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谢谢,我也是。”破军轻轻一颔首,玩世不恭的笑容又重回他脸上。
他折扇将前一点,道:“所以现在我不亏欠你什么,尽管出手。”
舒遥有气无力,有点骂不动:“破军,你的脑子是不是也坏了?”
破军没有回答他。
让雪天也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得可怕。
舒遥眼前糊的鲜血,只能让他大概看见周身三尺内的事物轮廓。
他甚至连破军今天穿的什么颜色衣服也看不太清。
当然很难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破军义正严辞的声音才响起:“怎么能说脑子坏了呢?斩妖除魔,不是我辈修行中人己任吗?”
说得好像他不是个魔修一样。
舒遥差点被内脏碎片呛到。
接着他听见破军干笑着接了一句:“是吧道尊?”
第28章 不好耽搁
舒遥身上一轻。
有只手很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腰, 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舒遥就着卫珩抱他的姿势靠在卫珩肩膀上,整个人瘫他怀里。
他徒劳想拭去眼前沾着的鲜血,后来发现手好像动弹不得, 遂放弃这无功的尝试, 出声道:
“我其实还好,就是看不太见让雪天他表情有点可惜。”
卫珩不言。
被他揽着的人分量不重,甚至清减得有点轻飘飘的意味。
舒遥往日里也是清瘦的, 但有寒声寂影无往不利的剑锋, 有贪狼使似尊贵华服加身的名头在顶上撑着, 旁人非但不会觉他赢弱, 反倒暗赞他身形优美,似剪了一层云霞光辉披复其上,赏心悦目。
今日不一样。
他长发散乱,面色苍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不少深可见骨的伤痕仍止不住地往外渗着血, 那抹云霞光辉气息奄奄似要消散在掌心上。
脆弱得震慑心魄。
让卫珩手上的动作也加倍放轻小心。
“贪狼,算我求你。”破军先禁不住发出一声低号,“重伤的人安安静静闭嘴,别逞强了不行吗?”
“不行。”
舒遥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扯了扯那片洁白如云的衣袖。
力道很轻,像是小猫伸出藏在爪心的肉垫犹疑着往人心口处挠了挠。
挠得卫珩对他不告而别,置身涉险的气恼散了些许。
舒遥道:“毕竟我浑身上下只剩下嘴能动, 你不让我顶嘴不是想诚心逼死我吗?”
破军绝望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再次悔恨自己两百年前犯贱顺手帮了舒遥一把, 导致如今要受他的折磨。
让雪天不动声色看他们三人说完,方笑道:“看来我的贪狼和破军使,都和道尊好生相熟嘛。”
七杀立在他身后。
他们两方一上一下,无形对峙。
“破军。”
七杀开口。
“你曾为我不惜和贪狼大打出手。那时你两人最处得来,我本以为你会向着贪狼。可你没有,差点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语气平平,神色也很平平,像是例行的公事公办,没有一星半点回忆往昔的刻意煽情:
“此事我至今一直记着,今天的事,你不必掺合。”
便当作是一笔揭过。
破军知他说的是实话。
七杀此人,固然野心勃勃,算计良多,也算拿得起放得下,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不必,我说过,那时候我把你当成朋友。”
什么是朋友?
破军的朋友有很多,老的少的,美的丑的,仙修魔修,善恶难辨,种种各异。
全是在危难时他愿意护着的人。
“但现在不是了。”
折扇在他掌间一收,有破空风声呜呜,破军眉间没了谈笑风流的模样,一字一字道:“歪道邪魔,人人诛之。七杀,你当年说过的话,我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七杀不知是被他这句勾动了哪处回忆,倏地大笑出声。
他笑到几乎要落下眼泪,在眼下剑拔弩张的局面,应着血污满阶,肉块一片,显得格外形容癫狂。
唯三的心腹一个对自己拔剑相向,一个倒戈到拔剑相向的那边去,剩下一个脑子还有点问题——
让雪天心态倒是很好,有闲心招呼卫珩道:“道尊来我魔宫,是为了我转修入孤煞一脉的事情?”
饶是心理早有准备,听让雪天自己承认,破军仍是心下一沉。
他有点懂舒遥为何要不管不顾和让雪天以死相搏。
不仅仅是为万川和。
在让雪天以前的几任魔尊俱修孤煞,于是仙魔两道开战不断,血满荒野,浮尸塞河了千年,直至卫珩磨砺出一剑诛杀十万魔种。
魔道势颓。
让雪天从三十二域的分裂中脱颖而出,问鼎魔尊,明令魔修修天刑,又与卫珩定下井水不犯河水的心血誓,情况方有所好转。
但让雪天现在入了孤煞。
卫珩道:“是。”
“我与你定下心血誓时,你修天刑。若你修孤煞,我必杀你。”
语罢他另外一手缓缓抽出日月照璧。
卫珩抽出的不只是日月照璧一把剑,更是天边一轮明日!
随着名剑终得出鞘的欣喜长鸣声盘旋而上,顺着魔宫几千阶台阶冲破堆积在其顶上的重叠乌云,有金红光芒如密密箭雨刺穿乌云。
在阴沉乌云,灰暗天空的映衬下尤为浓墨重彩。
金红旭日似金乌飞天,朗朗开了九天阊阖的重门巨阙,势不可挡。
乌云未散干净,它们退到一边的让雪天身后,气势诡秘,令人心有忌惮,琢磨不透何时暴起发难。
让雪天好似半分不畏惧这把镇压魔道三百年的日月照璧,含笑问道:“道尊真要在此处和我动手?”
若舒遥睁得开眼,看得清卫珩近在咫尺的面容,则会发现此时卫珩不再是被他屡屡戏弄至羞恼的清俊模样。
他面上积着万古冰雪,眉下隽刻的是遥遥青山几万里,风霜不动,眼里有日月星辰,银河万千。
天道之下,仅此一人。
“我是和天刑的让雪天定下的心血誓,你为孤煞,为何不可杀?”
舒遥看不见卫珩冷峻神容威严,所以毫不畏惧,甚至支撑不住地往他怀里靠得更紧,想给他捧日月照璧的剑鞘。
“道尊确定当真要和我打?”乌云安安分分蹲在让雪天身后,他带着三分古怪的得意:“若是真打,有破军在,我和七杀加起来确实也敌不过道尊的日月照璧。”
“但道尊要护着的贪狼呢?”
让雪天轻笑了一声,“我不敢正面迎道尊的日月照璧,拼死杀一个将死的贪狼,还是有把握的。”
他说得不错。
论起战力,抛开舒遥,卫珩为他们四人中最强,让雪天略略逊色一线。
只一线之差而已。
七杀受舒遥一剑的伤势缓得差不多,和破军实力大致相当。
倘若真抵死厮杀,卫珩能留住让雪天的性命,只是他自己为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更不用奢望在厮杀里能分心护得舒遥毫发无损。
境地陷入僵局。
卫珩执意要杀让雪天,舒遥必死。
卫珩要保舒遥,就须得向让雪天退让一步。
破军深吸一口气,掌心渗出冷汗。
他实在是拿捏不准卫珩是怎么想的。
贪狼使的性命自然是很值钱的,只是相较起魔尊的来——
又没那么值钱。
让雪天悠悠道:“还是道尊舍得怀里活色生香的美人性命,定要和我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我有件事不明白。”
舒遥他声音很虚,气若游丝,调子却被他克制得稳稳的。
破军:“你说。”
舒遥纳闷道:“凭什么旁的大乘,人家都说是威风凛凛的大乘,到我这儿,就换成活色生香的美人?”
能不能对大乘,对贪狼使,有点最起码的尊重?
果然是剑三这辣鸡游戏的易容害人吧?
当初选七秀成女时脑子进过的水,都是现在眼里流出的泪。
“……”
四人一致沉默下来。
破军沉痛道:“兄弟,你能不能靠点谱?这是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没关系。”
舒遥微微仰起头,哪怕是他眼睛有点失明,卫珩仍能从他眼里看清那点笑意,似是藏在春水里的鱼钩子般抓着人心:
“我信道尊啊,只要让雪天和七杀死,我就死得很瞑目。”
要不是顾忌着他人在卫珩怀里,破军真是想给他一巴掌,再吼一句:“那我他妈万里迢迢跑过来是为了看你送死吗?”
明日依然悬在头顶,日月照璧却被卫珩收进鞘中。
他在让雪天和舒遥之间选择了舒遥。
让雪天老神在在,他背后的七杀手松开七杀朝斗剑,脸上表情几可称之为庆幸。
没人想试试看道尊的剑究竟是什么滋味。
卫珩声音冷硬,似日月照璧的剑锋般无可撼动:“销毁魔种,不得生事。”
既然让雪天未死,还入了孤煞,魔钟的事是谁做的呼之欲出。
卫珩只简简单单说了这一句话。
没有多余的赘述。
在场的人心里均知卫珩不是放狠话。