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一刻的到来了。
失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仿佛得偿所愿,又仿佛是终于解脱。他慢慢抬头看向天际,呵!过去,现在,未来?
他早已经混淆了。
第一次,他这样毫无遮掩的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澄澈干净的眸中漫上深深地欲_望:“时处,我的神。”
他一直都是所有人的命运。他被奉若神明,却即将被沉入深渊。
没关系,风暴来临之际,他会给他所有的温宠与忠诚。
他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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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蔷薇静静盛放,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甜香。
被打磨光滑的镜面上躺着一个人。
黑发黑瞳,面容极为风雅俊秀,仿佛色彩浓郁的一幅画,又仿佛空谷盛放的一簇花。
镜面上停着一只黑鸦,以守护者的姿态一直站立在这儿,仿佛已经很久很久。
有人推门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径自将盒子打开,转动发条,八音盒开始旋转,清透的声音一时充满了室内。
“醒来吧。”
仿佛祷告的梵音。
镜面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失……”
他好像很是虚弱,就连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几分力道。
“我在。”
“这是哪儿?”
失无声微笑:“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能找来这儿。”
镜面上的人眸中浮上茫然无措,半晌他才像回忆起什么一样轻声问:“那……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外面的情况不太妙。”
“叛军很多吗?”
失一边慢慢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轻声解释:“很多。西部跟南部已经被叛军完全占领。”
良久的静默过后,怀中的人轻轻咳了两声:“那……北部和中部呢?”
“暂时在控制之内。”
“受到波及的无辜者大致有多少?”
“无法统计。”
怀中的人听到这句话,仿佛极为疲惫,慢慢闭上了眼睛。半晌他才开口说:“你不应该留在这儿。外面需要你。明天让蔷薇过来吧。”
失清澈的眸中瞬时聚敛起暗芒,可不过顷刻就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执起怀中人修长的手指,一根根亲吻而过,然后姿态虔诚的在其手背上印下一吻:“是,我的神。”
没有人知道,当日神谕之下为何所有的傀儡都有了生命。
就如同你手中抱着的玩偶熊某天突然有了生命,你不止无法再掌控它。甚至,它还会伸出尖利的爪牙来撕碎你。
而当所有的人赶到古堡见到那位坐在蔷薇王座上的神明,整个世界都疯狂了。
因为,没有人可以拒绝那样的颜色。哪怕要亵神。
战火依旧在蔓延,而当军团再也无法操控,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灭顶之灾。
灾难依然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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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浓丽的少年被失牵着走进来。
时处靠坐在摇椅上,绕是见惯了各色美人,也不得不赞一句,这少年的仪态风姿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好。
【我觉得我现在不止可以当影帝,我还可以做一位翻糖师了。】
【当然,我说的是顶尖翻糖师。】
系统【呵!】
当然,他现在并不能先出声说话,而是要面不改色,面无人色……错了,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别处。
然后,装作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而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神虽然是看着他们的方向,但一定要做出看向一片虚无的脆弱感。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美的演出一个盲人应该有的反应。
【啊!请一定要叫我影帝。】
系统冷漠【呵呵!】
毕竟,昨天临走前他告诉失,自己失明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陡变惊生,失去控制的傀儡手持器械开始混战,四处都是弥漫的硝烟,子弹从耳畔飞矢而过,往日高耸的古堡一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而在废墟中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肤色像雪一样白,眼睛镶嵌的却是淡绿色的玻璃珠,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很可爱。
可惜他血液里天生没有怜悯,温情这类的东西存在,对于一个天生凉薄的人来说,他所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将那小女孩从废墟中抱出来,然后冷漠的转身离开。
可惜,他现在演绎的性格为,泛爱。
所以,当那颗流弹飞矢而来时,身体被强制性的做出护卫的动作。
他紧紧将那小女孩护卫在怀里,然后任流弹在他的身侧炸开,然后,灼伤了他的眼睛。
哦,还有大大小小一身的伤口。
【请时刻记得自己博爱的人设。】
【好的,谢谢提醒,以后我会时刻记得的。】
【……】
当日失将他从废墟中抱出时,他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表情。
而现在,他却能看出他眼底印着的深深地信奉与恭敬。
恭敬?
呵!
可那真的是恭敬吗?
第21章 人偶之心5
蔷薇被失教的很好。
如同一个完美的执事。他精心的照顾着时处,无论是起居,还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他都能够处理的很好。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朵被精心呵护的娇花,或者说,是一只被豢养的珍贵的鸟兽。】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啊!这腐败的,奢靡的日子!】
【……】
而于此同时,时处的“病情”越发加重,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人偶损坏之后只需要重新换一部分零件,可人呢?若是受伤之后又如何重新组装修复?
更何况,这次出问题的,是时处的心脏。
【终于到这一天了吗?】
【让他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献给神明,他不会拒绝吧?】
在傀儡叛变之后,时处就知道按原计划拿到心脏无望,倒不如顺其自然,相信失不会拒绝他这个请求的。
毕竟,他最乖了不是吗?
呵!
失踏进花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蔷薇花丛中的时处。
他微阖着眼睫,光影打在他的脸上,平常面部冷硬的线条竟奇异的柔和了下来,显得很是缱绻温柔。
温柔?
他突然为冒出的这个词愣住,看着那人乌墨似的发,和着旁边艳丽的花朵对比度之强烈竟让他稍稍失神。
花丛中的人还在沉睡,他走上前去,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面容。这是不该存于世的颜色,万年之前他被制造出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这么想,要么毁灭,要么收藏。
他轻轻将他抱起放回平滑的镜面,旁边黑鸦衔来丝绸盖在他的身上。
他听说,古东方有种东西叫丝绸。是用蚕丝织成,软而薄,美的就像天边的云霞。
他虽没有见过丝绸,但他可以将真的云霞盖在他身上,只要他喜欢。
可现在,他受伤了。
为了救一个小女孩。那样的小孩只要他愿意,可以立马复制出十个八个,又怎么配得起他去救。
甚至为此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哦,是他忘了。
他是神明啊!神明永远都会爱着他的子民,那些既碍眼又多余的人,且为之付出一切。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呵!但很快就不会了。
时处在睡梦中微蹙起眉,颊边骤然浮上薄红,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绯红的唇开始逸出清浅的呻_吟,似乎因为心脏过分的疼痛而无法忍受。
不过顷刻,他的脸色就惨白如纸。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醒。
他轻轻折断一枝蔷薇放在他的枕边,他知道,他的生命就如同这折断的蔷薇花花瓣一样开始枯萎卷曲。
如果是他的眼睛坏了,他可以帮他挑选这世上最美的玻璃珠,换一对最好的眼睛。
如果是他的四肢坏了,他可以用这世上最好的钢铁为他锻造出新的四肢。
可现在是他的心脏坏了。
听说人的心脏很重要,如同这柔嫩的花茎,一旦损坏必死无疑。
可他的心脏不是早已……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事。
心中暴虐的因子在不断翻涌,或许,他不应该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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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处一直觉得,如果他去演戏,那一定是个十分敬业的演员。
因为虽然是演戏,但他依然要求系统将真正受伤所要承受的痛苦百分百还原在了他的身上。
简而言之,他的痛觉是真。
不知道是不是痛的太过厉害,他这几天总是处于一种混混沌沌意识极为不清醒的状态。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导演一出戏码,时处真的几乎要生出一种自己将不久于世的错觉。
这天他的精神很好。
蔷薇将他推在轮椅上在古堡周围闲逛。直到他看到了一尊雕塑。
那是一尊极高的人像。先是被人用一块巨大的玄武岩平整的切割,然后再加以雕琢。
雕像上的人披着迤地的黑色斗篷。
斗篷自他身后飞舞,裸露出一点用矜贵的黑色锁链束着的腰肢。
白色的绸衣平整的叠在腰间,他胸前的扣子却是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端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