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拿着笤帚收拾,年师傅说得口干舌燥,则起身找水喝,他的学徒被打发去帮忙打扫。灯盏灭了光,鲁沁和贺管事找来打火石,重新添了油,院中又亮了起来。
迟二牛无所事事,便跟着何掌柜去后厨端宵夜,想着大家吃点东西,再坐片刻,也该各自回房歇息。祁汉和祁飞去一旁的酒窖搬酒,高念朝人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悄悄挪到年师傅的身边,用蹩脚的汉话祈求他再多讲两个故事,并说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听这等奇闻诡事。
高念没有睡意,反而十分精神,卫洗劝不住又拗不过她,只能回房去给她添件薄衣,贺远骂了鲁沁两句,看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自己气汹汹地追着卫洗,一前一后回了二楼。
他们刚走,飓风一卷,众人只能原地以手袖遮掩,一时间整个木造客栈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摇动声。高念缩在老人身后,抬头看见天上掠过一道黑影,不由惊声尖叫。
“啊!”
她这一嗓子,所有人都挤了出来,祁飞扔下酒坛,拔剑跟来。
高念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尖声喊:“那……那边……那边……”
鲁沁和贺管事对视了一眼,前者从腰间挂着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物什,上下一扯,朝黑影消失的方向扔去,而后者轻功一展,越过二楼屋檐,对着那小玩意踢了一脚。
“竹蜓?”祁汉退到鲁沁身后,面色不善。正好何掌柜和迟二牛听见动静从后厨赶来,他的腰一把就撞在了托盘上。
何掌柜看了一眼祁汉,又看了一眼屋梁上的人,没有说话。
祁飞紧随贺管事飞上重楼,可风大而视野模糊,只依稀看见一簇银光穿过了那黑色的影子,可是那人却既没还手也没反抗,很快飞向山下。
他回头冲祁飞摇了摇头,眼中的不可置信似乎在问,是否真的有山中亡魂?
高念受了刺激,捂胸顺气怎么都顺不过来,唇上憋出绀紫,隔着面纱都能清晰可见。姬洛离她最近,不敢袖手旁观,同年师傅一起将人平放在地上,按住她腕上的内关穴,以内力替她护住心脉。
迟二牛心热,扔了盘子跟过来帮忙,却因为无从下手,只能像猴子一样在旁绕着乱窜。小二哥朝这边望了一眼,迎来送往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当即撂下话,回后厨烧热汤。
“这是富贵病,娘胎里带的,治不好,有钱人家都是拿人参吊着命。”年师傅瘪嘴,沉声叹气。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卫洗从二楼翻下来,顺便将对他连拉带扯的贺远一脚踢开——如果不是这个怕死的家伙,在听到高念的惨叫时,他已经冲出了房间。
卫洗一把将年师傅和姬洛推开,给高念嘴里送了一颗药,把她的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将人紧紧搂住。没一会,高念的脸色缓了过来,卫洗扶起她的身子,连点过几处大穴,欲要替她顺气。
但很快,他发现已有人先他一步。
随即,卫洗警惕的目光依次滚过眼前的几人,最后落在姬洛和迟二牛的身上。年师傅早来些日子,他能断定,可这两个年轻人是新来的,会不会武功,很难说。
“你不去看看吗?”迟二牛被卫洗盯得很不舒服。
卫洗冷冷地说:“关我什么事?”说完,他再不看两人,抱起高念回了房间。言行一致,似乎凶案、黑影、亡魂都与他无关。
“我看那个富商说得也没错,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就算凶案和他无关,也不像个好人。”迟二牛被凶了一声,怂成软蛋,当面不敢说话,等人走了呸呸两声泄愤。待心头气消,回头一看,年师傅已经提灯上楼,姬洛人已在客栈大门外。
因为高念的事耽搁,姬洛寻迹还未走出半里,鲁沁他们已经举着火把回来,一个个脸上都涂了蜡一样,不见好。
“怎么了?找到人了吗?”姬洛忙问,迟二牛远远跑来,也跟着一通吆喝。
答话的是贺管事:“没有人。”
“怎么会没人呢?”迟二牛夸张地大叫,刚才那黑影从天掠过,明明就是一个轻功极好的人。
祁汉阴阳怪气地接道:“骗你作甚?既是没人,说不定有鬼呢?”
迟二牛吓了一跳,不敢再搭腔。鲁沁这时候开口:“我们到的时候,只捡到了衣服,上面的孔洞是我的竹蜓留下的,可是我们仔细检查过周围,既没有足迹,血痕,也没有人,太不可思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开始双线叙事啦,如果大家有看得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留言告诉我呀~
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217章
姬洛目光落在祁飞手里攥着的黑衣上,轻纱袅娜, 看起来似是女子制式。
想起年师傅今夜讲的故事, 迟二牛信了所谓亡魂传说, 吓得一哆嗦,拉着姬洛的袖子劝人赶紧回去。护卫祁飞警觉地瞥了一眼,冲原地没动的姬洛冷冷道:“看什么看,臭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迟二牛被吓得屁股一紧, 赶紧推着姬洛走了。
几人回了客栈,前前后后悉悉索索上了二楼,鲁沁走到门前,脚下却踩着一物硌着足心, 立时便弯腰捡起来看。正要推门而入的祁汉察觉动静, 回头顾盼。
“这是什么?”鲁沁将东西拿出来, 对着灯笼照看,“好像是一瓣梅花。”
“老爷, 没事吧?”
几人回头看, 只见祁汉心神不定,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护卫祁飞伸手搀了一把, 把人送进了屋子。
鲁沁没看出个所以然,加诸门后贺远听见动静,一直瞎吵嚷,她没法细想, 把东西仔细收入怀中后,打发旁人各自回屋。
夜已深重。
姬洛始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迟二牛已经困得熄灯,他只好躺在榻上,阖眼沉沉睡去。
窗外只余风声,呼呼哗啦,吹得教人疑心房子随时会坍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栈里忽然响起推门声,是祁汉住的方向。因为木门老旧,门轴没上滑油,无论手脚多轻,也免不得声音。只是寻常人睡死,很难在大风天里注意到这些细微动静,这也是风雨多招贼的原因。
姬洛从梦中醒来,一动未动,只用余光瞥了一眼另一侧的迟二牛,人睡得很死,已经开始平稳打呼,显然没有半点戒备。
至此,他十分确定,祁汉会武功,并且他的武功绝对不弱于那个护卫祁飞,白日在刘老二的房间里对不速之客的反应,甚至远快于贺管事。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贺管事才始终避免与他冲突。
没一会,又有了一声响动,和之前那一声不同,声源离他的房间很近,不是贺管事便是鲁沁那一屋。但不论是谁,如果要下楼,必然需要经过他的房间。
姬洛屏息数了三下,门外却没有半分响动。
难道并不是要下楼?
这间客栈只有两架楼梯能上到二楼,分别立在院内的左右两端,祁飞和贺管事可以走轻功,但其他人,甚至包括随身带着暗器的鲁沁,都是没功夫的普通人,既然没有走轻功的声音,又不是从这一处下楼,总不至于走远路绕到对面?
那样会经过卫洗的屋子,太冒险。
不,还有一种可能性——也许出门的人并不是要离开二楼。
姬洛迅速披衣起身,将门豁开一条缝,果然看见这一侧尽头处站着一个纤瘦的人。他再看了看祁汉的房间,心里放弃追踪,改为跟着这位同样神秘的贺家娘子。
————
另一处,祁汉灭了门前唯一的灯笼,隐身在阴影里,迅速从屋脊翻入后院。人刚落地,马厩里走出个黑衣人,对他招手示意:“没被人看见?”
“没有,”祁汉道,“怎样,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有消息?”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黑衣人冷冷打断他的话,“刘老二死得蹊跷,你怎么看?”
祁汉忽然诡秘地一笑,随后阴恻恻道:“那个老头晚间讲到北海的亡魂,你说,会不会是他回来报仇?他没有死,或者死后也难以安息?”
“哼,”黑衣人闻言,明显有些发憷,但却还是强挺直腰杆,硬气道,“别忘了,当年的事人人有份,如果他没死,你也跑不了!只是,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毕竟那个样子,你我有目共睹,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祁汉抄手,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说说会是谁,整个客栈谁最可疑?”
“说不好,每个人都很古怪。不过……你最好盯紧那个姓鲁的丫头,她能随手拿出竹蜓,很有可能是公输家的人。”黑衣人轻咳一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了戳祁汉的左肩,语气严肃,“你别忘了,他曾经在公输家待过,留下什么线索给里头的人,不是很正常?”
祁汉双手握拳,目光中涌出杀气:“干脆把人做掉!田二娘说刘老二在找什么东西,包袱我检查过,没有钥匙,可是今晚那个鲁沁,却在门口捡到了钥匙。”
“好,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黑衣人接下活。
祁汉点点头,转身出了马厩,走出去三丈后,他忽然回头,问道:“刘老二就没跟你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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