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安忍住反胃:“把他带下去吧。”
墨夜抬手让天星卫的人把地上的人拖了下去:“总管,墨夜会帮你查清楚是谁下毒的。”
苏乐安这才知道原主的死不是因为心脏病,而是误食了混在药中的无色无臭的西域毒果汁液导致心脏衰竭:“怎么查?”
墨夜虔诚地注视着苏乐安:“方才的那个人,我会让他长嘴的,大人就不必再管了,免得脏了您的手。”
苏乐安想起什么,皱眉道:“一同前去吧。”
墨夜微微一愣,笑道:“大人难得雅兴,便让您检阅检阅属下的手段。”
东厂暗牢里密不透风,顶上开了寥寥几个天窗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审讯室里的血腥味很浓,像淤积的泥污被搅拌,化不开的腐肉味道令人作呕。
苏乐安看到石室中的各种刑具,勉强忍住不吐,脸色绷紧才维持着他人称杀人如麻的残暴人设。
墨夜把断了手的汪胜提熘着拽到一钉了密密麻麻钉子的木板上,汪胜拖着的那只手已经不在流血泛着腐烂的白色,奄奄一息地躺在钉子上低声唉吟:“苏狗贼…你不得好死…”
苏乐安抿起嘴角。
“苏总管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得不得好死比较好。”墨夜半蹲身子用手背拍了拍汪胜的老脸,挥手:“把东西搬上来。”
两个天星卫抱了一块平整的门板依照墨夜的指令放置在汪胜被捆绑了手脚的肚子上,“嘶,咳咳。”
“要不……”苏乐安不忍看那断了手的老头被门板压着肚子,正想说算了。
就听墨夜冷笑着问:“苏总管觉得不够?来人,上秤砣,十斤十斤地加。来,”他手掌轻扶着苏乐安的后腰:“总管您坐这儿,看着就成。”
苏乐安皱眉,汪胜肚子上横放的门板本就够重还在一块一块地放置10斤重的铁坨,一连放了5块,相当于一个小儿站在被施刑者的身上,压的汪胜哀恸着吐出鲜血。
“还不说吗?”墨夜笑着从火炉里随手拎了一根烧红透的铁烙上前,弯腰捏住汪胜的嘴:“那你这舌头就别要了,啊,反正你识字儿,说不出来,就用手写。”
汪胜抖如塞康,老脸蜡黄汗水刷刷往下淌。
“好,有骨气!”墨夜狞笑一声就要把手里的烙铁头塞进汪胜的嘴里,那动作狠辣快准完全不是开玩笑。
苏乐安实在看不下去,厉声制止:“够了!”
“我说我说……是皇上!”与此同时,汪胜嘶声喊道。
墨夜把烙铁扔回碳灰,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苏乐安,目光落在汪胜脸上:“说下去,皇上如何?”
第章 被识破身份
汪胜眼神颤颤巍巍没有焦点,仿佛万念俱灰的死人一般:“是皇上…命小人…在苏狗…苏总管药里动手脚的……若是小人不做,我就要被灭门。”
苏乐安跌坐回座椅上,“你说…是皇帝想杀我?”不,是已经杀了,我只是个冒牌货。
汪胜没有回答:“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请给我一个痛快吧…呃!”
苏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正擦拭刀尖上血液的男:“你……为什么杀他?他已经说了…”
“他想要一个痛快,所以,”墨夜眯起眼睛:“我满足他的愿望。”
“随你。”苏乐安扶额感觉有些疲惫,手按着膝盖直起身打算往地牢外走,只感觉脚底下像踩着棉花了,软软地往前扑过去。
“苏总管!”
…
“醒了?”冷漠无情的声线在身侧,如同春风中的一片飘雪,落进耳中。
苏乐安紧紧闭着眼睛,他不想看到这个人,到底是多么无情冷血,才能一边一副把原主当成心腹大患一边还这么把人困在身边故作温存?
匡瑾年语气几分调侃:“别装睡了,眼皮都快抖掉了…”
苏乐安侧过脸躲开对面伸过来触碰他眼睫的修长手指:“陛下为何在此?”
匡瑾年微微蹙眉,垂下眼眸冷淡道:“你个狗奴才,这么两日都没进宫来侍奉朕,反倒质问为什么朕来此,是胆子大了想翻天,嗯?”
苏乐安咬牙眼睛看向一边,忍住心里的愤懑:“微臣已经无大碍。”
“那便好…”匡瑾年隐含温暖热度的话音未落,手掌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恢复嘲讽色道:“听太医说你是惊愕过度所致气短昏厥,你连活剥人面蛇皮都敢,竟下了次天牢就吓得晕过去了?”
“微臣确实胆小如鼠,”苏乐安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皇上可能对奴才期望有所偏差。”
匡瑾年被他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看得一阵心惊,不由得微眯眼睛靠近,抬起他精巧的下巴:“朕确实对苏总管期望太低了,以往竟不曾发现你这张脸如此让人着迷……”
苏乐安抿唇,抬手挡开渐渐放大的那张脸,咬牙一字一顿提醒:“皇上,自重。”
匡瑾年倒是第一回 被他或者说被什么人这般拒绝,眼神微黯不知是怒是笑,凉凉地说:“苏总管,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苏乐安心里燃起怒火,安抚自己这里不是现代社会,不能跟这些思想腐朽的古代人讨论人权,只好忍气吞声,爬起来下床,扑通跪在坐在床边的男人脚下:“皇上赎罪,奴才久病初愈口不择言,还望见谅。”
“见谅?”匡瑾年:“朕为何要见谅你一个奴才的口不择言?”
苏乐安觉察到龙颜不悦,可又没说错什么话,暗自苦恼这伴君如伴虎皇宫不好待:“总之是奴才错了。”
匡瑾年扫了一眼他跪在地上冻的微微发颤的肩膀,蹲下身捏住他的胳膊:“朕扶你起来。”
“不用不用……”苏乐安听见匡瑾年忍怒的吸气声赶忙禁言。
匡瑾年这才稍稍和颜悦色些:“起来。”
“是皇上。”苏乐安低头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尴尬地想着这狗皇帝怎么还不赶紧走人,赖在他房里不知道想做什么,难道又想杀人灭口?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也没必要亲自动手。
正当苏乐安百感交集之际,却见匡瑾年突然靠近,手中银光一闪是一把刀!
苏乐安下意识地就抬手抓住匡瑾年的手腕把他反手按在墙上,只听匡瑾年闷哼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皇…皇上?”
匡瑾年仍被他紧紧贴着抵在墙壁和双臂之间动弹不得,不觉竟有些好笑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如此防备朕是做什么?朕不过是想送你件礼罢了。”
“什么…”苏乐安觉察他唿吸不对,赶忙松开手后退一步:“微臣只是……”
他也不知怎么解释刚才的过激举动了,万一皇帝知道了自己已发现下毒手的就是他该怎么办?苏乐安深感苦恼:反正暂时还不能和皇帝闹翻,至少明面上需得保持君臣融洽无间。
“只是什么?”匡瑾年走近。
苏乐安被他那双微微泛蓝的凤眸盯着一阵心惊,赶忙想要跪下:“臣知罪……”
“平身,”匡瑾年抿唇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想下跪的趋势:“以后,朕不让你跪你就不许跪。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你不懂吗?”
“奴才…已经不是男儿了。”苏乐安低声提醒他。
匡瑾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推在床上,紧紧贴近他的耳畔,寒声道:“你是在记恨朕?”
“记恨?”苏乐安一愣,反应过来:“皇上是说先皇对我苏家满门抄斩之事?”
匡瑾年闷声反问:“不是吗?”
“不是,”苏乐安听出他的声音中竟然饱含着深深的不易察觉之畏惧,有些不明白他堂堂天子有什么好恐惧之处的,“是我苏家不明事理,哪有斗胆能怨皇上?”
匡瑾年原本有些松气闻言瞬间绷紧了身子,他抬头盯着苏乐安看了片刻,哑声道:“若是朕说朕后悔呢?”
“嗯?”苏乐安一顿。
匡瑾年:“朕后悔当年太小,没有能力阻止父皇……”
“陛下!”门外传来文泽和林清的惊唿,“摄政王进宫了,您快些回去吧。”
匡瑾年用力抓着苏乐安的胳膊,欲言又止,起身整理好衣襟打开门前回眸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发愣的苏乐安,开门沉声道:“起驾回宫。”
他走后,苏乐安抓了抓头发半天没想明白刚才匡瑾年那一通操作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对原主下毒手的,现在又来表明对原主的怜惜?这皇帝心海底针,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算了,关老子什么事?只想好好活着,这什么破宫斗,我可不感兴趣。”苏乐安暗下决心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跑路,最好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儿一颗假死丹江湖任我浪。
可是假死丹有没有是个问题,怎么死又是个问题,要不受伤还得死的舒服,上吊太疼了,割脉自然也不行……
苏乐安想了想,觉得服毒最合适,不过还是要找好时机还得安排好一切事宜,至少钱得洗出来一部分,保证自己过得不那么辛苦才行。
他想着就把墨夜喊来了:“这几年的秘卷账本拿给我。”
“是。”墨夜没有多问,直接就让账务部的搬来了两大捆账本:“苏总管慢慢看,有不懂的,我给大人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