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片刻,听到隔壁房门开合,应当是张无忌回房休息了。我去敲了敲门,“张教主。”
“请进。”进门坐下,张无忌正在盘膝打坐,为今晚的救人之战养精蓄锐。他睁眼,眼中精芒闪烁,“周姑娘找张某有何事?”
我沉吟片刻,说,“这里人多耳杂,请跟我来。”从窗户飞身出去,迈开脚步,奔出大都十余里,到了一个小岗之后。该处一望数里,从远处也瞧不见岗后的情景,不愁有人隐伏偷听。
我并未刻意压制速度,见张无忌竭尽全力已有些气喘,才放缓脚步,一直到四下无人。“此事事关重大,望张教主不要介意。”
张无忌摇了摇头,“不知周姑娘有何事相商?”
我说,“我欲以屠龙宝刀之秘,向你交换一件事。”
“屠龙刀之秘?!”张无忌大吃一惊,“周姑娘如何得知?”
我摇了摇头,“恕无可奉告。张无忌,你地仁善赤诚为国,又重情重义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成了明教教主,日后成就更不可限量,也许推翻元王朝的重任就要落在你肩上。所以我用一句话换你一件事,你也许是亏了。”
“不,不。”张无忌连连摇头,“周姑娘于我有大恩,从这个角度,单单一件事又何妨?不知周姑娘要张某做何事?”
我笑了笑,一字一句,郑重其事,“我要你以明教教主张无忌的身份,参加我和赵敏的婚礼。”
“??!!”少年懵逼中。
是的,我准备跟赵敏举办婚礼,而且是盛大的婚礼。我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虽然也同样讨厌空洞繁琐的形式主义,但仍然坚持认为有些仪式是必要的,比如婚礼,毕竟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人。再慎重也不为过。
他花了足足一刻钟来让自己消化这个请求,我就静静地站在一旁,满怀恶趣味地观察他不断变幻的脸色,“张教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参加自然是会参加,假如你们真的会办的话。”张无忌神色复杂地说,“你们当真……嗯,要在一起?她是元人啊?她还把你囚禁了近一个月,你们该不会就是在这段时间……不对,光明顶上你们就认识了,可是……”他碎碎念起来。
“嘛,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尴尬地笑了笑,还好这个时候没有斯德哥尔摩症这种称呼,“总之我们是认真的。”
“呼——”张无忌长出了一口浊气,似乎是想明白了,笑着说,“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去。”
他应当是明白了,我叫他去,其实是要一个在各个角度都能镇场子的人。只要他今日救下六大派众人,就是对六大派有大恩,那么他都去参加的婚礼,六大派怎么好意思闹事?而且他还是明教教主,明教中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更不会捣乱了。说白了就是利用他的身份、声望和实力,但是他生性宽厚,应该不会在乎这种程度的利用。
“多谢。”我松了一口气,将刀剑之秘娓娓道来。
“郭靖郭大侠当年名震天下,生平有两项绝艺,其一是行军打仗的兵法,其二便是武功。郭大侠的夫人黄蓉女侠,最是聪明机智,料想蒙古人纵然一时占得了中国,我汉人终究不干为其奴隶,日后中原血战,那兵法和武功两项,将有极大的用处。因此她聘得高手匠人,铸了一柄屠龙刀,一柄倚天剑。”
“铸刀铸剑之前,两人穷一月心力,缮写了兵法和武功的精要,分别藏在刀剑之中。屠龙刀中藏的乃是兵法,名『武穆遗书』(后改为岳飞所著,版本不同而已),此刀名为『屠龙』,意为日后有人得到刀中兵书,当驱除元人,杀了元人皇帝。”
我指点他说,“屠龙刀锋利坚韧,外力难以破坏。你座下锐金旗和烈火旗精通铸剑之法,当能取出刀中兵法,此后你应带兵打仗,光复汉室。至于倚天剑中武学秘籍,当归峨嵋派所有。”
关于倚天剑的部分,我相信他不会泄密,更不会因眼红秘籍找峨嵋麻烦。这点胸襟张无忌还是有的。
他站在原地,静静思量,良久后长叹一声,“周姑娘,想必这就是你作为汉人,为这社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是。”我说。倘若我不告诉他,师父肯定是不会说的,那『武穆遗书』就得一辈子藏在屠龙刀之中。可我告诉他,也许有不希望宝物蒙尘的心态在,但更多的,果然还是出于愧疚。
张无忌向我作了个长揖,“无忌代天下黎明百姓,多谢周姑娘恩德。”
这一次,我受了他这一礼。
这就算是,我给这江山最后的交代了——一个精通兵法、武艺高强、德高望重又没有为情所累的起义将领。
他起身,突然笑起来,“我总听皓月说,他妹妹嘴硬心软,又轻易相信别人,所以他总担心你被人拐骗。那时候我心里想,周姑娘你聪明敏锐又神功盖世,谁人能拐骗的了你?你肯定能成为我们抗元最重要的力量。”
“可我见过赵姑娘,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厉害人物。又听闻你要与她结为连理,第一反应就是你被她拐骗了,不惜抛弃民族大义,投身元朝。”他摇着头,一边笑一边叹息,“现在想来,是我想茬了。你们俩相携隐居,于我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很显然张无忌小同学仍然对赵敏的阴险狡诈心怀忌惮印象深刻,嗯,看来日后有必要加深这个印象。
我们相视一笑,“那么,祝福的话,就等婚礼那天再说吧。”
回到客店,还没正式落脚,就被哥哥一把拉了过去,哈士奇面色严肃,“芷若,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赵敏啊!”
“???”我懵逼了。怎、怎么?屠龙刀中的兵法不能给张无忌?接着反应过来,瞪他,“你想什么呢?!”
哥哥碎碎念,“你不是跟教主单独出去了近半个时辰么?我跟你讲啊,赵敏她——”
“打住!”我大喝一声,“我只是跟你们教主商量点事儿,你瞎想什么呢?”
我可不想被殷离惦记,本身就对她心怀愧疚,以后见她岂不是更抬不起头了。
“是吗,那就好。”哥哥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
我看他纯粹是闲的慌,干脆问:“你跟小昭姐姐怎么样了?”
“呃……这个……”他别过眼,一闪而逝的失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
“说实话。”我面无表情,“不然我就去问阿离,她肯定跟我说。”
“……好吧。”他垂头丧气地说,“小昭说,待此间事了,她要回波斯,与总教做一个了结。”
“回波斯?”我一愣,皱眉,“她要接任圣女之位?”
总教派人过来了么?我竟然忘记了这么大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头秃,21章改的快吐血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没有,实际上我们现在根本不必怕波斯总教。是她自己要去的,她说她不能让她母亲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中。”哥哥捂住额头的手缓缓向下,遮住眼睛,嘴角噙着无尽的苦涩,低声叹息,“你想开了,她什么时候能想开呢……”
看来与即将大婚的张无忌和殷离不同,哥哥和小昭进展并不顺利,这件事终究要落在小昭自己身上,他人终究不好下手。
我们相顾无言。
前往万法寺途中,张无忌向我全盘托出了他们所有的谋划。
拿着解药□□的玄冥二老中,鹤笔翁好酒,性子狠辣,但不及鹿杖客阴毒多智,所以可行诱骗。鹿杖客精明过人,欺骗不得,只有抓住了亏心之事硬碰硬的威吓,让他权衡轻重就此屈从。
鹿杖客好色贪淫,一生之中,所摧残的良家妇女已是不计甚数。今年春天,汝阳王纳妾,邀他们在花厅便宴,这逼对那新娘韩姬似乎十分心动,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范遥他虽然没有抓住鹿杖客的亏心事,却可以借机制造亏心事。
按照计划,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韦一笑会离开客栈前往汝阳王府,将韩姬裹了送到鹿杖客房中,栽赃个彻底。
同时万法寺中的范遥会拉住素来好酒的鹤笔翁喝酒,在酒中下毒,伪造出误食十香软筋散的假象,骗鹤笔翁拿出解药。倘若解药不在鹤笔翁身上,就会结伴去找鹿杖客。
我听了他们的计划,心中挺疑惑的。因为我在这个计划中没有提供任何帮助,也就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与这一世相同,第一世他们肯定也是用这个计划救人的。
那么,韩姬做错了什么?
我可不记得,第一世从高塔中跃下后,有一个陌生的美艳女子幸存——就算她活了下来,也必然不会善终——她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张无忌啊张无忌,你若当真宅心仁厚,不喜伤及无辜之人……我苦笑一声,只觉得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果然还是隐居比较好吧,若继续在这江湖中行走,迟早会见识到更多的阴暗面,这让一个“伪”现代人如何接受。
我心里又默默给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了一切,面上不动声色地带着张无忌、杨逍和哥哥潜入万法寺。那万法寺后院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我们乘着风动落叶之声才敢移步,借树影躲避身形,遥遥地看到了宝塔大门。此时已晚,除了塔外的守卫武士,再无旁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