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叮当”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林咏扇的目光看过去,喜儿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簪子。
刚刚还坐在桌子后同他们聊天的大娘见了倏地站起身,不悦地喊着:“你这丫头,干嘛动娘的簪子。
你知道这簪子多贵重吗?”
说着走过去要打她,季华清站起身阻挡,温和劝阻,“大娘,这孩子也是不小心。
您就教育教育她吧,再说您的力气也大,孩子孩子也还小……”
喜儿嚎啕大哭,“娘,喜儿知道错了,只是之前过来的姐姐留下的簪子太好看了,娘明明很喜欢的,却要卖掉……”
江星剑懵了,“干嘛要卖啊?这不是挺好看的?”
大娘面露尴尬,见众人齐齐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这不是喜儿也大了嘛,到了入学堂的年纪。
县令爷今年颁布公告,说是女娃也可入学堂了,整个汾州城的孩子入学均可以减一半的费用。
我看着好多家都准备让自家的娃去学堂。
我就寻思着,别人家的娃都入学了我家喜儿一个人在家看着她们去学堂得有多难过啊。
恰逢前几天,有位女侠过来,也是问王家的情况,跟你们一样,来得太早了,我招待了她一下。
她就留下了这簪子。
我知道这可能很贵重,我不该要的,可是入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家里穷。
我丈夫早年病逝,我又舍不得让喜儿失望……”
喜儿大哭,“娘,我不入学了,我不想去学堂。
喜儿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娘,喜儿哪儿也不去,留在家里帮娘干活。”
江星剑满脸同情,余远之也不忍心,从兜里扒拉着找了找,翻出钱袋塞了过去。
“拿着吧,拿着让喜儿入学。
孩子是得多读书的,我娘小时候也这么跟我说的,喜儿要好好学习。”
尤大娘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江星剑脱口而出,利落地从怀中捞出一锭金子塞了过去,“拿着!不用谢。”
尤大娘推辞了半天,最终感恩地拉着喜儿向他们道谢。
一直在尤大娘家里待了许久,直至太阳已经转至了中央,林咏扇站起身摇着向大娘和喜儿道别,余远之这才跟着离开。
“华清。”
余远之凑到季华清身旁小声地说。
“嗯?”
“我看你刚刚好像没怎么说话,是有什么问题吗?”余远之的注意力全在季华清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季华清的反常。
“是不是味道不太好,让你觉得不舒服啊?”
实际上余远之也觉得不大习惯,他进去的时候总觉得里面有一股霉味。
应当是前些天下雨,有什么东西发霉了。
季华清含笑望过去,“是不大习惯,怎么办?”
余远之笑一笑,从袖子里捞出来一块纸包着的东西塞到了季华清手中。
“早就准备好的,买得不多,都给夫人。”
纸包表面摸过去尚有余温,也不知道主人拿了多久。
季华清低头笑一笑,打开纸包。
纸包里放着大街上随处可见逗孩子的糖块,如余远之说得那般,里面真的没多少,只够他一人吃。
悄悄拿了一颗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立即在舌尖散开。
带着些许桂花香气,比季华清想象中的更美味。
只比送糖的人差一点。
往旁边望去,送糖的人目光灼灼,满眼期待,黑亮的眼珠星星点点落入光芒。
见他夫人看过来,余远之脸微红,小声地说:“华清若是喜欢,我下次多买点。”
季华清眼微弯,“多谢夫君。”
第16章 夫人偷亲我
四人小队里,余远之和季华清走在后排。
肩并肩行走,手在长袖的遮挡下牵在一起。
掌心时不时有手指轻挠过,挠得余远之险些跳起来。
咳了几声,余远之求饶地向季华清望去。
见余远之害羞地就快埋进地缝里了,季华清轻笑着不再逗弄他。
午时了,王大壮的家依旧无人。
棕色的木门板老旧,经历了数年风吹雨大之后,上面已经起了皮。
旁边有一块土地凸现下去,在青苔丛生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这就是原本放石头的地方吧。”
余远之蹲在地上比了比。
“看起来石头还挺大。”
江星剑两手放过去都还小了,“谁能这么无聊,搬这么大石头走?”
“院子里杂草也有不少。”
季华清却没像两人一样蹲下来查看,反而站着向里面望去。
季华清一路走来,这边的房屋不少,待在里面的人却不多。
有不少屋子的院子里物品杂乱,大雨将地面掩住,里面坑坑洼洼的积起水滩。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晌午了。”
江星剑抬头往天,上方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直生汗。
“再等等吧。”
林咏扇的扇子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四人之中唯有他最清爽。
“你这武器可带得真方便!”江星剑愤愤不平地望向悠闲的林咏扇。
余远之看过去,“还有别的扇子吗?”
“有。”
林咏扇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把递过去,江星剑在一旁看得瞪圆了眼睛。
“怎么?你想要?”感受到江星剑火辣辣的目光,林咏扇面带微笑摇着扇子调侃道。
“不!要!”江星剑气鼓鼓地转过头去。
三人谈话的期间,季华清已经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走过来蹲在余远之身旁。
“夫人。”
趁着江星剑和林咏扇没看这边,余远之凑到季华清身旁。
他看见他的夫人额头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尽管他的夫人穿得衣服宽松,可那布料看起来就不大透风。
不然他夫人额头怎么还会落汗呢。
季华清望过去,看见余远之时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夫君看起来很热。”
余远之不好意思地笑笑,展开扇子给两人扇起来。
“凉快吗?”说完不待季华清回答便自己接了下去,“好像还是有点热,这个地方温差太大了,不过聊胜于无。
就是得委屈夫人了。”
余远之眼中,季华清是实实在在陶瓷做的人,需轻拿轻放,小心呵护。
见着余远之这般小心体贴的模样,季华清有些好笑,伸出手去勾余远之的扇子。
鼻间闻见一阵香。
见着夫人的手伸了过来,余远之想也没想便准备将手收过去。
手一停,带着茧握住余远之的手腕将其固定在一旁。
扇子展开遮挡住两人,他见着面前一张放大的脸,红润饱满的唇落在了他的脸颊。
“夫……夫人!”
余远之倏地站起身,手中的扇子向下掉落。
一双白净的手伸过去快速地接下掉落的扇子。
“要欺负欺负人就差不多了,可别欺负我的扇子。”
林咏扇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余远之脸颊通红,头几乎垂到了胸口。
他夫人怎么能这般大胆?他的好友还有追求者都在旁边,他夫人却……却躲在扇子后偷偷亲他。
余远之心情狂乱地只想抓头,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极力克制自己。
季华清在一旁,望着陷入混乱的余远之闷笑。
他是想含蓄一点让他夫人慢慢接受的,可余远之的一举一动实在让他难以克制。
尽管最初对方是抱着负责任的想法同他在一起的,但在后面的相处中,余远之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万分惊喜。
季华清的视线划过余远之的脸颊,落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咳咳,”林咏扇在一旁突然出声。
这大热天的咳嗽,惹来旁边江星剑奇怪的眼神。
收到好友的警告,季华清这才收回目光来。
午时已过,太阳向西方而去。
门口仍未出现王大壮的身影。
江星剑拍板,“干脆去找他算了。
在这儿我们得等到……”
“砰”的一声,石头落地的声音。
那石头向着他的方向而来,在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落了下来。
“谁?!”
江星剑抽出剑,飞身而上。
“夫人小心!”余远之也赶了过去。
他们在一个孩子面前停了下来。
“孩子,你刚刚看到这边有人过去吗?”见到是个孩子,余远之的内心一阵失望。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手里抓着一串糖葫芦。
衣服也不太干净,裤腿上满是泥巴,像是泥潭里滚过的一样。
孩子的脸上也沾着灰,看不大清楚。
余远之看了几眼,总觉得有点眼熟。
“哥哥!”这喊声一出来,余远之就想明白了。
这是今早在大街上拦住他哭的孩子。
余远之有些惊喜,“唉,是你啊。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有你家吗?”
那孩子愣了一会儿,回头指向路口对面的屋子。
那家房屋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
余远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