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小玲珑叹了口气,“他的脑电图很异常。如果是失魂症,波形不该是这样。但我们等不了了,这里的条件太差,人手也不足。”
“……如果他,确实不是失魂症……”
电话两头都沉默下来。实际上,在我们多次的通话中,我们已经隐约有了猜想,但谁都不愿意先点破它。
“验证一下吧,”我说,“动身之前,你再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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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偷鸡过来更一波,谁来猜猜要办什么事?
by 平淡达人
六 棋语83
挂了电话,我走出帐篷,看到阿宁坐在外头,正百无聊赖地玩笔记本电脑,从界面看,像是在看邮件。察觉到我的靠近,她倒也没避讳,头都不回地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她说的,显然是那个用龙匣换药的交易。
“这么重要的事,不能由我一个人决定,你还得多等几天。”
阿宁无所谓地哼了声,“行吧,反正急的不是我。”
“你在看什么?”
“我的死亡通知。”她叹了一口气,“我来之前设定的,只要过了时间没取消,就会自动把邮件发给其他人,好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可能看出我不太有兴趣,阿宁回过头看我,挑着眉继续说道:“之后我的同事,会把一些档案转给你,不过是给你的小号。张海客对他有点忌惮,东西放他那是最好的,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也可以去找他。”
“你可真能给人找麻烦。”我摇摇头,终于明白为什么Coral解散前,会不断往我那里塞东西,敢情那都是阿宁做的手脚。也难怪他们对我那么友善,原本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你没有把关键的东西给他,只是用他来拖时间。”我回忆了那批档案的内容,叹了口气,“引张海客去调查吴邪,对你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运气好点,他们甚至会自相残杀,你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阿宁听我那么说有一些惊讶,但旋即镇定下来,“没错。难道你还想阻止我么?现在你和我在张海客那里都是‘死亡’状态,你要是出手,可就坏了大事了。”
她说的没错,不管是她还是我,现在都需要一个肉盾去吸引张海客的注意,而一无所知又喜欢瞎掺和的吴邪,正是最好的人选。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压根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绕着自己躲猫猫,也怪不得被胖子叫了那么多年的小天真。
“这管不了多久的。”
“再短也是时间。”她背起背包,对我微微一笑,“你应该懂,对我们这类人来说,没有比时间更宝贵的财富了。”
到了格尔木后稍作安排,小花就带着其他人转道飞了北京。阿宁不告而别,只给我留下一个假身份和新的联络方式,看来她的假死是蓄谋已久的。我独自留在格尔木,一来现在身体状态一般,能多休息几天总是好的,二来则是因为我跟小玲珑的约定。
我让她趁检查的时候给闷油瓶一封信,是我写的,内容是他的梦话和一个问题: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比如他可能会觉得自己被监视了,进而产生敌意,但我必须知道他的看法。
几天后,快递送来了小玲珑的回复,我迫不及待地撕开,发现里面就是我那封信的原件,不过空白处多了三个字:巴乃见。
“他还说什么没?”我在电话里问小玲珑。
“你猜呢?”小玲珑叹了口气,“他连回信都只有三个字,能跟我说什么。”
我不由也叹了口气,“现在证明了一点,我们没猜错,事情反过来了。”
“对,他现在不是失忆,反而是恢复记忆了。他很清楚你是谁,约你来是为了什么。”说着,小玲珑的语气也越来越急,“可是,这绝不是好事。”
“嗯。”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神经系统和陨玉系统之间的不同步,才是导致尸化的最主要因素。现在我怀疑,他的失魂症,其实是一种保护机制。我们一直想的是怎么稳定陨玉的状态,但张起灵们是反过来的,他们脑中的蟞王和其他人不同,会清洗神经系统里的信息,通过重置记忆,达到同步的目的,这才是他们长生不老的秘诀。”
“所以是他的保护机制出了问题?”
“是的。他大脑里的蟞王就像一个重启按钮,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正常按下去,保护机制失效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过尸化的状态……这会严重影响他的寿命。”
其实,这并不是很意外的回答,我之前就隐约有过类似的猜想,只是一直不希望成真而没有多想,“你有什么建议?”
“只能开颅了,想办法刺激蟞王,强行让它启动。”
“你确定能启动吗?如果打开发现没有办法,或者那东西已经死了……”
小玲珑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确定,但这是最后的办法,甚至是乐观的考虑,因为现在他的身体情况,还不能承受这样大的手术。”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害怕,为自己的无力和失误,为这些天的盲目乐观,为一直期盼着改变什么,等到真的改变了却手足无措的现实。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其实没有失忆?”
小玲珑的问题打断了我的思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大概是在他消失的那十年间,我就无数次地这么怀疑过吧。
那时他的眼神,他的行动,和失忆完全是相悖的。哪怕我怎样挽留,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去长白山,离开我们,独自去完成自己的使命,那时的他,简直像是去赴死一般。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只是我看到的被烧死的他,究竟是十年后的他,还是十年前的幻影?
小玲珑等了一阵,看我不出声就又开始叹气。我问道:“如果不手术或者手术失败,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现在你们共用一种药,你倒是在逐渐恢复,他就不行了,药一断就恶化。就算不考虑存量,现在手上的样本液也很快就会失活——当然,这是不考虑和外部合作的情况。”小玲珑顿了一顿,没有把阿宁的名字说出口,看来对于和她联手还是很抵触,“他最多只有一年。”
我“嗯”了声放下电话,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足够快。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小花黑瞎子等人暂时中断了联系,但靠着小玲珑和丁香,时不时还是能知道他们的情况。吴邪那边也是消息不断,不管是他们仨在新月饭店闹得鸡飞狗跳,还是在霍家宅子里蹭吃蹭喝,大小事务悉数传到了我这里,但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
等到闷油瓶和胖子再次回到巴乃后,我也准备就绪,除了那个箱子什么都没带。吴邪这时刚好跟小花在四姑娘山,倒是省了我许多麻烦。
找到他们的帐篷并不难。我当年虽然没跟来,但大致位置是知道的,而且对闷油瓶和胖子的喜好也熟悉,很顺利就找到了他们的营地。人不在,估计是去勘察地形了。我看了看时间,便拿了把折叠椅,又给自己煮了一壶茶,正大光明地坐在空地上等他们。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加上山里的天黑得早,本来算着应该很快就回来,没想到直等得星光满天、饥肠辘辘,才终于传来了踩踏干树叶的脚步声。走在前面的是胖子,他从树丛里钻出来,一抬头看到我,愣了一下,抡起手上的家伙就扑了过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来不及出声解释,只得一猫腰躲过去,几乎迎头撞上了后面的闷油瓶。好在闷油瓶反应快,侧身让过我,抬手就架住了胖子的胳膊。
“他不是吴邪!”胖子低吼道。只有在遇到真正棘手的敌人时,他才会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
“我知道,”闷油瓶倒是一贯的淡定,“我让他来的。”
胖子没吭声,虽然放下了武器,却还是充满警惕地盯着我。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是知道些秘密的,至少,他知道在暗地里有许多人假扮成我的样子。
但在以前,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也许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和那些人交过手?
“嗨呀胖爷,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我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胖子的眼神很僵硬,皱着眉头看了我一阵,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警惕渐渐又变成了疑惑,回头对闷油瓶说:“他是哪边的?和以前那些不太一样?”
六 棋语84
“他是齐羽。”闷油瓶的回答相当干脆。
胖子一脸震惊地看向我,然后动作夸张打开头灯,凑过来照了照,嘴里直啧啧,“乖乖,这也是久仰大名的人物了,原来就是他啊?这老九门怎么跟开复印店似的,明明两家人,长得这么像。”
我听出他语气带刺,耸了下肩表示默认,扶起折叠椅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