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点点头,道:“你们这是从哪来?”
三人起身,还未等徒漓两人回答,林琅便道:“回先生的话,学生等昨夜去了翠花楼。因天色已晚,宫门下钥,十三皇子与十四皇子便暂居五皇子府上。”
徒漓有些诧异的看着林琅,徒馫心想不妙,便道:“学生并未做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还请老先生不要怪罪。”
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道:“年少慕艾,此乃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可怪罪的,再者说,食色,性也。”
众人点头称是,老先生接着说:“既然你们昨夜去了翠花楼,那么先生今日就考考你们。”
徒漓道:“先生请考便是。”
老先生点头,边走边说:“这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后两个和你们暂时没什么关系,今儿就用前两个,你们在前两句里头加上两个字,使这人生幸事,便成大不幸。”众人也一道跟上。
徒馫问道:“无论前后,中间?”
老先生点头,众人陷入沉思。不多时,徒漓便道:“先生我想到了,千年久旱,逢甘霖;万里他乡,遇故知。”
老先生应了一声,问道:“作何解释?”
徒漓笑道:“千年久旱才下一次雨,万物早已没了生机,这雨下不下有什么意义吗?人何故行万里路?不过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背井离乡,既如此,遇上故乡人,也只是增加愁绪罢了。如此可通?”
老先生道:“有些通,不过还不够。林琅,你呢?”
林琅拱手道:“有是有,不过不知先生是否满意。”
徒馫笑道:“你既有,定比徒漓通顺!”
徒漓冷哼一声,道:“那也是林琅想到的,与你何干?瞎嘚瑟什么!”
老先生咳嗽了一声,林琅接着道:“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
老先生笑道:“是比他的略微通顺些。”
徒馫笑道:“果然,在咱们之中属阿琅最厉害!这下你可服?”
徒漓道“我自是佩服的,不过我嘛就算比你好了一点点,我也是知足了的。”
众人笑了起来,老先生道:“停!皇室中人,就要有皇家风范!这样子斗嘴,不像样子!”
徒漓二人立刻静声,拱手道:“老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定会注意。”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略微尴尬。
林琅想了想,又见这条路似乎不像是去尚书房的路,便问道:“不知先生要带我们去哪?”
老先生道:“御花园,今儿天气凉爽,又是金秋九月,就不让你们在书房里待着了。带你们去御花园看看早开的菊花,顺便画画,写诗。”
林琅问道:“老先生,这不是该我师傅教吗?”
老先生道:“是啊,我就是把你们带过去,顺便我也赏赏花。”
林琅应了一声,众人也松了一口气,便跟老先生走着。
众人行至御花园,见着凌云子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喝茶,便走了过去。
凌云子也瞧见了他们,便起身迎了过去,道:“多谢老先生带他们过来。”
老先生道:“我就是顺手带带,还要谢你肯我蹭你的茶和糕点呢!”
凌云子道:“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老先生这边请。你们跟过来,桌子什么的都给你们放好了。”
林琅等自是跟上的,众人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到地方,凌云子等他们都站好了位置,道:“看见这些菊花了吗?你们今儿只要画一幅早秋菊花图,再赋诗一首便可了。”
众人道好,便各自散开赏菊了,凌云子和老先生则是去一旁坐着品茶聊天。
徒漓见他们两人聊得投机,便去了林琅那边,从后头拍上了林琅的肩,林琅肩膀一抖,他的手便下去了。
林琅问道:“你干什么?不好好看菊花,待会儿怎么应付我师傅?”
徒漓小声道:“这事不急,我问你,为何刚刚要捅破我们昨儿去青楼的事?”
林琅道:“我看他有时说的,还真的没错。”
徒漓道:“诶!我一直拿你当兄弟啊,你怎么也学他!”
林琅笑道:“他可是你亲兄弟,再者,你也不想想你我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是何等威风,高贵。我和你打招呼,你也就点了个头,要不是后来你发现我会模仿别人写字,咱俩能这么好?”
徒漓急了,道:“说话可要讲良心的,我那只是偶尔托你帮忙,又不是天天。你别扯开话题!和你说正经的,你这次算是犯了众怒了,老先生要是罚我们,你打算怎么赔罪啊?”
林琅无奈道:“是啊,两个月来,我就写了五次,还真是偶尔。你放心,老先生刚刚不罚,过会儿也不会罚,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快去做你的事,别来吵我。”
王尚品凑过来,道:“你们在说什悄悄话呢?”
徒漓没好气道:“我在质问他说我们去青楼的事。”
林琅看向王尚品,道:“当时老先生在宫门口想必是遇上你们两位了吧,之后就一路结伴而行?而且也问了你们昨天去哪了吧?你们如实说了吧?”
王尚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林琅叹了一口气,道:“前面那个,我是看见了。后头那两个是猜的,我当时看了一眼你们,你们两倒是神色自若,可是何清晏的耳朵有点红。这不是害羞是什么?至于害羞,他最近也就昨晚和我们去青楼的事,会叫他不好意思。”
徒漓点点头,王尚品笑道:“是啊,老先生问的时候,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清晏自己就招了,老先生说要等一下问问你们,看你们怎么说,如果说得不一样,那我们就要集体受罚,一样,就饶了我们。”
凌云子大声道:“你们三个?在干什么?是不是成竹在胸了?”
他们三个相视一眼,林琅便道:“我们在讨论怎么画,现在讨论好了。”说罢他们三人便立刻散开,各自看各自的了,凌云子也就不揪着他们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也画好了画,做好了诗凌云子邀了老先生一起欣赏他们的画。
果然这论画,还是林琅更有灵气些,就是这赋的诗嘛,凌云子怒道:“林琅!你这是什么!抄袭前人诗作也就罢了,还一字不改!”
林琅出列,笑道:“师傅容禀,这个,您是知道我的诗,最多就是打油诗,按照您看,我要是把打油诗放在这幅画里头,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噗,徒馫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林琅看了他一眼,便还是笑嘻嘻的看着凌云子。
凌云子实在受不了林琅这般谄媚,便问:“老先生,您看呢?”
老先生道:“说实话,林琅的诗要是放在这幅画上头,的确糟蹋了这幅画。不过,今天是要他们自己作诗画画,林琅这么做也的确不合理。但是,不一定要把诗安在画上头,林琅在纸上再写一首就好了。”
林琅都快被老先生吓死了,一口一个不过,但是的,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悬在你脖子上的那把刀,何时落下。这个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候,才是最提心吊胆的。
凌云子听了老先生的话,一边回道:“老先生言之有理。”一边又上下扫视林琅。
林琅被看的毛骨悚然,便道:“多谢老先生指点,学生这就去写!”说完便走了,生怕被凌云子开口拦下。
凌云子看着林琅又去作诗,哼了一声,小声道:“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老先生问道:“什么差距?”
凌云子道:“哦,我是在说林琅的妹妹,虽然是个姑娘家的,但是才情比林琅要好上许多,这作诗啊,十个林琅加起来,比不过人家一个小姑娘。”
徒馫问道:“真这么厉害?”
徒漓拉了拉他的衣袖,徒馫看了他一眼,也知刚刚所问的不合理,凌云子也觉得不好多说,但仍点了点头,将话题转移“你们说说,林琅待会儿写的,会差到什么地步?”
林琅听着那边,他师傅一直在不留余地的贬低他,觉着这真是亲的!心里头又没有什么好的诗句,便更觉着有些急躁,于是又去赏花了。
林琅看着花,想着诗,一时失了神,忘了这还在宫里头,顺着一条小路一直走着,凌云子等人又以为林琅只是去再看看花,找找灵感,便也没叫住他,仍聊着天。因此林琅便走到了园子深处。
☆、意外突起!
林琅行至一棵树下,方才觉得自己走远了,抬头看了看,原来这是一棵合欢树,还开的很鲜艳。九月早开的不只是菊花,还有应季的合欢花,林琅细思,想要将合欢花融入诗中。
这边,从另一条道来了两人,一老一壮,那名青年扶着老人一路慢走,两人皆未开口,但却有一股亲情围绕在身旁。
那老人远远的看见林琅在树下,惊讶的停住了脚步,暗想,‘好像,好像那人!’
那青年见老人看着前方,便也看去了,这么一眼,便晃了神。老人突然急咳了起来,青年也就回了神,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林琅听见声音,就朝那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穿黄色的老人在咳嗽,身旁一位身穿藏青色的青年在为他拍背。林琅这么一看便知是皇上,急忙小跑两步,到了那两人跟前,跪下身来,口呼:“草民林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