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果然又见到了小摊，由于这次大家都不怎么渴，便只管走我们的，不曾坐下饮茶，躲过了这一劫。
我原本想，这一路回去，定然会遇到无数陷阱，所以打起精神，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连觉都没怎么好好睡过。然而一直行到昆仑山下那与赵敏、张无忌重逢的小镇，都未曾遇到任何危险。
“难道赵敏看在我的份上放了峨嵋这一码？”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可是跟我说过要收服武林人士、让我对她心服口服的，开这样一个特例算怎么回事。
由于已回到中原，相对安全了许多，师父也算是默认了这次的休整。我们都去投店住下，随意点了两个菜吃罢便去休息。就算如此，我们仍是留了两个师姐守夜，我也并没有睡得很死，然而——
防不胜防，当真是防不胜防。
我浑身酸软的靠墙坐着，无语地瞪着眼前笑魇如花的家伙。
“这么久不见，想我吗？”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十香软筋散这种无色无味用各种手段都辨别不出来的毒、药啊！我们峨嵋再怎么谨慎，也不可能一辈子吃干粮过活啊！
我避而不答，“这家店里有你的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选择这家店住下？”要知道从进门到点菜再到厨子端菜出来，我可都是在一旁看着的，根本不存在途中换人的可能。
赵敏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幽香笑着坐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脸，举止可以说是非常轻佻了，“整个小镇都是我的人，去哪家店都是一样。而且就算这个小镇不行，还有下一个。——芷若，这可是特意为你下的大手笔。”
“我该感谢你吗？！”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许是长大了的缘故，再中十香软筋散也没有先前那么明显的无力了，只是内力仍然调动不起来。
不过，她刚才叫我什么？
我脸一红，她微凉细腻的手掌摸起来感觉确实很舒服，但是貌似越摸越过分了，我偏头躲开，“你接下来待如何？”
“嗯，将你师父师姐们连夜送回大都，跟其他教派的人关在一起，至于你——”赵敏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我浑身一寒，突然开始后悔一人住一间这个决定。
“我跟你讲啊，你不要乱来啊……”这个对话似乎有点似曾相识，我悄悄把屁股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她逼近过来，半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中满满的玩味，“什么叫乱来，我不是很懂。——是像这样么？”说着扑将过来，把我按在床上。
我借着如水的月光自下而上细细打量她精致的眉眼，一时看的呆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纤细秀丽的眉毛。
“喂，你就不怕我在这儿做些什么？”她嘴上恶狠狠地威胁我，眼睛里却满是柔柔的笑意。
我挑眉，故意冲她抛了个媚眼，挑衅道：“你会吗？”
她一愣，咬牙：“我会！”说着缓缓俯下身，轻柔地吻住我。我看着她一点点靠近，也没有反抗——主要是没劲儿——任由她将双唇缓缓摩挲，变化角度，却不曾深入。
很软，有点甜。
我似乎是恍惚了。
良久后分开时，我一边喘息一边呆呆地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双唇，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见她眸色一深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立即双颊爆红，猛地推开她转身将头埋进枕头里，闷声喝令：“你走！”
“不走。”她从后面抱住我，笑嘻嘻地声音就在耳边，“就不走。”
我一时气闷，正不知道说她啥，沉默中突然一只温暖的手从后面蒙住我的眼睛，声音柔和得宛如梦境，“睡吧。”
“……”
“这些天一直提防我，很累了吧。”她轻声说着，另一只手扯过薄被替我盖好。
她特有的幽然又诱人的淡淡香气环绕着我，伴随着如呓语般轻柔的嗓音，使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疲劳感一下子涌上来将我淹没。
沉入黑暗之前，隐约感觉有什么湿润而温软的东西在耳垂上一触即离，我下意识地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不再做理会。
坦白说，虽然是和衣而眠，但这一觉仍然是我自打下峨嵋山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自下山后，要么提防这个提防那个，要么连夜奔波，根本没有放松心情睡觉的机会。虽然习武之人也不会因为缺觉萎靡不振，但总归还是渴望能好好休息一场。
然而赵敏不才是那个最应该提防的人吗？我开始无语于自己对赵某人无底线的信任。
清晨金黄色的阳光自窗外投进来，刚好洒在我们脸上。我抬起胳膊挡住略微刺眼的光，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人。而且这人还正眨巴着眼睛看我，带着柔和的笑意。
“见过娘子～”
“！！”不得不承认，我又脸红了。我想推她，奈何推不开，只能转移话题，“你不应该很忙的吗？”言下之意怎么还跟我在这儿耗。
赵敏抱着我，突然将头埋在我肩头，闷声说，“芷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让很多人丢去性命。”
我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直视着窗外刺眼的朝阳，声音尽可能的柔和，“怎么？后悔了？”
在汝阳王府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向她灌输生命的重要性，告诉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那时候与其说是想改变日后心狠手辣的她，不如说是想借此告诫自己，让我自己不被这乱世改变。
可我从没想过，那些来自现代的观念会成为压在她心头的石头。
接下来的几天，她将与成昆联手，灭少林，诛武当——虽然没能得逞——杀了不计其数的武林中人，虽然非她亲手所杀，但也没什么分别。
她不说话。我知道她一定是不会后悔的，只是怕说出来惹我不高兴，让我以为她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屠夫。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敏敏，我跟你讲的所有那一切，什么生命，什么侠义，什么善恶，虽然重要，但在家国面前都渺小的不值一提。”
我忍住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是：“爱情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真倔
算上两个番外，本文共计三十章，截至今日已码29
第17章 第十七章
清晨起来，赵敏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套碧绿绸衫的华丽裙装非要我穿上。我们身段相似，这也许是她给她自己备着的衣服吧，稍微有点，嗯，短。作为交换她保证不会亏待我师父师姐。
我把她赶到门外，自己把肚兜换了，穿上里衣才准她进来。
“明明是阶下囚还敢跟我谈条件的，估计就你一个了。”她替我系上最后一个扣子，笑道。
我拍掉她不知道想往哪里摸的手，“能让你绍敏郡主服侍着换衣服的，估计也就我一个了。那要我服侍你更衣吗？”我眨了眨眼。
“不用，你洗漱一下，咱们准备出发。”她许是怕我借机把她闷死，匆忙迈步出门。
我亲耳听到她在门外顺手挂了一把重锁，便探头出窗外四下张望，突然想起赵敏昨天说的“整个小镇都是我的人”，便识相地坐了回去。
这辈子第一次穿这么繁复的衣服，挺束手束脚的，尤其是胸前相当不舒服。我轻轻按了按胸口，谁知道赵敏在这个时候推开门，“对了芷若，你换下来的——呃，我打扰你了？”
“你走！”我恼羞成怒，抓起枕头往她掩不住笑意的脸上扔去。
她单手接住，指了指我换下来并整齐叠好的峨嵋衣装，“这些放这儿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
到了楼下，神箭八雄悉数向我行礼，“周姑娘，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我回礼，尽量不去与他们对视。
没错，他们礼数是很周到，但看我的眼神已经从“主子养的会挠人的小野猫”变成“主子养的虽然现在还没得手但马上就可以彻底拿下的禁脔”，总之让人非常尴尬。
等了片刻，见一身着宝蓝绸衣的俊美绝伦的年轻贵公子下楼来，腰间还系着师父的倚天剑。我眼角跳了跳，别过头当没看见。
仆人牵过一匹高头大马，她纵身上马，朝我伸出手，笑容耀眼到近乎灼目，“来。”
“去哪？”我觉得我有必要问清，不能再像先前那样给她毫无底线的信任。身体却很自觉地伸手被她拽上马，如往年一般再次稳稳落进她怀里。
赵敏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拉住缰绳，“绿柳山庄。”
我们沿大路出镇，顺着甘凉大道赶路，身后是猎户装扮的神箭八雄。骄阳如火，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没了内力护体，这种温度变化似乎很容易影响到我，很快额角就出了一层薄汗。
“热？”赵敏腾不出手，只能低下头用侧颊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偏头躲开，本想从怀里摸出手帕，突然起了坏心眼，低头将脸埋在她怀里可劲儿地蹭。等汗擦干净了，才悄悄抬眼去瞅她的表情。
她却并不恼，嘴角噙着微微笑意。
这人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小时候一定会把我踹下去的。我这样想着，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其实我可以一个人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