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处额上沁出冷汗,犹自呢喃的说着:“不要,不要杀他。”
失抬起他的下巴,用舌尖将那些汗液舔舐而尽。时处痉_挛一般缩起身子,目光混沌而涣散。
失将他抱在怀里,他抓起时处修长的指节一寸寸吻过,然后在其中指上深深地咬下去,鲜血顺着他的牙齿滴下来,滴上时处的眼睫。
他松开口,贪婪的看着被他咬出的齿印,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恍若一圈明艳的戒痕。
失将时处的手执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呵!就连你骗我眼盲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再计较。”
时处皱着眉,终究在他的怀里昏死过去。
他细细的咬开时处的肌肤,他能看得见血肉之下那黛色的血管,他痴狂的看着,然后再次咬了上去,血管断裂,鲜血喷涌而出,除了失之外没有人看到,那滴落在地的鲜血中不止是红色的血液,其中更有……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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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处是在一种十分诡异的声音中醒来的。
好像有人在锯着他的骨血,锯刀砍进他的骨头从血肉中一寸寸磨过,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让人想要发疯。
有人封住了他的眼睛喉咙,他看不见说不出话。
他想要动一动手指,却仿佛与这具身体早已失去了联系,人总是恐惧于未知的事物,就像现在。
他的大脑无比的清醒,他甚至能在脑内模拟出身边的一切。
他应该是在那间蔷薇花屋,身下是平滑的镜面,失已经卸掉了他一条胳膊,或者更多……
失往他的身体内灌注了钢铁……
他要给他一副新的身躯……
他要将他做成人偶……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下一秒就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终于能够睁开。
旁边蔷薇花仿佛开到极致,那浓丽的颜色仿佛人的鲜血染红。
黑鸦停靠在他的肩上,黑色的羽毛划过他的脖颈传来微微的痒意。
失微微笑着,完美的面庞恍若神邸,他吻上时处的手背,虔诚道:“您终于醒来了,我的……神。”
第24章 人偶之心8
“快点,再开快点。”
驾驶座上的人偶已经将车开的飞快,可后座的一个少年猩红着眸子还在不断催促。
“快不了了,前面已经接近南部,都是叛军。我们得绕道走。”
听闻这话,那少年仿佛更怒了几分,一脚踹上后座:“废物,停下让我来开。”
说完这句话,狭小的车内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咳——”
时处仿佛极为难受,他皱着眉慢慢闭上眼睛,掩在唇上的五指,几近苍白透明,仿佛轻轻一划就能破开。
那少年极为惊慌的扶着他,若是人偶可以流泪没有人会怀疑这少年下一秒会哭出来。
“您怎么样了?”
时处摇摇头,眼底显出深深地疲态,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股索然的意味:“束,绕道走吧。”
束小心翼翼的点头,声音轻柔的不像话:“好好好,我们绕道走,绕道走。”
“等到了西部就好了。”
说着小心的将时处揽在怀里,时处没有推拒,这具身体真的撑不了几天了。
人偶的四肢,却还保留着人的躯干与心脏,他现在是个什么呢?
失是真得想要将他制成一个人偶,一个可以陪着他永生永世的人偶。
当时是怎么个情境呢?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年轻的真王单膝跪地,脸上的表情虔诚到近乎卑微,他执着自己的手贴上他的面颊,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的说:“我听说,人类会一日日的老去,然后死亡,腐烂。”
“可我舍不得你。”
“我把你做成人偶好不好。把你身上坏掉的零件都换掉,你喜欢什么呢?玻璃珠?玄武岩?哦,听说中部最新开采出来了一种宝石,坚不可摧,就连玻璃都可以划开,那用它做你的躯干好不好。”
“你永远都不会痛,不会生病,也不会死,就这样,留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直到终有一日,这个星球重归于一片灰烬。”
说完这话,失起身与他额头相抵,拉着他的手掌盖在了他心脏的部位。
掌心下的胸膛听不到任何心跳声,寂静如死。
当时他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只觉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呵!
此时他靠在束的怀里缓缓阖上眼帘,心底情绪却是再没有什么波动。
最开始的绝望早已经过去,心底那所剩不多的柔软也早已葬送在了那间花屋,现在的他,大概比钢铁还要冷硬。
目的只有一个,拿到失的心脏。
可在这之前,他真的得先换个地方缓缓,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亲手划开失的胸膛挖出那颗心脏。
呵!
而束是西部叛军的首领,三天前潜进古堡,这少年当时还腼腆的低下头说:“我被制造出来的时日短,没见过创世神长什么样,听人说你也是从古东方来的,我就想来看看你长什么样。”
他当时干嘛了,哦,他掐了一束蔷薇花笑吟吟问:“那你现在见到了。”
少年后退了一步,似乎觉得自己不配与他靠的太近。
时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对,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名字。”
那少年沮丧的低下头:“可我没有名字。”
他将手中的蔷薇花送给这少年,柔声道:“那我送你一个名字吧。束怎么样?”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已不需要多说。
这少年带他出了古堡,想要将他接到西部去。
系统冷冰冰的提醒【你的身体。】
时处漫不经心道【大不了再换一副。】
【一个世界只能换一次。】
【哦,那说不定等我死了,失良心发现,在我的墓碑面前挖出心脏献给我也说不定。这也算是完成任务吧?】
系统仿佛生气,因为那机械的声音竟带了点轻微的波动【做梦!】
做梦?
是说他如果这样不算是完成任务?还是……在说别的?
时处轻笑了下也没再说话。
半梦半醒间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仿佛有车撞上了他们。
他身体受到惯性向前扑去,束虽然拦住了他可他的头还是磕到了车顶。
“怎么回事?”
驾驶座上的人偶看着外面的飞艇,声音抖的厉害:“是……是……是真王。”
仿佛被人用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时处突然清醒。
失不是去中部了吗?
他怎么会追过来?
束的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线条,显然知道情况已是不妙。
车窗被人用指骨极为规律的敲了三下。
他知道避无可避,只得拉开车门。
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
他就那样站在雨中。
被淋的湿透的衣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旁边傀儡在他身后围成了一个圈。黑色的云层压下来,闷的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时处一眼就望到了他的眼底,他的表情甚至说得上平静,发丝粘在脸上他也不拨一下,睫毛被雨水打湿,时处甚至能看见他眨眼时从上抖落的雨珠。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失缓缓伸出一只手,看着被束揽着的时处,嗓音温柔:“我来带你回家。”
“就我们两个人,回花屋好不好?”
“不要别人,就我们两个人。”
系统嘲弄【你完了。】
时处手心都被掐出指印,他的脊背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
【他疯了。】
【泛爱,开始演绎。】
束欲要上前开口说话,却被时处不受控制的按住了。
系统还在说【你爱世人啊,所以,你不能眼睁睁的看束死在这儿,你得救他】
时处冷笑【是拿我自己来抵失的怒火吗?】
可没有办法,系统的强制之下,他的身体已不受控制,他抬头看着失,然后从车中出来牵住了失伸出来的那只手。
失极浅的笑了下。
时处感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冷气,简直冷到了骨髓里。
那些不堪的记忆又开始在脑中会放,让他一秒也不想待在这个人的身边。
可强制演绎之下,他只能坚定的一步步走到失面前,然后认认真真拨开失被雨水打湿的发丝。
他看着失清透纯澈的眼睛缓缓说:“好。”
失听到这个字,脸上表情还是平静,只不过他却是伸手将时处紧紧的嵌进了自己怀里。
失看着时处,突然想起万年之前被那个人教过的一个词,悸动。
那个人说,在古东方,如若一个人有自己喜欢的人,那想到这个人,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便会跳的很快,甚至激动到痉_挛,这就是悸动。
他当时问,那悸动完了会怎么样呢?
那人说,悸动完了,会小心翼翼,近乎卑微的对那个喜欢的人问一句,在吗?
他想起那时候他无数次推开那扇门扉,却只敢趴在门缝处小心翼翼的,一遍遍的问,在吗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