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头放了十几年了,从他小时候放到大,一直都没丢失过。
可就在四个月前,那石头不见了。”
余远之纠结,“那会不会是不知道的人拿走了?”
林咏扇摇摇扇子,“不好说。”
“谁会拿一块破石头啊,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说不定那石头里内含玉呢?”余远之提出可能性。
“哪里可能天底下掉玉,要是真有玉,也不至于十几年都没人发现,就刚刚在半年内突然有人开窍了。”
江星剑提着剑,“干脆我们过去问一问。”
“有道理。”
季华清点头。
听见师兄赞同他的想法,江星剑满是欢喜,“师兄你也觉得我说得对?肯定是有人偷走了对吧?”
“不,我是说过去问问说得对。”
那家在哪儿?
“城西,王大壮。”
“王大壮是一个屠夫,世世代代做屠宰的生意,他们家里很迷信,喜欢圆满的东西。
故而当初他爹在河边看见一青色的圆石头,就觉得同他们家极有缘分,将它搬回了家,放在家门前镇宅。”
江星剑打断林咏扇的话,“石头有镇宅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
“是有一些地方有。
在边疆附近基本一直有这种说法,后来有的人从边疆到了其他地方,这些人家也就仍然保留着这样的信仰。
也就是说,他们相信圆石头里住着神灵。”
余远之解释道。
季华清笑着赞叹,“远之知道得好多。”
余远之脸一红,支支吾吾道:“也没有,是我们家也有这样的传说。
因为我祖先有一位戍守边疆的将军,后来解甲归田了,仍然一直信奉着圆石头能带来好运的说法。
故而在后院的角落里放了块很大的石头。”
“现在也在那里吗?”季华清好奇。
“不,不在了。”
余远之脸更红了。
“怎么了,你们家终于觉得那圆石头里没神灵不可信了?”江星剑凑过去。
余远之头快低到胸前了,耳朵赤红,小声说:“倒……倒也不是,只是我小时候总踩着那块石头偷溜出去玩,被我娘发现她就搬到了别处。”
季华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远之小时候真可爱。”
“再搬回来不就好了。
小时候我还在家里刨狗洞呢,被发现了就换一个地方刨。”
江星剑小时候就很闹腾,长大了同小时候也没差多少。
他丝毫没觉得刨狗洞有什么丢脸的。
季华清调笑,“因着远之是个乖孩子?”
余远之苦笑,“因为我娘把它搬到了山顶。”
“哈哈哈。”
众人一同笑起来。
城西里侧不同于中心的繁华,众人越走到里侧,越能够感受到汾州城里隐秘角落的荒凉。
这边的路泥泞,修得不大规整,据说这里还是重新改建过的。
只是从房屋之中仍能够看出这里的贫苦。
“汾州那般热闹,这里怎么跟个荒郊野岭似的。”
江星剑四处看看悄悄,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林咏扇倒没有露出意外的眼神,“其实半年前汾州城里每个地方都这般落败。”
“什么?!”三人齐齐望向林咏扇。
“不可思议吧。”
林咏扇感叹道,“汾州的这个县令大概两年前来到汾州任职,那时候,汾州虽然地方大,但到处都是穷苦人民。
其他各座城都有优势的物品,各有特色,可汾州城地理位置不大好,没办法同其他地方相比。”
“汾州的县令为了改善民生想了许多方法,甚至亲自下田了解农户的状况,积极学习各种方法。
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堪堪让汾州城里的百姓吃得饱饭。”
“一年后,心力交瘁的县令病倒了。”
“真是噩耗。”
余远之感叹,辛辛苦苦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起色了,还病倒了。
“不过那县令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江星剑回想起一路走到县衙门前的憋屈,把夸奖的话憋了回去。
“一年后呢?”季华清的注意力全在林咏扇的介绍里。
“一年后,县令开始慢慢提升百姓在衣住行方面的生活品质,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将汾州城的生计缓慢地提升了上来。
但可惜,半年前,城中开始发生第一起失窃案,而后半年的时间里,失窃案频繁发生。
按理说,这样的县令可能因为失职而被处罚,可百姓们爱戴这位认真负责的县令,纷纷求情,故而这位县令虽然没查出盗贼是谁,却仍然没有受到处罚。”
江星剑点头,“那还挺不错的,好人有好报,汾州城的百姓们还挺有情有义的。”
林咏扇笑笑。
城西的小道往前路愈加不好走,前方搭了一块木板,摆在中央,供来去的人通过。
余远之走上去的时候,木板甚至向下陷了一下,被季华清连忙抓住了手。
他扭过头,嘴张了张,“华清小心。”
季华清笑着回望。
身穿粗布麻衣的大娘从这边经过,见到穿着打扮颇为不俗的侠士从这方走过,停下来愣了一下。
直到林咏扇摇着扇子往前,微笑询问,“大娘,我们几位是县令派来了解情况的。
想请问一下王大壮的家,方便帮我们指一下路吗?”
那大娘恍然大悟,指着右边,“那边,那边直走,然后往左看,最里边就是了。
不过大壮他出去摆摊了,午时才休息一会儿。
不如你们到大娘家里先坐坐?”
江星剑闻着巷子里传来的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再闻着大娘身上浓郁的廉价脂粉味。
摆摆手想拒绝。
却被林咏扇一把拉了下来。
“那就辛苦大娘了。”
第15章 给夫人留块糖
大娘姓尤,家里有个六岁的女儿。
季华清进去的时候,小姑娘见到他便跑过去,在一群人中看了半天,最终牵起了季华清的手。
余远之哭笑不得。
这年头,连小孩子也知道美丑之分了。
“哥哥,欢迎来我们家玩,先坐一下,喜儿去给你们倒水喝。”
余远之进来之后看了一圈,尤大娘家的房子看起来很有年岁了。
上方的烟囱呈现出深黑色,墙面斑驳,条条黑色的道杂乱地印在上面从头划到了尾。
有一些颜色已经淡了,还有一些看起来还很新。
院子的角落里摆着一丛柴火,旁边的斧头应当是没怎么磨过,有一些钝。
走到桌子前,余远之见季华清停下来,看了一眼。
桌子上面沾了一层厚厚的油脂,边边角角上甚至发黑。
凳子也不是那般干净。
林咏扇笑着同屋子里的人说话,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凳子上丢了块手帕坐了上去。
余远之见了默不作声地学着他的样子往季华清的凳子上丢了块手帕。
那手帕他自从收着就被他给忘了,现下也终于第一次地体现了它的用途。
喜儿跑进厨房去打水。
好在这家的桌面虽不是那般干净,但碗是干净的。
江星剑本有些犹豫,现下接过来看了眼也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尤大娘热情好客,待他们进来就准备了一些小食当做消遣。
忙里忙外的,直到季华清出声制止。
“大娘,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就坐一会儿。”
尤大娘这才停下来。
“客人们怎么想到来这儿啊?”尤大娘坐在他们对面,有些疑惑地问。
“我们过来找一下王大壮,想要了解一下失窃案的事情。”
季华清面带笑容,一副好长相让尤大娘不自禁地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哦,王一刀啊。”
“王一刀?”
“就是王大壮!他一刀下去,砍肉砍得非常齐整,技术很好,所以我们这块儿戏称是一刀。”
尤大娘解释,“你们问那个石头对吧?我就觉得奇了怪了,谁会偷一块石头啊你们说是不是啊?说不定就是年纪大了给忘了。”
“大娘你记得那块石头的样子吗?”
“就一块普通的石头,青色的,很普通,跟河边随便哪块石头没什么差别。
也就是老王家迷信,我跟你们说,他们家祖上是从军的,忘了从哪儿回来的,说他原先待的地方有这个习俗。
说是什么,圆的石头它吉祥,放在家里可以辟邪,还能发财!”
余远之哭笑不得,“是边疆吧,能保平安。”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说法。
都是一样的意思。”
江星剑纳闷,“就一块破石头……那石头丢失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事件?”
“……什么样的叫做异常?”大娘有些纠结。
“比如说,什么夜间奇怪的黑影啊,白天里突然出现的人啊……”
大娘摇头,“什么都没有啊!”
江星剑不停地同大娘套话,余远之的注意力也全在大娘身上,反倒是最先同意来大娘家里的林咏扇什么也没说,似乎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