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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他为何抢亲[重生]——BY:青猫团


  那檐下的孤苦少年早被他抛在脑后。
  ·
  转瞬就是一年,他又途径兰句城,却不是来看舞的了,而是坐在一扇屋檐上等人。
  嘴里叼着一支刚买的糖人儿,翘首眺望远处风景。
  桃枝影在窗上,风铃叮铃地摇。
  “你真的是仙人吗?”有人唤他。
  萧倚鹤低头望去,是个着锦衣的孩子,生得雪白-粉-嫩,却异常瘦小,脸上也脏兮兮,梳着歪歪扭扭的发辫,他的衣裳有些不合身,宽宽大大的还磨了毛边,但是眼睛又清又亮。
  他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恍然大悟,想起去年好像也在这里见过他。一年过去了,亏得他没怎么长高,不然以萧倚鹤的记性,是决计想不起来的。
  不过话倒是说得顺溜了许多。
  这也算有缘,他扶剑跳下窗来,看了看手中已经快吮化了的“糖蝴蝶”,翅膀都被他啃去大半了,只好讪讪笑了笑,转头从袖中摸出一包饴糖,笑眯眯地往少年面前送去。
  小孩却只是看了看,就用冰凉的小手推开了,摇摇头道:“我不要。”
  萧倚鹤有些惊异,又觉有趣,耐心地问道:“不要这个?那要什么?这糖人可不能给你了,我已吃了一半了。”
  他抿着嘴,低头不肯说话。
  “萧倚鹤!……奇怪,死哪去了?”远处有人在高声叫他。
  萧倚鹤高兴地应了一声,直道“活着活着,马上就来”,便匆匆将这包饴糖塞到他手中:“明年生辰,我再来看你。到时候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萧倚鹤彼时只觉得少年之心好难揣测,却全然忘记了去年与他的“送花之约”。不仅如此,还又额外允诺他“明年生辰再来”。
  此时他还尚未察觉,自己亲手种下了何种因果。
  少年捧着糖,见白衣人头也不回地渐渐走远,追了几步,满怀期待:“真的来吗?”
  萧倚鹤摆摆手:“一定来。”
  他与等在街角的南荣麒汇合。
  南荣麒扭头看了一眼那追出来的小小的、抱着一只油纸包的孩子,嫌弃地道:“哪里来的孩子,你又到处乱送人东西!——你不会又答应人家什么了罢?!”
  萧倚鹤与他推攘大笑:“小孩子的糖你也要抢么!”他左右看一看,“无致呢?”
  “已经先出发了,就等你了,快点罢!”
  他们二人打闹着,纵身跃上屋顶,扶风而去。
  然而第二年,果不其然,他又因痴迷西荒大漠的银月而失约。
  等他惊觉自己行径恶劣,竟然一连两年,诳语欺骗了同一个懵懂无辜的人间少年,这简直是罪恶滔天,难以饶恕。再连夜御剑去寻少年踪迹以求弥补时……却发现那间小院已经荒芜。
  邻居说,院子里的人大半年前就搬走了,听说是被家里接了回去。
  萧倚鹤心道,看那少年衣着,家境应当不差,倘若此番回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倒也不错。
  他这么想着,便也不那么过意不去了。
  正逢人间元宵节庆,他摇晃在大街上,指尖勾着剑穗,看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炮竹炸响后散落的红屑堆砌在墙角边,被疏松的薄雪微微掩埋。
  萧倚鹤顺着香味,摸到一家酒肆门前,正要支使店家为他打上半斤好酒,一碟花生。
  便听得背后有人道:“那首富薛家正大摆宴席,可是有什么好事?”
  又一人嗤笑,啧舌:“听说是拜得了一位得道仙师,赐了薛家几颗可延年益寿的灵丹秘药。今天那仙药刚炼出来,可不得摆宴席庆祝?”
  他继续说:“那仙师分文不取,只领了薛家一个儿子走,说是要带去做道童。那薛老爷儿子多的数不过来,少那么一个两个不受宠的,换几年寿命,可不高兴坏了……”
  萧倚鹤心内一震,也顾不上打酒,一把拎住那说话之人的领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你谁啊?”
  一把薄刃雪亮的剑闪在眼里。
  那路人再横,却也怕手段硬的,立刻将所闻传言和盘托出。
  萧倚鹤有些不祥预感,三言两语问清薛宅所在,将他一扔,迅捷地跃上屋顶,冲着路人所指的方向飞去。在房檐飞跃之间,他深刻地骂了自己一声“蠢”。
  去年时,那少年身边空无一人,还孤身别居荒凉小院,穿着数年都不换的磨边旧衣,身材瘦弱得连个头都不长。
  那院子,说是个院子,但大门紧闭,杂草都够一人高了,天色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个大人都难能生活,更遑论一个未开蒙的孩子。
  他的家人又怎可能会突然良心发现,善待于他?
  他落到薛宅房檐,低头见这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正喜气洋洋,满眼的灯笼喜联,几十名婢子迈着碎步进进出出。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只硕大的铜金炉,乌黑烟雾从炉耳空隙间往上飞窜。
  那位传言中的“仙师”生一副贼眉鼠耳的面貌,披金戴银地捧着一尊金像并一个锦盒,锦盒打开来是六颗丹丸,冒着凡人难以辨识的森森阴气。
  薛家老爷喜笑颜开,正指使下人杀猪宰羊,庆祝佳节喜事。
  寻了一圈,孩子倒是不少,却未见那别院少年。
  萧倚鹤回到薛宅匾额下,聚气行力,一脚踹开大门,冷风顷刻间呼啸灌入。
  院中众人被这阵妖风震得东倒西歪,又听一道震人肺腑之声响起:“听说此处有名门仙师,没想到这天下除我师尊外,还有人胆敢自称仙师?!我倒是要来拜见拜见!”
  薛老爷一屁-股摔在地上,仙师拄着桃木剑,厉声反问:“放肆,何人张狂!”
  飓风息止,众人凝神望去,只见白衣翩跹,竟是一风流貌美的倚剑少年。
  萧倚鹤捋了捋道衣,倚着门笑盈盈道:“我这人不在乎辈分,你们便叫一声爷爷罢!”
  “妖子狂妄!”仙师大怒,见他模样尚未及冠,身上装束也并不眼熟,想来即便有三两本事也并非出自名宗盛门,不足为俱,更何况——
  他神色一黯,伸手探入腰后暗囊,飞快掷出三枚黑钉,打入少年脚边。
  顷刻,三道黑烟立地升起,绞做一股风旋,如牢笼一般将他困在其中,脚边落叶由风卷起,途径身周乌色烟柱,立刻被快刀削作四五段,跌落在地上。
  仙师挑起嘴角,一阵冷笑:“就此速速磕头退去,我便饶你不死!”
  “哎呀!仙师手下留情……”少年软软应道,他的面孔被黑烟遮掩,辨不分明。
  仙师正欲卸下警惕,忽见黑烟风柱之中金光大震,他惊惧地看到,他那引以为傲从未失手的黑风钉竟被那少年徒手,一颗、一颗地从地上拔起,就跟薅小葱一般容易。
  仙师慌张之下连退数步:“你究竟……”
  萧倚鹤手里掂着几根黑钉,为难道:“磕头可以,但我只给死人磕头。仙师你觉得呢?”
  仙师这才知遇到了强敌,正欲拔腿要跑,一根黑钉迎面射来,他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钉子刚好刺穿他左手袖摆,钉进地面。霎时一道阴风束起,擦面而过。
  他下意识去摸桃剑——又一跟黑钉射中右侧裤腿,刮着他的肉扎进骨缝之间。
  钉中阴风无处释放,只得顺着他的小腿向他血脉里钻,顿时这截小腿皮开肉绽,疼得“仙师”连声哭嚎。
  萧倚鹤捏着最后一颗钉,迎着灯笼的暖光仔细研究了一番,笑看着上面符咒遍布、阴气缭绕,眯了眯眼睛道:“这就是拿死人血肉养出来的黑风钉?也不怎么样嘛!”
  仙师这才注意到他腰侧剑柄上的雪色剑穗,大惊:“你、你是剑神山——”
  那黑风钉见血便钻,仙师连声哀嚎,痛苦得面目扭曲,不多时就已昏死过去。
  “催血门的妖道,也敢自称仙师。”萧倚鹤讥讽数句,正用仙索将他捆起来,忽地想到一件事,再看手里已经昏得不能再昏的妖道,脸色微僵,“——坏了!”
  忘了追问那孩子所在了。
  他猛一回头,那薛家的老爷和家仆立刻吓得浑身抖落,跪地求饶。
  萧倚鹤快步上前,颐指气使道:“你们家十岁以下的孩子,都领出来瞧瞧!”
  “……啊?”薛老爷一愣,也不敢问,赶忙挥手叫下人们去领孩子。
  不多会儿,孩子们一字排开,由大到小,怯生生地望着他。萧倚鹤震了一惊,心道单是十岁以下就这么多?这薛老爷真是老当益壮,好厉害的能耐!
  十几个孩子,穿的好的一张脸似充了气般,穿的不好的瘦若麻杆,可真是肉眼可见的-宠-爱有别。
  萧倚鹤靠坐在太师椅上,单臂支在扶手上,懒散地撑着脑袋,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连连摇头:“都在这了?”
  薛老爷伏在地上,看了一眼椅子上矜贵年轻的少年修士,虽战战兢兢,却又心怀侥幸,点头道:“回小仙长,都在这了。”
  萧倚鹤眼神渐渐阴沉,一字一顿:“你再想想。”
  薛老爷咽着唾沫,仍负隅顽抗:“真、真的没有了。”
  “好啊。”萧倚鹤一抖袖袍,顷刻祭出一抹金色流光,不及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再张嘴,就提腕一甩,“啪”的一声那道细而灼目的金线打在他肩上,如一根细针直往锁骨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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