到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跟着她的人武功在她之上。
她行走江湖遇到了不少武功比她高的人,但唯有一次与现在的感觉相似,就是在她与薛衣人对战的那一夜,是一种被冷静的疯子盯上的感觉。
云善渊在风中听到了一阵环佩叮当声,然后那女人笑了起来,似是比银铃更加动听悦耳。此番笑声,堪比石观音。
也就是随着笑声落下,女人说话了,“今日,你是逃不了了,谁让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取了不该取的东西。”
云善渊左手还攥着袈.裟,看来这女人也是为了袈.裟而来。只是,女人的武功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一套有缺陷的剑谱,当然她不一定知道这是有缺陷的剑谱。
“前辈,此套武功并不精纯,既是你想要,晚辈也不会私藏。”云善渊说着就将袈.裟朝后一掷,袈.裟在空中铺了开来,却是没有拦住女人的来路。
“哎呀,我不喜欢前辈这个称呼。我有那么老吗?”女人此话一出,她便是对着前方的云善渊出掌。
阴毒的掌风扫向云善渊的后背,虽然云善渊避过了这一掌,然而却也意味着今夜不能逃只能战。
云善渊终是回头看清了女人,女人美得像一个仙子,宫鬓堆云、双眼含媚、嘴角有这勾人魂魄的笑容,仿佛不论男女都会沦陷在她的裙摆之下。
但是,云善渊却拔.出了剑。她可以确定不论她看着多像不似凡人的仙子,此人的心已经疯了。
女人见到云善渊拔.出了剑,她的表情也是骤然变冷,“你竟是能抵住迷魂慑心催梦大法,如此说来,你就更不能活着了。”
云善渊研究过九阴真经中的摄魂术,对于摄魂一道,她从皮毛到精通,虽然不敢说世间有谁可避过她的摄魂术,但能说她可以看破世间的摄魂术,因为心定则万物静,心清则万物明。
“这是前辈为自己找杀人的理由吗?”
女人娇笑了起来,她的语气却是冰冷,“没错,我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福州城的王森记里,王怜花看着有些乌云密布的天空,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不知为何今夜他总有些心烦。
此时一位下属敲响了王怜花的房门,“公子,夫人来福州了。”
“母亲来福州了?”王怜花却是皱了皱眉,福州之事并困难,王云梦为何来此走一遭,看来也是对林家的辟邪剑法起了好奇心。
说到好奇心,王怜花突然想到了云善渊。
最初两人会一同来福州,可不就是她因为对林家的剑法有所好奇,而她与令狐冲有过接触,是否知道了林家老宅的秘密?
王怜花心头一颤,千万不要那么巧,让这两个人遇上。万一遇上了,那真是非死即伤。这两人不管谁出了事,他都……
“既然母亲来了,福州之事便不成问题。”
王怜花的语气淡淡的,可是他的心已经悬到半空中。“我已知晓了任我行的下落,就先离开了,若是母亲问起,便说在洛阳再见。”
王怜花说完这句,先是回到卧室翻出了一个包裹,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钻入了夜色之中。
骤雨急至,王梦云并未因为大雨而停下击杀云善渊,她也许没有非杀此人不可的理由。
此人蒙着脸,她也看不清容颜,不会是因为比她美而让她下了杀心。此人剑法高超,再过十年必然胜于她,可这也不是非杀不可的理由。此人没有藏着辟邪剑谱,剑谱到了她的手里,似乎又少了一个杀人理由。
可是,对于云梦仙子来说,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云善渊已经与王云梦对战了半个时辰,与这样一个怀着必杀之心的高手对战,越是往后继续下去,她必然会受伤。只是并非她要战,而是对方不见她死则誓不罢休。
如此,她只能继续挥剑,直到双方其中一人重伤或死为止。
大雨中,剑光与掌风相冲到了一起,让黑沉沉的雨夜显得更加的可怖。
王云梦眯起了眼睛再度出手,正将那江湖至毒的暗器天云五花绵向云善渊掷去,而云善渊也在这一刻,意图借着王云梦出手的当下,将长剑划破王梦云的脖颈。
可谓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水蓝色的身影从远及近的飞速窜了过来,正欲挡在两人之中。
王云梦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背对着她,冲着云善渊而去,该是意图为其挡住暗器,她在心中冷哼,天云五花绵既然出手,那么就必须索命。
云善渊也不知怎么会有这位突然而来的女子。
就在此人窜至她身前时,云善渊对上了那双眼睛,她手里的剑就收了半分,原本冲着王云梦脖颈而去的剑光向下移了半分,伤到了她的肩膀。
只因云善渊一眼便认出了挡在她身前的人是王怜花,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却又十分简单,他不希望在场的两个人受伤。
为什么王怜花要这样做,不还手只是挡在两人之中?王怜花是个怕死的人,他若是来帮她,也该是合力对敌。
云善渊越过王怜花看向了王云梦,这一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因为要杀她的人是王怜花的母亲。
也就在此时,云善渊听到了暗器打入王怜花身体的声音,还有王梦云随之至的那一掌,击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而这血也溅到了云善渊的脸上。
王怜花的脸色当即煞白,白中泛着青紫,已经在此时剧毒攻心。
云善渊当即抱住了王怜花,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能被逼到更高的一层,可此时她做到了,她没有被王云梦再追上,冲着一处密林钻了进去。
第十章
暴雨在半夜时分停了。
云善渊抱着王怜花冲入了密林, 她找到了一个山洞,这是一个猎户会来歇脚的山洞, 洞中尚有一些柴火。好在洞外虽是突降大雨, 但洞内的柴火还未受潮到无法点燃的地步。
点起一堆火,能让洞内变得不那么阴冷后,云善渊仔细查看了王怜花的伤势。
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是, 他应该事前服用了某种解药,这种药物并不能将王云梦的暗器之毒解除,却能够暂时压制住几乎是能见血封喉的毒素。
只是,王怜花又中了王云梦一掌,这一掌没有半点让人活命的意思, 直冲着心脉而去,虽然王怜花避开了一些, 但是也是震伤了肺腑。
最为棘手的是, 王怜花的内伤要用内功治疗,但是那股毒却是见不得旁人的真气,一旦引动了真气就会加速毒发。
最佳的治疗方式当然是先解毒再治疗内伤,可是云善渊对如何用药物解毒所知不多。她从老妪那里学得医术主要偏向于如何用内力为人治病, 以老妪的医术宗旨而言,毒物终是旁门左道, 而强大的内功心法可以使人脱胎换骨, 那也就自然能解毒了。
云善渊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今日如是换做她中毒颇深,会以自己的内功来慢慢化解, 可这对王怜花来说有些困难,他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而王云梦的毒太霸道,若是等他清醒过来,只怕是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稳住王怜花的病情,先为王怜花除了身上的暗器,再以金针封住了王怜花几处经络,将毒素逼到几处,等待王怜花醒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说不定王怜花会有王云梦暗器之毒的解药,他毕竟是王云梦的儿子。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山洞并不适合病人呆着,云善渊还在想是不是要换个地方,但又不知冒然去了福州城会否不妥。王怜花易容成了女子而来,他必然不想让他的母亲知道这一切。
云善渊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叹,王怜花不该来的。
王怜花并非舍己为人的侠义之士,他该是惜命之人,也还有未尽之仇。而今日王怜花不来,她必会重伤,王云梦也会受些伤,却是死不了的。
今日王怜花却是来了,其中必然是为了他的母亲,但何尝不是为了她。
王怜花为她挡了这一击,却是让她欠下了一分救命之情。欠了的总要还,她却怕有些情不能对等,也就还不全了。
“你就把我往山洞里一藏?我还以为醒来能看到雕梁画栋,起码是睡在床上。”王怜花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善渊背对着他似是在抬头看天。
王怜花感觉到体内的毒没有彻底蔓延至心脉,这算是一个大好的消息,江湖中人都知道最毒不过云梦仙子的天云五花绵,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
他猜到了王云梦会用这种毒,事前服用了一颗清毒的药丸,可毕竟不是对症下药,只能减缓毒发时间。
王怜花又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有些嫌弃地说,“你既是帮我换了衣物,只给我粗布麻衣,就不能选一套做工精良的?对了,你竟是能把我的易容也卸了,看来也是学过些易容的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